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元复始01

    良久，曹公又道：“贾府中，贾珍这一辈，诞生便奇的有两人，男数含玉而诞的宝玉，女便是大年初一降生的贾元春。迎春、探春、惜春的姓名都从了她的春字。世人常用原应叹息四字状四春姊妹。李公可知贾府四春的背面春秋否？”

    李寻欢道：“元、迎、探、惜本是一体，寓意极深。贾府之败，便如山地剥离，阳尽成阴，幸而冬去春来，一阳来复。前明在北京覆灭，南明在南京复国，此四春之谓也。既然是衣冠南渡，重掌乾坤，便行的是龙德。而乾有元、亨、利、贞四德，正应在元、迎、探、惜四春身上。”

    曹公赞叹道：“李公真妙人也！作者作文如此隐晦，三百多年来，多少时贤大德，鲜有人参破盘中之谜。李公详论之！”

    李寻欢道：“元者，善之长也，其位在东，其时在春，贾元春便居东宫，时正应在春季。亨者，嘉之会也，其位在南，其时在夏，迎春住在大观园南方的紫菱洲，荷花正应在夏。利者，义之和也，其位在西，其时在秋，探春住在西边的秋爽斋，时位应也。贞者，事之干也，其位在北，其时在冬，惜春住北方的藕香榭，冬日起藕，时位正应。”

    李寻欢道：“元春在书中出场的文字虽少，但意象却非常丰富。首先元德是乾卦四德之首，代表着开始，代表着善之长也。他的生日在正月初一，便应了一个元字。太祖太爷是贾府的奠基人，生日也是正月初一，正代表华夏或明朝的正朔、国祚。元春这个正月初一便代表南明的正朔、国祚。南明享国约二十年，所以判词说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南明和前明自是无法相提并论。壬寅虎年永历皇帝朱由榔被吴三桂用弓弦勒死于逼死坡，南明便就此覆灭。便正是：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那判画中画的一张弓，一个香橼，便应元春死于弓弦之下。我们再细读判曲，便会发现元春还有多重形象，多重寓意，再对照书中相关内容描写，不由称奇道绝，赞叹作者笔力通天，入鬼神莫测之域。”

    李寻欢道：“元春才选凤藻宫的，开始是女史，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又加封贤德妃，这里面便有了双重身份，一是凤藻宫尚书，一是贤德妃。元妃的形象便是取自于钟馗与贵妃的合体。钟馗应其才干，贵妃应其际遇结局。”

    李寻欢道：“钟馗捉鬼的故事家喻户晓。钟馗文武全修，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异，经纶满腹，刚正不阿，不惧邪祟，待人正直、肝胆相照、获贡士首状元不及，抗辩无果，报国无门，舍生取义，怒撞金殿之柱而亡，皇以状元职葬之，托梦驱鬼愈唐明皇之疾，封‘赐福镇宅圣君’，诏告天下，遍悬《钟馗赐福镇宅图》护福祛邪魅以佑平安。故名噪天下也！元妃省亲，不是在青天白日，偏偏安排在元宵节晚上，正应了钟馗正月十五夜巡观灯的故事。元妃的冠袍带履、仪仗车服，以及侍从正与钟馗一一对应。四春姐妹的大丫鬟分别为抱琴、司棋、侍书、入画，初看只以为应琴棋书画之雅，却不知抱琴者正是钟馗三个鬼侍之一。作者有七窍玲珑心，妙笔之处，岂可全窥？元妃在丑正三刻必须回辇，书中说是因为皇家规制，其实是因为她虽有捉鬼之能，但其身已然属阴。也正如元妃口中称自己当初被父母“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只好趁元宵夜观灯之机与家人略叙天伦，也正如判曲所说“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想要退步抽身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