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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我取桃花三两枝

    是日朗晴,天无霜雪!

    顾峮穿着一身黑白相称的雪落乌啼袍,漫步至此。手中还拿着一个精致的雪灯笼,颇为惹眼。而他眼前的这栋瑰丽建筑,雾气氤氲、烟云缭绕,宛若那天上仙境,不似人间之物。

    当今腐儒旧臣弄权,这女子上学堂终究还是不被当下世人广泛接受,哪怕稷下学宫奋力宣传招收女子学士,这女子在夏姬学士中的占比也不过二三成罢了。而眼前这栋建筑,便是专为女子夏姬学士准备的洗浴放松之所,被称为仙汤玉池。

    泉眼乃是那位氤氲阁阁主自昆仑深处所得,泉水中蕴含珍奇物质,有舒缓心神,改善体质的奇效。汤池建筑的整体建造则是由稷下学宫仅有的几位女夏姬先生共同商议抉择,格局雅致美观,算得上是人间上品。

    这仙汤玉池的周围向来是少有男子出现的,除了那个被整个稷下学宫女子宠上天的团子近几日为引气入体做准备,曾在这里沐浴改善根骨,怕是再无男子进入过其中。

    而今顾峮出现在这附近也是应了李秀玉的邀约。

    站在这仙汤玉池不远处顾峮静静的等待着李秀玉的到来,手中的雪灯笼发出朦胧的光晕,即使在这白日也凝而不散。

    顾峮用屁股一想也知道这个天天把“食色,性也!”挂在嘴边的家伙,定然憋不出什么好屁。

    来到这个地方多半是要得罪几位学姐学妹的,于是便提了这盏雪灯笼,在关键时刻赠予,也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想到今天是这家伙的生辰,顾峮也就任由他胡闹了。那李秀玉虽然是个混蛋,可却也是有底线的人,只是由于某种不得已的原因,难以把控自身的极欲,由此做出的荒唐事数不胜数。

    除了那个常年居住在沂山玉皇顶上的冷面,李秀玉这个西京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便是顾峮为数不多的挚友了。

    李秀玉,李卫公的嫡长孙,西京豪门望族眼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好赌,轻浮,暴躁乖戾,大概便是京城百姓对他的印象了。

    曾在仲元赌坊一局输光百万纹银,也曾在那朝堂之上调戏博陵崔氏嫡长女;曾与京城众纨绔纵马朱雀道伤人无数,也曾当街杖毙恶奴为老妪求得一份公平。

    在世人眼中,直到那场西市惨案爆发,他最宠爱的亲妹妹惨死街头,这纨绔子弟才算是收了性子,入了稷下的五音乐宫,求学至今。

    顾峮与他便是在那场西市惨案中相识的,至于那西市案的真相,多是唏嘘,不足为外人道矣。

    也只有顾峮知道,这个京城百姓眼中的纨绔,到底背负着怎样沉重的命运。

    “喂!那个衣服比女子还要多的麻烦家伙,快来帮一把,我从器械阁弄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家伙!”

    不远处,一个头发暗红色,瘦的像一个竹竿一样,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拖着一个庞大的结构繁杂的符文器械,气喘吁吁的向着顾峮高声喊道。

    顾峮将那精致的雪灯笼收入袖中,眼中青芒微微闪烁,一眼便看出来那符文器械上面流转的部分符文功效,微微皱了下眉头。但还是三两步来到那瘦竹竿身前,袖中拂出一阵清风,将那器械拖起。

    顾峮一脸嫌弃的看了李秀玉一眼,只用清风托扶,生怕那个被他猜到功效的器械,脏了他的手,“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冒险?你这京城恶少手底下愿意为你献身的小娘还不是多了去?用得着这般恶心行径?”

    “嘶~你懂个锤子!什么恶心行径!这叫艺术!若不是二胖兄不在,怎能轮到你陪我欣赏这艺术。”李秀玉气的直跺脚,给顾峮留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可对这艺术没有兴趣,若是没别的事我可就先走了啊!”

    “别啊!别啊!兄弟今天过生晨,这点事儿都不陪还是不是兄弟!”李秀玉连忙拽住作势要走的顾峮,生拉硬拽的将顾峮拽到了他和公孙二胖早就测好的点位,搓了搓手,一脸猥琐相的打开了那个符文器械。

    一道如同雪花般闪动的画面出现在了器械的上方,李秀玉调动体内不多的灵力来调节器械的参数。

    “我与二胖兄已经测试过多次了,他在他师傅那搞来了覆盖这汤池的矩阵原初符文,通过对原初符文的钻研,我们合力设计了这台伟大器械绕过矩阵的遮蔽,来欣赏曼妙的艺术,这次一定能成功,嘿嘿嘿!艺术!”李秀玉一脸兴奋样,不断摩挲着双手,猥琐的模样溢于言表。

    顾峮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覆盖稷下的矩阵是一个整体,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超甲等大阵,丝毫不逊色于京都长安那一个。

    理论上来说若是主阵之人足够强大甚至可以镇杀来犯的十三境天人。别说你们俩拿到的原初符文真假尚未可知,就算是拿到真的,你们俩要是真能绕开矩阵遮蔽,那才是真见了鬼。

    所以顾峮并没有把他的荒唐行径放在心上,看着还算早的天光打了个哈欠,“若是你真能看到,我就....”

    还不等顾峮的话说完,那雪花般闪烁的画面,竟真出现了一副清晰的美人出浴图。

    “白!真白!”李秀玉呆呆地看着器械上的画面喃喃自语。

    于此同时,就在这一刻,一道冲天的威压自仙汤玉池中爆发,“谁!何人在窥探!”一道羞怒的女声响彻云霄!

    “我去!”反应过来的顾峮瞬间意识到了大事不妙,这贱货不仅真看到了,还窥探到了一个感知极其敏锐的人身上。

    顾峮感受着急速冲来的气息,又看见了还在那里说着白,一脸呆滞的李秀玉,满心无语的愤然出手,急速席卷的清风将那个器械搅了个粉碎。

    我顾峮虽然名声不好,可人品还是在线的,若是这等龌龊事被抓个正着,他这稷下小道首在稷下就真没有半点生存的土壤了。

    伴随着强烈的威压,几道高挑曼妙的身影落在了顾峮二人身前。为首之人鼻梁上还带着些许水珠,周身上下刚刚突破气息不稳的样子,解开了顾峮心中的疑惑。

    这二货拿来的器械中有部分符文隐隐与眼前少女身上的气息相合,怕不是这少女在突破之时引起了二者的微微共鸣,由此绕过了矩阵的遮蔽。

    为首的那名少女没有丝毫犹豫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李秀玉身上,而那些跟在她身旁并不相信有人能够绕过矩阵遮蔽偷窥她们洗浴的女子,在看见李秀玉猥琐呆滞的面容之时,心中也变得举棋不定。

    “李秀玉!是你这狗贼!拿命来!”若是其他女子可能认不出眼前之人是谁,可她崔如月又怎会不认识这个在朝堂之上当众调戏她的贱货。

    跟在崔如月身旁的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登徒子竟然与小月相识,几人也在此刻注意到了在一旁奋力降低存在感的顾峮,“顾峮道首阁下为何在此?”几人中最为高挑的女生低声问到,声音中蕴含丝丝冷意。

    “清渊姐,我路过,路过,我真不认识那个家伙,我看他不怀好意,拿着一个奇怪的器械在这边,我这不是连忙出手制止摧毁了他的作案工具。”顾峮讪讪一笑。

    那名叫清渊的女子冷笑一声,“我看是帮忙毁灭证据吧,稷下学宫中谁人不知,我稷下小道首与卫国公府嫡长孙交好!”清渊冷冷的看了顾峮一眼却并未追究,她知道以顾峮的品行做不出如此下流的事情。

    而李秀玉那一边就并不好受了,只见那崔如月从腰间的锦囊中放出一只巨大的冰蓝色鳌虾,“本小姐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霜蓝虾宠的厉害!”

    李秀玉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修行的境界极为孱弱,可却也是实打实的三境修士。虽然被这冰霜蓝虾打的凄惨,可并未有性命之忧,顾峮也就放任那崔如月出气。

    而另一边清渊几位女子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有些窘迫的稷下小道首,顾峮无奈从袖中取出那盏可以稳定心神的雪灯笼,赠予了几位女子。

    几位女子在看到崔如月不会吃亏的情形后也并未多停留,不再浪费时间,返回汤池之中继续修行。

    “登徒子!贱货!就该把你的双眼挖下去喂猪!”崔如月一边掐诀指挥霜蓝虾进攻,一边嘴上也没有歇着。

    霜蓝虾两对巨大的鳌钳上浮现奇异的霜蓝色符文,两道寒气汇聚成柱,向着李秀玉飞去。

    李秀玉不知在哪掏出了一对拨浪鼓,借由鼓浪,狼狈的抵挡着霜蓝虾的进攻,同时嘴上也没有闲着,“你这无良八婆!我父亲还让我娶你,若是我真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要退婚!”

    二者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显然都打出了真火气,顾峮突然感受到崔如月的识念蔓延到了他身上一秒,下一刻顾峮感到了一种针对李秀玉的收不住的杀意。

    “不对!”顾峮煞那间反应过来,那崔如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然后拔出长剑,悍然出手,协同霜蓝虾,欲取李秀玉性命。

    “你妹妹尸首干瘪,赤身裸体死在西市街头,应当都是你的错吧!”

    李秀玉在听见那句话的时候瞬间呆楞住,闻名天下的霜月宝剑顷刻间刺进了他的胸膛,连同一道粗壮的寒气,重重的轰击在了他的胸口。

    “退婚!不必了!何患与死人言语?”话音落下,崔如月便欲拔出霜月剑,可却在一瞬间动作僵住了,宛若心神遭受到了某种冲击。

    “唉!”伴随着顾峮的一声叹息,李秀玉身上出现了诡异的惊变,“你不该提到阿染的,这下麻烦大了!”顾峮话音落下便飘然而至,将已经瘫倒在地上的崔如月推向了远处。

    伴随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猩红色的气息一点点的浮现在了李秀玉的体表。

    那把闻名天下刻有九种道纹的道器霜月剑,竟在那猩红色的气息腐蚀下一点点的化为铁屑,铭刻在其上足以镇压座座山岳的道纹没有起到半分阻拦作用。

    李秀玉那瘦竹竿一样的身材开始在猩红色气息的作用下变得充实强壮,衣物被完全腐蚀,露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精壮肉体,一道深不见底的猩红色伤痕出现在他的胸膛上。

    若隐若无的诡异呼喊,渐渐出现在顾峮耳边,那声音向顾峮透露着贪婪、色情、恐惧、食欲四种极欲的美好。顾峮连忙稳定身心,心中隐隐有万顷青云涌现不被其所惑。

    下一刻那种诡异的呼喊变成凄厉的尖啸,无边的怨恨充斥着顾峮的心神,伴随着李秀玉的喃喃低语,一道深不见底、无边无际的红渊在若隐若无间显现。

    那到伤痕好似化作了连接红渊的通道,红渊之下有着无数道血红的凄厉鬼影,争先恐后的想要爬出那座深渊。

    就在它们即将到达红渊出口之际,一道又一道缠绕着黑色雷霆的粗大锁链,自冥冥中浮现,将李秀玉紧紧束缚。

    李秀玉宛若坠入了梦魇,无意识的喃喃低语,“阿染!阿染!”

    收束心神摆脱红渊影响的顾峮无暇顾及明显被红渊侵蚀的崔如月,连忙取出一个繁杂的道纹核心,通过此物调整收束整个稷下的矩阵,将红渊的影响束缚于此。

    做完此事顾峮才有了功夫去看一眼崔如月,不愧是博陵崔氏嫡长女,竟然渐渐压下了红渊对她的影响,思绪渐渐平和。

    而那只霜蓝冰虾早已堕落,变成了某种诡异的畸变物,顾峮见状并未怜惜,借助稷下矩阵之威,将其碾成了碎屑。

    察觉到此处的异常,勤明阁、杏林等多处都向此地投来了识念,皆被顾峮借由矩阵一一挡下。

    红渊不可名状,哪怕是天人识念也会被其所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顾峮一样特殊,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博陵崔氏嫡长女一样身负天人都不曾见过的重宝。

    “秀玉!”顾峮轻声呼喊,想要唤醒他,可李秀玉并无反应,反而愈发癫狂。

    顾峮见状只能无奈拿出一物,那是一个星空般迷蒙的幽兰色吊坠,顾峮轻轻松开双手,幽兰吊坠漂浮在半空中,一道幽兰色的女童身影自其中走出,“拜托了!阿染!”

    那道幽兰色的女童奋力张开双臂,轻柔的将李秀玉抱在怀里,“哥哥不怕,阿染在哪!”

    幽兰色的光芒一点点深入那座红渊,将那座无垠的深渊安抚。那幽兰色的光影明显黯淡了几分,红渊也渐渐消散,再次回归了沉睡。

    幽兰色的光影向着顾峮微微躬身后回到了吊坠之中,李秀玉也随之深深睡去。

    见状顾峮松了一口气,解开了矩阵的封锁,而在封锁之外的焦急等待的两位勤政先生匆忙赶到,在顾峮的解释下将李秀玉带离了此地。

    顾峮满脸冷意走到了瘫软在地上的崔如月身边,“装够了吧,料世间定是无人能想到,这博陵崔氏重宝清月铃竟是在你身上。”

    闻言崔如月睁开双目,满脸戒备的看着顾峮,“噗!”顾峮发出一声嗤笑,“李秀玉又死不了,又有那清月铃加护,我还能杀了你不成?跟我来吧!”

    桃花纷扰,宛若满树桃红色的火焰,两只神异的黑眸白绒犬正在桃树下嬉戏,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连忙欢快的摇着尾巴迎了上去。

    顾峮迈步跨入桃花小院,崔如月紧随其后接踵而至,她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树永不凋零的绚烂桃花,“这不是普通的碧桃树,这是传说中的那株先天碧桃灵根!”

    “博陵崔氏的嫡长女,果真是见识渊博啊!想必你已经认出那红渊为何物了吧!”顾峮回应着两只活泼的幼犬,平淡的言语到。

    “天地未满而有缺憾,是为渊,渊初现之时,黯淡无光,故曰黯渊。”

    “后众神造人,人怨下沉,流入黯渊,其中红怨滋生,极欲横流,黯渊化红渊,是为人间大祸。”

    “后有一至高大德,以身锁渊,至此人间方得安宁,可那些沸腾的极欲红怨,又岂是锁链可以束缚住的?代代皆有被红渊裹挟者,掀起一场又一场的大祸。”

    崔如月口中说到博陵崔氏之内有关于红渊的记载,也在心中明了,这李秀玉在如此极欲的常年侵蚀之下还能守住一份底线,倒也无愧卫国公长孙之名了。

    “你方才为何心中横生杀意?没有丝毫顾虑便痛下杀手?如此不理智的行径,可不是你能做出来的。”

    崔如月听闻此言心中一惊,向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声急促道:“红渊!”

    崔如月虽然在心中愤恨这个登徒子,可并无伤人之意,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只当初一只与李秀玉境界相同的霜蓝虾来教训他。

    可那突然产生的杀意,竟是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唯有一种可能,她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影响。

    顾峮回望了一眼,并不意外她能想到这一环,“红渊在影响你,你与李秀玉的婚约,成为了被束缚在他体内的红渊影响你的途径。”

    “被红渊裹挟者不仅仅是你博陵崔氏记载的灾祸象征,更是封锁红渊的关键一环,红渊中混沌的怨念本能的想借你之手杀掉裹挟者,从而突破封锁。”

    “幽兰与红渊伴生,那场西市惨案的真相便是幽兰转生的阿染献祭了自己,压制住了红渊的第一次苏醒爆发。”

    “而以上我所说的种种皆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东西!若是李秀玉红渊裹挟者的身份被你传出,怕不是要与整个世界为敌。”顾峮话音一转,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彻骨的寒意。

    在听到如此冰冷的话语之时,崔如月心中隐隐不安,向后转身,欲要离开这座桃花小院。

    清风疾驰而过,柴扉紧闭,“接下我最近领悟的三招,你便可安然离开此地。”顾峮迈步向前,跨过了两只绊脚的幼犬,来到了桃树之下。

    伴随着阵阵风吟,顾峮轻轻折下一枝桃花,身着描绘有雪落乌啼景象的衣袍随风舞动,轻举桃花枝甩出一道粉焰。

    “吾观桃花迎风,谓之似火!”

    崔如月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欲催动清月铃,形成一层布满繁杂道纹额薄纱于体表。

    任你如何出招,纵使你是天生神圣,也不过是与下五境修士相当,又怎能破我这至宝形成的防守哪?

    想到此处,崔如月便心神稳固,可想到顾峮知晓清月铃的存在,又难免警觉,于是又结印在自身之上形成了两道庇护。

    殊不知正是这份警觉成功救下了她的性命,在清月铃被催动的刹那间,那株碧桃先天灵根便有了变化,一道玄妙的灵气波纹以碧桃先天灵根为中心绽放。

    清月铃的威能在顷刻间被冲刷洗去,这碧桃先天灵根竟是有洗刷宝物的莫测威能。

    与此同时,顾峮挥出的那道粉焰随之而至,重的轰击到了崔如月的身上。

    崔如月结印形成的两道庇护瞬时破碎,粉焰烧破了她的珍宝衣裙,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燋痕。

    在挥出那道粉焰之后,顾峮手中的那枝桃花尽数凋零,隐隐有种枯落哀伤之感。

    顾峮并未给她喘息的机会,在折一桃枝,飘然出手。

    “吾观桃花凋零,谓之凄美!”

    桃枝上的花朵片片凋零,一种哀伤之意自心中由然而生,不断冲击着崔如月的心神。

    那清月铃不愧为博陵崔氏重宝,竟在此等情形之下还欲护主。可它这般行径似乎是惹怒了那株碧桃先天灵根,一道威能更盛的灵气波纹骤然迸发,直接将那清月铃自崔如月身上扫了出来,伴随着清脆的声响,落在了地面上。

    顾峮未看那清月铃一眼,再折一桃枝,想到了身形黯淡化作幽兰精魄的阿染,眼中杀意大盛。

    “吾折桃花一枝,斩胸中难舒意气!”

    顾峮飘然近身,在崔如月还沉浸于哀伤之意的片刻,挥舞手中的桃枝,直取她的脖颈。

    一阵激烈的铃声自地面上的清月铃中传出,清月铃似乎是想借此来唤醒崔如月。

    碧桃先天灵根再也忍受不了清月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一道粉色的近乎实质化的灵气波纹将清月铃轰飞,清月铃表面一片黯淡,灵性大损。

    崔如月因此惊醒,可却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的看这那桃枝刺破她的肌肤。

    “吱呀!”伴随着柴扉开启的声音,桃枝戛然而止,一个三两岁打大小的可爱幼童出现在了桃花小院的门口。

    颇为惊喜的奶声奶气道:“小月姐姐!你是来这里找团子玩的吗?”

    顾峮看着来的明显不是时候的团子将手中的桃枝甩到了一旁,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在团子面前杀了崔如月。

    “去勤明阁找我二师兄签订守密卷宗,作为五姓七望中唯一一个来稷下求学的嫡子,你好自为之。”顾峮话音落下便翻身上了那桃冠之上闭目养神。

    崔如月感受着脖颈处流出的鲜血,仍旧心神不宁,没有回答团子的问题,捡起地上的清月铃,匆忙的离开了。

    团子看见未理他的崔如月匆匆离去,一脸茫然的望向了卧在桃冠上的顾峮。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两天,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哦!”

    被送回住处的李秀玉仍然沉浸在某种梦魇中,不断的喃喃低语,一旁被请来的悬壶医宫先生也对此无济于事。

    站在一旁的周易,让周边的几位先生先行离去,自己站在李秀玉的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中印决不断,似乎是在推演着什么。

    “昔日有人言,所有曾出现的红渊裹挟者尽皆是那位封锁红渊的至高转生,如此言论怕不是空穴来风。”周易自语完,向着躺在病床上的枯瘦少年,躬身一拜然后离去。

    夕阳的余晖,映照着稷下,顾峮终是在桃冠之上睁开了双眸,远远的眺望着那座灯火不明的济世阁,心中情绪莫名。

    那大道首与长孙已经离开稷下几日了,他终是未进那道衍林一步,也未与洛书相见。

    风雪之夜,雾雨之秋,峮唯取三两枝桃花,来一别世间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