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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见面礼

    马车还没到,头发花白的戴老太君就已在大儿媳妇宋氏,在孙子、孙女的陪同下,立在戴府门前迎接女儿和外孙女。

    戴老太君穿着件栗色绣金的衣裳手上缠着佛珠,不停的朝长街右侧张望,戴向东站在戴老太君身侧负手而立,身穿一身石青色直裰,腰间挂着一枚墨玉玉佩,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十分英俊,只是清镌的脸上没什么情绪。

    “来了来了!”有仆妇喊道,“我看到二爷的马车了!”

    戴老太君缠着念珠的手拎起衣裙下摆,在儿媳宋氏搀扶下往前走了几步,“母亲别急,敏妹妹和子妗又不能飞了!”戴大夫人宋氏同戴老太君玩笑。

    戴大夫人的次女戴珍亦是笑着扶住戴老太君:“祖母别着急,您要是磕了碰了姑姑和大表姐该担心了!”

    很快,马车停在戴府门前,戴氏先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头发花白的母亲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母亲!”

    “小敏!”戴老太君眼睛一湿什么都顾不得,疾步往台阶下走,一直跟在马车两侧的春夏,春妍扶着顾子妗下马车,她福身行礼:“外祖母,大舅母!”

    “我的小敏,我的子妗啊!”戴老太君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抱住外孙女,眼泪止不住的掉,弄得顾子妗也跟着眼眶发红。

    几个表兄弟和表姐妹都上前见礼,只有戴向东立在高阶之上,死死攥着腰间玉佩垂眼不愿看人,见立在马车旁的戴清表情肃穆瞪着怵在那里不动弹的着戴向东,李氏忙唤了戴向东一声,戴向东这才一脸不情愿的走下高阶,长揖到底:“向东见过姑母,表姐,”他眼神一丝都没有往顾子妗的方向瞟。

    “东哥儿都长这么大了!当真是翩翩少年郎!”戴氏用帕子擦着眼泪赞了一句。

    大舅母宋氏忙说:“这哪有站在府门外说话的道理,母亲……还是带着小敏妹妹和子妗进屋说话吧!”

    “对对!咱们进府说话!”戴老太君拉着女儿和外孙女的手往府内走,不肯松开,眼里除了女儿外孙女谁都容不下了。

    一进屋,戴老太君怀里搂着顾子妗,一通心肝肉的疼爱,眼泪就没有断过,顾子妗出门前新换的衣裳都被戴老太君泪水沾湿了。

    戴向东坐在最后面的杌子上自顾自喝茶,谁也不看谁也不瞧,不咸不淡的,抗拒之意连戴老太君都察觉出来了,更别说戴氏和顾子妗。

    操心女儿终身大事是真,可真把女儿嫁于一个不把她放在心上的夫君,戴氏也不愿意。再看神色蔫蔫显然在马车上哭过的李氏,又瞧着双眸通红的女儿,戴氏也不愿强人所难,心里盘算着回头还是同母亲说说婚事就算了吧。

    “东哥儿我有些年没有见,一下就长成大人了。”戴氏放下茶杯笑着点了戴向东的名字,回头示意听竹把给戴向东的见面礼拿出来,戴向东这才起身上前,对戴氏作揖行礼。

    戴老太君怀中搂着顾子妗,看着一表人才的嫡次孙,只觉得和自己的外孙女天作之合。

    “去年你祖母来信,说你乡试拔得头筹,得了解元公的名头!姑母也替你高兴!”戴氏示意寒雪上前把礼物送给戴向东,“这两块寿山石,放在姑母这里也是糟践,送给东哥儿倒是可以雕两块印章。”

    戴向东忙作揖推辞,寿山石太过贵重他着实不敢收。

    “长者赐不能辞!你姑母赠予你,你就好生拿着,将来不要辜负你姑母对你的好才是!”戴老太君话中有话,低头作揖的戴向东脸色越发难看,更不想收这份厚礼。戴大夫人宋氏也用帕子掩着唇轻笑:“瞧,妹妹这礼物太贵重,都把东哥儿都给吓住了!”

    被戴老太君搂在怀里的顾子妗见二舅母李氏眼眶愈红,不愿让二舅母和戴向东再为着她的亲事惴惴不安,便道:“母亲这也是希望长东表弟能够再夺头筹,为戴氏光耀门楣,母亲脸上也有光。”听到一道清亮柔和的嗓音传来,戴向东虽然不厌恶,却也将头垂得更低。

    顾子妗立在戴老太君身旁,笑着道:“今日初见向东表弟,我亦为表弟备了备了一份见面礼。”

    春夏闻声,连忙将顾子妗命她准备的极品徽墨和极品歙砚恭敬送上,戴向东一看这墨和砚台就惊到了,他是个爱舞文弄墨的,立时就对这徽墨和歙砚爱不释手。

    可一想到这是祖母以死强逼他迎娶之人送的,欢喜之情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活吞了苍蝇般难受,低着头只道:“表姐送的礼物也太过贵重,向东无功……万万不敢收。”

    只听那清明含笑的嗓音,慢条斯理道:“向东表弟不必如此客气,我家中弟弟启蒙练字时,我都曾赠予徽墨和歙砚。舅舅、舅母待我如亲骨肉,我自当视向东表弟为亲弟弟!只是向东表弟已是解元公,所以才在徽墨和歙砚的品相上斟酌了一番,若表弟认我这个姐姐,就莫要推辞了。”

    听闻顾子妗这话,李氏猛地朝顾子妗和戴氏望去,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是喜是悲,戴氏虽然没有料到顾子妗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来这么一下,可心里到底已经有了数,没有戴老太君与旁人那般失态,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戴向东怔愣片刻,才恍然抬头,第一次正儿八经朝自己那位表姐看去,只见身着月白素色罗衣裙的顾子妗,眉目清澈,笑容疏离又亲近的恰到好处,没半分扭捏做作。

    鸦羽似的黑发半挽了个利落的发髻,横叉一根白玉长簪,如此素雅简单的装扮掩不住桃羞杏让的美貌,明明生得极其惊艳夺目,偏偏又让人觉得通身的清雅恬静,从容淡然。

    戴向东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忙慌低下头,耳朵红了一片,隐隐生出几分羞耻来,之前他怨恨祖母以命相胁硬逼他娶这位表姐,满心的愤懑和不甘,故而还未见过这位表姐便已然心生厌恶,今日更是全然没有给过顾子妗一个正眼。

    谁成想,他这位表姐根本就没有要嫁于他的意思,一派霁月风光之姿,反到衬得他小人之心气量狭小。

    当日在戴府用过午膳,戴氏和戴老太君母女俩单独说了一番私房话,便启程回府。

    心不在焉的春妍伺候顾子妗换了身常服,假装随口一说道:“二舅老爷家那位嫡次子不过中了个解元公就眼睛放在头顶上,奴婢冷眼瞧着在戴府大门口,他连看都不看大姑娘,分明就是对大姑娘不敬!”

    顾子妗正倚窗靠在金线绣制的祥云大迎枕上看书,听到这话眼皮子都没有抬:“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在我面前给向东表弟上眼药?”

    春妍被戳穿,臊红了脸,经过上次,春妍学乖了,这次不敢再提梁王,索性只说:“奴婢就是觉得二舅老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我们大姑娘的家世美貌以后什么样的高门嫁不得,他们倒是好肖想!”

    见顾子妗表情没什么变化,春妍按耐不住又往前挪了一步,得寸进尺为梁王说好话:“梁王殿下那样的龙子不嫌弃姑娘,对姑娘一片真心那是姑娘天大的福气!姑娘可不要不惜福啊!”

    呵……是她天大的福气?!春妍背主之心如此明显。

    她合了书本,随手将书丢在鸡翅木的小几上,撞翻了小几上海棠冻石蕉的茶杯:“春妍好大的心气儿,竟想做我婚嫁的主了?谁给你的胆子给你的脸?”

    春妍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大姑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就是觉得……就是觉得大姑娘配二舅老爷家的嫡次子太委屈了!奴婢这是为了大姑娘啊!”

    春妍抖如筛糠,吓得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奴婢只是为大姑娘不甘心,梁王殿下那样的皇子对姑娘都是那般谦逊,他一个解元凭什么不拿正眼看姑娘!”

    春夏打帘进来,谁知一进门就看到这副光景,忙用抹布收拾小几上翻了的茶水,顾子妗胸腔内怒气翻腾:“滚出去!”

    春妍哭着从上房出去,春夏让人重新给她上了八宝茶,笑着劝她:“姑娘和春妍生气不要紧,要是摔了这极品海棠冻石蕉叶茶杯,您最爱的一套茶具可就毁了。”

    她压下自己的怒火,重新拿起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