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成昀沉默不语。

    半晌，他双手举杯，敬道：“昀虽不能与殿下同道，亦仰慕殿下之风。”

    “不过匹夫之勇罢了。”她说。

    一方面，如她所言，她珍惜着她所拥有的这一切。另一方面，她也不愿意以这种狼狈、或者可以说十分怪异的姿态逃生。

    而且她当然也不敢相信成昀全部都是真心好意。虽然在她的身份这件事上，他并没有作出公之于众这种事将她陷于不义。

    但是他将她拉下水，让何琪有机会陷害于她也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此处之事已然明了，她与他达成了一种未名的默契——此时此日，对对方的事，暂不相干。

    现在她的重点已然不能在辽南此处——

    “彭当”一声重物落地，二人具惊，猛地站起，元熙昭疾步走到外面，一拉门。

    一阵辟里哐啷的打斗声，混着张崇钰那傻子的痛呼：“唉！妈的洵淳干嘛呀！我找殿下！”

    元熙昭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见张崇钰受伤处被洵淳逮着伤口踹，因而状似落在下风备受折磨。

    直到发现他也有几分表演的痛叫后，储君才淡淡出声阻止。“洵淳。”

    洵淳一脸恼怒，甩下揪着他裤脚的张崇钰，对太子道：“殿下，我刚刚一来就见他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他偷听您谈话！”

    成昀此时也从房门出来。

    从张崇钰这个角度看去，他高大的身影与殿下站在一处。

    张崇钰露出了咬牙切齿的神情。

    成昀见此，对元熙昭道：“此人既为罪奴，本是该死，又连犯错事，不如杀之以除后患。”

    “殿下！我什么都没听到！”张崇钰急忙辩解，“真的！我才刚来！一来站在门口就被——洵淳那小子莫名其妙！他冤枉我！”

    元熙昭在袖袍中的手暗暗攥紧。她盯着那个灰头土脸的，衣衫不整的男人。

    张崇钰神情紧张，他努力睁着眼，希望殿下感受到他的真诚。

    默了一会，她微微抬颌，却没有对刚刚二人的话回应。

    她转向成昀道：“今日多有失礼，成公好意本宫心领了。时间不早，本宫就不亲自送成公了。另外，本宫前日得一奇珍，想要赠予成公，今日成公来了便亲自带它回去吧。

    又对洵淳道：“取本宫前两日得的经卷来。”

    成昀皱眉，看她：“殿下——”

    却未说完，言下之意二人心知肚明。

    不论如何，只有将可能抹杀在萌芽状态，才是最为保险的选择。

    她缓缓道：“张崇钰将军一月前为平云州之乱，被乱匪射中肩膀，当时众人未能发觉，直到后来，将军竟然伤口不愈中风而死，只是前日风声未平，所以密不发丧。

    本宫痛失一左膀右臂，心痛异常。

    这是本宫前两日刚得的一粗使小厮。与张将军长相相似，却缺乏调教，在成公面前失礼，实属不该。

    但本宫思及故人音容，也不愿再取他性命。

    还请成公也看在已逝者的分上，不要再为难与他。”

    说完，在洵淳和张崇钰呆愣的目光中，顶着成昀的暗怒与不认同，元熙昭率先抬手，温和道：

    “成公，先请吧——”

    她虽然语气温柔，但是分明坚定至极，她还看到，成昀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出声，但那口型分明在说：“妇人之仁。”

    元熙昭不愿与他声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