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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红锥蛙

    “撤”字尚在口中,但见草丛里窜出密密麻麻不下上百只怪蛙,一张张红满浓液的后背,看得直让人发毛。

    蛙群扑面而来,落在最后的两名海匪一被浓液喷中,立马由内至外被烤得焦如黑炭,张宝天眼见自己的手下一个个惨死,当即怒火中烧,他止住脚步,对准前扑的蛙群一通乱射。

    见当家的领头,剩下的海匪也一并参战,几十个大汉分成两队,交替循环,反复轮射!

    “乌巾海盗的战力果然不同反响,难怪水师衙门与他们几次交手都是惨淡收场,一直以为是战船敌不过,现在看来连配合也远远不如。”陆秋心中默念。

    可惜的是,本想着此番齐射能止退蛙群的攻击,可没想到,非但没射死几只,反而让它们扑得更凶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蛙群动作极快,枪弹刚刚出膛,仿佛它们就已经知道了规避的路线。

    “这样射没用的,蛙类都是靠耳朵分辨方位,它们的耳朵比人强上许多倍,你刚射出,它们就知道往哪躲了。”黄韵蝉高呼道。

    海匪对这女子的话置若罔闻,见蛙群就要全然扑至,张宝天赶紧让手下引爆震天雷投向那些畜生。

    轰得一声,整个山腰都为之一颤,褐绿的密林顷刻间弥漫着乌黑的浓烟,尚君童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疑道:“应该都死了吧!”

    “震天雷的火药都是我亲自调剂的,别说是这畜生,就是清狗的船都能炸翻!”孟虎自得道。

    这话一说,倒是放心了些,只是刚才的言语,听得怎有些奇怪,陆秋无暇理会,消消半时,山岭刮起一阵微风,伴随着最后一丝浓烟散去,大伙发觉蛙群的数量竟然不将反增。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张宝天诧道。

    蛙群注意到了活人,一声声鸣叫后,即要展开扑袭,大伙见状撒腿就跑,尚君童跑的最快,黄韵蝉毕竟是女流之辈,两腿哪能跑过爷们,陆秋顾不上其他,没等女子答应,便将其扛在肩上飞奔而去。

    黄韵蝉呼道:“你放我下来,会连累你的!”

    陆秋道:“我们都是贱命,你可是千金大小姐,不能让你死在这,放心吧,比水我是不行,比腿脚还是能跑一跑的!”话完,也不管乱七八糟,一通往前狂奔。

    恰在这时,山路好似收紧,前面排列着极其拧巴的几颗大树,看着高如楼墙的树顶,陆秋吟道:“黄大小姐说蛙类都是靠耳朵的,那眼睛不知如何,记得青蛙是不会上树的,要是眼睛不好使,躲在树上岂不小命得保。”想到这里,陆秋遂朝着黄韵蝉问道:“你可知蛙类的眼睛怎么样?”

    那女子应道:“《本草纲目》好像说过,蛙类的眼睛都是平看的,比目力是远远不如人…………….”

    话没说完,便看陆秋得意地笑上眉头,他对着尚君童叫嚷让其赶紧爬到树上,这汉子不明就里地楞了一会,陆秋气得连连跺脚,狂骂道:“格老子的,别墨迹,快点!”

    尚君童见发小如此心急,只好乖乖照做,随后又将黄韵蝉拉将上来,见两人业已安顿,陆秋这才放心地向树上爬去。

    果不其然,这蛙眼睛确实不行,看不到上面,尽是些灯下黑,尚君童呼了口大气,问道:“都快跑死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陆秋顾不上应话,兀自盯着树下的动静,张宝天看到陆秋三人在树上安然无恙,遂让其手下赶紧照葫芦画瓢,仅留他和庞三还有孟虎在下面掩护。

    眼见郭啸柔落单,蛙群分出了一小股,径直地朝这红巾少主袭来,冲在最前面的俨然就要喷射浓液,千钧一发之际,尚君童紧忙掷来短刀,替郭啸柔解了围。

    蛙群受惊后重新汇聚,趁此良机,在陆秋三人的援手下,那红巾少主也相应地躲上树去。刚才那一照面,郭啸柔似乎有所发现,听他栗道:“这蛙我好像见过!”

    “啥?你见过?”陆秋问道。

    “嗯,没错,之前家父从南洋带回来一只,只是……………..”

    “只是什么?”黄韵蝉跟着问道。

    “只是当时的那只,后背比这还红,像火一样,而且它也不会喷射汁液,仅仅是身上的黏水可以作为引火的料子,与这里的完全不像一回事!”

    陆秋听完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传言将军岭闹过邪祟,说不定还就是邪祟变的,你既见过,可知这种蛙叫什么?”

    郭啸柔回想起钳状的蛙头、红痕且流满浓液的后背,顿刻后,用着坚定的语气呼道:“南洋人称它们为红锥蛙!”

    “红锥蛙?”躲在树上的三人惑然地发出同一个疑问。陆秋愕道:“既知它名,可晓有何办法可以对付?”

    那红巾少主摇了摇头,叹道:“南洋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当时不曾打听,谁曾想今天会遭此一劫!”

    力战于树蓬下的张宝天三人,虽说勇武善斗,可终究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要不是藏在树上的海匪在打掩护,只怕他们早成了烤乳猪。

    蛙群越聚越多,陆秋环查一番,恍然发现原来它们都是从之前那处悬崖里窜出来的,并且跟大伙一样都是从绳桥爬过来的,这点着实让他惊讶,还没有琢磨到时候,却见蛙群不断外阔,渐起合围之势,陆秋当即凛道:“坏了,快从树上下来!”

    几人闻言赶紧跳下树去,另一拨海匪却无动于衷,张宝天回首看到陆秋他们,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冲着在树上的手下呼道:“还他妈在上面,找死嘛,快下来!”

    话不多说,所有人聚在树下再次向前逃命,不到一瞬,便见又多了几具焦尸,顺着几颗大树,众人被逼进了一条狭窄的隧道,张宝天靠在最外,掩护其余人过道,就在他要撤离时,却见其右脚一不小心卡进了栈板里。

    正所谓,福不双行祸不单至,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红锥蛙的先头部队即已追上跟前,本以为骄狂一世的张宝天就要命丧于此,却忽然间山缝里滑出了几丝水流,而那蛙群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居然住脚不前,收了攻势。

    孟虎见状赶紧将二档头拉将上来,站在一旁的陆秋细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再观察蛙群的反应后,随后大喜一声:“我明白了!”

    “什么?”张宝天对着陆秋问道。

    没等解释,陆秋便急切地朝着孟虎喊道:“大个子,你的震天雷呢?”

    “在背兜里!”说完便拿出一个。

    “快,快把栈道炸了,快!”陆秋呼道。

    “啥?”孟虎满脸疑惑地问了一声。

    “别废话,让你炸就炸!”

    虽然摸不着头脑,可见陆秋异常笃定,孟虎还是照做,这厢是一众逃命的人气喘吁吁地在岸上候着,另一头则是挤满栈道的红锥蛙。

    随着孟虎用力一掷,本以为能在陆秋坚定的语气下产生奇效,可好巧不巧,那弹丸只冒了烟,引信都没烧完,火就灭了。

    陆秋恼得无地自容,大骂道:“格老子的,你不是说火药是你亲自调剂的嘛,怎么会这样!”

    憨大个摸着后脑勺,委屈道:“这………这赶倒霉了,你也不能全怪我啊!”

    形势危难,黄韵蝉从后背抽出一箭,引了火,“嗖”的一响射中引信。

    但听一声巨响,整座栈道全然坍塌,红通半山的蛙群一个不落地纷纷掉入栈道下的山涧。

    再过一会,恶臭的黑烟从水里冒出,大伙上前看罢,却见红锥蛙一入水即被炸得只剩浓血,不消片刻,整个污如泥汤般的山涧立马变成一川血河,大伙见状终于舒展,可算是躲过了一劫。

    “你是如何知道的?”黄韵蝉问道。

    陆秋捋了捋心口,吁着平稳的语气应道:“就在刚才,栈道上的蛙群被山水吓到,我才反应过来。”

    黄韵蝉渐些明晓,陆秋继续补充道:“躲在树上时,我发现蛙群都是从崖底窜来的,悬崖下面应该有个蛙穴,奇怪的是,它们居然是过的绳桥,我当时没想明白,现在看来是怕掉下去被炸成血浆。”

    “谁能想到,这玩意居然不怕火,水才是它们的克星。”尚君童抢过话道。

    郭啸柔笑道:“天底下千奇百怪,谁又能想到明明是蛙,居然会怕水。”话完,自己都被逗笑了!

    张宝天一声不坑,默默点了人数,先前所带的五六十号人丧魂颇多,他将自己的牛皮酒壶分与其手下,陆秋回首一瞅,虽说这贼头乃十恶不赦的海盗,可他对手下却颇为惜悯,这点着实让人钦赞!

    与红锥蛙纠缠多时,所幸的是方向一直都对,歇将了半晌,从栈道尽头的草地再往里走,大伙看到了一条由许多苔石铺满的溪流。

    陆秋看在眼里,水是从上面流下的,穿过溪流汇到方才的山涧,再聚到何处,那就不得而知了。

    实在太过疲累,孟虎遵着张宝天的吩咐与另几个海盗就地搭起了粗布帷幔,大伙将就一宿,天一明,便踩着溪流上的苔石,向西来到了一片艳丽的紫花丛中。

    张宝天不敢大意遂安排一手下向前查看,欢喜的是他竟然没指使陆秋三人,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这匪首一时没想到。

    “好美啊!”黄韵蝉被紫色的花海吸引,边说边伸手,想采摘身前的一枝花蕾。

    “小心!”郭啸柔喊道。

    黄韵蝉灰心地打住了手,这红巾少主跟着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花,这是鹿角莲,你只要手一碰,胳膊立马就会肿胀,搞不好还会送了性命。”

    “哦,这就是鹿角莲,‘山前紫尽花飞,休前生事勿提’,第一次读的时候,好生绝艳,今日得见,这花竟比诗中还美!”黄韵蝉怡然道。

    张宝天抽出火枪向着其中一支射去,紫色的花朵便如草灰一般迅速枯萎,那匪首道:“这世上好看的东西往往都有着凄美的故事,鹿角莲是古百越一带名花,常常开在死人堆里,传言这花是冥差的信物,搞不好花丛下全是死尸。”一听这话,黄韵蝉雅兴全无。

    “啊!”的一声叫喊,大伙紧忙地朝着声音跑去,原来先前探路的那个海盗此刻正深陷黑泥。

    走至近处,陆秋发觉一处险峻的山壁立在眼前,两侧相对地伸出来半截,此景如同一个天然的臂膀,将一片泥床揽在怀里。

    那人越动就陷得越深,张宝天心急如焚,他刚要凑过去,即被陆秋拦道:“不要去。”

    “什么?你让我见死不救?”张宝天大怒一声。

    陆秋呼道:“二档头,你走南闯北,应该比我见识广,这不是普通的泥潭,乃是沼泽!”

    张宝天回过神色才渐渐明晰,幸亏陆秋提醒,否则他自己也会身陷泥淖,过了一会,他让所有人沿着方才的脚印缓缓地向后退。

    稍至安生,张宝天让孟虎绑着绳子站在最后,自己握住一截,剩下的人依据高矮胖瘦依次递近,在一番精妙的配合下,那陷入沼泽的海盗终于被拉将起来,随后大家踩着脚印依次回退,缓缓步出危地。

    可不知怎的,听得一丝滑落,张宝天、陆秋以及尚君童三人一不小心再陷泥浆,前沿的草地也沉了大片,缓缓融进了沼泽。

    黄韵蝉心急如焚,欲上前搭救,陆秋赶紧制止道:“不要过来,草地与沼泽相通,极易陷落,你先退到安全的地方!”

    其余人无恙后,在张宝天的指示下,剩下人遂按方才之法,栓绳结出人队,一一将三人拉将上来,可搞笑的是,陆秋他两均已脱险,唯独尚君童像千金的铜锣样死活拽不出来!

    “你怎么回事?在搞什么幺蛾子?”陆秋怼道。

    “我也不知道,等下,别,别拉了,疼!”那汉子叫道。

    陆秋着急地问道:“哪地方疼?”

    “我的脚好像卷到一根链条上,卡的我完全使不上劲!”

    “说什么屁话呢,沼泽里哪有链条。”陆秋再怼一言。

    一边是拉将不动,另一边是尚君童滑落如飞,眼瞅着尚君童就要被黑泥没上脖子,不知怎的,这汉子像被法术定住一样,竟然止住了坠势,观他晃动了两下,好似卸掉了劲,大伙见状,一把将其拉了上来,这次可比前晌轻松得多。

    “刚才你到底是怎么了?”见尚君童无碍,陆秋惑然地发出疑问。

    “说不上来,感觉脚被一根很硬的铁链卡得死死的!”尚君童应道。

    “你是不是吓傻了,一团泥里怎么可能会有铁链?”黄韵蝉补了一言。

    没等尚君童出声,沼泽两侧的半截峭壁忽地闹出响动,大伙被吓地着实不轻,陆秋与张宝天,二人贴在岩墙,握着满山攀扯的藤条前往查探。

    草地与黑泥多有相融,靠着肉眼,他们两很难分辨哪里是沼泽哪里是平地,只能小心翼翼地拽着藤蔓,半步半步地去试。

    两侧相对的岩壁上都有一个很深的石缝,长年累月,缝里面长着满满当当的野花与杂草,陆秋将身子挪到石缝前,可尚未探出头去,却见一群张牙舞爪的蝙蝠从里面飞窜!

    定然是被对面的动静诱导,张宝天那侧也相应地现出大片,庞三见状,赶紧与其他海匪举枪射击,好在只是普通蝙蝠,不像之前的红锥蛙那般邪性,射死多只后,其他的便纷纷逃溃。

    陆秋继续摸索,过了半时,听他用着惊骇的语气呼道:“噫,岩缝里好像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