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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同事不是朋友

    说来也真是世间少有,已经租下一个多月的写字间居然还没有搞定上网问题,也就是还没装上宽带。不过详细探究一下原因,也能够让人理解,在这头一个月里我们忙着完成王总下达的任务都快焦头烂额了,也没时间去操心那些暂且还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根据这次王总的旨意来看,很快就会有来自BJ的新员工入职,那就不得不做好基建工作了,如果还是不能上网,那可能真的会影响到正经工作。

    BJ昨夜下了一场暴雨,随之带来的是一个凉爽的清晨,满地大大小小的水洼不单单只是一种城市景象,它们还能用来准确地检验出一个人的个性。只要用心观察就能发现,如果一个人的鞋面和裤脚全都沾满了泥点或潮湿一片,那他很可能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可以想象出他在走路时,无论前面有多深的水坑一律视而不见、勇往直前、虎了吧唧,被他溅起的水珠都可以迸到别人的身上;相反,如果一个人穿的白色运动鞋都见不到一丁泥点儿,那他不是有洁癖就是小心眼儿,或二者皆有之,想象他走路的风格肯定是左一蹦,右一跳,停一下,跨一步,生怕弄脏了自己。但是这种检验也不是对什么人都能得出正确结论,因为有一种人,当他看到路面泥泞不堪时,就会换上一双旧鞋,毫无顾忌地走出一种大大咧咧的风格。

    陈达、老孟和我,为了找一个能买到路由器的地方,从公司里出来已经走了好几百米,低头看一眼我们三个的鞋,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积水的侵蚀,当属老孟的最严重,而我属于最倒霉的,因为我穿的是一双新买的运动鞋,而且还是第一天穿。这时陈达随性地给了我一句善意的数落,“知道下雨了还穿双新鞋!没看我都换了双旧鞋吗“。

    任鑫已经联系过联通公司的客服,给公司安装宽带已经排期到了三天以后,没办法,为了不耽误这三天使用网络我们只能另辟蹊径,大家一致同意我给出的解决方案,买一个无线路由器,就是那种安插SIM卡消耗流量使用网络的路由器,虽然使用成本有点高,但好在只需用三天就可以了。

    陈达、老孟和我自告奋勇地承接了购买路由器的任务,所以这一大早我们三个就开始逛起了中关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个毛孔冒出来的傻气,干了一件愚蠢至极的傻事儿,为了尽快买到路由器,少走几步冤枉路,我决定找个懂行的人给我们指条明路,让我们可以直达购买,这时我看见路边有个哥们儿正刷着手机在那吞云吐雾,一看就是个混迹于中关村多年的老鸟。

    “你好,哥们儿,知道哪有卖路由器的吗?“,我走过去冲着他问。

    这哥们儿竟然没理我,不只是没理我,他都没瞅我,而且不是因为他在玩手机所以没瞅我,是他听到了我说话以后,就把手机熄屏往裤兜里一揣,又把脸朝左边一扭,使劲儿地嘬了一口烟嘴儿,又吐了一个烟圈,是这种状态的没理我。那一刻,我感觉并不是他把我当成了空气,而是我自己的灵魂出窍了,我怀疑自己的躯壳是不是还停留在敖洁怀抱之中。我定了定神,又认真地调试了一下我刚说的那句话,似乎其中真的是存在Bug(缺陷),在中关村的街头问哪有卖路由器的,那无异于在华强北问哪有卖手机的啊,确实是挺蠢的,人家没把我当成神经病就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老孟和陈达虽说是一对冤家,但有我这个搅屎棍在中间搅和,他们还是可以保持绅士风度的,至少不会剑拔弩张,而且我们在购买过程中配合得很默契,最后买回来一台价值四百多元的无线路由器,附带一张300G的流量卡,这些流量如果省着点儿用,足够在办公室里用两天。老孟负责把路由器配置好,他很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因为他是个硬件发烧友。办公室有了Wi-Fi以后,自然不需要使用自己的手机流量了,对我来说测试这个路由器网速快慢的方法,那就是看给敖洁发微信的速度快不快。

    我:我早上拉了5斤屎。

    敖:没小娜,你怎么知道有5斤?

    我:我称体重了呀。

    敖:体重都变了?

    我:难道你拉屎前后体重都一样吗?

    敖:是啊。

    我:那你是拉称上了吧!

    敖:滚滚滚,我告诉你啊,明天下午王老板要去BJ。

    我:【惊讶】

    消息来得好突然,王总这是要亲临前线坐镇指挥吗?我认为应该不至于,他遥控指挥的威力就已经足够强大了,所以他没必要现身沙场,还让自己奔波劳碌,他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才会突然来BJ,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个人猜想,毕竟一个坐经济舱来BJ的人和一个坐头等舱来BJ的人相比,思想境界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层次上呢?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吧!但是不知道飞机遇上空难的时候,头等舱的乘客和经济舱的乘客在情绪表现上是否也会有所不同。

    王总一下飞机就会来公司,这是任鑫公开宣布的正式通知,所以她依照王总所乘坐的航班到达时间,事先安排好所有人员在会议室里静坐等候,看来王总是上飞机前就已经跟自己的秘书交待好了行程安排,下飞机后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来公司训导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员工,的确是个高效商务人士。

    BJ公司的会议室和总统套房的会议室当然没法比,但档次也不算低,最主要是它坐落的位置,即便里面的会议桌都是用四张小桌拼凑起来的,也会让人感觉它比总统套房更有现代感和商务氛围,因为透过总统套房的窗户向外望去是一片湛蓝的天空,无忧无邪,甚至还有点无知;但从这里的窗户向外望去是一个赫然醒目的大logo,Microsoft。

    王总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依然是威风凛凛,英气逼人,用一句豪放的诗句来形容就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出门不带拉杆箱。入座以后的神态也叫人肃然起敬,自带主角光环,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集团为了咱们这个项目,是投入了巨额资本和大量精力的,希望你们在座的每一位都不要虚度在BJ的每一天,要对得起集团的嘱托和这份信任,抓紧时间,竭尽所能,落实好每一项工作和任务......”,从王总的这番话里能听出来,我们上次来BJ的工作表现,已经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所以他开场就要先来上一段职场PUA(精神控制)。

    “我这次来要见几位猎头推荐的人资总监,咱们目前是非常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人资总监的,这样才能把咱们的人才招聘工作高效地向前推进”,看来王总对任鑫独自完成人资总监的面试工作还不能彻底放心。他正了正坐姿,身体又向前倾了一些,继续说。

    “另外,我们技术工作方面也要物色一位负责人,这个叫CTO,是吧?”,王总说这句话的时候转头看向了我,脸上带着一副自嘲式的笑容,声音也显得那么不自信,让我感觉好像我们这个土鳖公司不配有一个这么洋气的职位,但我也只能无奈地冲他点了点头给与礼貌的回应,因为CTO(首席技术官)这个头衔名称是我告诉他的,在那时,他还问过我是否有信心但此重任,但我起初是有些犹豫的,原因是一旦接受了这个职位就要长期留在BJ工作,想到家庭,再想到敖洁,我觉得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不过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认为以王总现有的观念-更具体说是一种腐朽的地域偏见,他是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踏踏实实地交给一个在十八线城市招聘来的员工的,哪怕是重点培养过也不见得会放心。

    果然,他后面接着说的话是,“在没有招聘到合适的人之前,暂且由凡文代理这个CTO的职位”,和我预想的结果完全一样,也就是说不管我是否能接受这个职位,我都注定会被扔到这个职位上试水,成为王总眼里那些高级人才的垫脚石,但我是完全赞同王总的决策和安排的,因为换作是我也会这样去考虑,只不过,在我们散会离场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地从王总的视线前经过,他却偏偏关注到了我的个人仪表,立刻叫住我说:“你注意点个人形象,以后上班不要穿短裤”,“好”,我随声附和地回答道。但我却在想,我本来就名不副实,为什么还要装腔作势呢,我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人,你还是别对我抱太大期望,可我又觉得这么想是对自己的妄自菲薄,我应该换一种想法,我是个务实的、专业至上的理想主义者,你那些务虚的思想观念最好还是不要向我灌输的好,我听不进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神秘的王总,无人能懂。第二天王总就乘飞机回了集团,而我还是没有遵从王总的指示,依然穿着短裤去上班。随着王总的离开,我们前天买的路由器附带的300G流量也用完了,而这时我和老孟要马上去康盛商谈委托开发协议的附带条款,陈达也要下市场走访调研了,解决上网问题的工作只能留给其他同事了。

    这一天BJ的气温高得离谱,热得让人心里发慌,一分一秒都不想在大街上停留,钻进车里、下到地铁站、回办公室,都比在街上晒着要好。但对我们这种人具有极大教育意义的一幕是,当我坐在冷气开放的写字间里的时候,还能看见窗外从楼顶悬挂下来的蜘蛛人在擦洗着玻璃墙面。

    跟康盛的谈判非常顺利,他们无条件接受我们所提出的附加条款,并最终确定第二天由庞薇带着正式协议来我们公司签署,所以我和老孟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便返回了公司。

    刚一坐到工位上我就发现了原来的路由器旁边又多了一台新的路由器,我的好奇心顿时就被这台路由器给揪了起来,过去把它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确实是一台新买的路由器,而且和原来那一台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看来这就是其他同事解决上网问题的方法呀,流量用完了就买一台新的路由器,那如果汽车没油了就买一辆新车呗?这些人是不知道流量可以充值,还是不知道汽车可以加油呢?于是我非常任性地说了一句极度讽刺的话,“是谁啊?这么有钱,又买了一台新路由器”,可没想到这句话点燃了一只炸药桶,只见坐在我前面的任鑫骤然间拍案而起,悻悻地扬长而去,留下了其他人的目光又都聚焦到了我身上,我望着任鑫远去的背影,又和吃瓜群众们交换了一霎那的眼神,便心生了一丝抱怨,怎么没人提醒我一下这路由器是她买的呢?

    大错已经铸成,悔过为时已晚,虽然不至于大祸临头,但认真地自我检讨还是有必要做一做的。即便买这个路由器的人不是任鑫,更贴切地说应该是即便任鑫不是老板的秘书,也不能如此公然地讥讽这个做错事的人,毕竟都是成年人,谁不需要面子呢?不过,事件的另一面是,任鑫的脾气也太大了,换作是敖洁肯定不会有这么大反应,我到底是踩了她的尾巴呢?还是触碰了她的哪根儿敏感神经了?

    用理工科的思维方式来分析,让任鑫如此恼羞成怒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她也许真的不知道流量是可以充值的,而恰好是在买完了新路由器之后,才得知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无知行为,这就成了她还在隐隐作痛的一块伤疤,这时如果有人鲁莽地将其撕开,她必然会疼得火冒三丈;二是,她也许就是坦然地想着,姑奶奶我就是嫌充值太麻烦,直接买个新的不就得了,反正又不花我自己的钱,那就叫未尽勤勉,关乎职业道德问题,如果这种想法被揭穿了,奋起反抗、据理力争都不过分,何况只是甩个脸子呢。通过分析,我最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为什么不能是两种原因都有呢?

    不管怎么说,我和任鑫之间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在那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她没再给过我好脸色看,我感觉她如果是个男的甚至就要跟我动手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职位越高脾气越大吗?但我还是想不通,就算是王总有过错被人指责也不至于耿耿于怀到这种程度吧。

    转天,康盛的庞薇带着正式协议来到了公司,受王总之命,这份委托开发协议的签署将由我全权代理,我和庞薇在会议室里相对而坐,她把协议的电子档先发给了我,我逐字逐句地与之前草拟的协议进行核对,在未发现任何重大出入的情况下,我立刻把这份协议又发给了王总过目,其实在我决定要发给王总之前,内心还是有些纠结的,我担心他会责怪我说,“核对协议这么点小事儿还需要我操心,真是个酒囊饭袋”,但冥冥之中我又觉得似乎有这个必要,结果还是让我猜着了,把协议发给王总过目就对了。

    不到三分钟,王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为了避免泄漏过多的企业内部信息,我带着电脑走出了会议室,把庞薇一个人留在里面又把门关上,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接听王总的电话。大家都了解王总的脾气,没有重要事情他是不会亲自打电话的,所以在接到王总电话的时候没有人敢怠慢。

    “第十七行,截止的止,改成截至,至少的至“,王总在电话那头儿一面看着电脑上的文档,一面指示我改正协议中出现的不严谨的措辞,不过他的节奏有点快,此时的我看起来有点儿手忙脚乱。

    “第二十二行,最后要加上一句话,甲方拥有向乙方无条件追究......“,王总一字一顿地说着这句冗长的补漏语,而这时我发现我缺失了一项非常重要的技能,我无法像专业的客服那样,一边用脑袋和肩膀夹住电话,一边还能用双手快速地打字,所以我忙不迭地打断了他的叙述:“您稍等王总,我找支笔记一下吧”,我认为打断他和让他再复述一遍的沟通体验是同样糟糕的,不如早死早超生,要是早知道他有这么多事儿我刚才应该开电话录音。我即懊恼又着急地连胳膊带手在桌子上一通乱抓,摸了半天也没碰到一支笔,正在我心急如焚之时,由任鑫的方向猛然飞来一件暗器,嗖地穿过了我的视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本能地把头一缩,感觉差点刮到我的眼睛,最后它咔嚓一声落在了我的键盘上,定睛一看那是一支摘了笔帽的中性笔,我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任鑫,心想,好家伙,她这是要公报私仇啊!

    我拿起任鑫恶意援助过来的这支笔,在她冷峻面孔的衬托下,战战兢兢地记下了王总交待的每一个字,之后,王总又继续了。

    “第二页,第五行,订购的订,改成确定的定”,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烦事一件接一件,我又发现按照王总所说的位置根本找不到订购这两个字,甚至在那附近也没有,就是因为他把字体放大了,这文档越往后看同一内容的位置相差就越远,但身为一个众星捧月的老板,享受惯了主忧臣辱的生活,他肯定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他紧接着就要说下一项内容,没办法,我不得不再次打断他的叙述:“稍等,王总,您刚才说的我还没找到,我这儿显示的和你的不太一样”,结果我这话就像昨天点燃了任鑫一样,又一次把王老板给点燃了:“你他妈事儿咋这么多呢?你不会弄成和我的一样吗?”,我愣住了,那一刻我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消失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大约三秒钟之后,一股邪火蹿上了我的头颅,红色的眼眸中飘过了一行弹幕,“这他妈是一个集团老总能说出来的话吗?”,我压抑的怒火中燃烧着一个念头,“你敢再跟我说一个脏字,我马上就挂了你电话走人”。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想必是在等我回复,我快速地平复了一下情绪,恢复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完成了措辞的修正,给了回复,之后的过程中没有再出现意外情况。这份委托开发协议就这样磕磕绊绊地签完了,让我想不到的是与外人的沟通没有遇到障碍,砍儿都设在了自家的窝里,老板和秘书居然连起手来怼我,让我甚为不爽。但是这项工作完成以后,王总却对我的行事风格十分满意,并给予了高度评价:遇事及时上报,服从上级指挥。这时我才明白王总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员工,结合他之前对我的态度和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我认为只有即聪明又听话的员工他才会喜欢,就是那种智力超群、足智多谋却在老板面前装无知的人,四个字来概括就是大智若愚,这样想来,像我这样的钢铁直男好像真的不适合给他供职,就算在一两件事情上能够做得让他满意,但本性迟早是要暴露出来的。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总是会想找个人来倾诉,或者是宣泄、吐槽,抱怨。而我舒缓情绪的主要方式就是转移话题,最好的对象当然就是敖洁,和她一番甜言蜜语之后,总能让我感觉过往的一切不顺都显得不重要了。

    我:我想你了。

    敖:是不是BJ的工作不顺利呀?

    我:不是工作的事儿,是我想你了,这次是真的想你了。

    敖:哪次是假的呀?

    我:哪次都不是假的,只是这次程度很深。

    敖:你不是今天工作不开心啊,想家了吧?

    我:你还是不相信我想你啊?

    敖:信。

    我:一点也不为之动容?

    敖:动了,只是不想表现出来。

    开发协议签订好以后,康盛那边的工作就进入到了实际开发阶段,而我们这边就要紧锣密鼓地实施下一步的招聘计划了,必须要在项目开发完成之前组建好我们自己的技术团队。很难想象,王总在BJ的公司布了一个多大的局,在招聘计划中竟然还有司机这个职位,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招聘工作中姗姗一次又一次地露怯,全盘推翻了她在我心中留下的专业形象,我刚入职时见到的那个具有超高职业素养的李珊珊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您好,是王先生吗?”,姗姗懒散地歪坐在电脑前面,一面筛选着从招聘网站上收到的求职简历,一面给合适的求职者拨打邀约面试电话,她依旧还能操着一口清晰流利的普通话,让人无法把所听到的声音和眼前这个人的仪态联系到一起,我在想是不是电台的播音主持都可以不洗脸呢?

    “我看到您向我公司投递了简历,您应聘的职位是司机,但我看您的履历中并没有相关的工作经历,我想先问一下,您有‘票’吗?“,票?在东北的土话中把驾照也称为票,所以很多东北人把考驾照也称为考票,听到姗姗如此具有乡土气息的表达,我当时特别想帮电话那头的哥们儿接上一句话,“有啊,晚上八点的,你有时间吗?老妹儿“,姗姗啊,你普通话说得再好也掩饰不住你是个东北娘们儿了!

    更有意思的事情还在后面。由于本人荣升公司的代理CTO(首席技术官),王总要求在进行面试的时候,要由人资助理向求职者介绍各自职位,这可能也是为了彰显公司实力,别看我们公司小,但我们也有CTO。但姗姗好像对这个首席技术官的职位有她自己的独到见解,经过姗姗发出的第一轮面试邀约,我们迎来了第一批应聘者。

    作为面试官我已按照惯例坐在了会议桌的内侧,姗姗领着第一位应聘者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腋下夹着一个蓝色文件夹,从我身后经过坐在了我的旁边,拿出文件夹里面的简历摊开在我胸前的桌面上,与此同时应聘者也坐在了我的对面,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鲜肉,这时姗姗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公司的CPU”,话音一落我顿时内心一囧,我蹙眉转头看着姗姗,又用余光瞟了一眼对面那孩子,只见他一脸憋不住的怪笑,小声地嘀咕道:“CPU?是CTO吧?”,虽说是嘀咕,但也足以让姗姗听得清清楚楚,而姗姗倒是很淡定,眼神中没有透出任何异常反应,还是按部就班地抽出记录卡准备开始面试。但对面那孩子可就收不住了,整个面试过程从头至尾一直都是呲牙裂嘴,想一通狂笑但又不敢出声,甚至把我憋得都很难受,我觉得他是已经放弃这次面试了,就是想快点结束好去外面宣泄。

    把CTO说成CPU,不知王总听到会作何感想,就算没听说过CTO,难道CPU也没听说过吗?那肯定也不知道流量是可以充值的吧?既然不懂,为什么不在使用它之前搞清楚,看来姗姗这个女人的惰性已经植根到骨子里了。更诡异的是,她在外人面前露怯损害企业形象,她自己却不以为然,反倒让我尴尬的要命,按理说我应该对她发火的,但有任鑫那个前车之鉴我还是克制住了,但没有想到,我对她的包容换来的是她对我的怨气。

    面试第二个应聘者的时候,姗姗一直在低着头发微信,不但不做记录也没听人说话,好像这场面试跟她没关系一样,坐在对面的应聘人员,已经偷瞄了她好几眼,似乎是和我想着同样一个问题,“这女的坐这儿干啥呢?”。面试结束以后我还是没忍住给了姗姗一个和颜悦色的建议:“面试的时候你别玩手机好不好”,没承想我却点燃了第三个炸药桶,李珊珊瞬间恶魔附体,怒气摩擦着声带发出了尖锐的咆哮:“谁玩手机了!“,紧接着又用眼球向我发出蓄力已满的内功,瞪一眼,白一眼,坦白地说她这一套连招还真把我吓了一跳。我凝视着她别过头去的侧脸眨巴眨巴眼睛,腹中的暗语是,她应该已经知道我和敖洁的关系了。不过,我说她玩手机也确实有些用词不当,用‘玩’这个字的确言过其实,也许她真是有重要事情需要微信回复,但我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就是,无论有多大的事儿都尽量面试过后再处理,本来是要把这层意思跟她解释清楚,以减轻她对我的误解,可一想到她那副面目狰狞的表情,还是算了吧,我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先去跟任鑫化解矛盾呢。

    时间可以磨灭一切,几天之后的任鑫面对我时已经不再是气势汹汹的表情了,似乎路由器事件可以翻篇了,但我认为应该把这件事情彻底解释清楚,为了避免留下遗憾或者永久的隔阂,就算是画蛇添足也应该尝试一下,毕竟我当时只是因为嘴比脑子快了一点儿才惹下麻烦,主观上我并没有想要讽刺谁,也无意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指责谁。所以我决定单独请任鑫吃个饭,缓和一下同事关系,争取恢复到事发之前的状态。

    “你晚上有事吗?“,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给任鑫发了条微信。

    “怎么了?”,她很快便回复了我。

    “想请你吃个饭,有空吗?“,我觉得她应该明白我的意图。

    “王总对你的工作很满意,别多想,好好干吧“,她回复。

    看到她这不明缘由的勉励,我茫然得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请她吃饭来着,片刻后我思忖着,难道她把路由器的事情全都忘了?应该是不会的。但她这种口吻让我感觉我得罪的人不是她,而是王总,或者她可能是在暗示我,得罪她就等于得罪王总。这一刻我才真正悟出我究竟错在哪里,我错的不是指责她的工作态度或嘲笑她的无知,我错的是我根本没有资格指责和嘲笑,甚至请她吃饭的资格都是没有的。我们从来就不是同事关系,而应该是一种不言自明的雇佣关系,不仅是我,对于其他同事亦是如此,给老板打工的人和给老板的人在公司怎么会有同等的地位呢?通过她这句话我能想象到,一定有非常多的人都曾想通过她来讨取王总的欢心,而她也习惯性地把所有人的献媚都与此归为一类。秘书能当老板的家,除了在影视剧当中,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如此深奥的伦理关系,也从侧面证明了我在这家公司真的是水土不服。

    搞明白这些道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避免我以后的工作在混沌不开的状态下误打误撞,面对选择和决策的时候我也有了可靠的现实依据,唯一让我遗憾的就是我明白得太迟了,可能是我把探索职场规则的时间都用在了其他方面,比如我和敖洁,我们的关系却是发展的很快。

    敖:你觉不觉得咱俩发展太快了?

    我:快在哪儿?

    敖:牵手,拥抱,亲吻,两天时间。

    我:你觉得会吗?

    敖:不快吗?幸亏你走了,要不离上床不远了。

    其实我和敖洁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上床的程度,因为看日出的那天早上已经发生了性接触,这和上床又有什么分别呢?只是我还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但被敖洁这么一说,却使我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我应该可以约她开房了,不知道敖洁是不是在有意地向我暗示,但我希望她不是。

    我决定这次再回集团就约敖洁出来开房,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何时才能回集团,正在这前途未卜之时,王总下达了一个让我激动不已的命令,因为协议已经签订,招聘工作也卓有成效,所以让我和老孟在本周五返回集团述职,这样一来其中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就有了答案,剩下的就是该怎么把敖洁约出来的问题了。当我把周五晚上就能回家的消息告诉了敖洁以后,她的兴奋程度相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认为这恰好是约她出来开房的最好时机,至于方法和话术,我效仿了王总的行事作风给她上了一套PUA。

    我:我周五晚上回来咱俩去开房啊?

    敖:滚吧你!

    我:为啥?

    敖:就是不去。

    我:我想第一时间见到你,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敖:你回来太晚了,咱俩没啥时间说话就困了。

    我:肯定不会困。

    敖:等你以后有机会的,咱俩早点儿去。

    我: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回来那天就去吗?

    敖:你想第一时间看到我。

    我:是啊,如果第二天见到你就不知道在什么样的场景中了,也许是办公室。

    敖:是食堂。

    我:不想在那儿拥抱你。

    敖:你能抱吗?在那个场景。

    我:能,但需要很大勇气。

    敖:我觉得勇气差点儿呢。

    我:所以那不合适啊。

    敖:我试试吧,看你到时勇气大不大。

    我:没有意义,还会被当成疯子。

    敖:要不这样吧,周五晚上咱俩见一面,行不?

    我:什么时间,在哪儿?

    敖:我自己去看电影,然后在麦当劳等你,或者你来我家找我。

    我:外面见那么一会儿,也说不了几句话。

    敖:咱俩到时候说的也无外乎是你想我,我想你的。

    我:是吗?你是这样想的?

    敖:最主要不是能看到对方吗,说什么重要吗?

    我:说话不重要,什么重要啊?你一直认为咱俩见面就是抱一下啊?

    敖:我会有一种幸福感。

    我:聊天和看电影一样,要逐渐入戏。

    敖:可是你回来的太晚了,咱俩能聊到几点呢?

    我:两个小时是肯定有的。

    敖:咱俩不开房也能呆两个小时啊。

    我:多呆一会儿不好吗?

    敖:好啊。。。哎呀!

    我:什么?

    敖:我想想吧。

    我:有那么多需要考虑的事吗?

    敖:你我还得撒谎吗,不得想理由吗,你倒是不用想了,你家人也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

    我:这里有随口就能说出好多。

    敖:你说,我借鉴。

    我:你不用借鉴,按我的原话说就行。

    敖:说吧。

    我:BJ公司来人需要随身陪同,这样你也只算是撒了一半谎。

    敖:佩服。

    我:还有问题吗?

    敖:暂时没有。

    我:那可以出来了吧?

    敖:嗯。

    真没想到约炮原来这么简单,根本不需要向网上说的那样去看书、学习,和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玩套路,但我还是很清楚,我能成功的关键在于我们的互相认可,而不是靠所谓的PUA,如果这个人对你根本不来电,就算你用尽浑身解数也是徒劳无益,就像催眠大师只能去催眠那些愿意接受催眠的人,也只有真正想睡觉的人才能被成功催眠,这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说来也惭愧,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跟女生开房,所以经验为零,因此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时间,周五晚上十点航班到达,地点,公司附近的乌托邦酒店,人物,女主敖洁已准备就绪,我还在网上买了一盒最高档次的必备用品,为了尽早收到货我还选择了去自提,可想而知,我买这种东西也是平生第一次,我还把它拿到厕所里,从头至尾认认真真地研读了一遍它的说明书,虽然是首次接触,但我能感受到大品牌的产品确有一种一丝不苟为用户负责的态度,就比如说明书中赫然醒目地写有一句话,“本品不保证100%有效”,这种实事求是的作风就很值得学习,如果康盛在给我们做项目开发时,能够像大品牌做成人用品一样尽职尽责、务实严谨,那我将会倍感欣慰,但目前我最期待的还是周五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