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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惊鸿误伤飞来燕,乍看龙心起波澜

    西山围场

    号角声声,旗帜飞扬。冗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漫天的尘土随风轻扬,领头马背上坐着的正是当今的天子乾隆皇帝。他的身边,鄂敏、傅恒、福伦几位武将紧随左右。今天是乾隆带着几位阿哥、大臣到这西山围场狩猎的日子,场面之盛大壮观自是寻常百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乾隆一马当先,一面催马前奔,一面回头朝着身后的一群小辈豪迈地大喊道“表现你们大家的身手来让朕看看,别忘了我们大清朝的天下就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能骑善射是满人的本色,你们每一个都要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来,朕大大有赏。”

    乾隆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都精神大振。在人群中有三个轻年显得特别出众,其中有个身着杏黄阿哥服的轻年星眉朗目,气宇轩昂。他便是乾隆帝最为宠爱的儿子五阿哥永琪了。

    永琪这会高坐在马背上俊朗的脸上掩不住飞扬的神采。他今年十九岁,不但相貌出众而且能骑善射,文武双全。又因为他待人温和,处事公允,所以不但深得乾隆的宠爱更是在整个京城享有很高的盛名。

    而此时一左一右跟在永琪身边的是大学士福伦的两个公子福尔康跟福尔泰,尔康温文儒雅,武艺高强,目前是乾隆身边的御前行走。尔泰年纪稍轻一点,虽不及其兄般内敛沉稳却也是性格爽朗,气度不凡。他自小与永琪甚是投缘,被选作永琪的伴读,所以永琪与他之间的感情之深自是不同于常人。这三人从小一起玩到大,虽说是君臣有别,可是相互之间却是亲如手足,感情深厚。

    “五阿哥,我今天就不客气了。尔泰,我们来比试一下看今天谁猎到的猎物最多。”尔康放眼看了看四周,自信满满地朝着永琪和尔泰道。尔泰欣然而笑,同样信心百倍地道“好啊,你一定比不过我的。”永琪看着身边两位好友,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一扬马鞭他豪气干云地道“那么就且看今日围场是谁家天下了!驾!”说罢领头催马疾驰而去,语气间王子的霸气展露无遗。几个年轻一辈的顿时都跟在他身后策马奔了出去。乾隆看着他们的身影欣慰地点了点头。

    几十分钟后,围场一角

    “小燕子,你确定我们在这里能见到我爹吗?”一个身着长裙的娇柔女子一边艰难地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一边小心地跟在一名绿衣女子身后有些着急地问道。她的脸上、手背上挂着许多细小的伤痕,衣裙上也有好几处被划破了,样子有些狼狈,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番艰辛才到达这里的。

    “当然可以啦,紫薇你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你爹了。”被唤作“小燕子”的绿衣女子闻言回过头来对着长裙女子鼓励地道。美丽的脸庞上一对乌黑清澈的大眼睛流光四溢,说话间两条浓眉轻轻上挑,让她更凭添了几分阳光、率气。

    长裙女子听罢却哭丧着脸,泄气地道“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久除了碰见一些守卫外,连一个大一点的官员都没看到。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西山围场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啊。”

    绿衣女子闻言走到她身前,拉起她的手道“紫薇,你不要泄气嘛。你看,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西山围场了,你辛辛苦苦从济南一路赶到京城,现在终于跟你爹身处在同一片林子里了,只要你再坚持下去就可以见到他了。想想等下跟你爹见面时的情形吧,我小燕子从小是个孤儿,到处流浪,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想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呢。而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爹了,你怎么可以泄气。”看了看长裙女子稍稍舒展开来的眉头,绿衣女子露出了个开心的笑容。

    “紫薇,你放心,有我在,我可是无所不能的小燕子,是你的结拜姐姐呀。听我的,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爹了。”长裙女子感动地看着这个自己认识不到一月的侠义女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我们走吧。金锁,你也快点跟上。”小燕子朝着一旁扶着紫薇的金锁说了一声,率先拨开草丛在前面替两人开道。互看了一眼,紫薇金锁步履盘珊地跟了上去。突然,一只惊慌的小鹿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来。

    “不好!有人来啦!快躲起来!”惊慌地叫了声,小燕子转身拉了紫薇金锁躲进了旁边的草丛中。

    “哈哈,五阿哥,这只鹿跑不动了,我可要不客气了。”尔康看了看停在前方,无处可逃的小鹿笑着朝永琪说罢,立马拉弓搭箭瞄准了那只小鹿。

    “哥,快看!那里有只熊哎。”一旁的尔泰忽然出声叫住了尔康。

    “谢啦,尔泰!”永琪趁着尔康分神的瞬间笑着朝尔泰说过一声,立即搭箭朝着小鹿射出了一箭。

    “啊,我的包袱!”忽然一声惊呼传来,一条人影从一旁的草丛里蹿了出来。小鹿猛地惊跑,那离玄的一剑竟直直地朝那人飞了过去。“紫薇小心啊!”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团绿色的身影蓦地出现,推开了呆愣住的那人。“嘭”地一声,那箭插入了小燕子的身体。

    “小燕子!”痛呼一声,紫薇金锁跌跌撞撞地扑向了倒在地上的人。“不好!伤到人了!”惊见那一幕,永琪扔下手中的弓箭,翻下马背朝前方奔了过去。尔康尔泰互看一眼,也急急地下马跟了上去。永琪走近前去,看见一绿衣女子斜斜地倒在地上,清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闭紧的双眼,只有乌黑的浓眉因为剧痛紧紧地拧了起来。看着那张苍白的俏丽脸庞,永琪心中忽地一阵触动,想也不想地,他走过去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了地上的人。

    “五阿哥吉祥!”一群守卫闻讯赶了过来。“太医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这位姑娘被我误伤了,急需要救治。”永琪看了眼跪在身前的士卫,难得有些急切地说道。

    “五阿哥?!”听到这个称呼,一旁呆愣着的紫薇忽地惊呼出声。小燕子朦朦胧胧地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抱着,虽然剧痛让她意识有些模糊,但她却还是可以听见外界传来的声音。闻听到那三个字,她努力地睁开眼来。隔着模糊的视线,一张俊逸好看的脸庞近在眼前。想起紫薇的事,她奋力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永琪的衣襟。莫名地,她突然深信这个人会帮自己。“带…带我去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永琪正看着面前的一众侍卫,听到细微的声音从怀里传来,他收回视线,看向了怀里的人。对上一对无助、哀求却又带着信任的眼眸,他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虽然仍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伤成如此却还要嚷着见皇阿玛,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要帮她。放柔了声音,他轻声道“好,我带你去。”说罢,他抱她走到自己的骏马前小心地把她放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去护在了她的身后。一夹马腹,他催马朝着林中而去。

    两人一骑,缓步而行,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彼此身边的那个位置将来永远都只会为对方而留。“姑娘,我们也跟过去吧。”静静观察了紫薇许久,尔康眼里透着亮光地叫醒了她。“呃…好的,谢谢公子了。”匆匆地道了声谢,紫薇由金锁扶着,有些激动地跟了上去。尔康望着那道靓丽背影,掉转马头跟上,一行人最后慢慢消失在林间小径上。

    “发生了什么事?”老远见到永琪马背上坐着个女子,乾隆有些惊奇地朝率先赶来的侍卫问道。

    “启禀皇上,五阿哥误伤了一位姑娘,正带她过来想让太医救治。”“姑娘?这围场里怎么会出现姑娘?”福伦闻言顿时警惕起来。

    不多时,一群人已经来到近前。乾隆好奇地望向靠在永琪怀里的女子。突然,看到那张面孔,他的脸瞬间变了色。

    “海佳!”惊异地大呼一声,他忽然激动地朝着永琪问道“怎么回事?你在哪里碰到海…这个女子的?!”

    “启禀皇阿玛,儿臣在瞄射一只小鹿时不小心射伤了她。皇阿玛,先让太医给他看看吧,她伤得不轻啊。”永琪听见皇阿玛叫出那两个字心里蓦地一惊,想到怀里的人急需要救治,他压下自己心里的震惊和疑惑请示道。

    乾隆闻言立刻清醒过来,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他紧盯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急忙道“来人呐!快替这位姑娘诊治一下!”

    “是!”太医应过一声急急忙忙跳下马背,走向了永琪。几个侍卫上去接过小燕子把她放平在了地上。

    “太医,她怎么样了?!”永琪看着太医给小燕子诊查完毕正要讯问情况,一个宏亮急切的声音传了来。转脸望向身后,原来乾隆已不知什么时候也下马等在了一侧。他心里的疑惑和惊奇更加加深了。

    “启禀皇上,这位姑娘伤得很重,依臣之见最好马上回宫给她拔箭治伤。”永琪闻言心中猛地一抽。看着那对紧闭的双眼,想起刚刚抱她在怀里时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突然好害怕她会就此一睡不醒。

    “皇阿玛,我们先带她回宫替她治伤吧。”“好吧,回宫!”扫了一眼地上的小燕子,乾隆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皇…皇上…”一大队人准备就绪正要离开,一个怯弱犹豫的声音传了来。听到有人叫自己,乾隆转脸看向了出声之人,又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跃入了眼帘。

    “你是…?”“皇上…您还记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什么!你…你是…?”看着眼前怯立风中纤弱柔美的长裙少女,乾隆今天第二次被震得说不出话来。紫薇看着马背上那个高大威武的身姿胸口剧烈地伏动起来。

    “夏雨荷她…是我娘。”

    “什么!你是雨荷的女儿!是朕的…”“皇上,那位姑娘的伤势不轻,臣看有什么事还是回宫再说吧。”乾隆正激动着,福伦突然急声截住了他就要冲口而出的话。

    “好…好…回宫,回宫再说。尔康尔泰,你带上她们两个,起驾回宫!”“是!”于是大队人马匆匆忙忙地绝尘而去。

    “福大人,”队伍到了紫禁城门口,永琪突然叫住了福伦。“五阿哥,您有什么吩咐?”

    看到永琪朝自己过来福伦似是猜到了什么,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永琪仔细审视着福伦脸上的神色,隔了许久才又问道“福大人,皇阿玛刚刚在围场里提到的海佳是什么人?”

    福伦听罢轻叹了口气。“五阿哥,您还记您很小的时候见过的‘和泽公主’吗?”“啊!”永琪面上一惊。“您说的可是当年因为和亲远嫁蒙古葛尔丹部的海佳小姨?!”

    “不错,正是海佳格格。”

    “真是她!”永琪听罢陷入了回忆里。当年皇额娘(孝贤皇后)因病过世,皇阿玛把自己关在坤宁宫几天都不出门,老佛爷忧心忡忡,却也是莫可奈何。可是后来皇额娘的胞妹海佳格格主动请缨去劝皇阿玛。不出一个时辰倒真把皇阿玛给劝出来了。从那以后,海佳小姨经常进宫陪皇阿玛,两人吟诗作对,比剑切搓感情好得不得了。在永琪的印象中海佳小姨虽是女流之辈,可是因为从小喜欢到处游玩,性格非常地开郎活泼。那时候的海佳小姨既不乏男儿气的英姿飒爽,又有皇额娘那般的温柔和善,在整个皇宫里她深得老佛爷和皇阿玛的喜欢。永琪虽然当时还小,可是对那位爱玩爱笑的海佳小姨却是印象深刻。只可惜后来蒙古葛尔丹部首领来朝,竟不知为何认识了海佳小姨,于是后来当着满殿的大臣提出了和亲要求。迫于无奈,海佳小姨远嫁蒙古。

    她离开京城以后,整个皇宫一片凄清,皇阿玛大醉了一个月。一个月后,皇阿玛重新振作起来,迅速册立了乌那拉氏为后。从此以后永琪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海佳小姨,也没再听任何人提起过她。想到这里,永琪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小燕子所在的轿子,仔细想想,她跟海佳小姨倒真的长得很相似。难怪了,难怪刚刚见到她时那种感觉是如此地似曾相似。望着那顶轿子,一抹温柔好看的笑容从永琪嘴角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