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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撞见

    李贺在青州府的这些时日,唐宅是闭门谢客的,直到故去,才开门办丧事,棺木在唐宅停灵3日,预备3日后棺椁寄放到民安寺,待雪化后再回京城李家祖宅下葬。整个青州的官员基本都是冲着唐通判来的,真正为了一个曾经的将军先生来祭拜的很少,而令人惊讶的竟是普通百姓,众人在唐宅门前磕完头就走,不惊不扰。

    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唐宅门前来来去去,日上中天,罗一从门内出来,左右张望,见到人明显放松的朝她走来。罗一昨儿下半晌才到,毕竟相识一场,更是敬仰的关小将军的先生,怎么都要来送一场。

    “怎在此,冷不冷?唐大人找您用午饭,我们进去吧。”

    “我去走走,你进去跟唐大人说一声,午食、晚食都不用备我的。”

    “那好,去哪儿?等我一起。”说完也不等回话转身拔腿往唐宅门里去……

    来到熙攘热闹的燕然大街,尽头是巍峨的府衙,另一头直通西城门,前面转弯是中街,中街与燕然街交叉就是将军府所在,星转斗移,物是人非。父亲战场重伤而亡,死的其所,只是很可惜那个对她关怀备至、温婉雅致的女人竟然随父而去。当年她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己明明还未满15岁,亲事未定,还有十几万的边关将士要负责,她居然撇下自己随父亲而去。幸好还有这个被迫当她先生的人陪着,两个与这个世俗格格不入的人互相慰藉取暖,后来又来了容锦强行介入她的生活,他就代替了父亲母亲的位置操心婚姻大事……

    “那边过去是将军府,再过去是雄关街,要去转转吗?”罗一跟着她慢悠悠的走着,今晚就是正月十五,街上已经开始挂了大半的灯笼,一片片通红里偶尔一两只白灯笼,门前也挂了白皤,那必定是祭奠过老先生的商人家,哎,斯人已逝。

    “嗯,去看看”。

    将军府早已换了主人,那里早已没有了相熟的人。认识她的人也都相继老去、亡故,而京城里的人也都认为自己早已在37岁那年死去,不会有人想到她会故地重游的。而自己相比30年前,面容基本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常年戴面具肤色更加白皙。即使相对面,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就是曾经的关止,只除了十分亲近之人,还有那个疯子皇帝,不过他早已入土,再也无法操控任何人了。

    但她这样的面容在当权者眼里就是长生不老,故而为了安全,每隔十来年就会换一个地方安顿。13年前从烟雨朦胧微风细雨的江南离开,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

    “如今的将军姓窦,以前……您知道关将军吗?我常听人说她的故事,很英勇…”

    “嗯,听说书的人说的?说书人写的词儿哪有不好的?哎,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耳听。”李希言收回目光,看向他“还是那句话,多听多看多思,看吏治民生、米粮菜肉、棉麻锦缎、生铁牛马,甚至乞丐妓楼,每一个行当的存在都是互相依存又相互影响。所谓一叶知秋,便是此理。你记住,以后若为官,万不可听一家之言。”

    “是,一定谨记。”两人继续走着,街道上午食后人渐少,店铺基本关门回家过节,晚食过后又是人海涌动,官府每到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就开放城楼,供百姓登城墙赏月,而每人只需两枚铜钱。

    “饿吗?咱们去何记面馆吃烩面吧?”

    “好”跟着她继续走,不过她如何知道何记烩面的?看样子是知道路。

    “罗学兄?”迎面而过的一辆马车车帘掀起,蒋士铨的脸映入眼前。马车停下,蒋士铨下车与罗一见礼,“这位是?”

    罗一面不改色胡诌,“此乃家兄。”也不多说其他,“今儿过节,蒋学兄怎来青州了?”

    “哦,家中长辈听闻李贺先生辞世,故遣铨来吊唁。你们也是来吊唁的?”

    “嗯,那蒋学兄去吧,我与家兄去转转。”

    “今晚我不走了,罗学兄住哪里?今晚一起赏月如何?”

    我能不同意吗?刚想拒绝见李希言点头又爽快的答应,“…城门客栈”。

    两方点头各自离开。

    蒋士铨在马车里问小厮:“罗一有兄长吗?本公子怎不知?”

    “公子,您不知,小的嘿嘿就更不知了”。

    ……申时末,花灯点燃,一条条主街店铺两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东城门街道挤满了人,百姓都早早的排队等候,富家奴仆三五人一起抱着矮几果碟拎着食盒小火炉排在队伍前面,他们要替主人家占最好的位置摆好用具以便主人吃茶赏月。到了酉时三刻两队衙差列队守护,另有巡逻的衙差在外围巡逻维持秩序,两个城门吏抬着一个大框放在衙差旁边后离开回了城门楼。

    外面百姓有序排队上城墙,城门楼内城门守大人正在布置守卫任务:“尔等谨记,今晚任务重,大家都警醒点,亥时三刻关闭城门前,务必严查核对城内外进出人口,以防奸细,各自守好巡查范围,不得懈怠。”“是”众人有气无力应对。

    “都没吃饭吗?大声点!”城守大人厉声严呵。“是,谨遵吩咐,严防死守!”众人提气高声回答。

    “你们两个,在外面做什么?进来”,门外刚刚送框的两人立即提神进屋站好。

    一个提气又泄气,道:“头儿,这苦活儿、累活儿都是咱,收钱分钱没咱们的份儿,大家伙儿实在憋屈。”

    “每年都是你憋屈,一年两回,你不还在这儿?”见说话的士兵长叹一口气,城守接着道:“我们是城门守卫,职责就是守卫城门,别的事与你我无关。记住自己的职责,你们若能高升,我也不拦着,但只要在这城门一日,就要尽职一日。莫要忘记60多年前因奸细混入守卫被杀城门大开的惨像”。

    “是”众人再次提神,这次是真的惊醒。他们能当守城门的小吏都是因为祖父或外祖当年用命换来的。子孙若无大志或者无大错,这城门守卫的活儿就算是世代传递下去了,哎,好好干吧,最起码比普通百姓强吧。

    ……

    蒋士铨来找罗一,三人并一个小厮刚走出客栈没多久,一个清丽的丫头拦住了李希言的去路,“这位公子,奴家有事相告”,几人挑眉,丫头打扮,却自称奴家,这是哪家的妾?显然怕人认出来。

    “我大哥并不认识你,这位娘子还请让开”罗一挡在李希言的面前。

    小妇人并不死心,“奴家见过公子,宋……”小妇人刻意压低声音。

    罗一没明白,回头见李希言嘴角上弯,知她笑了,便也让开,听她说道:“蒋公子,罗一,你们先去吧,我与这位娘子单独聊聊,随后就来。”

    蒋士铨挑眉看了李希言一眼道:“好,那我们在城墙上相候。”

    他们刚转身走,李希言也朝后面的巷道走去,待僻静处站定回头,看了她一瞬道:“罗娘子有何事相告?”

    小心翼翼的罗云一个激灵,“你认得我?”顿尔大喜,“公子,公子既然识得奴家,请公子救命”,说着立即跪下叩头。

    李希言也不搀扶,静等,她最讨厌别人威胁,没想到自从那个疯子死了后,居然又被一个小丫头威胁了。叩头三次,见面前的公子无动于衷,狠了狠心深吸一口气,抬头拉住他的下摆,“公子,奴家未婚夫婿是葛家村的,失踪一年多了,奴家恳求公子帮帮他,或许被卖了或许已经死了,但奴家总得知道确切的消息。为了他,奴家给人做了小妾,上次陷害令徒是奴家的不是,当时奴家只是希望能过堂,得到重视,向大人状告。奴家现在身不由己,不能到衙门状告了,他逼我,说若是再……就毁掉奴家的弟弟……公子,奴家知道您本事一定大,那晚奴家也在外转,恰巧看见公子飞……进了宋家小院,第二日宋府就派人请知州大人,您那位弟子就被放了。奴家打听过,凡是衙门封印期间的案子不得皇上的旨意是不能提前办理的。这中间是什么原因,奴家不知道,奴家只知道是您说动了宋家最厉害的宋老先生,宋老先生又是皇上的先生……”

    李希言就这么听她说着前因后果,直到没声了,才道:“所以呢?”

    “啊?所以,恳请公子帮帮奴家!”

    “为何帮你?”见她有点心虚,接着道:“只因你看到了我有一晚进入过宋宅,就想以此要挟我帮你?”

    “啊?不是,不是,公子,您误会奴家了”,小妇人急的站起身,想贴过来,李希言后退一步,呵呵两声。

    “你不用故技重施,你大可以到处嚷嚷,我去过宋宅,我与柳志公子相熟也没什么,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若真的是我说服了宋老爷子,你如何就断定若我不想公之于众呢?这是好事,若众人都知晓,那我岂不是受人巴结?”

    “因为……因为……”小妇人结结巴巴答不上来,急的满头冒汗。

    “你受何人指使?有何目的?”见她吓得又跪下了,不停的摇头,“罢了,你起来吧,我不与你为难,我是个闲散人,并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你的事情确实帮不上忙,况且你已无再过问的资格,只有他的家人报案官府方可立案。”

    “奴家多谢公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李希言转身,对着黑暗处拱手道:“是何方朋友,请出来相见?”

    从黑暗处走出来个人影,李希言见着人,瞬间明白了,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