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魔
“师父，这把剑叫什么？”李修年问道。
“剑柄上的字是‘东皇文’，意思是‘青阳’。”云洛兮的目光似乎从来吝啬于落在人的身上，她注视着那把剑，道：“是为师自天授得来这门功法后，为这门功法打造的剑。”
打造？李修年莫名想象了一下自家清冷的师父在锻炉旁抡铁锤的模样，不过也未必是她亲自打造的，可能是委托专门的工匠。
此时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问道：“师父，什么是天授？”
云洛兮顿了下，闭上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修炼后，通幽境界可得神异，先天境界则可闻天音，从中领会出什么，全看各人，故称天授。”
“不过有些时候，天音也许是外魔的引诱，邪魔的低语，需要谨慎分辨。这些离你太远，你暂且不用考虑。”
虽然感觉自己的问题过多，但李修年觉得这个问题问了应该也没什么，于是付诸行动再次发问：“师父，外魔和心魔有什么区别吗？”
云洛兮睁眼，第一次正眼看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就缓缓移开了目光，平淡道：“楼伽昨天应该告诉过你，为师已初入魇期，为心魔困扰。”
她怎么知道？楼伽说的？还是她感知到的？隔了半个山头？那我穿回自己的世界她能感觉到吗？李修年心思百转千回，嘴上乖巧的应道：“是。”
“一个人越是渴望什么，心魔就越是像那人渴望的；一个人越是压抑什么，心魔就越是像那人压抑的。相比于外魔的蛊惑，心魔一旦诞生，很难根除，只会越陷越深。”或许是切身体会的缘故，她对心魔了解更深，于是先从心魔说起。
“人人皆有心魔，执念越强越盛，心魔不会像外魔一样直接取代你，但会一点点潜移默化的改变你，直到压抑的溃散，渴望的决堤，彻底沦为某种执念的奴隶。”
说到这里，这位总是冷淡的小峰主露出了寂寞又哀伤的神色，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压抑的或是自己渴望的事物。
“外魔却不是这样，它们各有各的象征，你遇到的未必是你渴望的，运气好完全可以不受影响，虽然它们大多是世人们都渴望的。”她久久未曾压制住那股“人情味”，甚至因自哀似的神色露出几分脆弱感。“楼伽说的，我不受外魔困扰，其实是错的。”
“啊？”李修年真实的做出了这样的反应，虽然主要的原因是楼伽对他说的话对云洛兮来说竟然了如指掌。
修炼到这样的地步，云洛兮的心性修为应该已算上佳，所以说话的功夫重新收敛了情绪，语气平淡的道：“所以，只要那最正确的外魔一至，我的魔期，也便是死期，就到了。”
这位号称长生宗百年来最年轻和才华横溢的小峰主，以最平淡的语气批注着自己的死期，而这段话，由于是说的情真意切，她短暂的没有摆出老成之态，自称“为师”，而是“我”。
说完，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丢出一本蓝色封皮的秘籍：“这是最基本的入门剑谱，你先到一旁去练好刺撩劈砍这些基本的动作，为师再指导你青阳剑法入门。”
秘籍摔进李修年的怀里，他郑重谢过自家师父，站起身时，自家师父的声音在他耳畔飘忽的钻入又消散：“楼伽有不少秘密，你最好不要与她深交。”
李修年看向她，她只是闭着眼睛，仿佛从来没有开过口。
“这算什么？长生宗狼人杀？”李修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各种错综复杂的念头闪过，楼伽说的都是自家师父的好话，而自家师父却直接查杀了她？
呼，修炼的时候暂时别想着些，而且晚点可以找陈老师一起开小会......李修年甩去其余的心思，翻开那本剑谱，似乎因为服用开脉时的丹药造成了一些强化，他的协调性有所提升，记性也涨了不少。
所以通读两三遍，他已经在脑海中记下所有动作，在万象园的院子里挨个别扭的练起。
“抬腕。收腹。压低身子。”云洛兮一一指正了李修年动作的错处，今日刘庚和梁婉怡都没有来万象园，应该是还没突破炼气一层，李修年享受着自己的小灶教育，花了一整个上午将基本的动作练对。
“无论多高深的剑法，有多少种变化，都是由最基本的动作组成，入门剑谱虽然死板，但它们绝对正确，适合衔接变化，而每一招每一式都有较为忌讳的破绽，你要牢记。”
“暂且先到这里，你去用饭吧。”等她说完，练了满身大汗的李修年收剑准备谢过师父告退，云洛兮突然望向东南方的院子，站起身。
“师父，怎么了？”李修年问道。
“霄恒......”李修年看到自家师父秀眉深深皱起，又好似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身形涟漪着消失。
霄恒？是那位下了山一直未曾谋面的师兄？他怎么了？活着回来了？李修年下意识看向云洛兮刚刚看的位置，突然发现，那个方向似乎是魂灯殿。
是自家师父感应到魂灯殿的灯灭了？无可奈何？所以她是知道某些事情，但是对此无奈？她教徒弟似乎极费心思，并没有把他当耗材对待，可这就能代表自己能幸免于难吗？
李修年想去找楼伽打听，又想起师父的告诫，顿时纠结起来。
可不找楼伽打听，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又能找谁？
想到这里，李修年离开万象园，去餐馆吃饭，看看能不能偶遇楼伽。
云洛兮说不要深交，没说不能偶遇！
进入餐馆，刘庚和梁婉怡已经和胖墩坐在楼伽周围吃饭，见到李修年进来，楼伽招手热情的笑道：“李师弟！这里。”
李修年领了饭，坐下来以最正常的反应直接陈述：“霄恒师兄出事了。”
楼伽最先预言霄恒有难，刘庚和梁婉怡显然都很在乎魂灯殿的异常，从万象园回来的李修年既然知道了这个事，完全可以开诚布公的说。而且趁着梁婉怡和刘庚在，三个人也可以一起让楼伽说出一些隐情，分摊仇恨！
至于小胖墩，他完全在情况外，乐呵呵的吃东西。
李修年话音一落，刘庚的筷子就落到了桌上，这位最自来熟的师弟立刻问楼伽：“又出‘意外’了？”
可以看出在李修年来之前他们有过其他交流，比如关于之前弟子们的下场。
不关心楼伽为何透露，反正李修年记挂的事一下就少了一项，他依旧不再主动，等着刘庚询问楼伽，反正他会问的。
“楼伽师姐，霄恒师兄和其他师兄师姐究竟遭遇了什么？出了事，山门难道没什么反应吗？”
楼伽轻轻一笑，道：“这我就不甚清楚了，我下山时，并没有什么意外。”
李修年眉头一皱，在一座山上弟子尽数遇到危险的情况下，楼伽能两年安然无恙，且下过山没遭遇危险，明显有问题。
“霄恒师弟已经炼气三层，是所有师弟师妹里境界最高的，饶是如此，竟然也遭遇了不测......”楼伽似笑非笑，“山门姑且不论，师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善罢甘休？李修年想起上午自家师父的表情，只觉得楼伽在放屁。是她因什么原因错估了自家师父，还是纯粹在糊弄刘庚等人？
楼伽的话有暗示廖晨峰存在潜在敌人的意思，但自家先天境界的师父会出手的话又让刘庚和梁婉怡稍微安心。只有李修年觉得事情不简单，需要打探清楚师兄的死因，尽可能找到危险的来源，看清楚自家师父和楼伽的态度。
至于直接逃离廖晨峰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这种叛逃会导致宗门的追杀，还会直接让自己在师父这里红名。而就目前来看，下山就等于死，山上和师父身边是安全的。
吃完饭后，李修年先行离开了餐馆回到房间，想在午休之前回一趟家，把目前的情况和陈老师说看看，集思广益，看她有什么意见，或许能给到李修年一些新的思路。
“剑柄上的字是‘东皇文’，意思是‘青阳’。”云洛兮的目光似乎从来吝啬于落在人的身上，她注视着那把剑，道：“是为师自天授得来这门功法后，为这门功法打造的剑。”
打造？李修年莫名想象了一下自家清冷的师父在锻炉旁抡铁锤的模样，不过也未必是她亲自打造的，可能是委托专门的工匠。
此时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问道：“师父，什么是天授？”
云洛兮顿了下，闭上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修炼后，通幽境界可得神异，先天境界则可闻天音，从中领会出什么，全看各人，故称天授。”
“不过有些时候，天音也许是外魔的引诱，邪魔的低语，需要谨慎分辨。这些离你太远，你暂且不用考虑。”
虽然感觉自己的问题过多，但李修年觉得这个问题问了应该也没什么，于是付诸行动再次发问：“师父，外魔和心魔有什么区别吗？”
云洛兮睁眼，第一次正眼看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就缓缓移开了目光，平淡道：“楼伽昨天应该告诉过你，为师已初入魇期，为心魔困扰。”
她怎么知道？楼伽说的？还是她感知到的？隔了半个山头？那我穿回自己的世界她能感觉到吗？李修年心思百转千回，嘴上乖巧的应道：“是。”
“一个人越是渴望什么，心魔就越是像那人渴望的；一个人越是压抑什么，心魔就越是像那人压抑的。相比于外魔的蛊惑，心魔一旦诞生，很难根除，只会越陷越深。”或许是切身体会的缘故，她对心魔了解更深，于是先从心魔说起。
“人人皆有心魔，执念越强越盛，心魔不会像外魔一样直接取代你，但会一点点潜移默化的改变你，直到压抑的溃散，渴望的决堤，彻底沦为某种执念的奴隶。”
说到这里，这位总是冷淡的小峰主露出了寂寞又哀伤的神色，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压抑的或是自己渴望的事物。
“外魔却不是这样，它们各有各的象征，你遇到的未必是你渴望的，运气好完全可以不受影响，虽然它们大多是世人们都渴望的。”她久久未曾压制住那股“人情味”，甚至因自哀似的神色露出几分脆弱感。“楼伽说的，我不受外魔困扰，其实是错的。”
“啊？”李修年真实的做出了这样的反应，虽然主要的原因是楼伽对他说的话对云洛兮来说竟然了如指掌。
修炼到这样的地步，云洛兮的心性修为应该已算上佳，所以说话的功夫重新收敛了情绪，语气平淡的道：“所以，只要那最正确的外魔一至，我的魔期，也便是死期，就到了。”
这位号称长生宗百年来最年轻和才华横溢的小峰主，以最平淡的语气批注着自己的死期，而这段话，由于是说的情真意切，她短暂的没有摆出老成之态，自称“为师”，而是“我”。
说完，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丢出一本蓝色封皮的秘籍：“这是最基本的入门剑谱，你先到一旁去练好刺撩劈砍这些基本的动作，为师再指导你青阳剑法入门。”
秘籍摔进李修年的怀里，他郑重谢过自家师父，站起身时，自家师父的声音在他耳畔飘忽的钻入又消散：“楼伽有不少秘密，你最好不要与她深交。”
李修年看向她，她只是闭着眼睛，仿佛从来没有开过口。
“这算什么？长生宗狼人杀？”李修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各种错综复杂的念头闪过，楼伽说的都是自家师父的好话，而自家师父却直接查杀了她？
呼，修炼的时候暂时别想着些，而且晚点可以找陈老师一起开小会......李修年甩去其余的心思，翻开那本剑谱，似乎因为服用开脉时的丹药造成了一些强化，他的协调性有所提升，记性也涨了不少。
所以通读两三遍，他已经在脑海中记下所有动作，在万象园的院子里挨个别扭的练起。
“抬腕。收腹。压低身子。”云洛兮一一指正了李修年动作的错处，今日刘庚和梁婉怡都没有来万象园，应该是还没突破炼气一层，李修年享受着自己的小灶教育，花了一整个上午将基本的动作练对。
“无论多高深的剑法，有多少种变化，都是由最基本的动作组成，入门剑谱虽然死板，但它们绝对正确，适合衔接变化，而每一招每一式都有较为忌讳的破绽，你要牢记。”
“暂且先到这里，你去用饭吧。”等她说完，练了满身大汗的李修年收剑准备谢过师父告退，云洛兮突然望向东南方的院子，站起身。
“师父，怎么了？”李修年问道。
“霄恒......”李修年看到自家师父秀眉深深皱起，又好似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身形涟漪着消失。
霄恒？是那位下了山一直未曾谋面的师兄？他怎么了？活着回来了？李修年下意识看向云洛兮刚刚看的位置，突然发现，那个方向似乎是魂灯殿。
是自家师父感应到魂灯殿的灯灭了？无可奈何？所以她是知道某些事情，但是对此无奈？她教徒弟似乎极费心思，并没有把他当耗材对待，可这就能代表自己能幸免于难吗？
李修年想去找楼伽打听，又想起师父的告诫，顿时纠结起来。
可不找楼伽打听，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又能找谁？
想到这里，李修年离开万象园，去餐馆吃饭，看看能不能偶遇楼伽。
云洛兮说不要深交，没说不能偶遇！
进入餐馆，刘庚和梁婉怡已经和胖墩坐在楼伽周围吃饭，见到李修年进来，楼伽招手热情的笑道：“李师弟！这里。”
李修年领了饭，坐下来以最正常的反应直接陈述：“霄恒师兄出事了。”
楼伽最先预言霄恒有难，刘庚和梁婉怡显然都很在乎魂灯殿的异常，从万象园回来的李修年既然知道了这个事，完全可以开诚布公的说。而且趁着梁婉怡和刘庚在，三个人也可以一起让楼伽说出一些隐情，分摊仇恨！
至于小胖墩，他完全在情况外，乐呵呵的吃东西。
李修年话音一落，刘庚的筷子就落到了桌上，这位最自来熟的师弟立刻问楼伽：“又出‘意外’了？”
可以看出在李修年来之前他们有过其他交流，比如关于之前弟子们的下场。
不关心楼伽为何透露，反正李修年记挂的事一下就少了一项，他依旧不再主动，等着刘庚询问楼伽，反正他会问的。
“楼伽师姐，霄恒师兄和其他师兄师姐究竟遭遇了什么？出了事，山门难道没什么反应吗？”
楼伽轻轻一笑，道：“这我就不甚清楚了，我下山时，并没有什么意外。”
李修年眉头一皱，在一座山上弟子尽数遇到危险的情况下，楼伽能两年安然无恙，且下过山没遭遇危险，明显有问题。
“霄恒师弟已经炼气三层，是所有师弟师妹里境界最高的，饶是如此，竟然也遭遇了不测......”楼伽似笑非笑，“山门姑且不论，师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善罢甘休？李修年想起上午自家师父的表情，只觉得楼伽在放屁。是她因什么原因错估了自家师父，还是纯粹在糊弄刘庚等人？
楼伽的话有暗示廖晨峰存在潜在敌人的意思，但自家先天境界的师父会出手的话又让刘庚和梁婉怡稍微安心。只有李修年觉得事情不简单，需要打探清楚师兄的死因，尽可能找到危险的来源，看清楚自家师父和楼伽的态度。
至于直接逃离廖晨峰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这种叛逃会导致宗门的追杀，还会直接让自己在师父这里红名。而就目前来看，下山就等于死，山上和师父身边是安全的。
吃完饭后，李修年先行离开了餐馆回到房间，想在午休之前回一趟家，把目前的情况和陈老师说看看，集思广益，看她有什么意见，或许能给到李修年一些新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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