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行
宫斌仿佛置身于梦境当中，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没打算出手。
真的没有。
父亲临行前再三叮嘱他切勿逞强，可那姜天不甘的叹息，姜月恐惧懊悔的泪水，使劲地拽着他内心深处某股神经，最终点燃了他胸中一股不知名的火，令他瞬间浑身发烫，理智不再操控身体。
他鬼使神差般的起身搭箭，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一记十一成力道的“破风”裹挟着胸中火焰脱手而出，一箭过后还觉不过瘾，连射三箭方觉心安。
“小子，坏我的好事，咱们走着瞧。”
金璇胸中愤恨不已，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他与汪氏兄弟交换过眼色，退是必要的，但他暗暗发誓，若有机会定要报这四箭之仇。
金璇将受伤的左臂藏在身后，狭长眼睛放着冷冷的光，他与汪氏兄弟面朝宫斌等人缓缓后退，待退到足够远才转身向茂林深处狂奔。
“呼，刚才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了紧张压抑的气氛，姜月一下子“活”了过来，她拉着哥哥的手向宫斌走去，俏皮地歪着头，打量着这位算是救命恩人的男孩。
宫斌挤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收起弓，有些局促地向兄妹二人迎了过去，他的心里还些七上八下，刚刚一直在观战，现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这二位了。
“多谢兄弟出手相助，我是宝镇演武堂的姜天，这是家妹......”
姜天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妹妹接了过去。
“我叫姜月，这位恩公你叫什么？”
姜月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脸上的稚气还未褪尽，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睫毛很长，五官精致，长大跑不了是个美人。
“我叫宫斌，嗯......刚好路过，也，也，没做什么。”
有股气仿佛憋在胸口，宫斌竟说得有些结巴。
“既然有缘相遇，不如结伴同行，可好？”
十六岁的姜天已有了几分成年人的成熟稳重，方脸廓耳的北方汉子，下巴已长出几根细细的胡茬。身为姜家长子，姜天受的管教要比姜月严苛得太多，也正因为这样，说话时，他神情平静自然，没有一丝疑虑浮在脸上。
“好嘛！恩公，演武才刚刚开始，你看路还长着呢，我们结伴一起多好啊。”
“额......别叫我恩公，我叫宫斌。”
“嗯，好，宫斌恩公，恩公宫斌，哎呀，好麻烦，该叫什么呢......”
宫斌与姜天肩并肩走着，身后一只小兔蹦蹦跳跳，或是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少女的邀请怎好拒绝，何况，在演武堂的五年里，宫斌和女孩说话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不管怎么说，经此一役，三位考生均知前路凶险，结伴同行。
万里无云，烈日炙烤，树木伸展枝叶为山林留下阴凉。演武第二日，山中各处偶有打斗，陆续有人受伤退出，狮身鹰首的巨禽载着城防兵卒在空中来来往往，监视着双峰山内的一切。
太阳爬过树梢，山林某处，一只罗雀立在枝头，正用喙梳理着左翅爱羽，偶感树下阵风无声刮过，正欲振翅，却见绿风掠过，相去甚远。罗雀偏头去望不明所以，但见远处两男一女在山中奔跑，绿衫身影前后连在一起，在树林中蜿蜒疾行逆坡而上。
午时，宫斌带路找了一处上有巨树下有山溪的地方休息纳凉。姜天将巨剑插在地上，靠坐在一颗离溪水较远的树下，闭着眼咀嚼着嘴里的行军干粮。
姜月一手拿着干粮，一手拿着根随手捡来的树枝，瞪大着眼睛蹲在溪水旁，手中的树枝在水中划来划去，还时不时啃上一小口干粮。
宫斌没有动包里的行军干粮，只是站在溪边，眼睛直直地望着某处，心中念着：“没记错的话，向西一里，那里应该有一小片果树林，枝头的野果酸甜可口，自己可是吃过几次。”
比起参加演武的孩子们，他们的父母或是家中的长辈更加理解演武的重要性。大户人家都会提前一到两年为家中子嗣筹备演武，或是教几手“绝技”或是找一些门路疏通一些关系，不过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就没什么可准备的了，演武过了自然好，若是不过，在武堂里再熬个三年便去充军，也好混个饱饭。
宫斌的父亲本是临山镇上铁匠，虽然双峰城离边塞遥远，但铁匠的营生悠闲糊口还是足够的，可不知为什么，在宫斌刚入武堂的那年，他便弃了安逸的铁匠，改行成了一位整日奔波忙碌的跑山猎户，有时自己入山打猎，有时带着宫斌漫山遍野的追兔撵狗。
比起铁匠父亲，宫斌更喜欢猎户父亲，五年间，父子俩经常双双入山，漫山遍野地寻找猎物，对这双峰山，宫斌熟悉得可一点不比自家后花园少。
“行军干粮可真是神奇的东西，一小块儿就能填饱肚子。”姜天依旧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据说，是一位帝国顶尖的炼丹大师偶然创造的，好像是提纯五种谷物后冷却凝练而成。”
听到这儿，宫斌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布包，行军干粮能填饱肚子他是知道的，但怎么个由来却还真没听谁说过。
“后来，后来，再后来，又有炼器大师造出提炼器具，专为大量炼制行军干粮所用，小小干粮浓缩五谷精华所以吃了不饿。我的好哥哥，你以前说过的，忘了吗？”
姜月在溪边撇着嘴，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她狠狠将手中树枝扔出好远，掐着腰向哥哥身边走去。“水里什么都没有，不好玩。”
回头看了一眼满是游山玩水心性的小丫头，宫斌感觉一阵心累。“二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附近好像有野果，我摘来大伙尝尝。”
说走就走，宫斌一个大步跨过山溪，拨开纷乱的枝叶没入林中，留下身后正要随他而去的姜月，和紧紧拽着妹妹胳膊的姜天。
“昨天的教训都忘了吗？让宫兄弟自己取就行，我看他对这山熟悉得很。”
“跟着斌哥哥去又不会有什么危险，他救过我，比你厉害多了。”姜月嘴里嘟囔着，眼皮耷拉下来，大大的眼睛被压成一半，侧扬着头，噘着嘴。
姜天松开拽着妹妹胳膊的手，双手拄着剑柄，望着宫斌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进山前，大伯曾提起过参加这次演武的几位高手，可这宫斌二字却是不在其中，他这一手箭术算的上出类拔萃，为什么名声不显呢？”
思索中，姜天轻皱着眉头，脸上的平静从容转为凝重。“昨天那使长棍的家伙也不好对付，看来，这次演武还真得小心些。”
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妹妹，姜天心里的担忧又增加了几分。
姜氏家族在宝镇声名显赫，兄妹二人的父亲正是副镇长兼镇护卫队头领的姜阳，二人的大伯姜阳的亲哥哥姜宇更是双峰城城防卫头领，城防守军任其随意调动，即便在双峰城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宫斌去而复返，身上的外套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包裹，里面鼓鼓囊囊。
“我回来了。”
“斌哥哥回来了，别睡了哥。”姜月刚被哥哥勒令闭目养神，眼皮虽然合上，但眼珠始终乱转不停，一听林间有声就噌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还不忘用小脚丫狠狠地踹上自家兄长胳膊一记。
从宫斌手中接过包裹，三下五除二打开，里面圆滚滚的果实看得姜月满眼放光，挑中一个大个的张嘴就咬，手还没到嘴边就被哥哥拦了下来。
姜天向宫斌投去询问的眼色，显然他没见过这种野果，宫斌对姜天点了点头，自己先捡了其中一个最小的，张嘴一咬，汁水四溢。
不知名的野果香甜可口，七八个拳头大小的果子没一会儿就被三人分食个干干净净，水足饭饱，三人精神为之一振，疲倦一扫而空，继续赶路。
真的没有。
父亲临行前再三叮嘱他切勿逞强，可那姜天不甘的叹息，姜月恐惧懊悔的泪水，使劲地拽着他内心深处某股神经，最终点燃了他胸中一股不知名的火，令他瞬间浑身发烫，理智不再操控身体。
他鬼使神差般的起身搭箭，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一记十一成力道的“破风”裹挟着胸中火焰脱手而出，一箭过后还觉不过瘾，连射三箭方觉心安。
“小子，坏我的好事，咱们走着瞧。”
金璇胸中愤恨不已，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他与汪氏兄弟交换过眼色，退是必要的，但他暗暗发誓，若有机会定要报这四箭之仇。
金璇将受伤的左臂藏在身后，狭长眼睛放着冷冷的光，他与汪氏兄弟面朝宫斌等人缓缓后退，待退到足够远才转身向茂林深处狂奔。
“呼，刚才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了紧张压抑的气氛，姜月一下子“活”了过来，她拉着哥哥的手向宫斌走去，俏皮地歪着头，打量着这位算是救命恩人的男孩。
宫斌挤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收起弓，有些局促地向兄妹二人迎了过去，他的心里还些七上八下，刚刚一直在观战，现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这二位了。
“多谢兄弟出手相助，我是宝镇演武堂的姜天，这是家妹......”
姜天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妹妹接了过去。
“我叫姜月，这位恩公你叫什么？”
姜月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脸上的稚气还未褪尽，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睫毛很长，五官精致，长大跑不了是个美人。
“我叫宫斌，嗯......刚好路过，也，也，没做什么。”
有股气仿佛憋在胸口，宫斌竟说得有些结巴。
“既然有缘相遇，不如结伴同行，可好？”
十六岁的姜天已有了几分成年人的成熟稳重，方脸廓耳的北方汉子，下巴已长出几根细细的胡茬。身为姜家长子，姜天受的管教要比姜月严苛得太多，也正因为这样，说话时，他神情平静自然，没有一丝疑虑浮在脸上。
“好嘛！恩公，演武才刚刚开始，你看路还长着呢，我们结伴一起多好啊。”
“额......别叫我恩公，我叫宫斌。”
“嗯，好，宫斌恩公，恩公宫斌，哎呀，好麻烦，该叫什么呢......”
宫斌与姜天肩并肩走着，身后一只小兔蹦蹦跳跳，或是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少女的邀请怎好拒绝，何况，在演武堂的五年里，宫斌和女孩说话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不管怎么说，经此一役，三位考生均知前路凶险，结伴同行。
万里无云，烈日炙烤，树木伸展枝叶为山林留下阴凉。演武第二日，山中各处偶有打斗，陆续有人受伤退出，狮身鹰首的巨禽载着城防兵卒在空中来来往往，监视着双峰山内的一切。
太阳爬过树梢，山林某处，一只罗雀立在枝头，正用喙梳理着左翅爱羽，偶感树下阵风无声刮过，正欲振翅，却见绿风掠过，相去甚远。罗雀偏头去望不明所以，但见远处两男一女在山中奔跑，绿衫身影前后连在一起，在树林中蜿蜒疾行逆坡而上。
午时，宫斌带路找了一处上有巨树下有山溪的地方休息纳凉。姜天将巨剑插在地上，靠坐在一颗离溪水较远的树下，闭着眼咀嚼着嘴里的行军干粮。
姜月一手拿着干粮，一手拿着根随手捡来的树枝，瞪大着眼睛蹲在溪水旁，手中的树枝在水中划来划去，还时不时啃上一小口干粮。
宫斌没有动包里的行军干粮，只是站在溪边，眼睛直直地望着某处，心中念着：“没记错的话，向西一里，那里应该有一小片果树林，枝头的野果酸甜可口，自己可是吃过几次。”
比起参加演武的孩子们，他们的父母或是家中的长辈更加理解演武的重要性。大户人家都会提前一到两年为家中子嗣筹备演武，或是教几手“绝技”或是找一些门路疏通一些关系，不过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就没什么可准备的了，演武过了自然好，若是不过，在武堂里再熬个三年便去充军，也好混个饱饭。
宫斌的父亲本是临山镇上铁匠，虽然双峰城离边塞遥远，但铁匠的营生悠闲糊口还是足够的，可不知为什么，在宫斌刚入武堂的那年，他便弃了安逸的铁匠，改行成了一位整日奔波忙碌的跑山猎户，有时自己入山打猎，有时带着宫斌漫山遍野的追兔撵狗。
比起铁匠父亲，宫斌更喜欢猎户父亲，五年间，父子俩经常双双入山，漫山遍野地寻找猎物，对这双峰山，宫斌熟悉得可一点不比自家后花园少。
“行军干粮可真是神奇的东西，一小块儿就能填饱肚子。”姜天依旧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据说，是一位帝国顶尖的炼丹大师偶然创造的，好像是提纯五种谷物后冷却凝练而成。”
听到这儿，宫斌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布包，行军干粮能填饱肚子他是知道的，但怎么个由来却还真没听谁说过。
“后来，后来，再后来，又有炼器大师造出提炼器具，专为大量炼制行军干粮所用，小小干粮浓缩五谷精华所以吃了不饿。我的好哥哥，你以前说过的，忘了吗？”
姜月在溪边撇着嘴，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她狠狠将手中树枝扔出好远，掐着腰向哥哥身边走去。“水里什么都没有，不好玩。”
回头看了一眼满是游山玩水心性的小丫头，宫斌感觉一阵心累。“二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附近好像有野果，我摘来大伙尝尝。”
说走就走，宫斌一个大步跨过山溪，拨开纷乱的枝叶没入林中，留下身后正要随他而去的姜月，和紧紧拽着妹妹胳膊的姜天。
“昨天的教训都忘了吗？让宫兄弟自己取就行，我看他对这山熟悉得很。”
“跟着斌哥哥去又不会有什么危险，他救过我，比你厉害多了。”姜月嘴里嘟囔着，眼皮耷拉下来，大大的眼睛被压成一半，侧扬着头，噘着嘴。
姜天松开拽着妹妹胳膊的手，双手拄着剑柄，望着宫斌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进山前，大伯曾提起过参加这次演武的几位高手，可这宫斌二字却是不在其中，他这一手箭术算的上出类拔萃，为什么名声不显呢？”
思索中，姜天轻皱着眉头，脸上的平静从容转为凝重。“昨天那使长棍的家伙也不好对付，看来，这次演武还真得小心些。”
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妹妹，姜天心里的担忧又增加了几分。
姜氏家族在宝镇声名显赫，兄妹二人的父亲正是副镇长兼镇护卫队头领的姜阳，二人的大伯姜阳的亲哥哥姜宇更是双峰城城防卫头领，城防守军任其随意调动，即便在双峰城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宫斌去而复返，身上的外套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包裹，里面鼓鼓囊囊。
“我回来了。”
“斌哥哥回来了，别睡了哥。”姜月刚被哥哥勒令闭目养神，眼皮虽然合上，但眼珠始终乱转不停，一听林间有声就噌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还不忘用小脚丫狠狠地踹上自家兄长胳膊一记。
从宫斌手中接过包裹，三下五除二打开，里面圆滚滚的果实看得姜月满眼放光，挑中一个大个的张嘴就咬，手还没到嘴边就被哥哥拦了下来。
姜天向宫斌投去询问的眼色，显然他没见过这种野果，宫斌对姜天点了点头，自己先捡了其中一个最小的，张嘴一咬，汁水四溢。
不知名的野果香甜可口，七八个拳头大小的果子没一会儿就被三人分食个干干净净，水足饭饱，三人精神为之一振，疲倦一扫而空，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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