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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父与子,君与臣

    一队龙骑兵随着他们的指挥官冲进了坐落于高地区的王宫。宫中负责杂物的女仆们被高头大马吓得花容失色,想要喊叫却又无法开口。凯法斯·潘塔瑞亚国王在噩梦中惊醒。

    潘塔瑞亚国王以在百合战争中的功绩而著名,狮子鬃毛般的头发仍然能看出当年的英姿,却掩盖不了衰老的痕迹。不健康的灰白色笼罩在他的发梢,但他仍决定穿着军装来表示自己不服老的决心。

    他大步走向窗前,一把把窗帘拉开。

    蓝色的天空并没有完全取得主导权,一排排的掷弹兵在王宫周围警戒。他们中的大多数还都点燃着火把,队列整齐的就像是打字机打出的死刑宣告文书。

    造成这一切的两个罪魁祸首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是他最亲近的臣属和他最亲近的儿子——首相索罗斯兰·克里特和王太子西泽尔·潘塔瑞亚。

    西泽尔是个地地道道的元老院名字,王太子的野心就像那位传说中元老院开国的元勋凯撒一样大。潘塔瑞亚国王并非没有察觉到他们在做什么,只是作为一名父亲的爱和没能陪伴儿子童年的愧疚让他始终无法相信这一事实。但是现在父亲的爱没用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索罗斯兰·克里特公爵依旧保持着毕恭毕敬的仪态,但是他身后是自己下令组建的王国政府禁卫军。作为他最亲密的战友和最真心的朋友之一,克里特公爵曾在自己麾下屡建奇功,凭借自己的努力从一名濒临破产的小庄园主变成了威名赫赫的公爵,领导着整个王国政府。

    国王陛下像登基时那样端坐在卧室内的一把椅子上,神情挤出了最后的威严。

    “是什么让你们决定做一个弑父的儿子,背主的叛徒?”话语里藏不住国王声音的颤抖和愤怒。

    克里特首相鞠了一躬:“话别说的这样刻薄,陛下。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除了国王,谁还能让您身不由己?我亲爱的首相大人。您、陆军大臣和玫瑰港城防司令三个人交情不浅吧。只要在这个国家的首都,您想做的事情恐怕没有办不到的。瞧瞧您现在,您连推翻自己的领主都做到了。”

    克里特首相腰弯得更低了:“请不要说这么薄情的话,陛下。您的身体已经不适应冬季的寒风了。因此我们都觉得您应该趁早退休,在衰老与死神摧残掉您的尊严之前,好好享受珊瑚海岸的阳光。”

    “很好,很好,”国王的喉咙里在发抖,“很好,连我的儿子都要为了这顶王冠,干这样下贱的勾当。索罗斯兰·克里特,你不愧是个好老师。”

    “多谢陛下奖赏。我一定谨遵陛下谕旨。”

    始终保持沉默的西泽尔·潘塔瑞亚说了霜花月17日以来的第一句话:“父亲,您确实老了。对于您在外事上的软弱和对我们北方同胞的态度,许多支持我们的庄园主和银行家都有些不满。您没觉得吗?迹象已经很明显了。甚至是在昨天,还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秘会在讨论和抨击您的政策,这些秘会的参与者都是玫瑰王国的栋梁和骨干。”

    “潘塔瑞亚家族的先祖在玫瑰港宪章上签了名!八个领的公爵都在这个宪章上签了字!侮辱你的父亲还不够,难道你要侮辱你的先祖吗?回答我,西泽尔!”

    “我们北方四领的同胞依旧是我们的同胞,陛下。但是当元老院开出了比同胞们更高的价码的时候,您不能阻拦我们所有人拥抱金钱。”西泽尔语气极为冷酷,“北方四领同胞们的纺织厂挣得太多了。他们从我们手里收购来赛莲娜绒草,把他们织成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布料,再用翻几倍的价格卖给百合人、元老院人或者什么附庸风雅的部落蛮族。这些钱连一文都没分给我们,留给他们在晓月港里醉生梦死。庄园主们即便不为自己的吃喝用度考虑,也得考虑雇工和农民们的生计吧。”

    “你,你……”凯法斯的眼神中不再有先前的光彩。发梢中约束的衰老彻底打败了这个战场上的老兵,狮子鬃毛也不复有原先的光泽。

    “正是如此,陛下。这几年来各位公爵、伯爵、子爵都或多或少地表达了对你我的不满。可我是遵照您的指示办事的,您也清楚,他们也清楚。因此这样的愤怒便只能加诸于您的躯体之上。”克里特公爵脸上浮现了嘲讽的笑容,“这对您不公平,我们都清楚。可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从精气神上来说,也许潘塔瑞亚国王已经死了。从保持的姿势上来说,他还没有。凯法斯·潘塔瑞亚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态势,头顶上的王冠不偏不倚的呆在头发上。毫无生气的头发被自己整束成应用的样子,一切都符合陛下应有的礼仪。西泽尔将红色披风系在了他的身后,这样看上去就更像以为英姿勃发的明主。

    潘塔瑞亚国王依旧说不出话来。

    西泽尔摇了摇头,右手用力挥下。身旁的一名亲卫用手枪对准了潘塔瑞亚国王的脑袋,可国王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的眼中只有怜悯和可悲的光彩。

    一声枪响,属于凯法斯的时代正式落下帷幕。但西泽尔身后的掷弹兵们依旧能感受到老国王眼中的愤怒和凄凉。

    索罗斯兰·克里特从老国王血肉模糊的脑袋上抢下了代表玫瑰港宪章的王冠,又将其戴在了西泽尔·潘塔瑞亚的脑袋上。西泽尔从身后的掷弹兵那里取来一支枪,将先前那位亲卫送去陪伴老国王了。

    “我为我的父亲报仇了,不是吗?诸位。”西泽尔戴上了纯白色的手套,命令手下人把两具尸体抬出去,“我想我们应当怀着巨大的悲痛和对老国王的怀念,努力建设玫瑰全新的时代。”

    随后传来几声枪响就像是为新国王吹奏的号角。尽管按宪章的规定,国王是由选王会议投票产生的,但是谁都清楚,只要西泽尔的摄政王当下去,他就有足够的资本去收买人心,进而把这顶国王冠冕牢牢地戴在头上。

    17日下午,禁卫步兵师解除了对整个玫瑰港的封锁。现在倒也没什么封锁下去的必要了。一辆平平无奇的四轮马车停在了公使馆的门口,从公使馆二楼看上去不带有任何用以宣示贵族家族的纹章。马车的用料选的是沉月木,看起来有五十年以上的树龄。一位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高礼帽的人提着手杖下了车。

    徐正江正准备出门继续今天的日程安排的时候,门铃打断了他的动作。在这样的日子里谁会来访呢?一名随员从二楼跑了下来,在徐正江的身边耳语几句。公使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