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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它像个信徒……总坚持信心瞻仰上帝 戈蒂埃《乌鸫》

    戈蒂埃《乌鸫》

    他走呵走呵,炎热和疲倦似乎在不断增加,像暴雨后的河水迅速上涨。他知道其实这不算热的时候,沙漠里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问题是他一直不停地走走走,一直身处这热烘烘的沙海之中!无边无际的大沙漠就像个大烘箱,烤着他烘着他,一刻不停地吸着他身体里的水分,像要把他身体里水分和血液都吸干一样!弄得他手里时刻都抓着只矿泉水瓶子,不时喝一口。虽然他非常清楚要节水,车没了指南针没了要是水再没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水!水水水!根据地质构造说,这塔克拉玛干很久很久以前不就是大海吗?一望无际,碧波荡漾,充满生机。鱼儿呵海鸟呵还有海滩和海边岩石上的各种动物呵,它们畅游着歌唱着跑着跳着嘶鸣着,冲着大海冲着天空尽情地撒欢儿。那是一幅多么令人神往的画图呵!

    可是造山运动改变了一切,山脉拱起了,海水退去了。快乐成了永远的怀念。

    海水退去了,那么海里的鱼虾呢,还有海草海藻呢?沙子是不是它们的化身呢,是它们的尸骨堆积成了沙漠吗?那么沙子的歌唱就是它们不死的灵魂在唱歌了……

    在敦煌逗留那几天,他和老周等人去过月牙泉,还同波儿爬到鸣沙山上疯笑着滑下来。那些沙子真的会唱歌,像有生命的精灵!

    波儿音容笑貌又活现出来,他心里一暖。想象波儿知道他不辞而别后生气的样儿,想象她跺脚撅嘴骂他的样儿,就有种恶作剧的快乐,嘿嘿笑。

    忽又觉得那次在敦煌的百里徒步与眼下他的徒步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那是规划好的,每走几十里地就有一站,有人接待,有早就搭好的帐篷,有吃有喝还有大夫替身体不适者检查治疗什么的。且沿途还有救护车,谁要是病了或脚磨破了体力不支啥的,都可以上车,视情况被送回去抢救或是送往终点。

    波儿真是只快乐鸟,一到莫高窟就兴奋得喳喳不休,之后骑着骆驼去往月牙泉,见到那沙山下的一泓碧水她更是高兴得拍手欢跳,丢下众人跑泉边捧了水喝,直叫甜呵!真甜呵!来来来,到了这儿不喝口月牙泉水岂不白来了!后来波儿又怂恿着他和杨东、谢世维去爬鸣沙山,爬到顶上一屁股坐了滑下来,边往下滑边抓了沙子打他和杨东、谢世维,吃吃咯咯疯笑,玩得孩子样欢喜。

    后来他们报名参加了百里戈壁徒步,主办的旅行社把他们编为几个小队,定在十月底的一天出发。那天早上凌晨五点过他们就被叫了起来,集合队伍,清点装备,带好吃喝,检查衣帽鞋子等等。人人都很兴奋,波儿更是兴奋得像要上花轿的新娘。他想替她减轻点负担,让她把背包里的矿泉水放自己包里,她也不。他们入住酒店时就吵翻了,波儿还在生他的气呢。

    集合清点完备,他们坐车到了徒步的起点阿育王寺,到了那刻着“玄奘之路”的地标前,一大群人跳下车来,嚷嚷着喳喳着站那“玄奘之路”大石头前照相。折腾了半天,直到上午十一时随着一声信号枪响,徒步队伍才出发了。

    刚一上路大家都很兴奋,有说有笑。周林海五十出头了,也兴奋地迈着大步边走边说说笑笑。到了那阿育王寺仅存的标志性建筑“大土堆”前,众人又纷纷跑去照相留念。波儿也去摆着各种姿势照了几张,然后几人一起合了个影。杨东说,波儿,同姚廷来一张呀!波儿撇嘴说谁要同他合影哟!他看看脸色一暗的谢世维也说算了,要照也是带上婚纱来!呵呵!

    拍完照,继续走。走着走着队伍就散了,身强体壮的大步冲在前头,年老体弱的慢慢掉在后面,三三两两,或远或近,拉成了散兵线。他要照顾波儿,自然就没管自往前冲。

    才走了十多公里波儿就出状况了,她发现自己的高帮鞋太不适合越野徒步了,那本来是保护脚踝的高帮磨得她脚踝生疼。就渐渐跟不上了,就渐渐一瘸一瘸了。他要扶她,她却不让,说去去去,谁要你扶?

    他想抓住这机会同她和好,就不停地宽慰她,给她打气。说没关系的,不就是体验体验吗,也不是什么正规比赛,重在参与是不是?

    又走了阵儿,波儿不行了,他就说歇歇吧,别介意什么名次就是了。波儿就一屁股坐下来,捧了她的脚直叫哟哟哟,我的脚!叫喊着脱了鞋子抱了脚揉。

    谢世维可是抓住机会表现了,本来已走到了前头,见了就折回来问怎么了?鞋不合脚吧?来,我两的脚大小差不多,不嫌弃就换我的。她揉着脚说一边去!谁同你换,臭脚!

    老周看了就冲谢挤挤眼说,没戏哟,老弟,走吧!你看杨东都冲前头好远了!

    老周扯着谢走了去。他就冲波儿说要不你还是退出吧,就坐这儿等,救护车来了就上去。波儿穿上鞋跳起来说,爬哟!我才不!

    就又走。他将波儿的背包抓了过来,这次她没拒绝。

    一辆收容“伤兵”的救护车开过来了,他一看正是自己的爱车。他们几个的车都自愿让征用去拉给养和权充救护车了。他又劝波儿上车,别再逞能了。波儿仍不肯退出。他就扶了她慢慢走,这么走了阵儿二人就远远掉在了后面,成了徒步队伍的尾巴。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眼前是似乎永远不变的单调荒凉的戈壁滩,偶有小雅丹地貌的土堆隆起,偶有几丛骆驼刺挣扎在干旱的风沙里。炎热、疲倦、干渴,早就把最初的兴奋劲儿吞没了,吸干了,可波儿仍咬牙坚持着。

    四天的徒步,第一天就退出,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说。

    她就是这样,啥事儿都要强都认真。他勾下头吻了吻她额头。她说别,爱洒戈壁滩呀?上帝看着呢!

    他笑笑,说是呀,我就是要将爱洒满戈壁滩,哈哈!

    他们就这么和好了,相扶着走呵走,又走了好一阵儿,已是下午一时了。规定午后一时在补给站进午餐,可他们连那补给站的影儿还没看见。

    见她那每走一步都咬着牙关痛苦不堪的样儿,他心疼极了,巴不得把她背起来,巴不得一把提溜着她飞到终点或是前头的补给站。可他知道那是幻想,她也不答应。他就将两个背包在背上挪了挪,说我给你唱支歌吧,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他们就这么走呵走,步步爱、步步疼地走呵走呵。又走了好一阵,穿过一处长了些难得一见的红柳和梭梭的洼地,爬上个土坡,终于看见那望穿秋水的补给站突然出现在前头。她高举双手大叫,哦!哦哦哦!我来了!

    可等他扶着她一瘸一瘸走到补给站,人家都早已吃过休息过了准备启程了!

    补给站有吃有喝,还搭着帐篷,终于可以钻进帐篷躲躲太阳了。他们吃饱喝足,休息了会儿。有大夫来给波儿看了看磨破的脚踝。他突然抓过大夫手里剪子,不由分说地抓起她脱下的高帮鞋几下把那鞋帮剪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干什么?她尖叫。转过窍来,却笑着点头说还是你有办法,这下定能走完全程了,嘻嘻!

    一阵风来,吹动他盖脸上的冲锋衣,沙子扑了他一头一脸。他翻了个身,将背朝着风来的方向,想继续睡。可风一阵紧似一阵,卷起的沙尘不断拍打在他身上,发出噗噗的声响,且差点将他盖头上的衣服刮走。他终于承认在妖风四起的沙漠中没遮没挡的想要补个午觉那是不切实际的奢望。只得咒骂着坐起来,脱下翻毛皮鞋将鞋里的沙子倒出来,又脱下袜子使劲抖了抖沙。因沙子钻进了鞋里,才走了半天,后跟处就已磨得发红,用手轻轻一摸隐隐作疼。心说得注意了,宝贝脚可是伤不起,谁知啥时能走出去呵!

    唉,睡不着就走吧,反正也歇够了。他坐着抽了支烟,就背上背包,抓起手杖接着走。

    走吧走吧,走着你就是个活物,是个人,躺那儿说不定真就让沙给埋了,变成沙漠里一具干尸。他对自己说。

    没有指南针,他只能根据太阳来判断方位,朝着他认为正确的方向走,朝着他认为那条救命的沙漠公路应该在的方向走去。

    还好,风刮了会儿总算停了,他抬起头透过防沙眼镜仰望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没遮没拦地洒下来;再望了眼前方,如陀螺如发髻如牛粪堆的沙丘连绵不绝,一直铺到天边,让阳光镀得金灿灿的,仿佛在散发出腾腾热气,仿佛收集了所有阳光的晶体堆积成的金山,让人震撼。

    可他早已浪漫不起来,他已经为自己的浪漫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闯入塔克拉玛干一两天呵!还玩兴大起,还开着车去追沙狐,哼!这就是不循规蹈矩的下场!这就是不走前人老路的下场!他嘟哝着又接着走。

    沙漠茫茫,连个鬼都没有,连个说话的都找不到,只能自己给自己说。自话自说也能打破死一般的空寂,还能给自己提提神是不是?要不然恐怕走着走着都要睡着了,要不然也许走出去时都失去语言功能了,呵呵!

    他埋头走呵走,慢慢接受了失去车子和指南针的残酷现实,变得不那么慌乱、恐惧了。这才想起陨石的事儿来,既然要徒步,那何不找找传说中的塔克拉玛干陨石。徒步不是更便于寻找吗?要是运气好,幸许能有所斩获呢!

    这么一想,他就不再赶考样喘咻咻赶路,边慢慢地走着,边拿了眼四下搜寻。然陨石并没出现,他又这么走了好一阵儿,连颗陨石的渣儿都没有看见!

    是的,他不完全是冲着陨石来的。主要是想穿越沙漠征服沙漠,还想去民丰和且末那边看看。谁知征服沙漠的行动一下子变成了沙漠生存体验,而他毫无准备。

    在一小沙丘上,他极目远眺,忽然惊呼,那是什么?呵呵,该不是人留下的足迹吧?他定定地看了远处沙丘与沙丘之间一行杂乱的足迹。小顷,拔腿飞跑了过去。

    他跑到那沙丘与沙丘之间,抹着汗水一看,才见是些兽蹄印。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杂乱无序的蹄印排成一行,朝右侧延伸了去,消失在一大沙丘后了。

    他兴奋莫名,虽然是兽不是人,到底看到了生命的迹象不是!

    因刚刮过阵较大的风沙,蹄印已经模糊了,有些已经被风沙埋了。虽如此,他蹲下来仔细辨认,还是能认出是一种类似羊子的蹄印。

    羚羊!是羚羊!他欢叫。

    在沙漠深处,居然有羚羊!而且是一群、至少是一小群羚羊!

    有羚羊活动的地方应该就有水草!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决定循着羚羊的足迹去看看,要是能找到水就太好了。他的水消耗得太快,趁早补充补充以防万一。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笑呵呵沿着蹄印追了去。

    他走呵走,穿过了一座沙丘又一座沙丘,仍没看到那羚羊群。他担心是不是又像那只狡猾的狐狸,勾引他在沙漠里胡乱闯,最后迷失了方向。可这只是一闪念的担忧和犹豫,他相信这次不会的,再往前追一段,要是仍看不到那些沙漠精灵,就折回来。他想。

    他又走了阵儿,穿过了两座沙丘,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前头沙丘与沙丘之间出现了一片开阔的洼地。洼地呈条形,中间居然生长着一丛丛灌木、芦苇和野草,还有几株胡杨,一律黄焦焦少有绿色。一小群羚羊就在那小片绿洲中啃食。

    奇迹呵!生命多么坚韧!他像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小船看到了航标灯,一下子跳起丈高。呵呵!哈哈哈!他蹦跳着拍着巴掌欢呼。

    他本想喊叫着冲下去,可跑了几步他又改变了主意,含笑小心地一步步摸了过去。他不想吓跑了那些羚羊。都不容易,何必吓得它们又落荒而逃呢?

    他摸拢那绿洲,慢慢朝羚羊们靠近。数了数,大概有十好几只,有大有小,都埋头在沙米草、紫筒草和骆驼刺等杂草中啃食,有的在吃柽柳和梭梭的嫩枝叶。他想看看这小小的绿洲中间是不是有水洼,就又悄悄往前摸了过去,一只警觉的老羚羊发现了他,警惕地看着他。他赶紧停止了动作,冲它笑笑轻声说乖乖,别怕,别怕,我们是朋友,朋友,明白吗?嘿嘿!

    又一只羚羊发现了他,停止了啃草。更多的羚羊发现了他,一齐掉头定定地看了他,戒备着做出随时拔腿奔逃的样子。他也看了它们,冲它们笑说,吃呵,接着吃呀!别怕别怕,你们吃你们的,我吃我的,呵呵!说罢,不再看它们,坐了从口袋里掏出块口香糖嚼起来。

    羚羊们呆呆地站了会儿,终于没有奔逃,确认他是无害的了,就又管自啃吃起来。

    他坐那儿静静地看了会儿可爱的羚羊,就小心翼翼地朝小片绿地的中心摸去。摸到一丛梭梭前,没留意梭梭丛那边有一大一小两只羚羊,那小羚羊不怕人,看见了他居然仍吃着草慢慢朝他靠拢过来。他微笑着抻手去摸了摸可爱的小羚羊,轻声说乖宝宝,吃吧,吃吧,别怕,吃呵!嘿嘿!小羚羊舔了下他的手,这让他很是兴奋。可羚羊妈妈发现了,立即呼唤着带了小羚羊跑了开去。可能是见他没有企图伤害的动作,跑了几步又站下了,回头一齐定定地盯了他。

    他冲它们笑笑说,羚妈妈,好好带你的孩子吧,我可要忙我的了。说着他放下背包,从腿上拔出短刀,开始在梭梭旁边的沙地上挖起来。他注意到这几棵梭梭青枝绿叶的,这儿的地皮也似乎有点儿潮湿。

    他挖呵挖,边用尖刀使劲插着撬着,边用手往外扒拉沙土。挖了两尺深没有见到水,又挖了两尺深仍然是干沙。所谓觉得地皮潮湿原来竟是他的错觉,是他的想象和一厢情愿!结果他挖了几尺深,整条胳膊都伸进去了,探着身子才能够到底了仍然滴水没有!

    真是活见鬼了,这地底下应该有水的!这底下肯定有水的!他嘟哝道。

    没有水这些梭梭呀柽柳呀,还有芦苇呀草呀能长出来吗?能活吗?

    可他想起这些沙漠植物都有非凡的生存本领,听说它们的根系能伸到地下好几米去吸取水分。他哪能挖到地下几米呢?凭一把短刀他哪能挖那么深呢?

    他只好放弃了。水没找到,反弄得一身沙子一身汗。他坐自己挖出的沙坑儿边拍拍手,举了矿泉水喝,苦笑笑对自己说,这就叫得不偿失。

    又坐了会儿,他想再在这里逗留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返回去吧,朝自己原来确定的方向走,找到那条沙漠公路才是正经。寻思着正要站起来,忽听侧后灌木丛有响动,掉头一看,立时吓得目瞪口呆!只见一只瘦狼正悄悄地靠过来!

    他赶紧抓起丢下的短刀手杖。却听另一侧的灌木丛也沙沙作响,再一看,见还有只灰狼也悄悄从枯黄的柽柳和绿着的梭梭间慢慢移上来!

    糟糕,遇到麻烦了!大麻烦!他知道这些饿疯了的沙漠狼不好对付,若是碰到了狼群那就更糟了。他盯了那一左一右慢慢移上来的两只狼,浑身皮子绷紧,一手抓着手杖一手握刀,做好搏斗准备。

    可那两只狼看了看他,竟从他旁边数步外钻了过去!他看见了右方那只狼眼里射来的恶狠狠的目光,似乎在警告他。他还看见左侧那只狼瞎了只眼,那只独眼里射出的光绿幽幽地疹人。

    他明白它们不是冲他来的,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了松,才发现自己竟然冷汗都下来了。忽一转念,暗叫不好,这些狼定是冲着那群羚羊去的!脑海里就闪过那只可爱的小羚羊,他不能让狼伤害它!不能眼睁睁看着弱肉强食的事儿发生而无动于衷!

    他本想跳起来大声喊叫,想了想却没喊,而是抓着手杖紧握短刀跟两只狼后头慢慢朝前摸去。他想弄清到底有多少只狼,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是呵,要是一大群狼咋办?他一喊叫羚羊们跑了,狼群把他围了他如何脱身?他定然没有羚羊们跑得快,不是就要成狼们的美餐了吗?

    他边悄悄前挪,边转动脖子四下搜索,却什么也没发现,除了已经钻到他前头那两只狼再没看见有狼了。

    他松了口气,突然跳起大喊大叫,呵!呵呵!狼来了!快跑呵!羚羊们快跑呵!狼来了!

    他吼叫着高举手杖和短刀挥动着飞快地朝仍浑然不觉的羚羊们冲过去。羚羊受惊,楞怔了一秒乱叫着撒腿狂奔。

    突然,又一只狼出现在羚羊们前方,断了去路。奔逃的羚羊们一见前有埋伏,后有追兵,赶紧掉头朝右侧冲了去。从他的身前数米处冲了过去。

    跑呵!快跑呵!他挥动手杖和短刀吼叫着,给羚羊们加油。

    他发现最后跳出来那只狼特别健壮,样子也特别凶恶。那头健壮的埋伏在前方的狼追着羚羊跑过来,竟然突地朝他张牙舞爪地扑了一下,然后又去追羚羊群。他明白那狼只是恫吓他,让他知难而退。

    可他看见那只狼朝那可爱的小羚羊扑了上去!羚羊们逃了,十几只羚羊转眼逃得远远的了,可那只弱小的小羚羊掉队了,毕竟体力和经验都比成年的羚羊差,又吓着了,哪跑得快?

    他一看出那狼的居心就挥舞着手杖和短刀吼叫着扑了上去!他不允许血淋淋的惨剧发生,什么森林法则,去他妈的!

    那小羚羊边跑边可怜的叫着,眼看就要让那狼追上了,更是吓得腿软。

    还好,小羚羊的妈妈跑了回来!它飞快地跑到自己孩子跟前,可羚羊妈妈正要带着孩子跑去,狼追拢了,发出一声瘆人的长嚎,突然跳起朝羚羊妈妈扑去!母羚自知不是对手,拔腿而逃,那狼就转身朝更容易得手的小羚羊窜去。

    这时,另外两只狼已窜了上来,一齐朝那落单的小羚羊扑去。眼看小羚羊就要入狼口,他恰好赶到了。是羚羊妈妈的返回造成那狼片刻的犹豫给他争取了时间。

    他就拦在狼与小羚羊中间,挥舞手杖和短刀不停大声吼叫。滚!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狼们自是不肯滚开,可似是让他的勇敢和吼叫镇住了,迟疑起来。就形成了一人三狼的对峙局面。

    那只小羚羊吓呆了,傻立了会儿才跑到他身后躲了,似乎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对峙只是短暂的,领头那只特别健壮的狼似乎看出他除了吼叫没有什么可怕的,很快失去了耐心,绕着他转动了一圈,突然张牙舞爪率先朝他扑来!另外两只狼也从一旁扑了上来!

    三只狼从三个方向攻击,他顿时紧张,却呵呵冷笑,挥舞着登山杖大声吼叫道,来吧!来吧!老子正闷得慌,正好玩玩!

    羚羊羔子可是吓得哆嗦了,紧紧靠着他腿可怜地叫个不停。他要护着小羚羊,以一敌三,又从没经历过这样恐怖的遭遇战,也怕得慌。他吼叫呵冷笑呵其实都是虚张声势,给自己壮胆。可他知道他只能背水一战,别无选择。

    狼们怕他手里的铁杖,攻了几次没攻上来,又绕着他转起了圈儿。转了会儿,那只领头的狼就站下了,站了会儿竟然犬坐下来,像是放弃了,像是懒散的老人在晒太阳。

    另外两只狼还在围着他转圈儿,他只能不停地挥舞手杖,还不停地哄着小羚羊,说乖,乖乖,别怕,看我怎么收拾它们!可他心里紧张着呢,冷汗热汗都把内衣湿透了!他知道他耗不起,再说,万一再来几只狼呢?那岂不要藏身狼口了?

    不行,得想法脱身!尽快脱身!这一念头突然从他头脑里电闪而过。就立即变成了行动。恰仍围着他不时转动的两只狼中的一只突然窜前了点儿,他瞅准时机突然大吼一声抡起手杖猛扫过去!可那狼太狡猾,他的铁杖还没扫到它早窜一边去了!

    太阳虽已西斜,可仍像个火盆子悬在头顶,他又热又累,真想钻那胡杨树下歇会儿呵。可他知道不能,几对狼眼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不行,得节省体力。狡猾的家伙们这是在消耗他的体力呢!围而不攻,绕着他转会儿虚攻一下,让他扑腾,让他耗尽了体力它们就得逞了!真是阴险呵!

    看穿了这点,他不再不停地转动了,也不再不停地挥舞手杖了。只是提着手杖握着短刀站那儿,警惕地看了那三只狼。他甚至腾出手来抚摸了下吓坏了的小羚羊,拍拍它,摸摸它身上光滑的皮毛,柔声说小可怜,放心,有我在呢!我不会让它们伤害你的,呵?

    就在他柔情地抚爱小羚羊时,那只装作懒散地犬坐旁边的头狼突然不声不响腾空而起朝他扑来!他眼角余光扫见时,那狼已从天而降就要把他扑倒咬断他的喉咙了!他慌忙后退,却让小羚羊绊得仰天倒了下去!也是本能吧,他倒下时没忘把手里短刀高高举起,恰好那腾空扑来的狼从他身上扑过,尖刀就在狼的肚子上划了长长条口子,鲜血顿时如下雨样洒下来,洒了他一头一脸!又稠又腥的狼血!

    可同时,另一只狼趁机窜上来咬住了他的一只脚脖!他痛得惨叫一声抡起铁杖砸了下去。铁杖击中了狼头,那狼松口哀叫着逃了开去!

    从他身上扑过去的那只狼挨了一刀,发出一声惨嚎,重重地摔在旁边沙地上。他像是让兜头浇下的狼血淋醒了,像是淋了一身狼血顿时就有了狼性了,飞快地跳起来,飞快地朝那受了重创的狼扑去,举起铁杖就打。可他铁杖还没打到,那受了伤的狼突地站起窜了开去,一摇一晃地钻杂草芦苇丛了。

    就在他一瘸一瘸冲上去痛打落水狗时,另外一只狼悄没声朝小羚羊扑去,猛地一口咬住了小羚羊的后腿!他听到羚羊羔子的哀叫赶紧扑了回来,那只得手的狼哪肯松口,拖着小羚羊就跑。可羚羊羔子虽小却也不轻,哪跑得快?他顾不得伤痛了,狂吼着抡起铁杖追上去,照了那狼就打,那狼只得丢下小羚羊,却大张着嘴冲他嚎叫了声,猛地朝他扑来!他抡起铁杖扫过去,扫着了那狼的前胛,那狼一声惨叫逃了开去。

    他冲上去抱起小羚羊,看了看伤口,还好,伤口虽深还不算大。他见几个牙眼里还在往外淌血,心想得赶快替小可怜止血,就抱着小羚羊朝刚才挖坑找水那儿走去。他的背包还扔那儿呢。

    那只咬伤了他脚脖子的狼和那只刚才叼着小羚羊的狼都又回来了,慢慢朝他靠拢,见他抱着小羚羊走了就都慢慢跟了上来。他回头挥着手杖吆喝,想把狼赶走,可反复几次均无效。他不再理睬,抱着小羚羊朝前走去。

    还没走拢却见那只让他用短刀划伤了的狼正在啃咬他的背包,想是闻到他包里馕或是火腿肠的味道了。他包里还有一个半馕,是夹了羊肉馅的呢!他赶紧大声吼叫着一瘸一瘸跑上去,那受了重伤的狼自知不是他对手,掉头一摇一晃地逃了。

    他上去抓起背包检查了下,见背包还是好好的。许是因那只狼受了重伤,没有力气咬开他结实的背包。

    他回头看看跟来那两只狼,见它们都远远地站了,心想这两只畜牲已晓得老子的厉害了,暂时不敢攻击,就坐下来打开背包,找到急救包儿。可他不敢大意,边给小羚羊敷药包扎,边拿了眼瞄着那两只狼。替小羚羊包扎完,他才开始处理自己让狼咬伤的脚脖子。用碘伏清洗伤口时他才见两排狼牙印处都血糊糊的,有三四个牙眼特别深,想是那狼长长的犬齿咬的,药水一进去,痛得他哇呀呀大叫。

    收拾好小羚羊和自己的伤口,他坐那儿歇息抽烟。同几只狼搏斗了几个回合,他确实累坏了。

    中午他要节省吃得少,觉得有些饿,就开了瓶矿泉水,就着水吃了半块面包和两根火腿肠。就拿省下的半个面包去喂小羚羊,小羚羊嗅了嗅却不吃。他又给它喂水,这次小羚羊倒是喝得欢。怕呛着它,他就耐心地一点点往它嘴里滴。那两只狼见到水,竟大胆地慢慢靠了上来,等他发现时那两只狼离他已只有数步了,吓得他大吼一声跳了起来!那两只狼也吓着了,掉头跑了开去。

    走吧!小乖乖,看来你只有跟我走了。他背起背包,拍拍小羚羊说。小羚羊像颇懂人事,就乖乖地跟着他走。可它让狼着实咬了口,颤颤晃晃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他以为它想去找妈妈呢,就说咋的,想去找妈妈呀?不行呵,你自己去找妈妈那是不可能的,看见了吗?那些万恶的狼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妈妈就是在这儿也是救不了你的!走吧,走吧,还是跟我走吧!我会把你送到个安全的地方,乖乖!他说着就又走。

    小羚羊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两只虎视眈眈的狼,又挣扎着跟了他走。颤颤晃晃地走。又走了小会儿,小羚羊真走不动了,晃了晃竟自一下软在了地上。他回头冲跟上来那两只狼扬扬手杖吼了一嗓子,又冲小羚羊笑说咋的,伤的还是吓的?呵呵!行行行,算你我有缘,来,叔叔抱。陪叔叔去找公路,去徒步穿越,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也好有个伴儿!呵呵!

    他说着,抱起小羚羊就走。走几步见旁边一株枯死的胡杨树下有好些枯枝,心想好呵,顺带拣些干柴,这儿昼夜温差大,晚上冷得死人,不拣些干柴生火今晚可有罪受了!

    就放下小羚羊拣起柴来,边拣边不时挥动柴棍赶赶狼,怕一不留神又让那些家伙将小可怜叼了去。

    不多大会儿他就拣了一大抱柴,背包里找到条尼龙绳捆了,再拴背包上。背起来试了试,还不算太重。就抱起小羚羊走,一瘸一瘸走。

    那两只狼又跟了上来。他回头吼了几次赶了几次,也没赶跑。就懒得理了,心想跟吧跟吧,像两道会走路的菜,等老子没吃的了正好打了烧着吃!哼哼!

    他边走边抚摸怀里的小羚羊,不停地同它说话,柔声细气的,唧唧哝哝的,像哄孩子。

    女儿小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抱着,抱着拍呵哄呵。有时还抱楼下走走,邻居们都来看,谁要是夸了句这孩子真漂亮,真乖,他就笑得合不拢嘴。

    是呵,谁不喜爱自己的孩子呢?人同此心。兽们也不一样吗?谁知那羚羊妈妈此时是不是心疼得不得了呢?可这些狼却要把这小可怜当晚餐吃了,真是罪恶呵!既然上帝让他看见了,他就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