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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护士?

    “你!”苏姆亚正欲说些什么,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吕责辛却看懂了这少年的意思,面前这高壮汉子一看便是这集市的实际管理者,若是跟他起了冲突,怕是以后再难在这里做生意了。

    他于是上前一步,拍了拍苏姆亚的肩,示意他先到一边冷静一下。

    “请问您是?”吕责辛道。

    “我们老大你都不知道,就敢来这里摆摊?”高壮汉字身后一名体型略微有些佝偻的人嚷道,直接上前一步掀翻了三人搭好的木台。

    见高壮汉子无动无衷,吕责辛知道这佝偻汉子的行为一定是被默许了的,甚至很有可能他的所做所为,就是为了给出来这里的小队三人立威。

    “你掀我摊子干什么!?”苏姆亚情绪激动地向前一步,身子却被斯派克紧紧拽住了。

    对方见苏姆亚这副样子反而更嚣张了些,抬脚将一旁堆置好的材料全都踢散:“怎么?我们的地方,我们说翻就翻,你们几个外乡人在这里没根没据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敢来做生意?”

    说罢,他吹了吹手中亮闪的白金色硬币:“这个,没这个,你们就别想继续在这儿待着。”

    “好了好了。”高壮汉子装模作样地拦下了还欲更进一步的佝偻汉子,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三位都是生意人,想必都是懂规矩的,如果今天各位要是掏不出来管理费,那就请回吧。”

    吕责辛双目紧盯着佝偻汉子手中的白金硬币,这是他第一次在泽都中见到除银币和铜币外其它样式的货币,然而那枚硬币真正吸引他的原因却不是其独特的外形,而是硬币上传来的阵阵波动。

    “怎么样了?小吕?”王木承扶着吕责辛,后者此时正虚弱的踏在地板上,手脚并用地向前走着。

    “装傻是吗?”高壮汉子见吕责辛不言不语,很快也没了耐心,扭头递给了身后两个打手一个眼神。两人便向前一步越过高壮汉子,冲着吕责辛扑来。

    见眼前的棍棒朝自己袭来,吕责辛下意识一个闪身,却没曾想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一旁的王木承见吕责辛一个趔趄就要摔倒,赶忙扶起了对方:“好家伙,你小子差点给我这老家伙的腰给闪了。”

    “嗯!?”吕责辛的起身似乎让佝偻汉子十分窝火,他于是又飞起一脚,将吕责辛踹了出去。

    这一脚踢的极重,吕责辛却没有什么感受,他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王木承的身形逐渐透明,最终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见吕责辛躺在地上发愣的样子,苏姆亚怒火中烧,举起拳头向二人扑去,可一个人终极力量有限,他最终还是落入了下风,苦苦支撑着。

    “大伙儿都看看啊,这几个人没交管理费就在这里做生意。”高壮汉子转过身,对着围观的路人和摊主们说道:“希望大家以后以他们为例子,不要犯相同的错误啊!”

    斯派克见拦不住苏姆亚,只能一同上去搏斗起来,这多少让苏姆亚的战局轻松了些。

    见不远处与打手们打斗着的二人,吕责辛忍着疼痛站起身来,吐了口带血的吐沫后朝着小摊的方向走去。

    背后歌声响起,苏姆亚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仿佛突然间又增强了几分。他紧握着的右拳用力一挥,狠狠地砸在了面前这佝偻汉子的脸上。

    高壮汉子见自己的两个手下落入下风,眉头一皱就要加入战局。然而哼着战歌逐渐靠近的吕责辛却吸引了他的目光,听着空气中传来的熟悉乐音,高壮汉子顿时明白了为何先前还在上风的二人突然就被乱了阵脚。

    “这种地方还能逮到这种好货,老子我今天可真是行大运了。”

    高壮汉子一声狞笑,从口袋中掏出银白色硬币紧紧攒在手中,随后大步向前,逼近了苏姆亚背后的那道身影。

    随着高壮汉子越靠越近,先前从吕责辛眼中消失的医院景象便又恢复了。只见王木承正扶着自己的双肩,小心翼翼地要把自己扶到轮椅上:“前几天不还走得挺好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又不行了呢?”

    高壮汉子高举手中的铁棒,用力朝吕责辛砸了下来。轮椅上的吕责辛只能朝着旁边一倒,堪堪躲开了这一击。

    “嘶,这位病人请你配合一点。”身后扶着轮椅的护士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双手用力在吕责辛的肩上一按,不知发生什么事的王木承也不住替吕责辛打着哈哈,赶忙和护士扶起了后者。

    眼前左摇右摆的吕责辛让高壮汉子恼怒不已,他本以为在手中银白色硬币的作用下,自己能很快拿下面前这似乎是母祖的异乡人。却没曾想对方竟奇迹般地躲开了自己的好几次攻击,他于是用力抹了把脸,再次冲向了面前这眼神无光的异乡人。

    见吕责辛已经坐在了轮椅上,护士将轮椅向后一拉,解开了固定轮子的脚踏锁。高壮汉子就这样看着面前这人以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姿态向后一倒,然后一个转身一脚踢在了自己身上。

    “行了王队,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护士将轮椅的位置摆正,朝着王木承道。

    “那就劳烦您多费心了啊!”

    “哎呀没事儿的。”

    背后传来一阵推背感,吕责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被推上一个浅浅的高坡。本以为自己会被径直推进病房内,然而当她们二人进入了一个没人注意的死角后,这护士竟突然一个后退,甩的吕责辛差点从轮椅上飞下去。

    “他妈的……”高壮汉子喘着粗气,伸手抹去了头上的汗水。吕责辛先前为了躲开他攻击所扭出的姿势实在太过怪异,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为了嘲讽他所跳出的舞蹈一般。这让高壮汉子不由得怒火中烧,朝着人群里喊道:“再来两个人!碰到个硬茬!”

    两名打手应声而来,挥舞着手中的铁棒就要打在吕责辛身上。可护士的手上仿佛有万斤力气一般,硬生生带着轮椅向右一侧,随后突兀地停了下来。

    饶是这高壮汉子已经抓过很多祖母,但面前这怪异的一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就在他恢复了体力准备再次攻上去,护士却手上一用力,推着轮椅直冲他撞了过来。

    吕责辛这舍身一击打得高壮汉子极重,只见他被上勾拳击中的下巴高高扬起,整个人都被击飞了起来。护士仿佛知道这边的事情一般手上再次用力,更是直接将轮椅抬了起来。

    苏姆亚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吕责辛飞起一脚,在空中踢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摆出了一个背身的姿势,朝着地上不省人事的高壮汉子抛出一个飞吻。

    “还是库拉的这一击比较好看。”护士的轻笑声从背后传来,吕责辛感到自己身下的轮椅传来一阵颤动,便知道是身后那人已经扣上了防止轮椅随便滚动的脚踏锁。

    脚步声从身后来到身旁,最终停在吕责辛的身前。护士此时身着一身普通的护士服,但手上却穿着一副洁白的乳胶手套。不过很快,这双手套就被他的主人脱了下来,露出了遮挡在其下光洁的双手。

    吕责辛此时感到自己的眼皮和额头之上有什么重物一般,正压得他无论如何都抬不起头来。如在梦中的他费力地挺着脖颈,想要仔细看看面前这神秘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好像是看出了对方的困扰,护士伏下身子,露出了深藏在黑发和口罩之下的一双棕褐色双眸。

    这双眸子映出吕责辛惊讶的表情,他紧盯着面前护士的双眼,棕褐色的眸子好似在微微旋转一般,画出了整片星河。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吕责辛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本能地想要张嘴问些什么,却感到自己的脸上一片麻木,自己则是根本无法控制这具身体。

    他的这副样子让护士不由得轻笑一声:“怎么,在这里看到我很吃惊?”

    她好像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但身下突然传出一阵闹钟滴滴声。护士无奈的直起身子看了看手上的表:“算了,本来还想多跟你聊几句的,纯净派那帮小家伙又出事情了。”

    接着,吕责辛看到面前这人伸出手指,用力的往自己头上一点:“行了,该回去了。”

    周边的景色迅速模糊,吕责辛看到四周的墙壁正极速向前退去,医院墙壁上白色的瓷砖与地上的混凝土迅速褪色,化作片片飞扬的尘土,露出了隐藏在其下的黄色沙石。

    身边的空气再次传来一阵炎热和干燥,吕责辛如同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般,大口吸了一口逐渐升温的空气,还保持着飞吻姿势的身体猛的回正,身上的知觉也随着他的举动渐渐恢复。他甩了甩略微有些发麻的右手,低头一看,却看到高壮汉子此时正躺在地上,嘴角滴滴哒哒地往外流着鲜血。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只让他的脸上闪过一瞬惊讶的表情,在将幻象和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放在一起思考后,吕责辛很快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他于是开始专注于回忆幻象中那双熟悉的眸子,和回到现实前所听到的最后一段话是什么意思。可奇怪的是,刚刚在幻象中发生的种种事情好似阳光下消融的积雪一般,很快就变得斑驳起来。

    “干什么呢!这么多人围着!?”

    他甩了甩头,看向不远处的众人,只见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那四名打手也愣愣地举着手中铁棒,看着刚才大显身手的吕责辛和地上昏迷的高壮汉子不知如何是好。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探出头来,只见先前那名被自己吐了一身的名叫特林的治安官正挤过人群,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佝偻汉子见特林靠近,忙放下的手中的武器,招呼着其他几人赶快聚拢到他身边。

    待特林走到近处,看到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汉子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随后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吕责辛脸上。

    “又是你们?”特林挑了挑眉头:“说说吧,怎么回事?”

    “你可是来对时候了啊治安官老爷。”佝偻汉子抢先嚷道:“您也知道,这集市向来就是我们几个代为管理的。结果今天我们看到他们几个生面孔后,就是上来简单问问他们有没有交过摊位费,结果突然就被他们打了啊。”

    “你胡说!”苏姆亚神情激动,身体往前一步怒视着佝偻汉子。

    “你看他,又要打人了啊!”佝偻汉子赶忙做出害怕的样子,冲着人群嚷道。

    “行了行了闭嘴吧,每次打架都有你。”特林皱着眉瞟了一眼佝偻汉子后,看了看四周散落的碗勺和破碎的陶锅,随后目光转向面前沉默着的二人:“可以啊,这是卖人赚得钱不够,还要在这儿抢个地盘做生意是吧。”

    与上次不同,这次吕责辛在见到这名治安官后并没有晕倒过去,他终于能够仔细打量面前这原始社会下的基层执法者。

    只见特林身上衣着宽松,少数镶着铁盔的皮甲紧紧地扎在身上,乍一看似乎与吕责辛等人在沙漠中的穿着别无二致。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特林盔甲下的布衣上,正有丝丝银光在纤维间流淌,柔软的白衣正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着。而围观的众人身上的衣服则大都粗糙发硬,且他们衣物的领子与袖口处往往布满了发黄的汗渍。

    斯派克见身前的二人此时一个怒瞪着四名打手,一个不知道站在原地发着什么呆。于是赶忙凑前一步,打起了圆场:“最近确实没办法像以前一样那么轻松就赚到钱了,我们来这里摆摊也是为了多增加一些收入嘛”

    从一个幸存的陶锅中盛出一勺尚有些温热的肉汤,斯派克一手托着碗底,一手扶着碗边,将肉汤递给特林道:“这打斗也确实不是我们几个先出手的,实在是因为这些人把我们摊子掀了的同时,还把我们人给踢伤了,我们几个不得以才动手的。”

    听完斯派克的解释,特林接过了对方手里的肉汤,一边小口小口喝着,一边抬眼看向一旁的佝偻汉子:“是这样吗?”

    见特林明显是站在吕责辛三人那边,佝偻汉子自知再没有什么借口,只能狠狠瞪了一眼一片狼藉后的三人,讪讪道:“这三个人也确实没交管理费,要是他们有点自知之明早点把摊位费给交了,也不至于闹到您来这里出面。”

    “做的不错啊,就是味儿有点重了。”特林将瓷碗递到斯派克手里,吸了吸鼻子,清清嗓子后提高了说话的音量,好像要让身后围观的众人都听清楚他接下来要讲的内容:“我知道我刚上任这里的治安官不久,你们这里还有些人不服气。但是咱们基本的事情我还是要说清楚,不论有什么矛盾,有什么冲突,你们私底下自己去解决,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里拿棍子挥拳头的。实在遇到讲不清的理,解决不了的事,非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们来找我,咱们去治安厅里找贵族老爷们好好把这件事给讲讲清楚。”

    他看着人群巡视一眼,在确定面前这些人听进去自己的话以后满意地大声道:“行了!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