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大小

    目前的科学告诉我们，宇宙是由微小的尘埃而组成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些小尘埃，那么宇宙就会无法组成，但我用抽气泵把一个干净的玻璃缸中的空气全抽去，这个缸里什么都没有了，但它仍然是宇宙中的一个东西，它并没有独立出宇宙，这是为什么？也许是当大到一定程度便不需微小，如宇宙；也许是微小之下有更微小，真空的玻璃缸内永不会为真正的空。

    如果把这两个想法用于德行上，便会有《尚书》所言“不矜细行，终累大德”和《史记》中“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等更多议论此的话。如何把他们说得通俗，那就是：平时表现德行的事如小尘埃，不断积累后便会成为宇宙，也就是“大德”，这时你便成为一个德行高尚的人；如果一个原本德行高尚的人，只是偶然做了一件不道德的事，就像真空在宇宙中一样，它会使宇宙不再为宇宙吗？难道只是因为这一件事，之前所积累的德行便会消散了吗？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事。

    坚固的高楼不会因为一点尘埃的飘散而倒塌，广阔的大海不会因为一滴蒸发的水而干涸。有一个言论：好人做了一件坏事便被说成原形毕露，而坏人做了一件好事便被说是浪子回头。若用大小的关系来讨论，便可以认为，好人是一道可口的菜，坏人是一块剧毒的鸦片。如果好人所做坏事小，将其认为是做菜时少放了些盐，这并不会影响菜的味道。但如果所做坏事大，将其认为是做菜时没有放盐或者放的是糖，这毁掉了这道菜；如果坏人所做好事小，将其认为是加了几粒枸杞于鸦片中，鸦片配枸杞会让人的身体健康吗？显然不会，但如果所做好事大，将其认为是鸦片被送去工厂研究，取得其中有利成分造福世人，这时鸦片也就不是罪恶之物了。

    所以评论人的好坏，不可只根据所做事好坏，也要知道这好坏之事的大小程度。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土、水于世间有数种形态，只有最适合的形态，才可成山成渊。我们的德行好坏是由所做事的好坏的大小、比例、数量所决定的。当好大于坏便称好，坏大于好便称坏。我们把德行比作土，土积的多变成为山吗？不一定。土小为灰，土大成石。以石筑基，才可为山。如果已成山的德行，只因为雨水冲去几粒灰尘，便瓦解崩塌，那么，这德行便真是必须由小尘而成，且不可失去任何一粒。但小会有多小，没有人会知道。

    无数土石构成的大山，不会因一粒灰尘的去而崩塌；一个深坑，会因无数土石的填补而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