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
醉生梦死。
商洵钰站在窗前，仰头望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月，想着白日里宋九歌对她说的话。
其实这样的话筠杉也曾跟她说过，醉生梦死中的其他姑娘也说过，只是态度有些不同罢了。
筠杉说这些时同九歌差不多，皆是苦口婆心的劝解宽慰，要她对自己多些信心，亦对武信侯的感情多些信心。但她其实晓得他就是那样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凡事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他待自己的好她一直都明白也很感激，但她对自己却着实没有什么信心。
至于醉生梦死的其他姑娘……
她们同她提起武信侯时皆是崇敬仰慕的语气，眼中还隐隐含着些对她的嫉妒。在她们眼中，武信侯原本是高高在上不染半点尘埃的神一般的人物，她们即便仰慕也从没有想过他会走下那高高的神坛。
因为自己得不到，同时别人也得不到，心里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平衡。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一夜时间罢了。前一夜他还那样遥不可及，后一夜便踏进了滚滚红尘。而将他拉下来的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人，是半途插队的商洵钰。即便她曾是郡主又如何，入了风尘，出身有什么要紧，谁又有什么不同？
她们说的这些，比起筠杉同九歌说的，其实更易入耳一些。
因她自己就是这样想的。
她何德何能，能将他拉下神坛，拽入这些风花雪月之中。
她其实……很不配。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商洵钰抬手将窗户关上，却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紧接着她的房门被人推开：“洵钰！”
她回头，看到了郁萧言那张无比俊逸的脸，此刻挂着急切的神色，像是匆匆赶来，额头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走过去，取出锦帕为他擦拭。他却握住她擦了一半的手：“白日的事我听说了，你可有哪里伤着？”
她换了只手接过锦帕继续为他擦汗，努力赶走了方才压抑的情绪，扯出了一抹让人安心的笑容：“侯爷放心，我没有什么事。”
他的手猛地揽上她腰际，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她一惊，手中帕子落在了地上，耳边是他急促有些紊乱的呼吸。
她突然就想起白天九歌跟她说过的话。
“一板一眼，刚正不阿，连我父亲都说他年纪轻轻，却着实有些无趣了。我想，那应该是你从没见过的郁萧言。与遇到你之后的他，截然不同。”
她的确不知道从前的他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够游刃有余坦然应对？那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而乱了心神吗？
他的声音有些闷闷地响起：“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她有些怔忡。
怎么会呢？他明明那么好，怎么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呢？
想了想，她在他怀里用力摇了摇头，纤弱的手抚上他脊背，否定了他的话：“这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而且我也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他拉开同她的距离，垂首深深地望着那双眼，却不怎么相信她说的：“真的没事？若真的没事，筠杉怎么会跟我说，你长吁短叹了一个下午，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也不喝？”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嘀咕了一句：“筠杉那丫头，最近怕是太闲了。”
他轻轻笑着将她的手拉下来攥在掌心，再一次将她圈进怀里，舒了一口气：“明日我派几个人过来，以后出门让他们跟着你。”
她抬头去看他，但因为被他抱得太紧，抬头这动作做得有些艰难，但仍是眼含诧异地跟他说：“不用了，哪里就到那样的程度了。”
将她不老实的脑袋重新按到胸前，他的语气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今天这样的事，我不想再发生。”
听手下禀报这件事的时候，郁萧言正在侯府中同祁谌商议下一步的计划，计划尚未商议完，他已丢下祁谌赶了过来。
禀报的人尽职尽责，将午后那醉汉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他，听得他扶着桌边的手忍不住地用力，指尖都泛了白。命人寻到那醉汉的时候，他已被宋九歌断了胳膊，他气不过，又断了他两条腿。
若在往常，旁人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其实很无所谓，但这一次却是真的被惹怒。因那醉汉胡言乱语的一番话，字字如刀，是他最不想听到的，更是他最不想让商洵钰听到。
她是他好不容易寻回的珍宝，是要珍之重之放在心里的人，她那样好，不该听他们那些疯言疯语。
他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冬日，是尚德二年的一个冬日。天上下着雪。
世人皆言郁将军出征鲜有败绩，但其实与商国的那场战役，他败过一次。那一次他单枪匹马诱敌深入，却没想到中了埋伏，最终因身受重伤体力不支，倒在了峡谷中一处河滩上。
恍惚之中他的耳边总有一道温婉轻柔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的那天，看到的是她藕色的衣裙，和那张灿若烟霞的脸。她笑得那样好看，说：“太好了，你醒过来了。”
他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亦觉得自己对她并非一见钟情，但见过之后再难忘记却是真的。当日他曾有过担忧，因看她衣着不像是商国普通百姓，若是皇族……那他此番便算得上她的仇人了。他不想做她的仇人，可她偏就是皇族。
商国城破那一日，他曾找过她，但都无果。直到他离开商国，都没再得到她一星半点的消息。
而再次见面，便已是两年后，他在路上听闻了醉生梦死选花魁的事，往常从不在意这些的他却鬼使神差地跟着传闻去了，只一眼就认出了她。容色依旧，却再没了那样灿烂的笑容。
但看她的样子，似乎早已忘记了曾救过自己。他想，这件事她忘了也好，省得想起来之后对他心生厌恶。像如今这样，她还愿意待在他身边，即便是将他视作灭她家国的仇人，便是逢场作戏，也多作一日是一日罢。
商洵钰站在窗前，仰头望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月，想着白日里宋九歌对她说的话。
其实这样的话筠杉也曾跟她说过，醉生梦死中的其他姑娘也说过，只是态度有些不同罢了。
筠杉说这些时同九歌差不多，皆是苦口婆心的劝解宽慰，要她对自己多些信心，亦对武信侯的感情多些信心。但她其实晓得他就是那样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凡事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他待自己的好她一直都明白也很感激，但她对自己却着实没有什么信心。
至于醉生梦死的其他姑娘……
她们同她提起武信侯时皆是崇敬仰慕的语气，眼中还隐隐含着些对她的嫉妒。在她们眼中，武信侯原本是高高在上不染半点尘埃的神一般的人物，她们即便仰慕也从没有想过他会走下那高高的神坛。
因为自己得不到，同时别人也得不到，心里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平衡。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一夜时间罢了。前一夜他还那样遥不可及，后一夜便踏进了滚滚红尘。而将他拉下来的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人，是半途插队的商洵钰。即便她曾是郡主又如何，入了风尘，出身有什么要紧，谁又有什么不同？
她们说的这些，比起筠杉同九歌说的，其实更易入耳一些。
因她自己就是这样想的。
她何德何能，能将他拉下神坛，拽入这些风花雪月之中。
她其实……很不配。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商洵钰抬手将窗户关上，却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紧接着她的房门被人推开：“洵钰！”
她回头，看到了郁萧言那张无比俊逸的脸，此刻挂着急切的神色，像是匆匆赶来，额头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走过去，取出锦帕为他擦拭。他却握住她擦了一半的手：“白日的事我听说了，你可有哪里伤着？”
她换了只手接过锦帕继续为他擦汗，努力赶走了方才压抑的情绪，扯出了一抹让人安心的笑容：“侯爷放心，我没有什么事。”
他的手猛地揽上她腰际，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她一惊，手中帕子落在了地上，耳边是他急促有些紊乱的呼吸。
她突然就想起白天九歌跟她说过的话。
“一板一眼，刚正不阿，连我父亲都说他年纪轻轻，却着实有些无趣了。我想，那应该是你从没见过的郁萧言。与遇到你之后的他，截然不同。”
她的确不知道从前的他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够游刃有余坦然应对？那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而乱了心神吗？
他的声音有些闷闷地响起：“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她有些怔忡。
怎么会呢？他明明那么好，怎么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呢？
想了想，她在他怀里用力摇了摇头，纤弱的手抚上他脊背，否定了他的话：“这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而且我也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他拉开同她的距离，垂首深深地望着那双眼，却不怎么相信她说的：“真的没事？若真的没事，筠杉怎么会跟我说，你长吁短叹了一个下午，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也不喝？”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嘀咕了一句：“筠杉那丫头，最近怕是太闲了。”
他轻轻笑着将她的手拉下来攥在掌心，再一次将她圈进怀里，舒了一口气：“明日我派几个人过来，以后出门让他们跟着你。”
她抬头去看他，但因为被他抱得太紧，抬头这动作做得有些艰难，但仍是眼含诧异地跟他说：“不用了，哪里就到那样的程度了。”
将她不老实的脑袋重新按到胸前，他的语气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今天这样的事，我不想再发生。”
听手下禀报这件事的时候，郁萧言正在侯府中同祁谌商议下一步的计划，计划尚未商议完，他已丢下祁谌赶了过来。
禀报的人尽职尽责，将午后那醉汉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他，听得他扶着桌边的手忍不住地用力，指尖都泛了白。命人寻到那醉汉的时候，他已被宋九歌断了胳膊，他气不过，又断了他两条腿。
若在往常，旁人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其实很无所谓，但这一次却是真的被惹怒。因那醉汉胡言乱语的一番话，字字如刀，是他最不想听到的，更是他最不想让商洵钰听到。
她是他好不容易寻回的珍宝，是要珍之重之放在心里的人，她那样好，不该听他们那些疯言疯语。
他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冬日，是尚德二年的一个冬日。天上下着雪。
世人皆言郁将军出征鲜有败绩，但其实与商国的那场战役，他败过一次。那一次他单枪匹马诱敌深入，却没想到中了埋伏，最终因身受重伤体力不支，倒在了峡谷中一处河滩上。
恍惚之中他的耳边总有一道温婉轻柔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的那天，看到的是她藕色的衣裙，和那张灿若烟霞的脸。她笑得那样好看，说：“太好了，你醒过来了。”
他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亦觉得自己对她并非一见钟情，但见过之后再难忘记却是真的。当日他曾有过担忧，因看她衣着不像是商国普通百姓，若是皇族……那他此番便算得上她的仇人了。他不想做她的仇人，可她偏就是皇族。
商国城破那一日，他曾找过她，但都无果。直到他离开商国，都没再得到她一星半点的消息。
而再次见面，便已是两年后，他在路上听闻了醉生梦死选花魁的事，往常从不在意这些的他却鬼使神差地跟着传闻去了，只一眼就认出了她。容色依旧，却再没了那样灿烂的笑容。
但看她的样子，似乎早已忘记了曾救过自己。他想，这件事她忘了也好，省得想起来之后对他心生厌恶。像如今这样，她还愿意待在他身边，即便是将他视作灭她家国的仇人，便是逢场作戏，也多作一日是一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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