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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归来

    天初放亮,雾气散开了。

    就在此时隐约听到白雾之中有马蹄声传来。

    很快,一辆四角悬灯的四驾马车,在两侧举秦王旗帜的卫兵护送下缓缓而来。

    秦王护卫老远就看见灯火通明的城门,大概明白什么情况,匆忙赶到马车前道“王爷顾家遗孀和百姓都在城门口……。”

    怀里搂着美姬的秦王一听,撩开马车车帘探头朝城门看了眼沉脸琢磨了片刻,道:“一会儿就说本王伤重,不宜下马车,直接进城!”

    “是,小的明白!”秦王护卫颔首。

    秦王慕景希听到哭泣声是一脸的不耐烦,“哭哭哭!就知道哭,女人果然是最为没有用处的东西!”

    被大火烧了整整五天的慕景希,心情自然是糟糕到了顶点,虽然他并未曾被大火所伤,但是一想到自己这几日在大火中的难熬,如何不阵阵的怒火攻心,看哪里都不顺眼的厉害。

    想必着顾家男人都已经死绝了,一群女流之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再说,容不下顾家的是他的父皇,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顾家也算是死得其所,他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里,秦王舒舒坦坦靠在软枕上,把玩着美人儿白玉雕琢似的小手。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城门口,戴氏带着顾家众人压下心中悲痛,上前一步行礼低声道,“顾家遗孀迎顾男儿尸骨归家。”

    秦王在马车拧眉见都不见大夫人戴敏,却连搭理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旁边的亲信道“秦王受了重伤不便见客。”

    亲信对着大军喊到“进宫。”

    大军听令,蠢蠢欲动。

    站在一旁的顾家女眷们却是傻了,她们深更半夜前来,为的便是迎接她们的夫君,她们公公的尸首回家啊!

    可是秦王却都是做了些什么?现在更是连看都是不看她们一眼,就是要带着人进宫了?

    顾家三夫人一向是个急性子,当即上前几步就是拦在了马车前面,“秦王殿下,我们顾家男儿的尸首呢?”

    慕景希在马车打开帘子回,“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我?”

    三夫人到底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如今被秦王瞪着,哪怕是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也是再难说出来了。

    慕景希见三夫人还挡在车前前面,当即喊了一声,“温将军。”

    一旁的温永捏紧双拳,冷着脸上前几步,一把将三夫人给推倒在了一旁。

    他是不忍的,可就算不忍又能如何?从他决心背叛顾家男儿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是再没有回头路了。

    顾家三夫人惊呼倒地,一双手都是蹭出了血痕。

    顾晓茹冲到顾家三夫人的身边,看着三叔母满手的血痕,直接红了眼睛,“三叔母,您怎么样?”

    慕景希扫视着顾家的一众女眷,心中冷笑不止。

    顾家,终于塌了啊。

    “一群下堂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我让开!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你们顾家现在本就是戴罪之身,若你们胆敢对我不敬,就是罪上加罪!”慕景希讥声响起,是警告更是威胁。

    不过就是一群登不得台面的糟糠,也妄图想要拦在他的马车前面闹事?

    “你放屁!”早就是忍无可忍的顾秋渝抽出腰间盘着的软鞭,扬起手就是瞄准了马车上慕景希的脸。

    慕景希吓得一愣,顾家二姑娘的鞭法可是皇城百姓赞不绝口的。顾晓茹冲到了顾秋渝的面前,死死地握着二姐的手,“二姐姐万万不可!”

    与此同时,温永上前一步,抽出腰间佩刀,将慕景希挡在了身后,“胆敢对秦王不敬者,一律格杀勿论!”

    顾家的众人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当初跟在顾家男儿身后的尾巴,早就是已经砖转投在了秦王的名下了。

    顾秋渝看着温永,双目喷火,“温永你少在那里装什么忠心耿耿,若是没有顾家,你早就不知道死在战场上几次了,现在顾家不行了,你便是当了秦王身边的狗,你真以为我不敢抽你是不是?”

    顾秋渝说着,拎着手里的鞭子就要往温永的面前冲,奈何却被顾晓茹拼命阻挠着。

    为了不让二姐惹是生非,顾晓茹干脆跪在了地上,搂住了二姐姐的一双小腿。顾秋渝气疯了,“顾晓茹你做什么?”

    顾晓茹没有解释,只是梗咽着道,“二姐姐若想动手,就先杀了我好了。”

    “你……”

    “顾家……还真的是一盘散沙!”

    知道现在无人能够再动弹自己的慕景希,再是冷哼出口,那一双充满着讥讽的眼睛,更是讽刺地盯着跪坐在地上的顾晓茹。

    大夫人戴敏上前一步,直视着秦王的眼睛,“我顾家男儿全部战死沙场,无论孰是孰非,还请二殿下把顾家男儿的尸首交还给我们。”

    慕景希嘲讽勾唇,“一群罪臣也妄图想要入土为安?”

    “就算顾家当真有罪,也是皇上最终所定夺,二殿下凭什么提前便是给顾家定罪?就算顾家真的有罪,我等也愿跟着顾家满门男儿一同进棺椁!下黄泉!大禹百姓皆知,皇上乃明君,更以仁治国安邦,秦王如今却连我顾家男儿的尸首都吝啬到不愿相交,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二殿下的意思?”

    大夫人戴敏掷地有声,其他的女眷听此,也跟着纷纷上前几步,声讨顾家男儿的尸首。唇角一直高高扬起的慕景希笑不出来了。

    一口恶气堵在他的胸口,噎得他吞不进去,吐不出来!他未曾想到一个区区在后院的妇道人家,言语竟如此犀利。

    若他说是父皇的意思,岂不是公开表明父皇并非明君?可若他说是自己的意思,又大有给父皇脸上抹黑之嫌!

    慕景希目光阴沉地盯在大夫人戴敏的脸上,眼中杀意正浓。

    如此的对峙,若是放在以前大夫人戴敏确实是害怕的,可是现在,她的丈夫都是已经死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人固有一死,大不了便与夫君携手相伴黄泉!其他的顾家女眷见长嫂这般决然的身姿,也都是跟着挺直了脊背。

    她们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让自己的夫君和公公无法入土为安。

    顾家女眷这决绝的气势,就是连温永都不得不惊震的后腿了半步。

    慕景希咬了咬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施舍一般地朝着大夫人戴敏扔了去,“本王已将尽力,路途遥远,尸首未带回,你们顾家若是执意下葬,便是将这个葬了吧。”

    大夫人戴敏接住那物什,诧异地低头望去,瞬间目疵欲裂!

    这,这是……公公的半截袖子!!

    如此说来的话,她们顾家其他男儿连半片的遗物都是没有吗?

    二夫人罗秋月彻底崩溃了,瘫坐在地上哀嚎不止,“我的二郎啊,你死的好惨啊!”

    三夫人宋宛茵也是脚下发软,若非不是咬牙强撑着,只怕也是要倒地不起了。眼泪,模糊了顾家女眷们的眼睛。

    从驿使归来到现在,她们接受了顾家倒塌,甚至是顾家被判罚的厄运。

    可如今又让她们如何接受,自家的夫君,父亲,甚至是公公尸骨无存,暴尸荒野?哭嚎声震天响,顾家女眷再是支撑不住地涕泪横流。

    她们顾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最后落得了这么一个结局!

    躲一旁百姓们纷纷落泪侧目不忍看顾家女眷的悲惨模样,但是面对至上的皇权却无人敢出面质疑。

    目视着秦王的马车遥遥而去,顾家众女眷已彻底再无力阻拦……戴敏拳头死死握紧,心中恨意滔天。

    顾子妗看着车轮转动晃晃悠悠从眼前走过奢华马车,闻到从窗口隐约飘出的淡淡的酒味和檀香味,直起身凌厉的视线抬起,马车车帘被寒风掀起一角,她分明看到了车内娇如牡丹的美人儿正倚在“身受重伤”的秦王怀里,衣衫不整。

    慕景珩一向耳力过人,他耳朵动了动,听闻精致马车内有女人的娇嗔声,幽沉眸色越发冰凉,侧头看向护在身侧的护卫……

    侍卫会意,颔首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