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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刺杀,风骨

    正是寒风料峭时,宰相府上却是富贵堂皇,金镂的砖瓦,亭角如鹰而翼,居高面下,舞榭亭台,处处是假山环水,显得大气优雅。

    老者穿着一身青麒麟衣袍,头以金冠而束,体型瘦削,两颊微微内凹,颧骨外凸,偏又眼睛长得小,眯啊眯的,实在算不上好看。

    只见那老者坐在主位,手上带着玉扳指,貌似权利无量,却又谦虚地用茶盏遮掩。

    下首,一男人站出来,可着好话:“严大人果真是,风姿不减当年啊。精神焕发,犹如得道成仙。”

    严州德眯眼笑了笑,示意他坐回去。

    声音有些骇人的沙哑:“诸位同僚不在各家府上,反而齐聚左相府,我实在是不懂什么意思啊。”

    其中有一人坐了起来,义愤填膺道:“严大人,您可一定要帮帮下官啊。”

    “哦?说来听听。”

    那人极为愤然地拍了下桌子:“这个陈京山!我看他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咸吃萝卜淡操心!之前在黄州,起了蝗灾,我们知府尚且自顾不暇。可那陈京山!违抗圣意,亲自将黄州三千石粮食扔给了那些贱民,您说说这...哎!”

    方才平息,又有人说道:“要我说这陈京山也是!不过是个区区史官,整日管东管西,不知做了多少僭越之事,也不知他如何活到了今日?”

    旁的人东说一嘴西说一嘴,严州德但笑不语,轻轻摩挲着玉扳指,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无人见到府中的后花园,一男子步履匆匆朝着净房的方向前去,一红色身影掠过房顶,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府中。

    简儒林不停地向前跑,肚子咕咕作响,恰在此时,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女子的身影。

    女子一袭红衣,一柄长剑立于身后,马尾随意束起,如同侠客,不是池烟又是谁。

    简儒林拔腿就要回去喊人,却看见一阵疾风从耳边穿过,长剑锐利的锋芒折射地格外刺眼,不过片刻,自己便被制喉难行。

    池烟轻轻伏在他耳边,像是挠痒痒似的,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胆寒:“本帅看你生得不错,多留你片刻,麻烦简大人跟我走一趟。”

    这时候简儒林再想喊,却喊不出来了,云麾将军的剑法快如疾风,烈如巨潮,怕是自己喉间动一动就要下黄泉。

    池烟拎着他的衣领,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又将他一直带到了偏远无人的西巷,到了一处小院,池烟才堪堪放开他。

    简儒林神色慌张,往外干呕了几口,只听见池烟道:“你是北凉的人?”

    简儒林缩了缩身子,装作痴傻呆懵:“大将军说的什么?下官...不知道。”

    池烟就坐在凳子上,眼中满含笑意,却又令人背后发寒:“没关系,反正本帅杀你全也是为了做一桩买卖,本来想着你自己能挑个死法,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行。”

    那简儒林闻声立刻往前拱了拱,如同一条狗,不停地点头:“大将军给我个痛快吧!我什么都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池烟心中冷笑:也不知是严州德的眼光有问题,还是谢冲的眼光有问题,用的人都这么怂。死了还要在乎死相。

    那简儒林刚想拿起树枝在地上书写,却被暗处而来的一只飞镖一击毙命,眼睛睁的老大,如同死不瞑目。

    池烟冷眼瞧着这一幕,没说什么,转身关住了房门,打算回府。

    却被一头戴帏帽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那黑衣人拱手:“将军,我们家主子想见你,请。”

    ...

    朝堂之上,皇帝一脸倦意地坐在龙椅上,门外太监扬声喊道:“史官陈京山到~”

    不提这人还好,一提这人,皇帝脑门上青筋爆出,直摔了李公公递来的茶盏,一脸青黑地看向殿外来人。

    陈京山一袭青色鹤纹官袍在身,却因陈京山本人傲骨,显得两袖清风,十足的仙气。那陈京山为官十载,身为文官,说话做事却难掩武官身上的飒爽豪气。只见他五官端正,浓眉八字胡,一双眼睛刚毅有型,像是钻透万物去看事物的真相。

    陈京山跪在金銮殿之上,便是跪,他也跪的笔直,声音十足的中气刚毅:“臣叩请陛下开仓放粮,以赈灾民。”

    大殿上的官员俱是惊了一惊:这陈京山不要命了?

    只见龙颜大怒,皇上顾不得礼节,指着他的鼻子骂:“朕看你是蠢货!你可知道国库是拨给什么用的?为了黄州区区几个人,竟要朕开仓放粮,你脑子烧得够糊涂!”

    说罢,皇帝骂的累了,扶着龙椅大口大口的喘气。

    本以为陈京山会就此善罢甘休,只听他又道:“若因黄州百姓而被说成蠢货,那臣心甘情愿!”

    众人紧紧地捏了一把汗,严州德喝道:“陈大人,你眼睛是瞎了吗?还不赶紧退下去!”

    皇帝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滚!给朕滚出去!”

    旁人冷眼瞧着,至此无一人站出,陈京山面色不改,双手解开了头上的带子,褪去了头上那顶乌纱帽,复又解开衣带,脱下了官袍,无人可见的,是那袖口处破了几个口子。

    陈京山将乌纱帽高举于头顶,声音慷慨激昂:“一朝奸臣一朝君,唯有赤子固丹心。自此归隐山林去,不负苍生不负子。微臣自请革职,望陛下成全!”

    那诗念得越发慷慨激昂,在这些大臣眼中就越成了笑话,谁能想到,多年之后,一首致仕诗传诵千古,一位清官名垂千史。

    陈京山终是挨了四十大板方才出宫。

    天色青灰,大雨淅淅沥沥而下,像是打断了人的思绪,朦胧烟雨中,他走得挺直,两袖飘飘,带着一身仙气,离开了浑浊的威武殿。

    自此,再无史官,陈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