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旺妇 » 第一八二章 舞魂

第一八二章 舞魂

    在梦园里回来地走了几圈,除了后园有个坑里面有过灰烬混合的痕迹,和珅看不出哪里曾经有立个坟冢。满园的古木荒草显得十分荒凄,唯有梦园外那棵高大的老椿树却长得有几分绮丽。

    和珅边走边翘首回望那棵椿树,那参差的枝叶幻化成梦依媚动的舞影和妖娆的身体将自己缠得紧紧,他仿佛感觉到梦依活了,与自己正如那册卷中的男女彼此愉悦。

    “谁的马车?”围墙外隐隐传来人声,接着听到“得得”的声音。他使劲摇了一下头,甩开眼前的幻象,飞身出去,停在后门外的马车不见了踪影。

    和珅跺下脚,疾步追寻,离开梦华阁,不知该往哪里寻起。这是结婚时,冯英廉新送他们的马车,如今马车没了,他回去该如何向如月说起?

    天色渐黑,和珅轻叹一声:“倒霉。”脚步移向那家小酒馆,依然是那个留在最后打佯的小伙计招待着他。

    “客倌,你来了?你的马呢?”小伙计惊喜地为他拿上酒菜。

    和珅从鼻翼里喷出一声重重的气息,嚅嚅道:“被人偷了。”

    伙计略惊,看他懊恼颓废得厉害,不敢多言,摆好酒菜,讪笑道:“你慢慢用,我收拾下里面的东西。”

    和珅看一眼他,边拿块布抹着个酒坛子,边斜视着他。他没有动酒菜,心里奇怪这伙计今天不多话了。

    两人对视了一阵,伙计停下手上的活,走过来道:“你怎么不喝酒了?”

    和珅从怀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皱皱眉道:“我以为你这里又有稀奇的事,谁知你今天没有。”

    “有啊。”那伙计立即来劲,把只脚蹲在凳上,小声道:“梦华阁又闹鬼。听说昨天晚上,有个男人飞了进去。”

    和珅略张圆嘴,哦了一下,一定是留下脚印的那个男人,可是他是谁,干嘛要进去呢?

    “有人说那是梦依生前的相好,因怀念舞娘,便夜里翻墙进去绚怀死人。”伙计看他听得认真,便继续讲道。

    “可是昨晚梦华阁里卷起怪风,声势极大极吓人,好在那周围都没住什么人的,就是离它近的也有好几百米,不然早被吓了半死。”

    和珅想起梦华阁前面的竹林里,满地落叶,那些落叶堆在地上堆成两个大大的圆形,定是这伙计说的昨夜怪风后所致。

    “不知以后那里还会有什么居事。”伙计瘪瘪摊开手,表示已经讲完。

    和珅笑道:“不算稀奇。希望下次来能听到更有趣的事。”

    伙计眨眨眼睛,还不稀奇?他上午才听说时,紧张得身上都起了不少鸡皮子。

    和珅大步离去。

    伙计挥手问他:“不喝酒,又走了?”

    “留给你吃。”

    ……

    夜色已黑,该怎么给如月解释马车丢了呢?和珅东游西荡逛了许久,才向城西回去。

    刘全又在府门前等他,见他空荡荡一个人回来,惊道:“马车呢?”

    和珅看眼他,不住声,径直进去。

    “和琳傍晚时回来了,听说你去接过他,说你们一定错过了。他们后来被国泰拉到城东喝茶去了。”刘全跟在他面,提醒道:“天黑了你还没回来,少夫人让地姑出来问了两次了,你现在不去给她打声招呼?”

    “不。”和珅倔强地吐出个字。

    刘全知他为白天的事犯着别扭,便劝道:“你不去问下夫人的伤势?”

    “严重吗?”和珅问。

    “地姑说,如果保养得当,不会留痕。不过,你还是问候一下好,毕竟是你毛手毛脚赶车把少夫人撞伤的。”刘全觉得他太过份纠结了点。

    “你自己去忙你的吧。我先回屋里去安静一下。”

    和珅不理他的劝告,快步回到东院,走进屋里,关上门把刘全挡在屋外。

    这孩子,犯什么病?刘全摇摇头离开东院。

    和珅在屋里听到他离去,才打开门,来到花园里那株牡丹花前,又掐下朵白色的花儿,轻叹道:“可怜可惜……”说罢双手将花瓣撕碎撒在花泥上,站了一会返身进屋。

    月光下,如月从月亮门的那边悄无声息地过来,和珅那“可怜可惜”和碎花的样子令她惊异。如果他不快乐,应该沉浸在被福康安和翠花的刺激中才对,显然那“可怜可惜”和碎花瓣与他们并无关系。

    除了拜堂那天,她被送进东院的新房里,当夜和珅分开居住,之后她没来过这边。房门虚掩,却看不到和珅的影子,听屋里的声音,他应是在书房那头。轻步移到书房外,窗户微张,隐在夜色里注视着书案前的人。

    他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积满的画页,他还在不断地画他们过去的事吗?如月心里一热。

    他背对窗户,拿出一页画,轻轻打开铺平,举起端详得十分投入。如月看不到那画上的内容。

    “唉。”他轻叹一声,拿起笔在那画纸上添描。

    那天,爷爷把他婚前写下的保证书交给她,说道:“难道你不觉得愧欠他吗?他不怕把你娶回家,你就会过世。你应知道爷爷的为人,就是你嫁给他就病逝的话,我也不会因此就给他一个前程的。就算给爷爷一个安慰,你现在身体好了,也该还他一个情了,可不能让世人笑话,你嫁给他几年竟然不能得个一男半女。”

    仰视苍空,如月心中黙念:“傻大。你不会怪我吧?你知道的,我最大的牵挂就是爷爷。”

    夜空中星星点点,月色澄明。星月间露出沙济阿喜剧的笑脸,似乎在对她说:“去吧,别惹爷爷不开心。”

    从虚掩的门缝间挤身进去,和珅画得投入不觉有人进来,如月轻步到他身后,平静地看着案上的画页,画上是一株好看的牡丹,他刚添画了一个着淡黄纱衣的女子在绽开的花蕊里,张袖轻舞,因人物画得小,如月辨不出那女子的模样,便歪头仔细看那花和人。

    和珅刚题上《舞魂》二字,被她突然冒出来的头吓了一跳,扔下笔,后退一步,轻叫一声:“夫人。”说不出话来。

    如月拿起那幅画细细地看,这花很象花园里那株牡丹,只是这画上的人物又是哪里来的典故呢。画拿得近,看得更清,画中女子的纱衣下淡淡地隐露着娇娆的胴体,尤其那女子的圆润挺立的胸部画得十分生动诱人。

    和珅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如月永远都不会踏进这屋里半步,可是她此时来了,还撞见了他画这艳情的画儿。

    那女子举起的纱衣正好挡在脸上,因此和珅没有为她画上清晰的五官和表情。如月猜不出这画的意思,只感觉和珅春心动荡,定是在画画思春。

    今晚过来问候他,撞上这事,不由脸微红,放下那幅画,随手拿起箱子里的一幅画打开来看,画的是自己生病卧床,他在旁边煎药的事,侧边题着“愿月早康”;又拿起张画细看,是自己生病他躲在一边悄悄哭泣,侧边题着“愿月平安”。接连看了不少画,上面都有画着她,越到下面,就是越往前的事,有一幅画着她和和珅兄弟俩在和珅家的书房里吃包子,上面题着“此景永驻”。

    “箱子里的画的都是我的吗?”她柔柔地看了他一眼。

    和珅见她没有起疑,心中松口气,脸红红地低下头不啃声。箱子里折起的画页放得很整齐,如月笑道:“你画了多少?要是我一直看下去,今晚连觉都别想睡。”

    和珅捉住她的手,掩饰住心里的紧张,轻轻抚了下她的额前的发,那里抹了药水,看上去不是很严重,愧疚道:“对不起。为夫今天伤害了你,心里很难过。”

    “所以你晚上一直不敢回家?也怕来看我?”如月第一次没有把手抽出来,只温柔地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会怪你。再说福康安那小子说疯话很气人,你别把他说的往心上去,我才会更高兴。”

    和珅从她眼里见到久违多年的温情,心中一暖,使劲点点头,关怀地道:“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如月看一眼那艳画,此时他还压抑着自己来尊重她的心情,便娇声道:“你不怕,我走了,以后不来看你了?”

    和珅脑里一糊,不敢松开她柔软的小手,只喃喃道:“我不舍得伤害你。”

    如月心中一震,多么熟悉的话语,沙济阿也这么说过,双眼一热,滚出两行泪来。爷爷说的没错,和珅是真的爱她。

    和珅手忙脚乱地为她抹去泪珠,心疼道:“上好好地,又哭。哭坏了身体惹爷爷担心吗?我什么都不求你,就求你以后不要哭,不要生病。”

    如月捧着脸抽泣道:“你对我真的没有别的要求吗?”

    和珅被他惹得眼睛也一红,含泪点点头,轻轻拍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知道我不够讨你喜欢,当初我娶你,只是想看着你好起来,没别的意思。只要你高兴,就象福康安说的,你休了我,另嫁一个男子,我不会怪你。”

    如月伏在他怀里哭道:“那我真的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