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房间里黑洞洞的，我坐在床上，裹在被子里发呆。手机放在枕头边上充着电。

    “妈蛋，天气预报真不靠谱，雨呢，等一晚上了，一个点子都没有。”我搓了搓手，打了个哈欠，往窗外面看去。

    外面的黑天翻着红，天快亮了，窗子上都是水汽，啥也看不见。

    我打开窗户想往外看，但是心里觉得毛毛的，毕竟是跳过两回的人了，还是作罢了。

    鼻子问到了湿润潮湿的气味，冷的更缠绵了。

    好像是，下雾了。

    雾气涌进屋子，空调积蓄一晚的热量都要被吹散了，我正打算关上窗户逃回被窝里去。

    电话铃声响了。

    我连滚带爬，拿到充电的手机，是佳佳打来的！

    “喂。”

    “呵呵。”电话里的人笑了。

    “佳佳么？”我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当然抖一方面是被冻的，我吸吸鼻涕捂被子里去。

    接着说到：“你还好么，我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

    “听到你的声音我就都好了。”她回答到，“妈妈，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里面有一种破碎感。我听的心惊肉跳。“你怎么了最近是不是出事了，我前两天做梦都梦到你了，梦里你很不好。”

    “妈妈，我想见到你。”佳佳没有接我的话，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样。

    “怎么见，能打视频么？”我开了个玩笑，想哄哄她。

    “呵呵，妈妈，你来找我吧。”佳佳说完，我感觉我的床突然震动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手机就被人抢走了。

    我扭头一看，是周奇岭怒气冲冲的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站在这5分钟了。”他全身都在发抖。

    “不可能，你进来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何止不知道，我叫你，拍你，在你眼前晃你都不知道。”他声音陡然提高。

    “放屁。”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骗我，你把我支走，就是为了打电话，我真蠢，我到江城看见要下雨了才反应过来。”

    我发现他身上湿透了，脸色也是憔悴无比，气势弱了一道：“你怎么回来的，怎么狼狈。”

    “你的佳佳好本事啊，我知道不对往回赶，开车车抛锚，打车手机没网，路边站一个小时竟然拦不到一辆出租车，我就知道这破事不对，来回90公里的路我骑车回来的，我他妈骑了一晚上啊。”

    我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一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周奇岭。

    “你醒醒吧。”他泪流满面，“你老公在这里，你女儿也在这里，你是这个世界的谢楠！是这个时间的佳佳妈妈！她要夺走你！我要是不赶回来她就夺走你了！啊！！！”语气近乎歇斯底里。

    我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跪坐起来攀着他的手。

    他把我手甩开，力道大到把我从床上带了下来，咚的一声膝盖磕到地板上，疼的我站不起身来。只能抬头看他，只见他用力的把手上的手机扔到窗外。

    我感觉我心跳都停了，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到我曾经扔下去的女儿的玩具，也是这样发着光消失在了黑暗里。

    “啊！你干了什么！”我一下子窜了起来，抓住他的衣领，他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呜呜呜，你不要管她了，你不要再接电话了，别走好不好，别离开我。”他仿佛被抽去了脊骨，瘫在了一边，哭的不能自已。手还攥着我的衣角。

    我使劲的打他。“你疯了你，你疯了你…….。”然后实在没有力气，抱着头在地上痛哭。

    头很痛，膝盖也很痛，心更痛，但是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我从不认为我对两个佳佳之间的爱有什么分别，但是我对现在这个家庭是有责任的，我对那个世界的佳佳更多的是愧疚，我鱼与熊掌都想要，两个女儿都想照顾到，这是不可能的，最后只能伤害自己的家人。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眼泪，对奇岭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对，我不会走的，不会抛下你和女儿，你让我和她，和她做个道别，我去去就回来，好么？”

    说着一瘸一拐的往外面走去。

    周奇岭看着谢楠往外走，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他想喊住她，但是谢楠没有回头，他想上去拉住她，但是体力早已透支，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能颓然的看着爱人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