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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周奇岭在医院的结算窗口办出院手续。

    “您好,19床的谢楠办出院。”

    他说话的声音像黏在嘴巴里舍不得吐出去一般,实则是嘴里的口腔溃疡折磨多日,开口说罢难免牵扯伤口,只能以最小的张嘴幅度去传达。

    再从狭小的玻璃窗口中递出去一堆材料,办事人员麻利的接过:

    “扣完押金再付8560,怎么付?”

    “支付宝。”机械的递上付款码,这个动作在这段时间里面操练多日,也是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听着针孔打印机滋滋噶,滋滋噶的打印发票,周奇岭觉得有点恍惚,日子过得好端端的,不知道为啥,咣当,老婆就倒在自己跟前了,然后就住院了,然后各种挂水,各种检查,病危通知都下了两回,前几天脑袋都是蒙的,听人说话就像隔着玻璃罩,总透着一点不真确。

    折腾了小一个月,总算能让出院了......

    哒哒哒的盖章声拉回了思绪,拿回了发票,周奇岭快步往病房走,路过便利店想了想还是进去买了2份早饭,不过又想了想了账户余额就只拿了一瓶牛奶,结账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发愁,不知道老婆的保险能报多少,再这样下去下个月的房贷都还不上了。

    东想西想的就到了病房门口,周奇岭只觉得管他那么多干嘛,只要里面的人好好的,要饭都愿意。

    此时病房里面的谢楠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硬质的纯棉布并不显得舒适柔软,像一张旧的A4纸一样粘在人身上一样,因为久躺着背上压出了许多折痕,宽大的样式会让病患显得很没精神,所幸穿衣人挺直的脊背撑起了衣服的轮廓,倒也不见颓姿。

    此刻我正拖着盐水瓶的吊杆,用另外一只没有扎针的手整理着床头桌上的物品,听到有人进来,便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查看。

    周奇岭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忙道:“啊呀,我来理呀,祖宗你就歇歇吧,别累着。”话说着搀着我坐下,把手里的早饭塞到手里。“快吃,刚买,我知道你不爱便利店的包子,凑合一下,等回家我给你煮面吃。”

    “没事,躺了这么久,我都好了,当年我生完佳佳第二天就能站起来换给尿布。”我咬了口包子,说道:“是不是挂完这瓶我们就好走了。”

    “是啦是啦,我手续都弄好了,待会等把针拔了,把出院带的药拿上就好走了。”奇岭一边回答我,一边接我的手收拾东西。

    “你先吃早饭吧,吃完再弄,我看我这瓶还要半个小时呢。”我说道。

    “没事,你先吃,我倒不咋饿。”他顺手给我开了瓶牛奶,递给了我。

    我被包子馅里面的油腻味熏的胃里有些翻腾,赶紧喝了口牛奶顺顺,咽下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奇岭见我面色不对,关切道:“是不是胃里不舒服,啊呀都是我不好,买啥包子,要不要吃点别的,我再去买。”

    我忙拉着他:“没事没事,之前躺太久了,胃里没东西有些损着了,过两天就好。”我递给他剩下的半瓶牛奶,“我吃不下了,还有一个包子也给你,牛奶给你剩了一点,快吃吧,别浪费。”

    奇岭坐在我前面乖乖吃着早饭,原来的圆圆脸,现在眼见着下巴都尖了,倒有了念书那会的样子,不同的是现在胡子拉碴着,额头上的头发也快长的遮着眼睛了,也是油油的的一柳一柳的,带着的黑框眼睛也掩盖不了重重的眼袋,嘴唇干的发白,几块皲裂的死皮黏在嘴皮上。早失了学生的朝气,倒是比我更像一个病人,顿时有点心疼。

    我看他吃了几口,也不吃了,包子在手里捏来捏去的。

    “怎么了,不想吃了么?”我问他。

    “嗯,嘴巴里口腔溃疡疼,吃不下东西。”他说。

    “这个吃完,把牛奶喝了,剩下的带回家吃吧,你这趟瘦了这样多,我们结婚后养出来的膘都还回去了。”我说道。

    “那我得谢谢你养胖了我,不然我现在不就瘦成人干了。”这么多天,奇岭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轻松颜色,我知道他过得不容易,医院只能有一个陪护,他不仅要照顾我,还要忙着工作—我知道他们公司的项目最近上线,他作为技术部的负责人推脱不得,所以我醒着他得陪着我,我睡了他还得写代码,活生生的抽干了这个小胖子。

    现在只想着快出院让他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看了一下吊瓶还有三分之一的量,见东西也收了七七八八了,此时倒只能等着,便拿来刚交完费的发票,仔细核对后收了起来。想着回家就拿去报保险,估计家里的钱也见底了。

    奇岭凑了上来:“你买的保险能报多少?”

    “基本能报完吧。不用自己掏啥钱。”我说到。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的么?”他有些不相信。

    “那是,不看看你老婆是干啥的,我自己就是保险公司上班,这点意识还是有的。”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继续说到:

    “万一我死了,你拿的更多,200万的保额,受益人都是写的你。”

    “呸呸呸,大吉大利。”奇岭对我的口无遮拦很不满意。“你要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我想到这次九死一生,仍然心有余悸:“你还记得我刚醒的时候和你说的佳佳的事么?”

    “大佳佳么?”他说到。

    这段时间我们经常会聊到这个事,我觉得我老公也是一个脑回路清奇的人,可能程序员都比较心思单纯,我和他说了以后,他完全相信了,不是那种敷衍的,安慰的相信,而是像给程序输入了运行指令,然后输出运行结果那样的全盘接受了,并且为了区分“那里的”和家里的,我们叫她们大佳佳和小佳佳。

    “对,大佳佳说你在我......那个了以后就离家出走了,换做是你真的会做这种事么?”我一直不相信我老公是这样一个恋爱脑,一点家庭担当也没有。

    “不知道啊,没到那一步我想像不出来。”奇岭说道“有可能吧,你当时倒在地上,我感觉我心跳都停了,全身冰凉,像死了一回,万一你真出事了,我估计就真死了,最少也是心死了,你怎么能让一个死掉的人去负责呢。”

    我气的拿手想再赏他一巴掌,手还没上脸,发现吊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完液,手背上的管子都回上了血。

    “呦呦呦,快把点滴卡了,拉护士铃.....别慌你踩我脚了......”

    一阵风吹来,云被风催的挪了一挪,太阳露出了角,光就撒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