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赤狐大王
“你被猎人追过吗？”我摆弄着篝火，黄哲坐在我旁边，他正在玩从火堆中拿出的几根小树枝上面的小火苗。
“那肯定，有一次那弓箭直接擦着我的头顶飞了过去，差一点就当场暴毙。”
“嗯，那你敢去猎人家偷东西吗？”我玩弄着棍子。
“肯定不敢啊！那些家伙什么都能扔，小刀石头什么的还好，被摸到了顶多摔个跤，疼几天。但若是挨锄头砸中，弓箭射中只怕当场离世。有一些还会往这些东西上面抹毒，之前中过招，差一点就死在自己的窝里了。哦，对了，还有弹弓，这东西打的超疼。”
“这么说，你被打过不少了？”
“我这边离村庄挺近的，也挺正常。摸清楚之后就好多了。”
“那你还算有经验的，到时咱俩上路之后，我可不保你。”
“我跟在你后面不就行了？”
“天真！”我笑了笑，“路上可能发生的情况很多，你确保你能每一次都跟上吗？你虽然说不算很有经验的，但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得了，不聊天了，明天要赶一天的路，要睡觉的。”
没想到我运气挺好的，恰巧碰上了这座山那帮野狐的过冬大会。咱就往前走了两天，一路上看见有好几只赤狐赶往同一个方向，我就随口问了一句。黄哲说这是要去开过冬大会，每年都会开一次，主持的一般是一只三尾赤狐。但每过十年，会有一只六尾狐来听会，刚好今年就是那一年。
我本着看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态，让黄哲带我去瞅两眼。
会址是在一个山谷里面，这一片山的狐听说都要参加，我倒是有点好奇，他们召开这个会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是征收赋税罢了，或者去帮人家干活，采集一些仙草什么的。每年都要帮他们干活，而且还是那种不去不行的，这座山的所有狐都被登记到他们的户籍上了，在会上是要点名的，不去的话，轻则挨打受罚，重则直接被抓去当奴隶。除非你偷偷溜出去，不被他们抓到，不过并不太可能。”
“嘿，占山为王是吧？”
“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在距离本山大概北方150里处的另一座山上有着另一个妖怪集团，为首的是一只虎妖，经常跑过来欺负咱们，主要是还打不过。然后我们这就不得不每年给他们供奉一些东西，方圆500里的山林都是他们的势力。若是偷偷跑出去，倒霉一点的，遇到那个集团的某一只妖怪直接被当成下酒菜咯。”
“这还差不多。”我点了点头。
“咱们大王跟那只虎妖签了协约，我们每年给他们供奉，他们不动我们。但有时候这种纸上的协约还是没有多少约束力的。这个山里的狐有一部分住在大王建的城镇里面，这座山也好歹方圆百里，生活也还过得去。”
“嗯。”这座山的制度应该是属于奴隶制，农业也并不发达。具有一定的统治能力，从大王收集并制作户籍，就可以知道。我自己推算了一下，貌似整个系统的收入，并不能完全支撑支出，我并不知道他们城镇的农业有多发达，去看了一下之后，或许就知道了。
……嗷……好像犯职业病了……
山谷里那叫一片赤红啊！绿色在这里反而显得突兀了。令我有些惊讶的是，那些家伙居然一点也不吵，最多也就相互之间低语交流，但大部分的还是不会说话的。
当然，我也挺突兀的。一身白毛，走到哪都显眼，除了雪地。
我站在山谷的边缘，俯视着这一片会场。如果说我走进去的话，那就太显眼了，尴尬至极。所以我就在边缘的树丛后面躲着，黄哲坐在我后面。
“什么时候开始？”我问。
“快了，我们到这挺晚的。应该不会再被其他的狐撞见了……”
“黄哲！果干带了没有？！”一声嘶喊，从旁边的树丛里面传出来。
黄哲听到这声音，直接被吓了一跳：“喵的！怎么被它发现了……”
我刚想回头问他是怎么回事，那一只赤狐就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弟。他们是从我的斜前方出来的，跟我隔着一层树叶，所以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我。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来欺负黄哲的，而且黄哲还经常被欺负。
“我没带……”
“哟，今年你不准备拿果干去免劳役了？”
“我吃完了……”
噗！
对方忽然暴起，冲到黄哲面前，一爪子把他拍翻：“那好，等一下劳动的时候，你祈祷一下，不要分到我这个组吧。”
这时候我还在想，就每年一次的劳役是去劳动什么？可能是挖矿吧？然后这边的生产力不满足，长时间的大规模生产，所以就每年组织一次生产。又或者说去采集什么？反正种地是不太可能。诶，有点搞不懂。
旁边黄哲已经被揍了一顿了，我观察了一下，这家伙好像还挺抗揍的。嗯，那就好。
“哟？你又是谁？”我刚回头去看山谷，这家伙就直接过来用嘴扯我的尾巴，想把我拽出来。我压根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嚣张，敢直接动嘴咬我，一想到他那粘稠的口水粘到我尾巴上，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又有一种电流穿过身体的通透感。心脏直接嘶吼了起来，四肢痒软麻酥。
“啊——！！！”我一个暴起，转身一爪子抽到它脸上，令它吐出我的尾巴，这一下力道很大，对方踉跄不稳，我几步上前，后腿侧步，两只前爪抓住它的尾巴抡了一个大半圆。
咚！
“嘤咩……嘶……呜……”一阵阵的呻吟怪叫，气游若丝。
我这边浑身燥热，难受至极，越想越恶心，越想越难受。这家伙不知道一天到晚吃什么东西，嘴巴肯定很臭，它们肯定不会刷牙！也不知道多少年洗一次澡，这毛发，估计也很肮脏，肯定不能用来擦走这老痰口水，啊！！！附近有没有水？啊！！！等一下这口水一干，上面不知道会有多少细菌，还有发酵产物，粘结在上面……啊啊啊！
恨不得直接把尾巴剁下来！
“山谷后面有条小溪，就在那边，我带你去！”黄哲早就巴不得离开这里了。
“快！我要疯掉了！”其实已经疯了……我比逃命还积极，朝着黄哲所说的方向狂奔而去。
好在处理及时，没有留下什么气味，但我前前后后浑身上下洗了不下十次，搓得毛都掉了几十根才停下来。早知道带点肥皂来了，或者一些清洁法宝也行。
“不是吧？你……”黄泽见我如此大的反应，吃惊得不知如何提问了。
“没什么，洁癖。还有你也给我洗一下，虽然说你身上没有什么跳蚤虱子，但灰尘也挺多的。不然就不要跟我走了。”我甩了甩身上的水，这个动作，毛咔啪咔啪的甩，有点小爽。尾巴上面的水用爪子疏一疏顺一顺就出来了。一般情况下水是湿不到毛发里面的口水也是一样不过我还是把尾巴里外洗了个干净。
山谷里面忽然传来响亮的嘈杂的声音——大会已经开始了。
我们再次回到山谷边缘的时候，却也正好跳过那繁琐的主持狐入场仪式以及套路演讲。
可能是因为换了一个角度吧，我这时候才发现那些狐都是坐成一个又一个的方队的。中间的过道上还有十几只狐在那里点名登记。
“你不下去吗？”我问黄哲。
“不下了，你也不给我去劳役，对吧？咱们还要赶路。”
“刚才没受什么大伤吧？”
“都没有伤口，就被打了几下。”
“你这家伙好像挺抗打的，体质也不错。怎么？打不过人家？”
“人家三只狐……怎么打得过？”
“哦，也是。那我也没见你去扒其他比较强大的狐的大腿呀？有一个大哥不是不容易被其他狐欺负吗？虽然说可能会被自己的大哥欺负，但总比没有好。”
“我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狐。被欺负就被欺负了，反正也活不了几年。反正也就那几次，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自己度过的。”
“有点意思……你倒是与其他的家伙不同。”听他这么说，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品质还是不错的，虽然说理由不是很完美，但就冲着他那不趋炎附势，必须给他加分。
“你知道你们大王建的城镇在哪吗？”
“就在这个山谷里面，前面拐个弯就到了，也是由洞穴改造的。”
“话说你们去劳役是劳动什么？”
“哦，就是大王的洞穴下面有很多生长在洞穴里面的藤蔓，这种藤蔓每年会结一次果，我们有一半就是去收集那个果的，产量还挺可观。有一些法力的会被叫去采矿，不过正常情况下，这是一种工作，而不是劳役。能在里面采矿的，基本上都不愁吃喝。”
“哦？一年结一次果的藤蔓？你确定他是藤蔓，不是别的东西？真有趣，我记住这里了，日后回来采样。”
“采样？”
“就是拿回去研究，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哦，洞穴里面已经有了比较完整采集设施了，就是里面有很多木架子，让你爬上去采集。我们都是脖子上挂着一个篮子，用嘴巴摘，那果实也挺大的，有我的耳朵这么大吃起来还有点甜。下面的洞穴很大，所以每年都要发动整座山的狐去采集，其他时间会有看守照看，不过这植物倒是不需要怎么打理。感觉就是长在那里，让我们吃的。而且这东西好像对猴子猿人类有毒性。”
“真有趣！倒是也想尝尝这果子了！”
“你之前吃的果干有一半就是这种果子，晒干之后，这果子更甜了，所以那几个经常来找我抢果干。”
“什么？！我的天呐！我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野果，全部囫囵吞下去了，压根就没尝到味道！”我懊悔万分，“你当时怎么不说这果子是从哪采的？”
“你问了吗？”
“也对……那你们像虎妖交的供奉是什么？也是那种果实吗？”
“当然不是！这果实是我们自己内部吃的，不外传。即使虎妖他们知道有这种果实大王也只是说是自己种的。虎妖他们也不吃素，所以这种果实成为了我们这里的主食。不过对于我这种住在外面的，只能当零食。我们供的都是一些肉，每年都要交一定数量的鲜肉，这些鲜肉就是供奉的主体。”
聊着聊着，没想到外面已经分配完工作了。是按劳动小组进行的，大王只说了哪个组的任务以及指标，并没有明确到个体。
“我想尝一下那果子，怎么办？”我吞了吞口水。其实我算是吃货了，什么食物都想尝一下。
“那你就跟我去呗，在那边干一天活就可以吃到了。”
“我想白嫖怎么办？”
“……”
咱俩在原地等了好一会，看着山谷里面的狐纷纷走进里头，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
“我去了，岂不是很尴尬？对吧？我堂堂晴雪狐……去找几只赤狐要吃的……”
“行吧行吧，我帮你去拿几个不就得了。只怕又要挨打了……唉……”黄哲叹了一口气。
“黄哲！你不去干活，在这做什么？”
我回头一看，一只三尾赤狐，从我们背后冒出来。
“啊？我要去非雪山了，还要赶路呢。”
“就你？还去非雪山？我去到那边都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你白日梦做到天上去了！还不去干活！信不信等一下我就把你扔过去！”
“不是！总监，你听我解释！我有证据的！他就是非雪山来的，他让我陪他去非雪山。”黄哲连忙往我这边靠了靠。
“你？”那只三尾赤狐眯着眼睛瞅向我。
我坐直，微微点头：“是的，我不仅是非雪山来的，而且还能轻易见到晴雪狐神。”
“我只知道你的毛发是白色的，前面那半句我信，后面那半句不太信。”那家伙态度好了很多。
“你自己说的，非雪山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但却有我的一席之地。这一点就足够了。”我微笑着。
“那行吧，你带走黄哲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他请了我吃一顿饭。因为他看起来不错。我不需要有妖力的，因为会被道士追踪。”
“那行吧，你愿意到我们那歇息吗？”
“没有问题！”
“跟我来吧。”
***
三尾赤狐带着咱俩走进了村镇，然后进入到了一个洞穴里面，过了两个看守之后，就来到了一处洞天，这里便是大王的住处了。
这是一个比较小的天坑，顶上绿植簇拥着蓝天，还有一个瀑布从洞顶上洒下来，飘落到洞里面的水潭里，潭水碧绿清幽，深不可测，几处鱼虾飘荡在其中，无依无靠。那简直不是水潭，而是一个空间结界，下面就是另一处美伦美焕的世界。
水潭旁边有一个小亭子，亭子后面便是大王的屋子，门口有两只赤狐在看守。
“大王，小的在咱们三发现了一只从非雪山来的白狐，现已在大王屋外。”那家伙进去禀报。
“让他进来吧。”
黄哲跟在我后面，但却被拦下了。我回头问了那只三尾赤狐一句：“我的侍从不给进去是吗？”
“……呃，当然……可以进去。”
***
大王是一只六尾赤狐，不过现在身上正绑着白布，伤势不小啊。
我径直跳到台上，坐到大王对面行礼：“大王好。”
“不必客气这么多，来，尝尝咱们这的酒。”大王用法力倒酒，那酒水像是自己从酒壶里跑出来，落到杯上的。
“大王为何身负重伤？”
“唉，别提了，北方有一只虎妖非常的霸道，我又不太打得过。方圆500里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不知阁下为何来到咱这偏僻蛮荒之处？”
“不过路过而已，随便走走玩玩。听闻你们这里有一种奇特的果子，吃起来有点甜，就想过来尝尝。”
“哈哈，阁下来的正好，现在正值着果子的丰收季节，不过还请阁下稍等，现在正在采集这种果子。我见阁下貌似没有什么法力，而山林里面妖怪野兽众多，又时常有猎人，从非雪山到这里，危险不少吧？”
“哈哈哈，猎人倒是不怕。其他的大妖怪怎么又会打我这不知品种的白狐的主意？若是杀错了，岂不是灭族之灾？有一说一，我很记仇的。”
“不知品种？那到底是什么品种？灵狐？雪狐？你骨龄才四岁，不应该是普通白狐，普通白狐没有你那么聪明的。”
“说出吾名，逗汝一笑。话说你有注意过我的爪子吗？包括黄哲。”我淡淡一笑，“在你的认识里，没有哪一个狐种的前爪可以抓握吧？”我随爪拿起一只酒杯，往嘴里倒。
“所以说你……不是狐？”
噗嗤！我直接把酒喷了出来，还挨呛到了，喉咙直辣辣的疼。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我连咳了好几下。
“喵的！行，我承认你没见过世面。我承认你判断不出来，某一个未知物种是否属于某一个种族？我的问题，我就不应该拐弯抹角。我是狐神创造出来的新的物种！晴雪狐！你们知道这个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知道太多。知者有罪。”
“那行吧，您需要什么我都会办好的。既然您是狐神新创造出来的物种，应该极其聪明吧？能不能给小的出点主意，解决那只虎妖？”
“它杀过人吗，杀的多吗，经常杀吗？”我邪魅一笑，妖怪，大概杀过多少人，我是能看出来的。毕竟，在目前的大宋天庭时代人的灵魂纯度是最高的，灵识是最大的，辨识度自然也是最高的。妖修吃人固然爽，能量不能完全转化，留下恶气怨气，被道士共振打击，东西在体内乱窜破坏经脉的感觉自然酸爽。（当然，如果那人是自愿被吃的，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怨气恶气。当初，晴雨被关在那些道士的手上时，那些道士想让他自愿跳入炼丹炉，就是这个原因。）
（补注：即使不食用，杀害的话也会有怨气粘上。可以根据这个判断，妖怪害人之数。）
而坐在我面前的六尾赤狐，大概害过十来个人，食用了一半，这家伙看起来算是安分的了。那么那只霸道的虎妖害过的人自然不少了，直接去找道士，让道士解决就行了。
方法便是如此，我将此法告诉了它。
“你确定那些道士不会吧，方圆500里的所有妖怪一锅端了？”
“到时候你们藏好点就行了，一般情况下，道士是不会完全清理一个区域妖怪的，他们没有这样的精力。只会把出头鸟所在的山头中的凶恶妖怪给干掉，杀鸡儆猴。妖怪是杀不完的。”其实对于这个我也不太有底，谁知道那些道士精力旺不旺盛呢？反正是我的话，肯定会这么干，“或许到时候你可以出去避避风头，反正你也不是风口浪尖，只要不助纣为虐就行了。这样吧，到时候我尽可能帮你解决，请我吃一些果子就行了。”
“那……行吧，我还想问你，你去找道士的话会不会直接人家被砍了。”
“我又不是妖怪，他们砍我做甚？”
“……有道理……”
“那肯定，有一次那弓箭直接擦着我的头顶飞了过去，差一点就当场暴毙。”
“嗯，那你敢去猎人家偷东西吗？”我玩弄着棍子。
“肯定不敢啊！那些家伙什么都能扔，小刀石头什么的还好，被摸到了顶多摔个跤，疼几天。但若是挨锄头砸中，弓箭射中只怕当场离世。有一些还会往这些东西上面抹毒，之前中过招，差一点就死在自己的窝里了。哦，对了，还有弹弓，这东西打的超疼。”
“这么说，你被打过不少了？”
“我这边离村庄挺近的，也挺正常。摸清楚之后就好多了。”
“那你还算有经验的，到时咱俩上路之后，我可不保你。”
“我跟在你后面不就行了？”
“天真！”我笑了笑，“路上可能发生的情况很多，你确保你能每一次都跟上吗？你虽然说不算很有经验的，但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得了，不聊天了，明天要赶一天的路，要睡觉的。”
没想到我运气挺好的，恰巧碰上了这座山那帮野狐的过冬大会。咱就往前走了两天，一路上看见有好几只赤狐赶往同一个方向，我就随口问了一句。黄哲说这是要去开过冬大会，每年都会开一次，主持的一般是一只三尾赤狐。但每过十年，会有一只六尾狐来听会，刚好今年就是那一年。
我本着看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态，让黄哲带我去瞅两眼。
会址是在一个山谷里面，这一片山的狐听说都要参加，我倒是有点好奇，他们召开这个会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是征收赋税罢了，或者去帮人家干活，采集一些仙草什么的。每年都要帮他们干活，而且还是那种不去不行的，这座山的所有狐都被登记到他们的户籍上了，在会上是要点名的，不去的话，轻则挨打受罚，重则直接被抓去当奴隶。除非你偷偷溜出去，不被他们抓到，不过并不太可能。”
“嘿，占山为王是吧？”
“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在距离本山大概北方150里处的另一座山上有着另一个妖怪集团，为首的是一只虎妖，经常跑过来欺负咱们，主要是还打不过。然后我们这就不得不每年给他们供奉一些东西，方圆500里的山林都是他们的势力。若是偷偷跑出去，倒霉一点的，遇到那个集团的某一只妖怪直接被当成下酒菜咯。”
“这还差不多。”我点了点头。
“咱们大王跟那只虎妖签了协约，我们每年给他们供奉，他们不动我们。但有时候这种纸上的协约还是没有多少约束力的。这个山里的狐有一部分住在大王建的城镇里面，这座山也好歹方圆百里，生活也还过得去。”
“嗯。”这座山的制度应该是属于奴隶制，农业也并不发达。具有一定的统治能力，从大王收集并制作户籍，就可以知道。我自己推算了一下，貌似整个系统的收入，并不能完全支撑支出，我并不知道他们城镇的农业有多发达，去看了一下之后，或许就知道了。
……嗷……好像犯职业病了……
山谷里那叫一片赤红啊！绿色在这里反而显得突兀了。令我有些惊讶的是，那些家伙居然一点也不吵，最多也就相互之间低语交流，但大部分的还是不会说话的。
当然，我也挺突兀的。一身白毛，走到哪都显眼，除了雪地。
我站在山谷的边缘，俯视着这一片会场。如果说我走进去的话，那就太显眼了，尴尬至极。所以我就在边缘的树丛后面躲着，黄哲坐在我后面。
“什么时候开始？”我问。
“快了，我们到这挺晚的。应该不会再被其他的狐撞见了……”
“黄哲！果干带了没有？！”一声嘶喊，从旁边的树丛里面传出来。
黄哲听到这声音，直接被吓了一跳：“喵的！怎么被它发现了……”
我刚想回头问他是怎么回事，那一只赤狐就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弟。他们是从我的斜前方出来的，跟我隔着一层树叶，所以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我。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来欺负黄哲的，而且黄哲还经常被欺负。
“我没带……”
“哟，今年你不准备拿果干去免劳役了？”
“我吃完了……”
噗！
对方忽然暴起，冲到黄哲面前，一爪子把他拍翻：“那好，等一下劳动的时候，你祈祷一下，不要分到我这个组吧。”
这时候我还在想，就每年一次的劳役是去劳动什么？可能是挖矿吧？然后这边的生产力不满足，长时间的大规模生产，所以就每年组织一次生产。又或者说去采集什么？反正种地是不太可能。诶，有点搞不懂。
旁边黄哲已经被揍了一顿了，我观察了一下，这家伙好像还挺抗揍的。嗯，那就好。
“哟？你又是谁？”我刚回头去看山谷，这家伙就直接过来用嘴扯我的尾巴，想把我拽出来。我压根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嚣张，敢直接动嘴咬我，一想到他那粘稠的口水粘到我尾巴上，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又有一种电流穿过身体的通透感。心脏直接嘶吼了起来，四肢痒软麻酥。
“啊——！！！”我一个暴起，转身一爪子抽到它脸上，令它吐出我的尾巴，这一下力道很大，对方踉跄不稳，我几步上前，后腿侧步，两只前爪抓住它的尾巴抡了一个大半圆。
咚！
“嘤咩……嘶……呜……”一阵阵的呻吟怪叫，气游若丝。
我这边浑身燥热，难受至极，越想越恶心，越想越难受。这家伙不知道一天到晚吃什么东西，嘴巴肯定很臭，它们肯定不会刷牙！也不知道多少年洗一次澡，这毛发，估计也很肮脏，肯定不能用来擦走这老痰口水，啊！！！附近有没有水？啊！！！等一下这口水一干，上面不知道会有多少细菌，还有发酵产物，粘结在上面……啊啊啊！
恨不得直接把尾巴剁下来！
“山谷后面有条小溪，就在那边，我带你去！”黄哲早就巴不得离开这里了。
“快！我要疯掉了！”其实已经疯了……我比逃命还积极，朝着黄哲所说的方向狂奔而去。
好在处理及时，没有留下什么气味，但我前前后后浑身上下洗了不下十次，搓得毛都掉了几十根才停下来。早知道带点肥皂来了，或者一些清洁法宝也行。
“不是吧？你……”黄泽见我如此大的反应，吃惊得不知如何提问了。
“没什么，洁癖。还有你也给我洗一下，虽然说你身上没有什么跳蚤虱子，但灰尘也挺多的。不然就不要跟我走了。”我甩了甩身上的水，这个动作，毛咔啪咔啪的甩，有点小爽。尾巴上面的水用爪子疏一疏顺一顺就出来了。一般情况下水是湿不到毛发里面的口水也是一样不过我还是把尾巴里外洗了个干净。
山谷里面忽然传来响亮的嘈杂的声音——大会已经开始了。
我们再次回到山谷边缘的时候，却也正好跳过那繁琐的主持狐入场仪式以及套路演讲。
可能是因为换了一个角度吧，我这时候才发现那些狐都是坐成一个又一个的方队的。中间的过道上还有十几只狐在那里点名登记。
“你不下去吗？”我问黄哲。
“不下了，你也不给我去劳役，对吧？咱们还要赶路。”
“刚才没受什么大伤吧？”
“都没有伤口，就被打了几下。”
“你这家伙好像挺抗打的，体质也不错。怎么？打不过人家？”
“人家三只狐……怎么打得过？”
“哦，也是。那我也没见你去扒其他比较强大的狐的大腿呀？有一个大哥不是不容易被其他狐欺负吗？虽然说可能会被自己的大哥欺负，但总比没有好。”
“我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狐。被欺负就被欺负了，反正也活不了几年。反正也就那几次，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自己度过的。”
“有点意思……你倒是与其他的家伙不同。”听他这么说，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品质还是不错的，虽然说理由不是很完美，但就冲着他那不趋炎附势，必须给他加分。
“你知道你们大王建的城镇在哪吗？”
“就在这个山谷里面，前面拐个弯就到了，也是由洞穴改造的。”
“话说你们去劳役是劳动什么？”
“哦，就是大王的洞穴下面有很多生长在洞穴里面的藤蔓，这种藤蔓每年会结一次果，我们有一半就是去收集那个果的，产量还挺可观。有一些法力的会被叫去采矿，不过正常情况下，这是一种工作，而不是劳役。能在里面采矿的，基本上都不愁吃喝。”
“哦？一年结一次果的藤蔓？你确定他是藤蔓，不是别的东西？真有趣，我记住这里了，日后回来采样。”
“采样？”
“就是拿回去研究，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哦，洞穴里面已经有了比较完整采集设施了，就是里面有很多木架子，让你爬上去采集。我们都是脖子上挂着一个篮子，用嘴巴摘，那果实也挺大的，有我的耳朵这么大吃起来还有点甜。下面的洞穴很大，所以每年都要发动整座山的狐去采集，其他时间会有看守照看，不过这植物倒是不需要怎么打理。感觉就是长在那里，让我们吃的。而且这东西好像对猴子猿人类有毒性。”
“真有趣！倒是也想尝尝这果子了！”
“你之前吃的果干有一半就是这种果子，晒干之后，这果子更甜了，所以那几个经常来找我抢果干。”
“什么？！我的天呐！我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野果，全部囫囵吞下去了，压根就没尝到味道！”我懊悔万分，“你当时怎么不说这果子是从哪采的？”
“你问了吗？”
“也对……那你们像虎妖交的供奉是什么？也是那种果实吗？”
“当然不是！这果实是我们自己内部吃的，不外传。即使虎妖他们知道有这种果实大王也只是说是自己种的。虎妖他们也不吃素，所以这种果实成为了我们这里的主食。不过对于我这种住在外面的，只能当零食。我们供的都是一些肉，每年都要交一定数量的鲜肉，这些鲜肉就是供奉的主体。”
聊着聊着，没想到外面已经分配完工作了。是按劳动小组进行的，大王只说了哪个组的任务以及指标，并没有明确到个体。
“我想尝一下那果子，怎么办？”我吞了吞口水。其实我算是吃货了，什么食物都想尝一下。
“那你就跟我去呗，在那边干一天活就可以吃到了。”
“我想白嫖怎么办？”
“……”
咱俩在原地等了好一会，看着山谷里面的狐纷纷走进里头，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
“我去了，岂不是很尴尬？对吧？我堂堂晴雪狐……去找几只赤狐要吃的……”
“行吧行吧，我帮你去拿几个不就得了。只怕又要挨打了……唉……”黄哲叹了一口气。
“黄哲！你不去干活，在这做什么？”
我回头一看，一只三尾赤狐，从我们背后冒出来。
“啊？我要去非雪山了，还要赶路呢。”
“就你？还去非雪山？我去到那边都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你白日梦做到天上去了！还不去干活！信不信等一下我就把你扔过去！”
“不是！总监，你听我解释！我有证据的！他就是非雪山来的，他让我陪他去非雪山。”黄哲连忙往我这边靠了靠。
“你？”那只三尾赤狐眯着眼睛瞅向我。
我坐直，微微点头：“是的，我不仅是非雪山来的，而且还能轻易见到晴雪狐神。”
“我只知道你的毛发是白色的，前面那半句我信，后面那半句不太信。”那家伙态度好了很多。
“你自己说的，非雪山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但却有我的一席之地。这一点就足够了。”我微笑着。
“那行吧，你带走黄哲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他请了我吃一顿饭。因为他看起来不错。我不需要有妖力的，因为会被道士追踪。”
“那行吧，你愿意到我们那歇息吗？”
“没有问题！”
“跟我来吧。”
***
三尾赤狐带着咱俩走进了村镇，然后进入到了一个洞穴里面，过了两个看守之后，就来到了一处洞天，这里便是大王的住处了。
这是一个比较小的天坑，顶上绿植簇拥着蓝天，还有一个瀑布从洞顶上洒下来，飘落到洞里面的水潭里，潭水碧绿清幽，深不可测，几处鱼虾飘荡在其中，无依无靠。那简直不是水潭，而是一个空间结界，下面就是另一处美伦美焕的世界。
水潭旁边有一个小亭子，亭子后面便是大王的屋子，门口有两只赤狐在看守。
“大王，小的在咱们三发现了一只从非雪山来的白狐，现已在大王屋外。”那家伙进去禀报。
“让他进来吧。”
黄哲跟在我后面，但却被拦下了。我回头问了那只三尾赤狐一句：“我的侍从不给进去是吗？”
“……呃，当然……可以进去。”
***
大王是一只六尾赤狐，不过现在身上正绑着白布，伤势不小啊。
我径直跳到台上，坐到大王对面行礼：“大王好。”
“不必客气这么多，来，尝尝咱们这的酒。”大王用法力倒酒，那酒水像是自己从酒壶里跑出来，落到杯上的。
“大王为何身负重伤？”
“唉，别提了，北方有一只虎妖非常的霸道，我又不太打得过。方圆500里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不知阁下为何来到咱这偏僻蛮荒之处？”
“不过路过而已，随便走走玩玩。听闻你们这里有一种奇特的果子，吃起来有点甜，就想过来尝尝。”
“哈哈，阁下来的正好，现在正值着果子的丰收季节，不过还请阁下稍等，现在正在采集这种果子。我见阁下貌似没有什么法力，而山林里面妖怪野兽众多，又时常有猎人，从非雪山到这里，危险不少吧？”
“哈哈哈，猎人倒是不怕。其他的大妖怪怎么又会打我这不知品种的白狐的主意？若是杀错了，岂不是灭族之灾？有一说一，我很记仇的。”
“不知品种？那到底是什么品种？灵狐？雪狐？你骨龄才四岁，不应该是普通白狐，普通白狐没有你那么聪明的。”
“说出吾名，逗汝一笑。话说你有注意过我的爪子吗？包括黄哲。”我淡淡一笑，“在你的认识里，没有哪一个狐种的前爪可以抓握吧？”我随爪拿起一只酒杯，往嘴里倒。
“所以说你……不是狐？”
噗嗤！我直接把酒喷了出来，还挨呛到了，喉咙直辣辣的疼。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我连咳了好几下。
“喵的！行，我承认你没见过世面。我承认你判断不出来，某一个未知物种是否属于某一个种族？我的问题，我就不应该拐弯抹角。我是狐神创造出来的新的物种！晴雪狐！你们知道这个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知道太多。知者有罪。”
“那行吧，您需要什么我都会办好的。既然您是狐神新创造出来的物种，应该极其聪明吧？能不能给小的出点主意，解决那只虎妖？”
“它杀过人吗，杀的多吗，经常杀吗？”我邪魅一笑，妖怪，大概杀过多少人，我是能看出来的。毕竟，在目前的大宋天庭时代人的灵魂纯度是最高的，灵识是最大的，辨识度自然也是最高的。妖修吃人固然爽，能量不能完全转化，留下恶气怨气，被道士共振打击，东西在体内乱窜破坏经脉的感觉自然酸爽。（当然，如果那人是自愿被吃的，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怨气恶气。当初，晴雨被关在那些道士的手上时，那些道士想让他自愿跳入炼丹炉，就是这个原因。）
（补注：即使不食用，杀害的话也会有怨气粘上。可以根据这个判断，妖怪害人之数。）
而坐在我面前的六尾赤狐，大概害过十来个人，食用了一半，这家伙看起来算是安分的了。那么那只霸道的虎妖害过的人自然不少了，直接去找道士，让道士解决就行了。
方法便是如此，我将此法告诉了它。
“你确定那些道士不会吧，方圆500里的所有妖怪一锅端了？”
“到时候你们藏好点就行了，一般情况下，道士是不会完全清理一个区域妖怪的，他们没有这样的精力。只会把出头鸟所在的山头中的凶恶妖怪给干掉，杀鸡儆猴。妖怪是杀不完的。”其实对于这个我也不太有底，谁知道那些道士精力旺不旺盛呢？反正是我的话，肯定会这么干，“或许到时候你可以出去避避风头，反正你也不是风口浪尖，只要不助纣为虐就行了。这样吧，到时候我尽可能帮你解决，请我吃一些果子就行了。”
“那……行吧，我还想问你，你去找道士的话会不会直接人家被砍了。”
“我又不是妖怪，他们砍我做甚？”
“……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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