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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回忆

    李贺醒了,更迷糊了,一会儿骂小混蛋,一会儿要闹着去找小将军,大家吓的以为他要寻死,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的盯着他。老头本来有点迷糊,这下被气的更糊涂了,但除了迷糊也没别的毛病,大家才安心一点儿。

    不过跟了李贺一辈子的老仆也60多了,本来在修养,李贺醒来第二日突然封魔似的大笑着跑到李贺的床头儿又哭又笑,一个劲儿的说“活着,活着,还活着”,两个老头用他们自己能懂的肢体语言互相看着、笑着、哭着,众人以为他在说李贺还活着,喜极而泣,都感念他们主仆情深。

    两个老头被众人看着出不得门,私下商量一番后开始变的正常了。

    唐之牧离开府衙太久了,李贺醒的二日与李希言道谢并辞别回青州府,李吉昌带着礼物登门感谢,并表达了李贺想见见救命恩人的请求。李希言说,离得不远,老先生可以自己过来没必要看的太紧,为了不影响病情复发,得顺着。

    老仆扶着病后走路有些打颤的李贺,李贺呼哧身后的仆人小厮不准跟着,离远点,俩老头风风火火的与安海擦肩而过,到了李希言的小院。刚出门的安海看见俩人脚步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前行,他是不担心被人认出来的,几十年的时光不是几个月。小姐没人怀疑,自己没人敢认。更何况他们与李贺主仆从小姐6岁相处至16岁,仅10年光阴,后来就很少见到了,小姐在边关,他们在京城,后来小姐在容府,虽都在京城,但也没机会见面,再后来小姐隐遁了,就更不会再见面了。看这几十年人间故事,都逃不过离别二字!

    李希言还是那身深蓝色长衫,罗一送的软皮面具,站在光秃秃的枣树下转头看着呆愣的李贺和老仆,罗一在厨房烧饭,探头来看了一眼,笑着说了句“哎,老先生,您好了?”又继续忙去了。

    “…你…你…你是谁?”李贺颤巍巍的伸手指着李希言,他认识这个人,可记忆出错了吗?虽没见着脸,但这一身风姿是如此熟悉?可这可能吗?那个人该跟他一样是个老头…哦老太太吧?这是她孙子?“她在哪儿?”

    “小子,李希言,教书先生,老先生问谁?”清冷的声音与之前稍有不同,穿透冬日的冷风在小院里飘散。

    “不…你…你…让我看看,看看”挣脱老仆的搀扶几步近前要去李希言的面具,被出来的罗一拦下后蹲下捂脸痛哭,“骗子,骗子,小混蛋,…活着不好吗?”想象幻灭,这不可能的,几十年前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个模样?姿态、声音有些相象那也不是啊!

    罗一见李希言没阻拦,在石桌上放了一个软垫后扶起李贺坐下,又倒了杯茶端给他,“老先生,您坐着歇会儿,别激动,才好呢!”

    李希言刚刚在回忆里没出来,站着说话的李贺和前两日趟着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们师徒第一次见面是在越州关家祖宅,她坐着,他满身泥巴被绑着双手站着,两个人互相瞪着,一个愤恨,一个吊儿郎当的好奇…那时的阳光正好,越过窗棂洒落在地上,铺就一室金辉。

    罗一的声音拉回来了回忆,转头见人坐着罗一站着安抚,走过去也坐下“去多备些饭食,老先生留下用饭吧”“好,那就再加个蒸蛋、芝麻酱炖豆腐吧”“好”…

    “人生本就是相聚与离别,老先生不必太过伤感。小子听过老先生的事迹,很是羡慕。”

    “听说那天是你救了我?”

    “是”

    “你如何会银针刺穴法?”

    “小子身患恶疾,久病成医而已!”

    “方便说说什么病吗?”

    “不方便”,不知道。

    “你的脸,也是病?“……”

    “你…徒弟的字儿你教的?”

    “不是,找的字帖,照着练的。”

    “哪儿找的?我看看?”

    “10两买的,没了。”

    “骗人!”“……为何?”就骗你了又怎么了?以前不是经常被我骗!

    “…听唐牧说你是南方李家旁支?哪一支?”

    “流落西南的那一支。”

    “你…先父母…几时病去?”

    “十年前”,乘以5!

    “你…与她很像,很像”!

    “…”一个人,怎么装不像?

    “你不惊吓老朽说的是谁??”

    “先前说了,小子听说过您,故而并不惊讶。”

    “我们师徒第一次见面并不友好,…他那个蛮暴的爹抓了我,让我给她闺女当先生,我不愿意,他就打我不给饭吃。…后来为了五斗米,见了她,那就是个小混蛋,比我还倔,经常骗我。…”

    “我们互相试探底线,相互了解,那时候年轻孤傲,在家族里也不受待见,她背着我给族长送去信送礼,我父母在族里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

    “她很聪敏,一本书…两三天就学完了,而且都能学会,你说…是不是很神奇?我自认天众奇才,无人能及,可她是个例外!”

    “后来奉皇命,她去了京城国子学,13岁啊,哎…一人挑战整个国子学学生,大言不馋还要挑战各位先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还赢了…哈哈,我那时听说了当然高兴,那群人老夫早就看不顺眼了,鼻孔都朝天看人…可是,哎,她出名了,可他也坑了我,这个小混蛋…”

    “老夫也出名了,在家族的一番运作下,我比她更有名…我当时还在北地,莫名其妙的来了许多人要拜师,吓死了啊,什么人嘛,小混蛋,走了都不放过老夫…你说是不是该打该骂?”

    “…哎,关止,你个小混蛋,又不说话?老子欠你的吧!”李贺说着瞪眼看对面的青年,叫骂!

    李希言见他眼里光忙散了些,知晓他说这么多话累惨了,又犯糊涂了,也不在意,拎水壶添茶递给他,道“喝点水,润润喉,用罢饭待会儿再说?”

    “喝什么喝,你那字儿像什么样子,给老子抄十遍心经!”

    罗一摆好饭食,上来与眼睛红红的老仆一起搀扶着李贺哄着起身,“好,吃饭吧,十遍肯定不能少。”“是,老爷,您先用饭,等会儿就写完了,关少爷写的可快了,一会儿就好了。”…

    门口李吉昌刚进来,看着这一幕,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回去了,人家主人只是礼貌的对他点头,没邀请他共进午餐啊,还是识趣的离开吧!哎,老爷子好好的就行。

    李希言回身看着老仆拿着热帕巾伺候李贺擦脸洗手簌口,又看着罗一摆碗筷,感觉时光怎么倒流了?好似回到了当初,还是那个人,只是周围的其他人都不在了。父亲、母亲、教她十八般武艺的各位武师傅、出生入死的亲卫、士兵、照顾起居饮食的婢仆,他们存在过,又好似从未出现过…记忆真的很神奇!

    不错,她就是关止,大卫百姓口中的英雄—关小将军。3岁时被亲生父亲抱着上战场,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将军,先皇亲封的镇边大将军!

    50多年前的平渡之战,是大卫与胡人的关键一战,关云河大将军派出一队袭击敌营,胡人可汗大子有勇有谋,也在当晚发起夜袭,两方人马都在夜袭后发起总攻,正角力时,天降巨石,砸中了正在交战的双方战场,巨石砸出巨大的深坑,深坑边周围百步之内众人皆吐血而亡。巨大的声响让两方人马都陷入了未知与恐慌中。关将军与可汗大子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在巨响传来的瞬间都给了对方致命的一击。关将军退回关隘。

    而胡人增援的铁骑也在第二日围困了巴掌大的关隘——平渡,关将军与剩余的兵士被困多日,伤亡惨重。

    她当时正在京城国子学,担心各路人马救援推诿不及时,于是千里奔袭,赶到平渡时,已是人间炼狱,关隘内仅余百人守在后方守护关将军,而胡人的军队虽胜犹败,每天都有兵士不同程度的吐血而死,但他们的防守依然严谨,关止不明白为什么,也许是父亲给敌军下了毒。

    但当潜入进去,看到巨石的那一刻,关止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应该是一颗有辐射的陨石,辐射对于这个时代是致命的,无解的。而自己也许已经中招了。

    找到父亲后,把父亲绑在马背上,同时驾驭双马,利用身体瘦小,反应迅速之便,抵挡了胡人的左右杀招,关止带领众人突围。

    皇帝派御医到边关为关将军治疗,用尽全力也只勉强撑了半年多,伤及肺腑,又加之强辐射,这在二十二世纪也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何况这里。跟回来的士兵只余七八十人,半年内陆续都死的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自己和一个护卫,就是安海。

    关止和关将军商量之后,也在第一时间如实上报了此事,但天降陨石千百年来史书从未有过记载,对于人们这是个未知的。未知就会恐慌,但更好奇。朝廷跟踪调查月余,随行去现场调查的一行人陆续出现咳血症后,封了平渡,迁出了附近的百姓。从此,平渡只是过去的一个名字,但同时伴随的是关将军好与不好的传言。不过这恐怕正如朝廷之愿,关止没有上表陈情,皇帝也并没有刻意去阻止,只是很爽快的同意了关将军死前为女儿关止的请封折子。

    受陨石辐射的影响,不知从何时起,关止的身体似乎停止了生长,也停止了衰老。约莫也就22、3岁的模样。离开容家已经二十多年了,这具身体原本也该60多岁了,可如今,带面具身着长衫,偏偏绝世佳公子。

    安海已经老迈,从关止3岁起陪练武功,到战场、到容家、到假死隐遁,一路走来,主仆两人相互扶持,经历风雨。

    关将军送给关止一副金丝软甲,刀枪不入,但她给了护卫安海,很懒蛋的理由,懒,不想动武弄脏衣服,有危险就替她挡刀。也许正是因为这件金丝软甲,安海所受的辐射影响没那么大,一次重感风寒才开始咳血,两三年内经常生病,她遍寻名医为其保养身体,才开始慢慢好转。

    但终究还是有些后遗症的,本可以健康硬朗的活到90,现在却提前二三十年忍受病痛。

    “海叔还没回来吗?”罗一打断了李希言的回忆。

    “没事,给他留饭,先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