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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赌

    万金楼二楼某处隔厅内。

    两位年愈半百的老者相对而坐,正在对着一盘残局沉思。

    一旁的书童正在填着新茶,恭敬的递到两侧。厅内沉香缓缓升起的青烟与热茶的雾气缠绕在一起,直飘到上方的金盏灯上。

    “子愚兄可有破解之法?”

    一侧的灰衣老者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刘启,字子愚,当朝光禄大夫,正儿八经的二品官员,三朝元老,皇帝近臣。

    在位四十年间,曾带领门人学子编撰《文治要领》《三荐》等治国要册,深的皇帝喜爱。曾任职过王室子孙启蒙之师,朝堂内不少文官都出自他的门下,在儒门弟子眼中皆以师相称。

    如今年过古稀,因看不惯近些年来,朝堂被悬镜司钦天司搅的一塌糊涂。上谏无果,一气之下辞去官职,回归山野养老。

    坐在其对面的青衣老者同样来头不小,虽然在儒门学子的眼中,名气没有前者大,但是在朝堂中的地位可不弱。

    梁堰,字哲瀚,当朝国师弟子,论职位不过才四品,不过在其他人眼中是不可招惹的存在。

    国师常年闭关,所以一切事宜全都交给他掌管,包括守护京都的大阵。掌握皇城的存亡,在皇帝眼中极为信任。

    刘启手执一颗白字,寻思许久不知该从何处下落:“哲瀚兄可有应对之法?”

    梁堰摇了摇头,说道:“这盘残局是家师与圣上的一番对弈,圣上三日无朝政,每日精研此棋盘,终究是无所破解。我曾观摩了半月有余,也是无处下手,所以才拿出来与子愚兄对弈一番。”

    “难怪了,国师大人还是高明。”

    刘启将手中棋子放入盘中,眉头皱起:“近日朝中可有什么变化?”

    “与他日相比,确实是有些。”

    “哦?”

    “这几日政务繁忙,圣上身体渐不如昔。河东水患,南阳旱灾,终究是心里一块巨石。朝臣互相攻陷,完全没有与圣上分忧的意思,所以经常念叨子愚兄。”

    “当年劝谏圣上,不为我之所听,悬镜司钦天司日后定然会成为虞国一大祸害!”

    “子愚兄可算是一语成谶,近些时日以来,悬镜司内部有些不稳定。据家师大人猜测,是妖狱里出了些问题,具体是怎么回事,除了圣上与悬镜司,没人知晓。”

    “哎!”

    刘启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此时自己已然不是朝臣,说再多也于事无补,所以只是叹了口气。

    此时外边的吵闹声也逐渐传入了耳中。

    刘启问道:“外边因何事吵闹?”

    在旁侦察的小童连忙起身,在外打探一番。没过一会儿,便回来重新跪坐在地上,禀明一切。

    “是一群学子与武夫起了争执,大概是因为屏风上卢阳先生的笔迹,被那群武夫指摘。”

    都是读书人,面对武夫,小童自然没有好语句。

    卢阳先生在文人的眼里与刘启相齐名,只是后者在朝臣中有不可或缺的地位,而前者不参与名利,活得自然潇洒些。

    “哦?可是诗圣所做的那首?若是卢阳那厮在此,依他的脾气,恐怕会气的跟那群武夫打较起来,哈哈!”

    “先生,只是有一事。刚才弟子在外询问时,不小心透露了您的身份...”

    刘启听完后笑道:“无碍。都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任他们去吧,一会儿便结束了。”

    ......

    朱副尉将屏风拉开,突兀的举动,吓坏了隔厅内的一众学子。

    难不成想动手不成?

    片刻后,这些学子确认对方不会动用武力之后,呵斥之声则是变本加厉。

    其中带头的学子名为孙秀,大虞三十八年举人,四书五经读的通透,自认学富五车,便是当朝国子博士都不放在眼中。

    孙举人站起身来,说道:“目光短见,见识不足,真是为我虞国之哀事!”

    朱副尉被指责的脸红脖子粗,被噎的说不上话。论口才,十个武夫都抵不过一个学子,人就是靠口才吃饭的,又不是拼拳头。

    朱副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粗口喘气,显然是被气的不清。

    万金楼掌柜的见情形不妙,端了几瓶朝露过来圆场,小心劝慰众人,可惜依然挡不住这群学子的怒火。

    此时学子还在喋喋不休,唇枪舌剑,顾南心里也来了火气。

    说两句就得了呗,得理不饶人。要真惹恼了,馒头大的拳头你吃还是不吃?

    一拳把你打成嘤嘤怪!

    顾南坐在朱副尉一侧,不留痕迹的拉了一下朱副尉的衣襟,示意其附耳过来。

    朱副尉正好奇是怎么回事,将脑袋凑了过去。

    顾南小声嚅嗫两句,朱副尉脸色突然转变,乐道:“真是妙啊!顾兄,论阴险,还得是你啊!”

    朱副尉比出一个赞的手势,然后站起身来,面对一众学子的指责,开口道:“鄙人武夫一个,论见识,确实不如诸位学子多,那不如这样,不若我们赌上一把如何?”

    众位学子听闻这话,突然有些发愣,忘记了即将出口的话语。

    此时孙举人站在桌前,摸不着头脑,惊讶问道:“赌什么?”

    “敢问这位先生可在京都尝过此朝露酒?”

    京都万金楼的朝露酒,一壶一两银子,堪比普通人家月余的花费。文人学子最爱去的地方,除了青楼就是万金楼这种削金窟,自诩风流,视金如粪,也就是这些文人为什么清贫的原因。

    面对这样的质问,孙举人傲然回道:“那是当然,万金楼的朝露酒乃极品仙酿,放在京都都是少有的极品,当然喝过!”

    朱副尉从掌柜手中接过一瓶朝露,递上前去,说道:“这壶酒算是我请诸位喝的。”

    孙举人一愣,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朱副尉又说道:“这酒与京都的朝露有所不同,诸位见识繁多,不若我们猜猜这酒里添加了何种药材?”

    孙举人有些意外,看了一眼身后的诸位学子,有些迟疑。随后回到桌上,同几人商量一下。

    “孙兄不必害怕,你可知李兄生在医药世家,对于药材可是了如执掌啊!”

    孙举人看向那人口中的李兄,只见对方胸有成竹的拱了拱手。

    “那我们接下这个赌注?”

    “当然,为卢阳先生出口恶气,教训一下这帮粗鄙之人!”

    众人齐声称是,孙举人心中大定。

    两桌相距不过一丈左右,加上这些学子的对话没有刻意隐瞒,实打实落在朱副尉耳中,脸色急转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