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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见面

    李希言又开始猫冬了,第二场雪落下时就胸口闷闷的,偶尔疼几下。恍惚中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了,反正近些年偶有体虚,也不太在意。

    只是当罗一放冬假回来的时候,一起的还有唐之牧、李吉昌一行人,用厚厚的毡布、油皮布包裹了几层的大马车上还有昏迷不醒的李贺。只有安海在家,李希言去了草原挖药草根。

    安海安排众人进院后就去通知李希言,临走时狠狠瞪了罗一一眼,虽然知道以罗一的行事不会莽撞到不打招呼就带“陌生人”进家,但这样一下子把人整的措手不及太不该,相处了这些年,到底是怎样的人谁又说的准呢?以前亲自挑选教养了10年的孩子最后还不是背叛了他们。罗一自知理亏,也不多言。

    安海走后,仆人接过罗一端茶倒水的伙计,主客都在西厢房分坐。罗一温和的坐着喝茶也不说话,唐之牧知道他们一行人确实过分了,围追堵截跟踪,上演了一出三十六计,才得以进来这个小院。唐之牧早就打听清楚了,罗一只有这一个开蒙先生,所以目标明确。而李吉昌很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对罗一说着抱歉的箩筐话:“…罗秀才,等会儿您先生来了,千万替我等说说话,实在是家祖这个情况没有办法了,只得来寻另师,贸然打扰…昌可应允罗兄弟一事。只求另师一幅墨宝…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假扮我祖父的一位故人…之徒,我知道此事有违圣贤,但请念在昌之孝心上考虑一二!”

    罗一望向院中忙碌铲雪的仆人,又想到因车大院门小无法进到院中的密封马车上的老人,终究心软道:“此事学生不能自作主张,一与…家人…先生相商后再答复诸位。”

    安海直奔罗一常挖药草的地儿,告知她李贺和唐之牧来了。李希言着实吃惊,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平静如常。接过安海从家里带出来的软皮面具带上,得知李贺昏迷着,二人立即打马返回。

    等到了小院,只看到罗一在门口徘徊,见到两人回来,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乖巧的接过背篓、铲子,边走边说:“已经安排他们去了隔壁胡同那个院子,那边院门大点,马车能进去,我……他们说让我假扮那位先生的一位故友唤醒他,他一直在昏睡说是两日夜未醒了…还说要您一副字…”罗一说着又看了一眼李希言脸上的面具,嘴巴又翘了翘。

    走到院中,安海正准备推开正门的手一顿,李希言也是脚步一顿又继续前行,“嗯,我去换身衣服,过去看看,你先去曲家食肆点两桌饭菜送到那边,然后就在家准备咱们三个饭食吧。你不用过去了,我有办法。”

    “哦,好的,干豆角炒肉,再放点干辣椒,炝豆腐配点葱花和水炖煮,我看豆芽发了,再炒个酸辣豆芽,蒸糙米饭。”罗一听到李希言能解决,就不再多说,只噼里啪啦说了要做什么饭食。

    “行,你定就行。”说着进了里屋,隔绝了内外。

    待到了隔壁胡同的院子,院中买车车帘掀开,只有一老仆在整理。一进的院子很小,唐之牧和李吉昌见一个戴面具身着黑蓝长袍的年轻男子推门进来,在院中向内里看过来,确实如传言般风姿卓卓,可惜毁容了,几人视线相撞,他们二人起身迎出来,唐之牧道“可是李先生?”见李希言点头拱手应对,李吉昌有点不舒服但也笑着道:“冒昧打扰李先生居所实不该。”

    “不妨事,人之常情。唐大人、李家公子,请坐。”李希言近前,拱手礼后,几人分坐。小小的房间,分做也挨的不远。

    仆人小厮利落的上茶,茶碗是麻子那里买来的,碗中茶却是皇城的贡品,李希言虎口打开慢慢端起品茗清茶。唐之牧对李希言以平辈礼相见并没有觉得不妥,因他查过档案,李希言,江南富户大族李家旁支,秀才出身,李家旁支遍布整个江南,至于支的旁支,没有明说。而李吉昌觉得这个人实在无礼,见官不拜,有些傲慢了,不过他们是来求人的,傲就傲吧。

    二人见李希言品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豪放的粗瓷碗居然有如此雅致的一天!李吉昌首先表明来意,委婉的表达一行人的无奈之举,望你理解海涵且能满足他们的要求,而唐之牧则拿出收着的那张诗句纸张,希望李希言可以解答他的疑惑,这种字体如何习得?跟谁学的?问的再多,说的再多,李希言也不动声色的品茗,自己给自己添茶,指引她确实又渴又冷心里又闷,即使每天出去草原上跑马挖药草也不能缓解。

    “这些都不重要,二位最重要的目的是让老先生苏醒吧?”李吉昌巴巴的住了嘴,听李希言接着道:“实不相瞒,鄙人身患顽疾,久病成医,与一隐士高人习得针灸唤醒之法。二位若信得过鄙人,请让鄙人试上一试可否?”

    李吉昌出去询问随行的大夫,大夫支持可一试,此法会的人不多,但凡会的都很精通。

    当李希言在东侧间的榻上见到清瘦枯老喘气不醒的李贺时,闷了几日的心骤然一疼竟落了眼泪,原来这世间还有如你这般牵挂我的人啊,原来冥冥中自有天定,我竟不知自己也在牵挂着你。这几十年啊,看遍了生老病死,经历了爱恨悲欢,原来也还是放不下吗?曾经枝叶繁茂的小院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对坐,互相见不得彼此那副臭模样的人,如今一个躺着等待死亡,一个站着等待死亡。老混蛋啊,你也要死了吗?

    “李先生,李先生……”唐之牧打断了她的回忆,“您怎么了?”

    “哦,没事,鄙人曾经遇见过类似的情况,苏醒后慢慢调养,后来寿终正寝,你们放心,请出去吧,鄙人不需要帮手,暂时不要进来。”关上门,在李吉昌不放心的眼神中,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听着众人都退到院子里了,李希言在床头凳子上坐下,掀开被角,轻轻的握住这个已经拿不动棍棒枯萎的手,轻轻的在他耳边絮叨:“老混蛋,你是不是要死了?小混蛋还没有死呢。有没有被吓到?……”李希言起身,给他按揉手臂和脚部的穴位,之后开始消毒刺针,待脑袋、胸口、手臂、腿部遍布银针时,李希言也累的不想说话了。又坐下,望着呼吸渐渐平稳的老者,不禁失笑:“……你是不是傻?还来这里做什么?我乃堂堂大将军,可以战死疆场,岂会因旁事轻弃性命?你又如何一直放不下呢?就让一切都过去吧,小混蛋只是太累了,想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不用担惊受怕。你说能活到99的,可别食言啊。也许我们师徒有缘还会再见,也许……就此别过,再也不见……这人间……美好,您多留恋些年吧。”

    差不多时间了,撵掉银针,收拾妥当,准备离开,而袖口被拽住了,李希言安抚的拍了拍,“听话,好好休养,有缘再见,老混蛋。”

    那两人及一众仆在西厢门口坐着,望着正屋。拉开门,视线撞上,呼啦啦都站起涌过来,“如何了?”李吉昌问都没问,奔向正屋里间。

    “嗯,放心,没事了,让大夫用芦管喂点常吃的纾解郁结的汤药,晚间差不多就能醒了。告辞了”,说着不等人留就大步走了,又重新出来的李吉昌,喜极而泣,“唐伯,祖父不喘了,还皱眉头了”,瞬间也没人在关注李希言了。

    转个弯就到了小院,午食刚刚备好,李希言净手后只说了句,“没事了”几人便开始吃饭,饭后出去遛弯、散步、赏雪。这北方的冬雪还是别有一番景象的。那雪中奔波忙碌的人、奔跑嬉笑的孩童,对了,她请了几个秀才画逻叶城雪景,真是差强人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