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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袭

    相传大阳王朝的开疆国王大燕王求贤若渴,曾在京城设立玉台置黄金万两,以招募能人异士,故后有诗云:“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狗屁为君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罢了。”已经被废去灵根的陆宁凡嗤笑道。

    陆宁凡祖上乃开国大将,跟随大燕王南征北战,历下无数汗马功劳,大阳王朝建立以后,被封为武国公。

    如今一道圣旨下来,便被抄家灭族,他陆宁凡也被废去紫宫境的修为,甚至武道灵根都给毁了。还是与陆家交好的荣王,不惜与一众大臣对抗,最终保下陆宁凡一条贱命。

    至于罪名自然是什么贪污军饷,意图谋反云云。这类罪名没啥可说的,就是量刑极重不仅往往抄家灭族,动则株连九族。

    祝卿婵背着受伤的陆宁凡,见她轻而易举便击退刺客,陆宁凡叹道:“卿婵,我是没想到你的修为居然拉下我如此多,你应该已经开始观想道象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从谁。”祝卿婵道。

    “也对,连许圣都称只敢做你师姐,这就是极纯的空间属性的武道灵根吗。”陆宁凡苦笑。

    “武道灵根虽重要,但也不是绝对的,你平时的修行就是太懒散了!”祝卿婵恨铁不成钢。

    “我也不想啊,可王上和朝廷的一众衣冠禽兽们,已经盯着我陆家不知许久了。”陆宁凡苦笑。

    在荣王府待下没几日,连伤势都还来不及恢复多少,便有刺客夜袭将陆宁凡重伤。那些道貌岸然的士大夫们及其背后的世家门阀,才不管王上为何留陆宁凡一命,他们一定会斩草除根的。

    陆宁凡心中无比肯定。

    但他没想到的是,连有荣王坐镇的荣王府都不安全,要不是祝卿婵近乎寸步不离的守护,陆宁凡已经在刺客手下归西了。

    “我们转移到太学院吧,我不信他们还敢在太学院动手!”当时祝卿婵建议道。

    “这些家伙连荣王府都敢闯,在太学院击杀我一介废人,太学院会管吗?”

    陆宁凡只觉世上已无自己的容身之地。

    “京城是京城,太学院是太学院。我已经面见过大祭酒,他老人家已经许可。”祝卿婵说道。

    “那行,”

    “但现在先得布置一番,才可前往太学院。”陆宁凡说道。

    “我知道,我已经让隼叔派人去散播我们正在疗伤的言论,并且已经安排好替身。”

    卿婵办事还真是超级靠谱的,陆宁凡心说。

    “准备妥当,越早前往太学院越好。”陆宁凡问道。

    “不错,替身和谣言都不可能瞒太久,他们或许猜不到我们敢拖着重伤之身转移。”祝卿婵道:“我已传讯隼叔,我们即刻动身。”

    旋即,祝卿婵一人带着陆宁凡秘密转移太学院,暗处跟随着江伯隼。

    然而还未离开荣王府多远,一道黑影便拦住去路,料想暗中不知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对手。

    陆宁凡与祝卿婵两人心里一凛。他们低估了敌人对陆宁凡这个已经是废人的陆家遗孤的杀心和耐心。

    “阿宁,地境!”祝卿婵忽地低声惊道。

    趴在背上的陆宁凡感受到祝卿婵的娇躯紧绷。

    祝卿婵如临大敌,赶紧把毫无还手能力的陆宁凡栓紧在自己背上,催动金丹、鼓动灵元,展开神识以应对强敌,因为地境可不是刚才那些歪瓜裂枣能比的。

    陆宁凡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大急,但他也没说什么叫祝卿婵放下自己之类的,他知道她不会的!陆宁凡脑袋不停的旋转,思索着破局之法。

    “卿婵郡主,您这样做让我们很难办啊。”

    “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您这样做我们真的很难交差。”暗中人见祝卿婵一副誓死同归的模样,大为无奈。

    “那便放我们离去。”祝卿婵喝道。

    “卿婵郡主,听在下一句劝,这小子甚至整个陆家不过是王上与诸圣阀博弈的牺牲品而已,况且现在的陆家小子就是废人一个,真的不值得。”

    “对啊,我废人一个你们还怎么这么在乎?”陆宁凡讥讽道。

    那地境强者身着一身夜行服,戴着蓝铜色的十字门脸面具,身姿挺拔,说话中气十足,不像世家圣阀培养的死士,也不像完成任务就当会替死鬼的将死老头。

    “斩草不除根,春分吹又生,你们陆家没落至此,还没吸取当年的教训?”黑衣地境嘲讽道。

    这涉及到一则当年陆家的丑闻。

    “陆家小子,既然你俩感情如此深厚,你陆家被株连九族,自己亦是废人一个,而卿婵郡主得拜圣人门下,前途一片光明,你难道就不应该别再拖累人家了吗。”

    “这打来打去的,卿婵郡主天赋再高同境界再无敌,总不可能匹敌地境吧?”

    “自己一个人伏诛,悄悄的去死,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行吗。”黑衣人微笑着循循善诱。

    “滚,地境又如何,今天谁也不能动我家阿宁!”祝卿婵见黑衣人如此能言善辩,急忙打断。

    其实,黑衣人是既无奈疑惑又嫉妒的。派他来的人给他下了死命令,陆宁凡必须死,但如果荣王之女也在的话,万不可伤其半分。至于嫉妒,这是来自男人的恶意。

    “卿婵郡主,得罪了!”

    语罢,黑衣人亦鼓动真元,一掌向祝卿婵袭来。

    他没动用任何灵术,也没动用灵器,他的目的是只要将祝卿婵击晕便可。至于什么不可伤其分毫,用脚后跟来想都知道不可能办到。

    虽是面对地境,但祝卿婵丝毫不怵,迅速展开内景、交感天人,体内灵元急剧消耗,边往后撤边施展法术:“天地无形,宇宙无边,六方居合,困!”

    黑衣人在一刹那间感到天旋地转,他周身的方向被这道灵术打乱,原本是前方的变为左方,原本是左方的变为后方。黑衣人明明是向前打出一掌,但他的视野却变为自己的肩膀,打出的掌劲也从自己左边袭来。

    黑衣人叹道:“这就是圣人传下的法术吗,果真精妙。”

    “卿婵!”陆宁凡惊呼,因为施展出这道《六方居合》的法术,是她燃烧精血消耗所有灵元才施展的,祝卿婵脸色顿时惨白。

    陆宁凡大为心疼。

    “隼叔!”

    “我们走,我的六方居合束缚不了他多久。”

    拖着敌人另一名地境的江伯隼立马抽身结束战斗,祝卿婵背陆宁凡,在江伯隼的护持下,急速飞奔。

    “破!”

    约莫十来息后,黑衣人以蛮力破除六方居合,本想继续追击,但他感受到大阳太学院的方向有圣人威压传来,便打消念头,隐匿身形离去。

    “不该废话的。”黑衣人心中懊恼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身为许圣之徒的祝卿婵与陆宁凡的关系,竟然亲昵至如此地步,直接将陆家小子拴在了背上,族里不知为何又不敢伤祝卿婵,导致他束手束脚,才想要先以语言破之。

    黑衣人一边逃遁一边回首感受着圣人威压,喃喃道:“大阳太学院,大阳太学院,这还是大阳王朝的太学院吗?”

    大阳太学院原本修建于京城内城,两甲子以前举院搬迁到外城。

    搬迁后的太学院修建的并不奢华,反而很朴素,由京城最常见的几座大院组成,唯一的牌面就应该是学院集贤门上方,门匾上三个虬龙般的鎏金大字——太学院。

    踏入集贤门,映入眼帘的为一道三间四柱七楼庑殿顶式的琉璃牌坊,正面书“圜桥教泽”四个字,阴面书“学海节观”。

    ......

    大阳太学院。

    来到太学院之前,祝卿婵始终寸步不离地助陆宁凡疗伤。一是陆宁凡的境界灵根均废,没办法自己炼化丹药来疗伤。二是陆宁凡需要她贴身保护,灵根没了可以在想办法,但小命被偷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转移太学院的途中,来敌气势汹汹,对陆宁凡的项上人头势在必得,是祝卿婵隐藏修替他当下所有。相比于陆宁凡肉身上的伤势,祝卿婵燃烧精血,越境施展法术所带来的反噬更加严重。

    当然,陆宁凡的最主要的伤势重来都不是肉身。而是废除灵气、灵根留下的内在伤势,以及经脉、元神的损伤,甚至会带来的遗留一辈子的隐疾病根。

    如今陆宁凡可谓伤上加伤。

    初一进太学院,方忝画便领着两人马不停蹄地来到养身堂。陆宁凡紧绷的精神稍一放松,便昏迷过去。

    “方博士,还请您为我二人护法。”

    方博士摇头,叹道:“郡主如今耗损严重,还是我来为宁凡疗伤吧,你为我护法。”

    祝卿婵犹豫未语。

    方博士轻笑:“倘若我再迟至多二十息祭起圣人法旨,你二人就算有地境随行,也必定插翅难逃,宁凡今晚亦必定毫无生还可能。”

    方博士顿了顿,举起三根手指,收起笑容,道:“因为对方也至少出动了三位地境。”

    祝卿婵羞愧,连忙致歉称谢。

    三日后。

    陆宁凡的外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他凝望着祝卿婵的娇颜,精血亏空显得脸色极为苍白,唤道:

    “卿婵。”

    祝卿婵盘坐在蒲团上,睁开眼眸,瞧见陆宁凡复杂的神色,便露出疑惑的神情。

    陆宁凡无以言表,最终只得吐出两个字:

    “谢谢”

    祝卿婵走到床榻边坐下,伸出玉手轻轻握住陆宁凡,咬牙道:“我还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灵根的!”

    陆宁凡躺下继续休憩,祝卿婵则重新盘坐下来运功补血。

    时间过去三个时辰后,日映未时。

    门外传来敲门声,陆宁凡称请进,旋即便进来两名男子。

    一人为陆宁凡在太学院求学剑道的博士——方忝画,另一人陆宁凡也识得,是荣王安排在祝卿婵身边的随身护卫——江伯隼。

    当日祝卿婵施展六方居合后带着他们逃离的就是江伯隼,他们平日唤他为隼叔。至于方忝画,便是他当时携带圣人法旨出院,然后接应护送陆宁凡两人。陆宁凡不知道的是,他的外伤也是方忝画给稳住的。

    陆宁凡起身朝方忝画和江伯隼躬身作拜,谢道:“谢当日出面营救之情。”

    江伯隼沉默矗立未做回应,只是向祝卿婵行了一礼。

    方忝画倒是承下陆宁凡这一拜,摆手回不谢,旋即问候道:“伤势如何?”

    陆宁凡起先点头,随即又摇头。

    方忝画叹道:“这里毕竟是大阳的国土,就算我太学院有意保下你的修为,王上、诸公也必定不许。”

    对于官场上的纷争,他方忝画或许不知甚解,但对于王朝和太学院的冲突,他心知肚明。

    “不过,保你性命无忧太学院还是做得到的。只要你还有半只脚没有踏出院门,你也是太学院的学生。”

    “你要注意的是来自太学院内部的针对,还有就是最重要的三个月后的秋闺秋考。”

    对于此,方忝画心中是抱消极态度的。陆宁凡灵气已废,灵根尽毁,此生将止步于气武境,这点修为通过秋闺的太学院门生招收或许不难,但想要通过秋闺大考几乎不可能。

    还有一点是方忝画心中十分疑惑的,王上要动陆家,一定会斩草除根才对,事实上那些人也确实付诸于行动了,但王上又为何要留下陆宁凡一命,就属实不得而知了。

    至于什么王上开恩给陆家留后,以及荣王力保,在方忝画看来就是扯淡。

    待方忝画离去后,祝卿婵朝江伯隼说:“隼叔,你帮我照看一下宁凡,我去去就回。”

    “小姐,我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危,京城中不乏有激进派想要将您扼杀在摇篮中。”江伯隼摇头说。

    “再说,您确定许圣大人就一定有恢复陆家小子灵根的手段吗?”显然隼叔已经猜到了祝卿婵的目的

    “不,我是去求我的师尊。”

    祝卿婵继续道:“隼叔,你放心吧,只要许圣师姐还在京城,就没人敢动我。”

    “暂时拜托隼叔了。”祝卿婵不容江伯隼反驳,便推门而出。

    江伯隼见自家小姐离去,叹口气狠狠瞪了陆宁凡一眼。

    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怪怪的。

    自家小姐性格死犟、极其有主见,同陆家小子的感情也深厚无比,他是看在眼里的。但作为旁观者而言,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两人的未来,不在一个层面,而且会越拉越远。

    陆宁凡虽然天赋也不错,身怀顶级的火行灵根,但能比得上小姐的极纯的空间武道灵根?更别提小姐的师姐许圣大人,还有许圣大人背后的存在。

    黑衣人的那番话他比谁都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