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大小姐归来
天气寒冷，阴霾一片，呵出来的气都成了白色。
院子里的小厮和丫鬟听了些闲言碎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远远的瞧见江盈袖的身影，互相扯着衣摆噤了声。
直到她的身影走远了，才有人探头出来道：“这往后，是不是不能再叫她大小姐了？”
“理是这么个理，可咱们江家那位嫡出的大小姐，听说在回来的路上誓死不从山匪，将自己脸都给划烂了。这女子没了容貌，夫人又离世，裴府那边要是嫁不过去，这留在江家哪还能有什么地位。”
“诶……也是可怜。”
“这年头，可怜的人多了去，还是顾好自己，别得罪了这后院真正的当家人。”
江盈袖在一片唏嘘声中趾高气扬的走到前厅的门口，那里正候着一批大夫，她穿过那些人，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啜泣的声音。
江盈袖面上扬着一抹笑，带着真情实意的欢心雀跃，往厅内边走边道：“爹，听闻阿姊回来了。”
江恣赫正在说着话，见到她的身影话音一顿，他身边的姨娘巩灵珊用绢帕抹着泪，朝着江盈袖迎了上来，握着她的手道：“回是回来了，就是可怜你那阿姊……”
“阿姊怎么了？”江盈袖故作一脸讶异，慌慌张张的走上前去想要细看，却被一个身量纤长的姑娘挺身拦了路。
“你谁啊？”
江盈袖伸手就要推她，被跟在后面的巩灵珊一把拉住了胳膊：“这是自小伴着月白长大的丫鬟小柔，和宁姑一起伺候着夫人母女多年，此番也多亏了她舍命相护，你阿姊才能活着回来。”
宁姑是章曼卉的陪嫁丫鬟，当年随着章曼卉一起回了娘家，这些年江府派过去的人，也都是宁姑在迎来送往的维系。
江盈袖虽然心中不悦，但也明白巩灵珊此时拦她的用意，心念一转，面上自如切换了一张关切不已的神情，拉上了小柔的手，热络道：“原来是小柔，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阿姊，既然回了江家就不必再怕，你且让开，我要看看阿姊。”
小柔抽开了手，身形却未让开。
江盈袖眉宇间笼上两分不悦，刚要开口，就见宁姑身后那位带着面纱，低眉垂首的素衣姑娘状若无知的问道：“你谁啊？”
江盈袖面色一变：“我……”
“我见过你吗？”她端着茶盏暖手，抬眼看了过来，“一口一个阿姊，唤的这般亲热。”
江盈袖被她一通抢白，原本的几分不悦顿时化为怒容。
江月白被她眸中惊现的狠色吓住，身子一颤，往宁姑身旁靠去，拉着她问道：“莫不是这位巩姨娘的女儿，盈袖？”
巩灵珊面色一沉，也不知这看似柔柔弱弱的江月白是有心还是无意，竟在此刻故意点她姨娘的身份，给她难堪。
“想来是了。”宁姑在江月白拽了她两下衣袖后，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道，“老爷都还没顾上跟大小姐说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倒是这对母女热情招待的模样，仿佛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江盈袖一直被骄纵着长大，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当下怒不可遏：“你一个老姑子，给你两分颜色就敢非议主子，看我不撕了你那张嘴。”
“爹……”江月白一抬头，满目惊慌，小心翼翼的松开衣摆，“月白如今，就只剩下宁姑和小柔，江家若是容不下我们，月白这就连夜回章家。”
江盈袖闻言，巴不得她立刻卷铺盖滚蛋，侧身让了条道，还给她虚引请了一礼。
宁姑见老爷非但没有开口相留，还轻不可察的退后了一步，气的身子颤栗，刚要撕破脸去，胳膊就被江月白搭了一把。
江月白借力颤颤巍巍的起了身，浮了一礼道：“难为了父亲在城中为女儿寻了这么多大夫来治伤，女儿这就给您提前拜个早年，恭贺父亲官运亨通。”
江恣赫和巩灵珊面色一变，异口同声道：“慢着。”
江恣赫伸手将她摁了回去，倘若江月白没有回来也就罢了，如今满城皆知她回了江府，这要是被她漏夜赶回章家，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江月白的话在他耳边敲了个醒，年底正是考核官绩的时候，万不能在此时生出岔子。
他看着那面纱下蔓延至眼角的疤，就连额上也有狰狞的伤口，目色里逼出两分关切，故作担忧道：“江府本就是你的家，哪有容不下一说，月白莫哭，你这脸上还有伤。”
巩灵珊心中懊悔不已，初见她面容尽毁之时，恨不得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江月白破了相，这才作出关心的姿态，让下人们大张旗鼓的去城中四处搜罗大夫上门，眼下搬起石头倒是砸了自己的脚。
她转而给江盈袖递了一个眼色，戚戚哀哀道：“月白看不上你，就如同当年夫人看不上妾身。妾身低微，你也就合该受这点委屈。只是那脸上的伤可拖不得，外面候着那些大夫，总得让他们进来瞧一瞧。”
江盈袖心下会意，既然不能让她滚蛋，那也得让江月白毁容的佳话传遍金陵。
她压了嘴角，也作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道：“盈袖本是想教小柔一些规矩，阿姊竟这般误会我。妹妹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可你脸上的伤确实耽误不得，赶紧让那些大夫们都进来看看吧。”
“看来是我误会了妹妹，忘了巩姨娘出生低微，哪里会去教妹妹知书识礼。想来也是妹妹说话直来直去，才这般戳我的心窝子。”
江月白当下捂着心口，轻咳两声，看着那对搭台唱戏的娘俩，面纱下的嘴角抽了一抽，秀眉却笼上哀愁，“明知道我这张脸受了刀伤，又过了这些时日的赶路早就耽误了医治，哪还有什么可诊的？巩姨娘不想着封锁消息去寻些生肌的良药，反倒找来这满京城的大夫来江府瞧热闹，我是不会误会姨娘心生歹念，可若让那些大夫们瞧见了，将裴府未过门的妻子毁容一事传的人尽皆知，届时江府和裴府都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就不好了吧……”
院子里的小厮和丫鬟听了些闲言碎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远远的瞧见江盈袖的身影，互相扯着衣摆噤了声。
直到她的身影走远了，才有人探头出来道：“这往后，是不是不能再叫她大小姐了？”
“理是这么个理，可咱们江家那位嫡出的大小姐，听说在回来的路上誓死不从山匪，将自己脸都给划烂了。这女子没了容貌，夫人又离世，裴府那边要是嫁不过去，这留在江家哪还能有什么地位。”
“诶……也是可怜。”
“这年头，可怜的人多了去，还是顾好自己，别得罪了这后院真正的当家人。”
江盈袖在一片唏嘘声中趾高气扬的走到前厅的门口，那里正候着一批大夫，她穿过那些人，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啜泣的声音。
江盈袖面上扬着一抹笑，带着真情实意的欢心雀跃，往厅内边走边道：“爹，听闻阿姊回来了。”
江恣赫正在说着话，见到她的身影话音一顿，他身边的姨娘巩灵珊用绢帕抹着泪，朝着江盈袖迎了上来，握着她的手道：“回是回来了，就是可怜你那阿姊……”
“阿姊怎么了？”江盈袖故作一脸讶异，慌慌张张的走上前去想要细看，却被一个身量纤长的姑娘挺身拦了路。
“你谁啊？”
江盈袖伸手就要推她，被跟在后面的巩灵珊一把拉住了胳膊：“这是自小伴着月白长大的丫鬟小柔，和宁姑一起伺候着夫人母女多年，此番也多亏了她舍命相护，你阿姊才能活着回来。”
宁姑是章曼卉的陪嫁丫鬟，当年随着章曼卉一起回了娘家，这些年江府派过去的人，也都是宁姑在迎来送往的维系。
江盈袖虽然心中不悦，但也明白巩灵珊此时拦她的用意，心念一转，面上自如切换了一张关切不已的神情，拉上了小柔的手，热络道：“原来是小柔，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阿姊，既然回了江家就不必再怕，你且让开，我要看看阿姊。”
小柔抽开了手，身形却未让开。
江盈袖眉宇间笼上两分不悦，刚要开口，就见宁姑身后那位带着面纱，低眉垂首的素衣姑娘状若无知的问道：“你谁啊？”
江盈袖面色一变：“我……”
“我见过你吗？”她端着茶盏暖手，抬眼看了过来，“一口一个阿姊，唤的这般亲热。”
江盈袖被她一通抢白，原本的几分不悦顿时化为怒容。
江月白被她眸中惊现的狠色吓住，身子一颤，往宁姑身旁靠去，拉着她问道：“莫不是这位巩姨娘的女儿，盈袖？”
巩灵珊面色一沉，也不知这看似柔柔弱弱的江月白是有心还是无意，竟在此刻故意点她姨娘的身份，给她难堪。
“想来是了。”宁姑在江月白拽了她两下衣袖后，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道，“老爷都还没顾上跟大小姐说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倒是这对母女热情招待的模样，仿佛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江盈袖一直被骄纵着长大，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当下怒不可遏：“你一个老姑子，给你两分颜色就敢非议主子，看我不撕了你那张嘴。”
“爹……”江月白一抬头，满目惊慌，小心翼翼的松开衣摆，“月白如今，就只剩下宁姑和小柔，江家若是容不下我们，月白这就连夜回章家。”
江盈袖闻言，巴不得她立刻卷铺盖滚蛋，侧身让了条道，还给她虚引请了一礼。
宁姑见老爷非但没有开口相留，还轻不可察的退后了一步，气的身子颤栗，刚要撕破脸去，胳膊就被江月白搭了一把。
江月白借力颤颤巍巍的起了身，浮了一礼道：“难为了父亲在城中为女儿寻了这么多大夫来治伤，女儿这就给您提前拜个早年，恭贺父亲官运亨通。”
江恣赫和巩灵珊面色一变，异口同声道：“慢着。”
江恣赫伸手将她摁了回去，倘若江月白没有回来也就罢了，如今满城皆知她回了江府，这要是被她漏夜赶回章家，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江月白的话在他耳边敲了个醒，年底正是考核官绩的时候，万不能在此时生出岔子。
他看着那面纱下蔓延至眼角的疤，就连额上也有狰狞的伤口，目色里逼出两分关切，故作担忧道：“江府本就是你的家，哪有容不下一说，月白莫哭，你这脸上还有伤。”
巩灵珊心中懊悔不已，初见她面容尽毁之时，恨不得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江月白破了相，这才作出关心的姿态，让下人们大张旗鼓的去城中四处搜罗大夫上门，眼下搬起石头倒是砸了自己的脚。
她转而给江盈袖递了一个眼色，戚戚哀哀道：“月白看不上你，就如同当年夫人看不上妾身。妾身低微，你也就合该受这点委屈。只是那脸上的伤可拖不得，外面候着那些大夫，总得让他们进来瞧一瞧。”
江盈袖心下会意，既然不能让她滚蛋，那也得让江月白毁容的佳话传遍金陵。
她压了嘴角，也作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道：“盈袖本是想教小柔一些规矩，阿姊竟这般误会我。妹妹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可你脸上的伤确实耽误不得，赶紧让那些大夫们都进来看看吧。”
“看来是我误会了妹妹，忘了巩姨娘出生低微，哪里会去教妹妹知书识礼。想来也是妹妹说话直来直去，才这般戳我的心窝子。”
江月白当下捂着心口，轻咳两声，看着那对搭台唱戏的娘俩，面纱下的嘴角抽了一抽，秀眉却笼上哀愁，“明知道我这张脸受了刀伤，又过了这些时日的赶路早就耽误了医治，哪还有什么可诊的？巩姨娘不想着封锁消息去寻些生肌的良药，反倒找来这满京城的大夫来江府瞧热闹，我是不会误会姨娘心生歹念，可若让那些大夫们瞧见了，将裴府未过门的妻子毁容一事传的人尽皆知，届时江府和裴府都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就不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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