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获麟绝笔04

    李寻欢叹道：“《红楼梦》中有史笔，史湘云有大喻。黛玉笑改《海棠诗》“只恐石凉花睡去”，湘云眠于石凳，以石喻史，谓文字之中有金石。暖香坞雅制春灯谜，更是借灯谜将史湘云及《红楼梦》中的史笔道尽矣。”

    曹公道：“此论极奇，李公且论之。”

    李寻欢道：“李纨出的灯谜，谜面是观音未有世家传。观音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是至善的化身，故而湘云猜谜底为止于至善。《大学》上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湘云及《红楼梦》史笔的本意就在于此。尤其是‘在明明德’四字，一语双关，明德亦是明朝之德，需光明之，此亦史笔之重任。但湘云的初衷可曲成却不可直达，因为正确的谜底却是《中庸》章句中的虽善无征。明朝虽善，但未有真实历史传世。是何人导致‘虽善无征’呢？于是第二个谜语出来了，‘一池青草草何名’，草何名？湘云说是蒲芦。蒲芦者，胡虏也，历史早被满人篡改得面目全非。满人为什么能识别汉人的怀明文字呢，因为‘水向石边流出冷’，有像山涛一样的变节文人，有文化汉奸。夷狄之邦如‘萤’，萤为草化，草腐而生萤也。文字狱如此盛行，史笔如此难传，那作为史笔象征的史湘云又有什么办法呢？换言之，《红楼梦》又如何让史笔流传后世呢？史湘云极爱换装，亦爱武扮，她一会穿老祖宗的衣服，一会儿穿宝钗的衣服，一会儿穿黛玉的衣服，穿上宝玉的衣服竟被众姐妹认成是宝玉。所以黛玉叫她孙行者。孙猴子会七十二般变化，便是不让别人识别也。《红楼梦》作者隐史藏经之奇文妙笔，正是神通广大也。”

    曹公赞道：“妙哉！妙哉！真乃红楼之旷世知音也！”

    李寻欢道：“孙猴子虽神通广大，却瞒不过有巨眼的二郎神。二人斗法，孙猴子虽有七十二般变化，独尾巴变化不了，他便变作一座庙，把尾巴化作木杆。被二郎神巨眼识破，削去了尾巴。所以孙猴子从此便没有了尾巴，虽然没有了尾巴，但也不会再被人捉住尾巴，变化起来却更加方便了。”

    曹公抚掌笑道：“史湘云出的谜语的谜底是剁了尾巴的猴子，原来如此。所谓后事终难继，红楼书未完，原来如此。妙哉！妙哉！”

    李寻欢道：“孙猴子是被二郎神剁了尾巴，红楼一书却是如壁虎般断尾求生，正如获麟之绝笔。作者本已拟出纲目，欲写满一百单八回文字。但后文若出，天机尽泄矣，此书必有灭顶之灾。为达全书之意，又为此书不被焚毁，于是才有曹公披阅十载，增删五次之操劳。含而不露，若隐若现，八十回已言尽一百单八回矣！”

    曹公下泣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作者苦心，终被洞见矣！可欣慰哉！可痛哭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