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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花儿虽俏也争春

    黄毅平的心儿“怦怦怦”的跳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急切渴望的心情在心底儿激越地上下翻腾、碰撞着,他明明手里拽着绳子却已经不再用力向下拉动,只是怔怔地牵着绳子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

    “老徐叔,送一桶油过来呀!”黄毅平忍不住喊起来,自打郭美轮来到这里,老徐已经有好大一阵子没有给他送油桶了,他已经无热油桶可用了。

    不远处的灶膛边,郭美轮将手中的一根劈柴丢进灶膛里,随即拍打着手上的灰尘木屑起身站了起来,而她眼中的余光依然毫不吝啬地向黄毅平扫描过去,难掩一脸的盎然喜色,就连嘴角上荡漾着的笑意都要比盛开的花儿还要绚烂多姿,引得人投去激赏和艳羡的目光。

    郭美轮注意到老徐将雉鸡丢在灶膛边,伸手抓起热油桶的桶襻吃力地拎起来,嘴上不忘扬声答应着:“这就来这就来。我说小黄哈,你要的热油这就来喽——”

    “姑娘,你自己在这儿待着,我给小黄送一桶热油过去。”老徐边走边对郭美轮说着,然后迈开步子蹒跚地向黄毅平那边走过去,

    听老徐这么说,郭美轮就有了光明正大直视黄毅平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老徐已经走开,她也不用再顾及和担心老徐看她的眼光了。

    郭美轮轻声答应着,看起来她就是要留下来照看灶膛里的柴火的,但是当她眼望着老徐一步步走远,忽然又临时改变了主意,随后一路小跑着追赶上去。

    郭美轮伸开双臂拦在老徐面前,呼哧呼哧地喘着香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叔叔,还是我替你拎着桶吧,你在后面跟着就行。”

    老徐不得不停下脚步,只好把热油桶放在地上,望着眼前的女孩会心地笑了起来:“那中,你就送过去吧。只是这桶里的热油可不比凉水,小心溅出油来烫着哈。”

    郭美轮笑了笑,脸上的笑容越发阳光明媚,春风灿烂,她拎起热油桶径直朝着黄毅平走去。也许是心中的信念无比坚定和分外执着,表现在行动上浑身就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她几乎没有感受到热油桶的沉重不堪和险象环生,不知不觉间就一步步靠近黄毅平。

    老徐是何等通晓人情世故之人,自然不会傻傻地跟在郭美轮的身后,看着她拎着热油桶走向黄毅平,老徐急忙抽身而退返回到沥青锅旁。

    然而,老徐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送油的郭美轮和等油的黄毅平,作为头脑相对清醒的旁观者,他自然不愿错过这激动人心、妙不可言的关键节点,意在近距离地见证两颗青春萌动、情窦初开的心灵即将激烈碰撞、火花四溅的非常时刻。

    再说,接下来究竟又会发生什么呢?

    眼见得郭黄二人缘分已到,即将面对面地擦出火花,老徐心想:“何不趁机锦上添花火上浇油,干脆来一番妙不可言美不胜收的巧助力、神助攻呢?”

    “我说小黄,你还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接姑娘一把?瞧咱这儿又来一个帮忙的哈。”

    于是,老徐就不失时机地远远地喊起来,一则给黄毅平一个主动交接女孩的缘由,让双方的交往不至于显得如此突兀;二则也给了郭美轮一个女孩应有的帮工身份,让她此次送热油桶也更加理直气壮,顺理成章,不至于授人以柄让人说长道短从而有失颜面不是?

    事实上,还没等老徐喊完话,黄毅平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不过,考虑到桶里装的是温度极高的热油,他并未直接伸手去接。再说,这种情况他也不宜直接上手,你想一只小小的桶襻怎么容得下两只手来抓握呢?万一真要溅出油来,无论烫伤的是谁,那都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

    还好,郭美轮的眼睛一直暗暗瞥向黄毅平,密切关注着他的举动,她一眼就发现他迎了上来,于是就直接把热油桶轻轻地放置在地上,随即抬起手捋了一把额前的刘海,望着黄毅平痴痴地呆笑着,心里竟不由得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脑海里蓦地就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

    “这人到底是一个捕获技能全面而又优秀的猎手,还是一只待价而沽任人宰割的肥硕鲜美的猎物呢?”

    黄毅平并没有立即去拎起放在地上的热油桶,他直直地热望着眼前的女孩——那个曾经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那一袭跃动着的鹅黄啊,难道是那善解人意的风婆婆把你一路吹到这里,带着你来和我因缘际会、邂逅重逢的吗?

    郭美轮被他目不转睛地直直地盯着,顿时感觉到头皮发紧,面色红扑扑热辣辣的发烫。她觉得天旋地转起来,竟然有些晕眩,她连忙伸手捂住额头,身体却已经渐渐支撑不住,忽然一个趔趄向后斜斜地倒下去。

    黄毅平脸色骤变,大吃了一惊,好在他眼疾手快,反应迅速,急忙趋步上前伸出右手一把揽住郭美轮的腰身,左手顺势拉住她惊慌失措不停摇动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帮助她慢慢平衡着身体,稳定好站位。

    哪知道郭美轮眼看着就要站稳脚步,忽然间却又脚下打滑立足不稳,踉踉跄跄地再次倒了下去。

    这次就更加厉害了,郭美轮竟然直接就倒在了黄毅平的怀里,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平静姣好的面容显得更加楚楚动人,顿时惹得黄毅平思绪万千,感怀不已,怜香惜玉之心如淅淅沥沥的秋雨连绵不绝地下个不停,浇灌着他干旱龟裂的心田,润泽着饥渴枯萎的心灵,将那一层坚硬的心灵外壳瞬间打磨、软化得薄如蝉翼,清亮、透明而又爱意缠绵、情思缱绻。

    黄毅平就这样吃力地托着郭美轮,一时进退维谷,抽身不得,手足无措,心乱如麻,不一会儿就急得满头大汗,累得腰酸背疼,手臂酸胀,心儿忐忑不安地“突突突”上蹿下跳,茫然失色,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

    他俯身看向怀中的女孩,她就像一个睡美人沉沉地进入甜美的梦乡,又像优美的睡莲蜷曲身体依偎着自己,更像是一道雨后初霁的七色彩虹映照着天空,一切都在她的妆点和映衬下显得那样心情愉悦、生活恬淡、岁月静好而不可多得。

    而她身上那一袭跃动着的鹅黄,此时此刻,距离黄毅平是如此之近,又是如此之远,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他几乎触手可摸却又心生神圣之感,不忍更不便乘人之危行苟且之事,如周敦颐在《爱莲说》中所言: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然而,如柳下惠一般拥美自律、坐怀不乱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黄毅平终究没有战胜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和旺盛的荷尔蒙,他不管不顾地伸出手来就要去摸那一袭跃动着的鹅黄。

    对,那一袭跃动着的鹅黄,就是他梦中的美好记忆和寄托感情的信物啊!

    “哈哈,毅平,要不要我下去帮你一把啊?”

    赖货流里流气地冲下面喊道,他明明知道这种事不可能要别人帮忙,但是他偏要说出来拿话刺激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黄毅平慌忙缩回手去,忙不迭地回应着:“赖货,你要帮忙那就太好了。赶快下来吧,这一桶热油怕是要凉了,你帮忙拽上去,别耽误了茂丁把壶浇油哈。这烫顶可不能耽搁啊!”

    黄毅平避实就虚,顾此而言他,一脚就将皮球踢了回去,砸得赖货一愣一愣的。

    樊茂丁和龚银山闻声赶了过来,一边靠近一边问赖货下面怎么了。赖货却并不多说,只是一个劲儿眉飞色舞地朝下面努着嘴,示意两人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郭美轮慵懒地伸展着腰身慢慢站立起来,随手整理着身上的装束,她一往情深地看着身边的男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嫣然一笑,脆生生响叮叮地问了一句:“咦,油桶呢?热油没烫着你吧?”

    黄毅平松了一口气,他反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热油?哈哈,油都快凉了,哪里还能烫到?不过,有个人还真把我烫着了。”

    郭美轮一惊,慌忙拉住黄毅平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着急地问:“烫到哪儿了?是谁烫的?”

    黄毅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一把拎起旁边的油桶快步走到滑轮下,熟练地将油桶挂在铁钩子上。

    郭美轮抄起绳索,学着黄毅平的样子用力拽着绳子,黄毅平见状急忙跑过去,二人一起合力将油桶拽了上去。

    樊茂丁不明就里,冲着下面就喊:“毅平,她是谁呀?这一来,你干活可就松快了哈。”

    黄毅平“嘿嘿”一笑,望着上面高声喊道:“她是过来给咱帮工的,估摸着是忍冬哥找来的吧。”

    龚银山不甘落后,连忙接过话茬儿说:“可不是吗?常言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黄老板就是能得狠,他那‘十二能’的外号当真不是浪得虚名哈!”

    听着几个人你来我往地斗嘴,郭美轮心里甭提该有多高兴了。不管咋说,她总算是听从自己的内心,不管不顾地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深感意外的事儿,就连自己事后都不得不暗暗惊叹:“美轮哪美轮,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不慎喝下了爱神丘比特下的剧毒不成?”

    老徐在灶膛前扯着嗓子喊起来:“我说伙计们哪,都赶快下来吧。有好吃的喽!”

    大伙这才猛然嗅到一股独特的野味的香气,沁人心脾的浓浓香气缓缓弥漫开来,将整个施工工地笼罩起来,强有力地撞击着大伙的嗅觉,紧紧抓住每一个人胃口,令人食欲大开,垂涎欲滴。

    老徐两只手高举着烤熟的雉鸡,扬声补充道:

    “‘野味叫花鸡’新鲜出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