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与神思

    2023年3月24日星期五雨

    昨天夜里，我醒来后，其中一只老鼠，立刻像着了魔一般，在冬衣柜里，打滚、撞击、尖叫。它似乎要趁着这个机会，表现它自己。或者，它竟厌恶我突然间打破了无意识的环境。愤怒是最具生命能量的形式，我一下子就接收到了讯息。

    它厌恶我也有理。连我也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不是有意义。浑浑噩噩地，贪图享乐地，任由时间飞逝。每天，只是感叹日子漫长。头脑上，也险些出了毛病。我流利地说出三句话，接着，突然断片了。我除了滑稽地呵呵笑以外，竟无法向这个务实、忙碌、谦卑的世界倾诉。

    这老鼠也与人类一样啊。当它们发现人类哪里有点不对劲，就会本能地有抵触情绪，保护自己所在的领地。

    今天早晨，我起床来到厨房，看见碗里的白米饭已全吃光了。粗糙的瓷碗闪烁着米白色的亮光。我昨天中午在洗碗时，就着热水和洗洁精将它的点点斑痕费力地抹干净了。我没有换洗碗布，心里因此隐隐有些不安。我不由得想到：“老鼠有细菌吗？”

    放置在桌上的白菜苔已全被吃干净了。只剩下几小块残屑，浸着绿水，老鼠也不愿意再吃了。

    我放在桌上的土豆，大约有十三四个，它们竟没有去动它，也没有偷偷拿走几个。我说过：这个桌子，自从我某几天不把菜放在上面，改放在灶台上时，老鼠就不动上面的菜了。它们明白，我不喜欢看见混乱残缺的景象。或者，它们不认识土豆，也说不一定。毕竟，我还是第一次买土豆。

    2023年3月23日星期四雨

    今天早上，我思考着《源氏物语》里光源氏的模样。他正在念一句唐诗，神情缠绵悱恻、浅吟低唱。突然，两只手变得又细又长，我是认得的，因此哈哈大笑起来…这两只老鼠可不可能像聊斋志异里的情节一样，变作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给我出出主意，或者说给一些小说的灵感呢。甚至，它俩就在WPS里帮我全写完了。写它俩如何修炼成人类的，写它们鼠类的语言和世界，写它们如何跨界来到人类世界的，它们有什么任务要完成等等。

    较小的少年写到：就这样，我们来到了人类世界。寄住在一个我们鼠类称之为淑鼠的人类之家。夜里，我们就变成鼠类的样子，吃鼠类的食物。白天，我们在大街上游玩，混坐在课堂里，听听人类讲知识。有一天，一个人类小孩发现了我。下课铃响以后，他来到我身边，说：“我考了九十分，你呢？”我一听，蒙了，说：“我不用考试。”他幸灾乐祸地说：“嘿嘿！每个人都要考试。”

    较大的少年，不知从什么地方，也弄来了一个智能手机，下载了作家助手APP，在里面疯狂连载它写的小说，只用了三天，就和编辑签了约。编辑把它视为怪才一枚，极尽礼遇之能事。它把赚来的钱，一部分贡献给了我，也就是他俩口中的“淑鼠”，作为它俩吃住的开销。

    就这样，我帮它们隐瞒着这个秘密。它们发挥着自己的才华，一个学着知识，一个当着才子，直到它们的天敌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