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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表演

    泰山山脉自东向西,山势延绵数百里,横亘在青州和兖州之间。

    而莱芜县,便是位于青兖二州中东部的一条交通干道上,地处干道北部出口,坐落于平原。北接青州,南靠泰山,地理位置可以说是十分的重要。

    也是因此,南来北往的很多物资都会在此汇集,分散,也由此造就了莱芜县的富裕。

    当然,这富裕跟莱芜县的平民百姓是没什么关系的。要说这县里最有钱有势的人,只要是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会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莱芜县县令——杨乐光。

    说起杨乐光,那身份可不简单。

    当今的赵国吏部尚书张豺,便是杨乐光的大舅,而兖州刺史张方,则是杨乐光的小舅。由此,杨乐光才能当得了莱芜县这个肥县的县令,得爵被封乡侯,另有游击将军的头衔,辖下两千兵马。

    除此之外,杨乐光还有一个让很多人眼红不已的身份——青兖二州盐铁转运使。

    青州铁矿丰富,铁器盛产,又兼毗邻东海,海盐丰富,这盐铁转运使,可以说是一个实打实的大肥差。

    要问杨乐光区区一个县令,怎么能当得了青、兖两个州的盐铁转运使,那就不得不提他的尚书大舅张豺了。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此时,身为青兖二州盐铁转运使、游击将军、莱芜乡侯外兼莱芜县县令的杨乐光,却有些烦恼。

    为何?

    因为最近的泰山山脉之中,突然出现了一股悍匪,不分白天黑夜地劫掠他所负责转运的盐铁,致使他损失惨重。不仅运输的盐铁多数被劫,兵马更是损失不小。

    此时此刻,莱芜县城中,一处装修奢华的庭院里,四面围着帐幔、焚着檀香的凉亭里面。

    现年三十来岁的小胡子胖子杨乐光,正半躺在软榻上,享受着几个美人的揉腿捶肩服侍,却愁眉不展。

    “杨旦,招收人手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杨乐光开口询问,公鸭嗓细细的声音被拉长,听起来让人有一种难受之感。

    凉亭外候着的人听后却丝毫不敢马虎,认真道;“禀报将军,已经招了百来人,再来几日,便能招够三百人。”

    “加大力度,限你两日之内招满人手。否则,军法伺候!~”杨乐光压着嗓子下达了命令,说完挥了挥手。

    “是!属下遵命!”

    凉亭外的人躬身领命,悄悄抬眼见到一只胖手已经伸进了一个美妾的衣领里,赶忙转身离开。

    至于凉亭里响起的娇羞调笑声,全当是听不见。

    杨旦来到府门外,立刻是招手叫来了一个军卒,吩咐道:“更改告示。包一日二餐,月俸四百钱。”

    “是!将军!”军卒得令,抬头看了眼上官阴沉的脸色,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杨旦看了眼军卒运去的背影,来到一旁跨步上马,也不管街上的行人,直接策马扬鞭奔向了自己的宅院处。

    来到院里,吩咐了一声无事不得打扰,杨旦推门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关门后一转身,他便看到了一个戴着幕离的黑衣人,正稳稳地跪坐在书房里唯一的一张案几之后,专心的看着手里的竹简。似乎对于杨旦的到来,黑衣人全无察觉。

    “杨旦恭迎祭酒!”

    杨旦俯首跪地,认真行礼。

    “免礼。”

    黑衣人纤纤玉手轻动,放下竹简,清脆动听的声音问道,“杨乐光最近可有动作?”

    跪坐着的杨旦挺直上身,恭敬道:“回禀祭酒,除了要招收三百人作为新兵之外,并无动作。现今……”

    杨旦犹豫了下,又继续说道,“现今,杨乐光已沉溺美色,对军事政务过问不多。只是最近盐铁损失过多,才召属下过去询问。”

    “嗯。”黑衣人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我让青州那边的人消停一下,你这边招揽人手,好好训练,以备将来之用。”

    “属下明白!”杨旦低头道。

    黑衣人起身来到床边,打开了窗户,望着窗外萧索的花圃说道;“石虎日渐昏庸,倒行逆施,赵国灭亡就在不久之后。

    你这边当好好准备。将来吾教莅临天下,记你大功。”

    “乱世荼毒,苍生皆苦,若能尽绵薄之力,此我福焉,不敢居功。”杨旦诚恳说道。

    “你能有此觉悟,甚好!”

    黑衣人说着,没有转身,轻轻挥了下手。

    “属下告退。”

    杨旦立刻起身倒退,转身出了书房,关好房门离去。

    黑衣人独自在窗边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略带怒气的声音才从幕离当中传了出来;

    “哼!一帮苟且偷生之徒,只知在江东享乐,殊不知这中原才是大业之基……”

    也不知她说的是谁。

    另一边。

    出门后的杨旦马不停蹄,一路来到了县府的府衙门外,刚一临近,便发现府衙门口被围了一个密密麻麻。

    新贴的募兵告示前,众人纷纷七口八舌地议论着,神情都很兴奋。

    “分发兵甲,一日两餐,月俸四百钱!啧啧,这待遇,要是老汉我年轻个十来岁,挤破头去也要去当这卒儿。”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说道。

    “你个老儿就别想了。人家要招的,那可是勇猛强壮的悍卒。就算你再年轻个二十岁,人家也看不上您!”

    “哎你个小崽子,皮痒了是不是……”

    “待遇这么好,指定是要那些身强力壮的,我们这些整天吃不饱饭的,看来是入不了眼了啊!”

    “也不一定,只要你骨架长得好,人家应该也会收。现在瘦归瘦,吃他个两三月,谁都能长出百八十斤肥膘来。”

    “百八十斤?你以为天天吃肉呢?”

    “唉~,你们这些娃呀,知不知道人家的钱哪里来的了?拿着你们的血汗叫你们去卖命,这天理,找谁说去。”

    “二爷,你小声点说话行不,别添乱了。”

    “哼,你个孽障!要是敢去给那天杀的卖命,从此以后不准进家门!”

    “二爷,当兵吃粮,犯着什么事了?”

    “有种你就去!”

    “欸欸欸,你们看你们看,那小娃子细胳膊细腿的,竟也来应募呢,还穿着……军服?”

    “那小子不在别处当兵,怎么跑这里来了。你瞧瞧他那细皮嫩肉的,不该啊,军队里的莽汉那么多……”

    “你说什么鬼话呢,真龌龊?”

    府衙门口,王错走了进去,来到募兵的长桌前站定。

    负责募兵的一个文吏抬起头来,看到王错的身板以及他所穿的军服后诧异了一下,随即问道:“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现年几岁?”

    “姓王名错,家住青州广县,现年十六岁。”王错说道。

    文吏又抬起头来,问道:“你身穿军服,可是在别处已有编制?”

    “前不久应征兵役随太子巡狩,现是回家途中,无甚编制,属是自由人员。”王错说道。

    文吏点点头,指着纸上新写不久的一竖字迹说道:“你看看,可有写错?”

    “无错。”王错摇了摇头。

    “那好,你去那边试一下气力。另有刀枪箭矢等,若有本事,尽可使出来。”文吏指向了旁边。

    王错走过去,看了眼兵器架子上的刀枪剑戟,最后是在一字排开的五个石锁前停下。

    只见石锁之上分别刻着五十、一百、一百五、二百、三百的字样,从大小上看,那些数字应该是石锁的重量斤数。

    “小子,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可得小心点,万一折了可就难办了,哈哈哈。”旁边一个彪悍的军卒调笑道,一副看戏的模样。

    此时,不管门里门外,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将目光投在了王错的身上。

    王错则始终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看着那些石锁,最终是选定了一个一百五十斤的,上前跨步半蹲,双手交叉捞住石锁握柄,往上用力。

    很轻易的,一百五十斤重的石锁被他提了起来,石锁底部与他膝盖齐平。

    周围人顿时是看得眼睛一亮,发出了一些惊疑的声音。

    然而下一秒,王错的所作所为,便让人惊呼了起来。

    只见他提着石锁微微地一弯腰,使之稍稍下坠,向屁股后方摇摆了一下,紧接着,他突然地挺身发力,双手奋力向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百五十斤重的石锁便被他高高抛了起来,离地一丈多高。

    惊呼声顿时响起,王错却不闪不避,双手迎着落下的石锁去接,同时调整身体姿势,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是用右肩将石锁稳稳接住,随即缓缓转动身体,环视了一圈。

    而后,他的右肩先是微微向下缩了一下,紧接着猛地用力向上一顶,在石锁离开肩膀三四寸的同时,后撤两步,最后是让石锁“砰”的一声闷响,又稳稳落回了原地。

    “好!”

    也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一声好。

    霎时间,掌声一片,欢呼声雷动。

    “你……通过了!”

    文吏看着王错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用朱红大笔一挥在他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勾”。

    府衙门口的杨旦看着这一幕,微笑着大步走进去,用力拍了拍王错的肩膀,随即转身对着外面的人群大声说道:

    “此等武力,可为队主!月俸两千钱,赐精铁铠甲一副,战马一匹,备刀枪弓箭一套!”

    话语一出,门外再次欢呼起来,沸腾一片。

    杨旦望着雀跃的人群,两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随即便将王错叫去了府衙后堂。

    而经此一事,应募的人猛地一下子增多了起来,人头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