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命有定

    按沈家的老规矩，族中但凡有嫡系女娃出生，族中各大长老便会前来探查灵力情况。依灵力等级及属性的不同，日后抚养、栽培的力度和方向也会有所不同。

    虽然旁支族人里也会偶现携带先天灵力者，但通常根骨一般，即便是极力培养，展现出的灵力也非常低微。当然，相较于普通凡夫来说，他们也算得上胜之有余。因此，除非有特殊的异动或祥瑞出现，否则旁系中新生女娃儿不会引起长老们的注意。

    沈家长房长女的出生自是最受瞩目的。每当长房长女出生时，众长老便会聚集起来，众星捧月般轮着将女娃抱上一圈，探查其先天灵力。毫无列外地，长房长女一出生便至少为三级“初光地”根器。尔后众人便会择期立其为“少家主”，举全族之力悉心栽培，以期日后继承家主之位。

    普通的嫡系女出生时灵力等级上佳者可达一级平常地（不静自静，心平气和，心净如月，具足持戒练功修行之条件）或二级出离地（心境已可远离世间，大戒能持，但仍可能有细微犯戒，心已能入静）。他们中大部分人穷其一生修炼往往也只能达到三级初光地（念力初具可持咒修法，初定中天目可见淡淡分散光点）。

    而长房长女一出生便具出光地之根，修炼后更可上升等级，有可能进入相当于鬼仙、人仙等级的四级星慧地（烦恼杂念逐渐减少，灵力增强似星火之光）和五级光定地（能入于大定，出大神通，天目中一片灵光）。

    据说我母亲出生时先天灵力便达到了极为少见的准四级；至及笄之年更是超越了她的母亲、我的祖母、灵力四级的沈家家主，达到了罕有的四级半。

    后来母亲及家族中若干小辈跟随我祖母前去深山铲除一只上古遗留的食人巨兽獓狠。祖母力战獓狠三日三夜后脱力而亡。而母亲则年轻气盛越战越勇，灵力猛然激发到准五级，最终手刃獓狠替其母报仇，回来后便接掌了家主之位。

    这般事迹，足以让全族上下无不为之动容。所有人都认为母亲不久之后便有可能达到与当年斩魔使相当的六级光华现前地（地仙级神通力，时刻入无我之境，炼得光明仙身）。

    谁知当年母亲身怀幼弟即将足月时，听闻一千年蛇精修炼时偏离正道入魔成妖，残害了不少无辜百姓。母亲艺高气盛，不顾身子重仍前往除妖。可怎料，在斗法之中动了胎气，母亲虽拼尽全力将那蛇妖铲杀，却还是导致了早产，还中了那蛇妖的剧毒。

    之后母亲花了大半年时间静养，总算将蛇毒祛尽，但也从此伤了气脉、落下病根，不仅无法再有身孕，也无法在修为上进步，止步于准五级光定地。而且据父亲的诊断，随着母亲的色身衰老，修为也极有可能会逐渐退减。

    我出生时自然也是被族中长老们挨个摸了个遍的，只是这次便出了岔子——身为长房嫡长女的我，被大家伙在惊愕中一致判定：半点灵力也无。

    我那身居家主之位、肩负举族兴衰重任、一生要强的母亲自是不罢休，请各大长老不眠不休围着我整整探查了一日，结果依然如是。

    彼时，我那早已卸任家主之位多年的太祖母——沈老太君，轻吟出据说是五百年前那位御封斩魔使留下的几句诗：

    本源黄裔姬姓祖，叶繁林茂凤来舞。

    风流不过五百岁，衰草枯肠入屠苏。

    按沈老太君的判断，这斩魔使的诗预言了沈家的五百年运势，而这衰败之势很有可能要应在我、沈胤钰的身上了。

    果真如此的话，按沈老太君的意思，为着沈家命脉，倒不如趁我还在襁褓中直接将我外送别家，与沈家彻底割断关系。再在族里物色一位根器上层的女娃，过继到长房，立为少家主，免得我母亲担上个沈家罪人的骂名，也免得外人真以为“沈家没落了”。

    总之，沈老太君与众长老一致意见是，苏溪沈家绝不能有一位毫无灵力的少家主；而作为驱魔第一世家的家主沈元娘也绝不能有一位平庸的凡夫女儿。

    我母亲自是不甘。她与长老们协商后，给我争取了十四年的时间。经云，“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十四岁前乃女子修习法术的黄金年岁；满十四后如若再无灵力展现，全身真气便走任脉太冲，再想通中脉生灵根几乎绝无可能。

    又经云“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人与万物浮沉于生长之门”，这生辰之日便是生长之门。一般具备灵根的人在生辰这天最与天地合，灵力也会最盛。是以，每年的生辰，我都被安排入宗祠享堂，由族中众长老围着探查灵力整整一天。

    今年的探查结果，又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