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知己
吃完早茶后，谢冲有些事要办，将伞留给她，又寻了另一把，付过银子后，缓缓走出门。
不多时，池烟到了齐王府上。
甫一进府，就瞧见一个中年妇人缓缓走出正厅，面容和缓地走过来。
齐王妃原是燕京人士，如今已年过而立，锦衣上镶着金边，头上簪着金孔雀宝石冠，双耳缀着八宝环，身量苗条，体格风骚，面容淡抹不失贵气。
池烟拱手淡淡开口：“王妃殿下。”
齐王妃道：“将军可千万别客气。我那小侄儿回回写信都念叨着将军，就算是没见过，也称得上是老熟人了。”
池烟挑眉，齐王府上的管家殷切开口：“不瞒将军说，王妃殿下是威武大将军的嫡亲妹子。”
齐王妃一边拉着池烟走，一边热情地介绍着那个远在京城的侄儿。
这模样不像高高在上的王妃，倒像是个……媒婆？
池烟平静开口：“王妃殿下，王爷在否？”
齐王妃亲切道：“我们家王爷近日外出频繁，我也不便过问。昨晚王爷回来吃醉了酒闹着头疼，现下还在房里歇着。”
池烟以笑相对，心中却有了隐隐考量。
“夫人，可是池将军来了？”池烟闻声转过身来，那人同齐王妃一般大，里面穿着睡袍，外面随意披了件外氅，被侍女小心翼翼地扶过来，醉眼朦胧，打着哈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外传齐王宗室子弟，逍遥在外，懒散荒淫，被人戏称“废物王爷”。
齐王妃连忙向管家使了个眼色，又连忙同池烟解释：“让将军见笑了。王爷他……在自家府上一向逍遥惯了，成日里没什么正形。”
齐王轻笑一声，将外氅披在身上搭好，随即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池将军，随本王进来吧。”
池烟跟齐王进了书房，齐王落于身后，将门紧紧地关上。
池烟打量了一眼书房，布置简陋，除了挂几幅字画外，再无其他。
齐王缓缓走到书桌前坐下，趁着烛火鲜明，池烟这才看清齐王的长相，或许并不俊美，但眉眼间有几分风流余韵，瞳色很淡，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只是那肤色，多了几分病态的白，放在一张三十多岁男人的脸上，可谓风姿出众了。
这书房或许是经常无人进来，显得有些冷清。
“池将军，你可知本王找你前来所为何事？”齐王缓缓道。
“不知。”池烟随手拿起了书架上的一本书，像是个武侠话本。
齐王顿了一顿，而后弯了弯眉眼，笑道：“你同我的一位旧识，真的是很像啊。”
池烟没明白这话说得什么意思，将书随意放了回去。
“咳咳咳……”齐王突然咳嗽起来，心脏蓦然一痛，险些昏倒在地。
池烟迅速走到齐王身侧扶住，而后双指搭在齐王脉上。
“齐王殿下，你……”池烟眉头一拧，齐王体内正急速扩散着一种很要命的毒素，想必并非一日所致，而是积年累月而成，大限将至，油尽灯枯。
齐王费力摇了摇头，而后艰难地坐直身，从怀里颤颤地掏出帕子轻轻拭去嘴边的血痕，而后又随意塞进怀里。
只听他语气虚弱，眉目望向池烟，带了几分眷恋：“本王不久前收到郭太妃的来信，严州德已经开始动手了，本王做了这么多年的闲散王爷，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池烟，”齐王这样唤她，像是在唤另一个身影，“本王愧对与你父亲，所以剩下的时间……让我好好补偿吧。”
齐王是先帝不受宠的郭太妃所生，排在皇室老幺，年少时在宫中结识了池鹤。齐王身子羸弱，看着斯斯文文的，池鹤一身骑装，武艺高强，又是将门之后，就连皇子见他也仰慕至极。二人皆因一壶酒结下了缘分，自那以后，二人像江湖侠客那般结为异性兄弟，一同喝酒游街，行侠仗义，好不痛快……
后来先帝多疑生事，招致贤王谋逆之心，郭太妃为保她们母子二人性命，竭力求先帝将齐王孤零零地扔到千里之外的金陵做个闲散王爷。
恰逢漠北一战，池家军全军覆没，大败无归，命成枯骨，齐王终是没见到池鹤最后一面。
就在不久后的雨夜，贤王起兵逼宫，太子勤王救驾，先帝突发恶疾身亡，齐王也一改温润守礼的性子，乖乖地来到金陵，成日游街走巷，同花楼女子日日旖旎，坐实了“废物王爷”的名头……
一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齐王费力地撑住桌子，从桌子下的暗格里抽出了一枚铁质令牌，上面用正楷端端正正地写着一个“齐”字。
“这是我的令牌，见此如见我，本王……已经很多年没用上了。”
下一刻，池烟手里多了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没等自己开口，齐王就道：“你且给本王听好了，这是本王府上三百一十五人的性命，现在交付与你手中，你替本王好好护着他们。算本王求你……”
思量片刻后，池烟应：“我尽力。”
“好…好。今夜会是一场恶战，有劳你费心了。”
“王妃殿下呢？她知道这件事么？”
池烟看向他。
齐王苦笑，望向墙壁上挂的美人图，心里发涩：“不用了，本就是我耽误了她。”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齐王悠悠地打开门，脸上依旧挂着风流的笑容，眉间带着几分浪荡，身后池烟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传本王的令，今夜府上设宴款待池将军，任何人不得缺席，听懂了？”
小厮们连忙称是。
池烟拱手：“既如此，微臣便先告辞了。”
齐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晚上不醉不归。”
……
此一去，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谢冲尚未回来，池烟在屋中轻唤道：“沈停。”
黑衣人应声从窗户翻进来，拱手半跪在地：“主子有何吩咐？”
池烟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枚玉令，那黑衣人伸手接住。
“去京御司跑一趟。”
“是。”
不多时，池烟到了齐王府上。
甫一进府，就瞧见一个中年妇人缓缓走出正厅，面容和缓地走过来。
齐王妃原是燕京人士，如今已年过而立，锦衣上镶着金边，头上簪着金孔雀宝石冠，双耳缀着八宝环，身量苗条，体格风骚，面容淡抹不失贵气。
池烟拱手淡淡开口：“王妃殿下。”
齐王妃道：“将军可千万别客气。我那小侄儿回回写信都念叨着将军，就算是没见过，也称得上是老熟人了。”
池烟挑眉，齐王府上的管家殷切开口：“不瞒将军说，王妃殿下是威武大将军的嫡亲妹子。”
齐王妃一边拉着池烟走，一边热情地介绍着那个远在京城的侄儿。
这模样不像高高在上的王妃，倒像是个……媒婆？
池烟平静开口：“王妃殿下，王爷在否？”
齐王妃亲切道：“我们家王爷近日外出频繁，我也不便过问。昨晚王爷回来吃醉了酒闹着头疼，现下还在房里歇着。”
池烟以笑相对，心中却有了隐隐考量。
“夫人，可是池将军来了？”池烟闻声转过身来，那人同齐王妃一般大，里面穿着睡袍，外面随意披了件外氅，被侍女小心翼翼地扶过来，醉眼朦胧，打着哈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外传齐王宗室子弟，逍遥在外，懒散荒淫，被人戏称“废物王爷”。
齐王妃连忙向管家使了个眼色，又连忙同池烟解释：“让将军见笑了。王爷他……在自家府上一向逍遥惯了，成日里没什么正形。”
齐王轻笑一声，将外氅披在身上搭好，随即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池将军，随本王进来吧。”
池烟跟齐王进了书房，齐王落于身后，将门紧紧地关上。
池烟打量了一眼书房，布置简陋，除了挂几幅字画外，再无其他。
齐王缓缓走到书桌前坐下，趁着烛火鲜明，池烟这才看清齐王的长相，或许并不俊美，但眉眼间有几分风流余韵，瞳色很淡，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只是那肤色，多了几分病态的白，放在一张三十多岁男人的脸上，可谓风姿出众了。
这书房或许是经常无人进来，显得有些冷清。
“池将军，你可知本王找你前来所为何事？”齐王缓缓道。
“不知。”池烟随手拿起了书架上的一本书，像是个武侠话本。
齐王顿了一顿，而后弯了弯眉眼，笑道：“你同我的一位旧识，真的是很像啊。”
池烟没明白这话说得什么意思，将书随意放了回去。
“咳咳咳……”齐王突然咳嗽起来，心脏蓦然一痛，险些昏倒在地。
池烟迅速走到齐王身侧扶住，而后双指搭在齐王脉上。
“齐王殿下，你……”池烟眉头一拧，齐王体内正急速扩散着一种很要命的毒素，想必并非一日所致，而是积年累月而成，大限将至，油尽灯枯。
齐王费力摇了摇头，而后艰难地坐直身，从怀里颤颤地掏出帕子轻轻拭去嘴边的血痕，而后又随意塞进怀里。
只听他语气虚弱，眉目望向池烟，带了几分眷恋：“本王不久前收到郭太妃的来信，严州德已经开始动手了，本王做了这么多年的闲散王爷，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池烟，”齐王这样唤她，像是在唤另一个身影，“本王愧对与你父亲，所以剩下的时间……让我好好补偿吧。”
齐王是先帝不受宠的郭太妃所生，排在皇室老幺，年少时在宫中结识了池鹤。齐王身子羸弱，看着斯斯文文的，池鹤一身骑装，武艺高强，又是将门之后，就连皇子见他也仰慕至极。二人皆因一壶酒结下了缘分，自那以后，二人像江湖侠客那般结为异性兄弟，一同喝酒游街，行侠仗义，好不痛快……
后来先帝多疑生事，招致贤王谋逆之心，郭太妃为保她们母子二人性命，竭力求先帝将齐王孤零零地扔到千里之外的金陵做个闲散王爷。
恰逢漠北一战，池家军全军覆没，大败无归，命成枯骨，齐王终是没见到池鹤最后一面。
就在不久后的雨夜，贤王起兵逼宫，太子勤王救驾，先帝突发恶疾身亡，齐王也一改温润守礼的性子，乖乖地来到金陵，成日游街走巷，同花楼女子日日旖旎，坐实了“废物王爷”的名头……
一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齐王费力地撑住桌子，从桌子下的暗格里抽出了一枚铁质令牌，上面用正楷端端正正地写着一个“齐”字。
“这是我的令牌，见此如见我，本王……已经很多年没用上了。”
下一刻，池烟手里多了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没等自己开口，齐王就道：“你且给本王听好了，这是本王府上三百一十五人的性命，现在交付与你手中，你替本王好好护着他们。算本王求你……”
思量片刻后，池烟应：“我尽力。”
“好…好。今夜会是一场恶战，有劳你费心了。”
“王妃殿下呢？她知道这件事么？”
池烟看向他。
齐王苦笑，望向墙壁上挂的美人图，心里发涩：“不用了，本就是我耽误了她。”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齐王悠悠地打开门，脸上依旧挂着风流的笑容，眉间带着几分浪荡，身后池烟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传本王的令，今夜府上设宴款待池将军，任何人不得缺席，听懂了？”
小厮们连忙称是。
池烟拱手：“既如此，微臣便先告辞了。”
齐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晚上不醉不归。”
……
此一去，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谢冲尚未回来，池烟在屋中轻唤道：“沈停。”
黑衣人应声从窗户翻进来，拱手半跪在地：“主子有何吩咐？”
池烟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枚玉令，那黑衣人伸手接住。
“去京御司跑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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