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宫宴-琵琶
皇后诞辰将至，宫中上上下下开始张罗了起来。
将军府中，池姌正坐在窗前看书，便远远地听到宋氏的笑声。
池姌轻轻放下笔，又把镇尺稍挪了挪，恐怕被风吹走，而后走上前福了福身子，面含微笑：“请娘安。”
宋氏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命杏花和刘娘子退了出去，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封烫金的帖子，目光中多了几丝欣慰与柔和，缓缓地同她讲：“姌姐儿打开瞧瞧？”
池姌失笑，只好照做，待看完后又有些失措地蹙了蹙眉，抿了抿唇：“娘，这是...宫中下的贴子。”
宋氏眉毛微微上扬，用团扇遮住了翘起的唇角，只是有些微微地嗔怪：“怎的我瞧着姌姐儿还颇为不悦的样子？”
池姌低下头，伸出手轻轻地拽住了宋氏的衣袖：“非是不悦。只是觉得有些害怕，担心失了府上的礼数，陛下怪罪...”
宋氏拍了拍她的手，缓和了语调：“娘明白你心里在担心什么。只是一次宫宴罢了，你只管好自己，尽到咱们该尽的礼数，这样旁人纵使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啊？”
池姌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宋氏笑了笑，复而又道：“你若真的担心，到时候就跟着你阿姐，她虽与你不同席，可姊妹两个总能相互照应着。”
说到这，池姌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
昨夜池烟子时才上榻，待到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池烟下榻穿了靴子，随手抽下了木施上挂着的红衫，刚要穿上，便看见曲娘子手中端着长案走了过来。
曲娘子道：“姐儿今日怕是穿不了身上这件了。”
池烟手中动作一顿，眉梢一挑：“为何？”
曲娘子笑了笑：“姐儿还不晓得，方才宫里的人来到府上下了一道帖子，说是皇后娘娘诞辰在即，举办一场宫宴，姐儿自然是要去的。”
“哦，我知道了。”
曲娘子却没有马上离开，只道：“姐儿不看看这衣服合不合眼？”
池烟点了点头，朝外屋走过去。
那是一件绛红色的陵绣裙，与之相配的一双蓝色珠花锦鞋，丝绦上坠了一支猫耳铃铛，小巧精致，样式简单，料子摸起来也舒服。
“曲娘子有心了，这件极好。”
只听她唇角勾起，眉眼弯弯。
“哎，姐儿先净脸换衣，待会儿婆子给姐儿梳头。”
“嗯。”
...
因着池烟在前朝谋职，所以要比池姌出发的早些。
九华殿上，各位大臣穿着偏正式的常服，已然端起酒杯互相攀谈。
严州德端坐在右方前列第一席，身着灰绿雪浪袍，那袍子的衣袖宽大非常，袖边镶了一圈银线，显得十分庄重华贵。倒是那一双眯眯眼夺去了所有的关注，不甚奇异。
几个官员纷纷簇拥上去，端起酒杯：“严大人果真是丰神俊貌啊！”
“是啊是啊！”
严州德眯眼笑了起来，拿起小盅遥遥举了一杯，却没有喝下：“几位大人莫要取笑我了，鄙人粗面獠牙，这四个字担当不起啊。”
“哎～严大人不必谦虚！”...
“云麾将军到！”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女子身着绛红色陵绣裙，头发用红缨带随意绾着，斜斜插了一只细细的金钗，金钗上点缀了食指大的罂粟花，脸上未施粉黛，却又丝毫地不输螺黛燕脂之色，流星拨转浮光动，笑含春风如梦来。
立刻便有官家的公子哥儿迎了上去。
那人一袭白衣，手持折扇，容貌也是极为俊秀，这许是户部侍郎许家的三少爷。
许谦微微颔首，声音温润：“池将军。”
池烟眉梢挑起，微微勾唇：“许少爷。”
许谦按耐住了心中的悸动，道：“前日许某偶然从得了一本《六韬》的孤本，许某想着自己拿着亦是无用，不如赠给池将军？”
“许少爷言重了，既是孤本，当好好珍藏。在下先入席了，失陪。”
这一盆凉水来得防不胜防。
池烟说话看似留着三分面子，却说得直接，许谦只好悻悻坐回席上，时不时地看向池烟，眸光黯淡。
身旁冷不丁的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许谦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向那人看去。
“许少爷，你不会芳心暗许了吧？”
说话者着银白长衫，个子高大，眉宇间一股少年气，乃是曹府家的小少爷。
许谦眼中怒意顿现，向他胸口锤去：“胡说什么！”
曹二少促狭一笑，而后凑过去：“哎！不是兄弟泄你的气，就你这样儿八百年也追不上人家姑娘。再说了，池将军可不是，一般的，姑娘。”
许谦没理会他，有些心神不宁。
顷刻过后：“陛下娘娘到！～”
殿内人纷纷起身，躬身俯首高喊：“陛下万岁！皇后千岁！”
皇帝一袭龙袍在身，身宽体胖的他让几个太监扶着走向高位，身边的皇后亦是朝服在身，那朝服颜色偏暗，绣了几支栩栩如生的凤翎，束着花冠，虽华丽却不显的过分张扬跋扈。
前方有宫女手持镶金流珠的芭蕉扇微躬着身子踱步走在偏两侧，身上亦是穿着盈盈翠绿襦裙，教人心生爱怜。
入座后，皇帝左右打量了一番，而后道：“哈哈哈～各位爱卿，今日皇后千秋宴，各位爱卿千万不要拘束！”
“谢陛下恩典！”
“开宴吧李公公。”
“开宴！奏乐！”
不多时，大殿上传来一阵悠扬霁然的琵琶声，瞬间抓住了人的耳朵，官员手中的酒杯一顿，那曲子悠扬且不轻浮，端庄又不沉闷，弹琵琶的人更是个翘楚，时而嘈嘈如急雨，时而切切如私语，忽而有迸发万箭之势，忽而犹如流水般婉约平静，坐在侧席屏风后的那张人影体型纤弱，却亭亭而坐，璧影成单，如同皎月，引人遐想。
只听到有人忽得拨了一下弦，琵琶音便戛然而止，大殿先是一片寂静，耳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有官员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好哇！这真真是...真真是天宫之音，世间妙曲啊！”
甚有官员用袖子抹了一把热泪：“真是，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了头次听到这等绝妙的曲子，呜～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坐席之中，女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轻笑了一声。
将军府中，池姌正坐在窗前看书，便远远地听到宋氏的笑声。
池姌轻轻放下笔，又把镇尺稍挪了挪，恐怕被风吹走，而后走上前福了福身子，面含微笑：“请娘安。”
宋氏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命杏花和刘娘子退了出去，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封烫金的帖子，目光中多了几丝欣慰与柔和，缓缓地同她讲：“姌姐儿打开瞧瞧？”
池姌失笑，只好照做，待看完后又有些失措地蹙了蹙眉，抿了抿唇：“娘，这是...宫中下的贴子。”
宋氏眉毛微微上扬，用团扇遮住了翘起的唇角，只是有些微微地嗔怪：“怎的我瞧着姌姐儿还颇为不悦的样子？”
池姌低下头，伸出手轻轻地拽住了宋氏的衣袖：“非是不悦。只是觉得有些害怕，担心失了府上的礼数，陛下怪罪...”
宋氏拍了拍她的手，缓和了语调：“娘明白你心里在担心什么。只是一次宫宴罢了，你只管好自己，尽到咱们该尽的礼数，这样旁人纵使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啊？”
池姌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宋氏笑了笑，复而又道：“你若真的担心，到时候就跟着你阿姐，她虽与你不同席，可姊妹两个总能相互照应着。”
说到这，池姌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
昨夜池烟子时才上榻，待到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池烟下榻穿了靴子，随手抽下了木施上挂着的红衫，刚要穿上，便看见曲娘子手中端着长案走了过来。
曲娘子道：“姐儿今日怕是穿不了身上这件了。”
池烟手中动作一顿，眉梢一挑：“为何？”
曲娘子笑了笑：“姐儿还不晓得，方才宫里的人来到府上下了一道帖子，说是皇后娘娘诞辰在即，举办一场宫宴，姐儿自然是要去的。”
“哦，我知道了。”
曲娘子却没有马上离开，只道：“姐儿不看看这衣服合不合眼？”
池烟点了点头，朝外屋走过去。
那是一件绛红色的陵绣裙，与之相配的一双蓝色珠花锦鞋，丝绦上坠了一支猫耳铃铛，小巧精致，样式简单，料子摸起来也舒服。
“曲娘子有心了，这件极好。”
只听她唇角勾起，眉眼弯弯。
“哎，姐儿先净脸换衣，待会儿婆子给姐儿梳头。”
“嗯。”
...
因着池烟在前朝谋职，所以要比池姌出发的早些。
九华殿上，各位大臣穿着偏正式的常服，已然端起酒杯互相攀谈。
严州德端坐在右方前列第一席，身着灰绿雪浪袍，那袍子的衣袖宽大非常，袖边镶了一圈银线，显得十分庄重华贵。倒是那一双眯眯眼夺去了所有的关注，不甚奇异。
几个官员纷纷簇拥上去，端起酒杯：“严大人果真是丰神俊貌啊！”
“是啊是啊！”
严州德眯眼笑了起来，拿起小盅遥遥举了一杯，却没有喝下：“几位大人莫要取笑我了，鄙人粗面獠牙，这四个字担当不起啊。”
“哎～严大人不必谦虚！”...
“云麾将军到！”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女子身着绛红色陵绣裙，头发用红缨带随意绾着，斜斜插了一只细细的金钗，金钗上点缀了食指大的罂粟花，脸上未施粉黛，却又丝毫地不输螺黛燕脂之色，流星拨转浮光动，笑含春风如梦来。
立刻便有官家的公子哥儿迎了上去。
那人一袭白衣，手持折扇，容貌也是极为俊秀，这许是户部侍郎许家的三少爷。
许谦微微颔首，声音温润：“池将军。”
池烟眉梢挑起，微微勾唇：“许少爷。”
许谦按耐住了心中的悸动，道：“前日许某偶然从得了一本《六韬》的孤本，许某想着自己拿着亦是无用，不如赠给池将军？”
“许少爷言重了，既是孤本，当好好珍藏。在下先入席了，失陪。”
这一盆凉水来得防不胜防。
池烟说话看似留着三分面子，却说得直接，许谦只好悻悻坐回席上，时不时地看向池烟，眸光黯淡。
身旁冷不丁的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许谦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向那人看去。
“许少爷，你不会芳心暗许了吧？”
说话者着银白长衫，个子高大，眉宇间一股少年气，乃是曹府家的小少爷。
许谦眼中怒意顿现，向他胸口锤去：“胡说什么！”
曹二少促狭一笑，而后凑过去：“哎！不是兄弟泄你的气，就你这样儿八百年也追不上人家姑娘。再说了，池将军可不是，一般的，姑娘。”
许谦没理会他，有些心神不宁。
顷刻过后：“陛下娘娘到！～”
殿内人纷纷起身，躬身俯首高喊：“陛下万岁！皇后千岁！”
皇帝一袭龙袍在身，身宽体胖的他让几个太监扶着走向高位，身边的皇后亦是朝服在身，那朝服颜色偏暗，绣了几支栩栩如生的凤翎，束着花冠，虽华丽却不显的过分张扬跋扈。
前方有宫女手持镶金流珠的芭蕉扇微躬着身子踱步走在偏两侧，身上亦是穿着盈盈翠绿襦裙，教人心生爱怜。
入座后，皇帝左右打量了一番，而后道：“哈哈哈～各位爱卿，今日皇后千秋宴，各位爱卿千万不要拘束！”
“谢陛下恩典！”
“开宴吧李公公。”
“开宴！奏乐！”
不多时，大殿上传来一阵悠扬霁然的琵琶声，瞬间抓住了人的耳朵，官员手中的酒杯一顿，那曲子悠扬且不轻浮，端庄又不沉闷，弹琵琶的人更是个翘楚，时而嘈嘈如急雨，时而切切如私语，忽而有迸发万箭之势，忽而犹如流水般婉约平静，坐在侧席屏风后的那张人影体型纤弱，却亭亭而坐，璧影成单，如同皎月，引人遐想。
只听到有人忽得拨了一下弦，琵琶音便戛然而止，大殿先是一片寂静，耳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有官员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好哇！这真真是...真真是天宫之音，世间妙曲啊！”
甚有官员用袖子抹了一把热泪：“真是，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了头次听到这等绝妙的曲子，呜～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坐席之中，女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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