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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未来的重量

    齐归蝶脸上的表情全然不见了。

    直到泉水的一次猛烈喷发将沉默打破,她才缓缓开口:

    “奴家现在想明白了。”

    “自从沈郎踏进锡卢京城以来,受封郡侯也好,反对宫九也好。”

    “甚至是把城池送到我的手里也好……”

    “都只是顺循着时势而行动罢了。”

    “对于未来,你并没有非得要实现不可的愿景。”

    ”只是想着不让事态发展向你不想见到的方向而已。”

    “武夫之所以修炼不辍,是为了变得更强。”

    “但在变得更强之后,那力量应当用来作什么,沈郎可曾想过?”

    她忽地纵身自低墙上跃下。

    “在沈郎想清楚前,奴家的枕席只会留给沈郎一个人。”

    “只盼待你看清了想要的未来时,奴家不至于早就成了鸡皮鹤发的老太婆啊。”

    齐归蝶走了。

    沈澄在泉水旁坐了好一阵子,这才开口:

    “清卿,你都听见了?”

    花海彼岸,一抹雪白身形露面。

    “是的。”

    沈澄问道:

    “如果我跟你到梧桐山一趟,是不是就能找到我想要的未来?”

    薛清卿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对于先生而言,她有着在大道上坚持前行的理由。”

    “但那并不是能加诸别人身上的事物。”

    “如我所言,别人的大道再好,终究不是我的大道。”

    说到此处,她的眼神微微黯淡:

    “话虽如此,同样是顺应着大势投身莲台的我,也没有资格指点你什么。”

    “与只知晓如何修力的温乔相比,明烛你眼中的世界是如此地通透。”

    “但哪怕是她,也有着或许流俗却至少坚定的目标。”

    “明烛呢?你想要完成的是什么?”

    沈澄本能地想要回答“变强”二字。

    但一瞬便已意识到,在那之后的道路始终是空白的。

    薛清卿见状,缓慢地闭起了双眸。

    心里回想起的,是初次以真剑比武时先生所说的话:

    “我辈修道,所为何事?”

    “为着更长的寿命?为着比别人更强大?”

    “还是,为着教世人意识到我们的存在?”

    “哪怕以上皆是,那也是为了追逐某个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目标。”

    “那个让我们不惜一切地变强,也一定非得实现的目标……”

    再睁眸时,她手里已然握起了剑身雪白如月的“清辉”,低声说道:

    “我的剑,与天地合一。”

    “就当作是临别的纪念,来一场真剑比试吧。”

    沈澄没有说话,五指缓缓握紧剑柄。

    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如飞鹤振翅,急扑而下。

    “无间百煞剑”中的“白芒.飞天剑”,原本应是自下而上,穿云断石的凌厉杀着。

    如今被沈澄改作乘高空下扑之势。

    剑势飞流而下,威力却是比本来的剑招更胜三分。

    薛清卿脚步不动,长剑划出一道鲜明亮丽的弧度。

    剑意如月轮高升,弧光迎向势如流星飞坠的剑芒。

    寒蟾七相,新月。

    作为七相中最易入手的入门相。

    灵感其实起源于魔教传承中失传已久的“新月剑势”。

    梧桐山人纵然对魔教切齿痛恨。

    却从不曾对单纯作为工具的魔教传承一味摒弃。

    凡是世间之物,皆可为我所用。

    这就是一位坐镇五大名山之一的大剑仙的底气。

    像温乔般终日抱着一个水烟壶。

    便自以为已得燕微蘅神意。

    只是一种对于前人行事的拙劣模仿罢了。

    起自大地的月光,与高空处一划而落的流星相对撞。

    叮的一声,清吟鸣动。

    随着龙泉剑被震得曲出一段细微的圆弧。

    沈澄的身形往后倒飞出去,最终稳稳站定在花海边缘。

    漫天繁花被剑气震荡吹起。

    薛清卿置身于飞散花瓣之中,冷淡眉眼流露出一丝柔和。

    她回剑入鞘,恍如大功告成般呼出了一口气。

    “力尚不足,意却已成。”

    “要是明烛成了剑修,未来的剑意必能在我之上。”

    沈澄不语,缓缓将剑收回鞘中。

    “你要走了?”

    薛清卿点了点头:

    “离家甚久,母亲想来甚是挂念……”

    “可难得出一趟远门,我南下路上,大概会先到各地的名胜古迹游览一遍,才出海折返桂宫吧。”

    “若然在这段日子里,明烛已然心有别属……”

    她嘴角泛起自然而然的柔和笑意:

    “那也不碍着我继续喜欢你。”

    ……

    杏海北岸,霸陵国。

    这片长年被温氏如太上皇般统治的贫瘠土地。

    似乎是因着与缺月山相距太近,上空终年阴云密布。

    却绝少有人知道,二百余年前曾经堕进魔教掌中的霸陵国,是梧桐山人燕微蘅的故乡。

    哪怕时移世易数百年,温氏在这个国家已然建立起深厚的根基。

    可一想到自家嫡女,能有幸被梧桐山人收为门下。

    即便是温氏庄园中地位最低的阉奴,也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然而今日,过往百年无日不是意气风发,高视阔步不见人间烦愁的温氏家主。

    一张脸却已蒙上了深重阴霾。

    任谁瞧着膝下唯一的女儿,被放进了棺材里抬回家门前。

    心情也绝不会愉快到哪儿去的。

    哪怕这口棺材通体以白玉制成,光芒耀眼得能使暗厅放亮也是一般。

    但身为堂堂一位第九楼抚婴境的大修士。

    他甚至不敢对亲自抬棺登门的范成双说半句重话。

    诸般思绪翻腾得心绞肉痛。

    最终只浓缩成短短的一句话:

    “乔乔会怎么样?”

    范成双漫不经心地应道:

    “我保住了她阴神的一点灵光,休养上十天半月,想来就会恢复原样。”

    “只是再要像原定计划般于今年内抱丹,悬。”

    “而且她的心气已垮,哪怕顺利抱了丹,心火也再没法烧得像从前那般炽热了。”

    “如果她日后足够勤奋的话,大概仍是能跻身上五楼吧。”

    温氏家主尽可能表现得面无表情:

    “那就是说,她的上五楼大概是丢了,老夫说得没错吗?”

    范成双轻轻叹了口气:

    “剑心尽碎,阴神重创。”

    “百年内能够攀上抚婴境,已是因着三火同炉的本命确实强得无解。”

    “至于上五楼,本就需要命运的加持安排。”

    “成双苦修百年,尚且未能跨过门槛,更何况是从无认真修行之心的乔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