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还钱！
大唐武道式微。
萧然听方悟稀解释剑道境界，登时热血沸腾，更是生出无限畅想——
“投个门派勤学苦练，日后咱也能御剑江湖行侠仗义。”
当然了，依萧然的性子，真到了那一天行侠仗义也是副业，主业还得是用三尺长剑迷倒万千少女。
想想都刺激。
萧然对剑道无比憧憬，但实际上如今世人修行武道，不过是图个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或者修个一技之长养家糊口。
萧然想象那御剑飞天纵横江湖，在大唐纯粹属于痴人说梦，须知道自打太后林婉贞掌权，便是逐步加强对武道的管控，如今武道中人学成出山，想快意恩仇还得提前翻看翻看《大唐律例》。
况且，大唐还用科举选才将武道钳制死死，规定如下：
“州试武举，可被各大宗门招为二等弟子；殿试武进士，才可被招为一等弟子；若无举人或进士头衔，那便只能做三等弟子。”
三等弟子，只能学宗门里的三流道法，除此之外还得按月给宗门交纳学贡，每每有战事发生还要被优先征兆，地位可谓低贱至极。
没学历没钱的投入武道，便是出路渺茫，不过官富子弟倒是会拿三等弟子做跳板，先花钱学个一招半式，然后再去殿试混个武进士。
大唐男儿早就看的通透，安心做自己的平民百姓，能对大唐武道抱有幻想的，恐怕也只有萧然这种刚来的愣头青。
“哟呵，这是要去京城考武进士呐。”
萧然越想越是激动，捡了根树枝比划几下，正陶醉却被贾有乾拦了下来。
有无当铺的贾有乾是典型的生意人，做的又是放贷的行当，最讲究先礼后兵，咳了两声对萧然客气说道：
“萧兄弟，如今江州匪患肆虐，朝廷亟待我有无当铺筹借军饷，可我库里储银也是紧张，你看这国难当头，还望兄弟把那三千两抓紧还上。”
贾有乾语气诚恳，不知道还以为是找萧然叙旧，等说出“三千两”，萧然才发觉是他来要债，当即懵逼。
“三千两？”萧然无语。
若是欠个百八十两，萧然也还能接受。
可贾有乾张嘴就是三千两，这大唐一品大员年俸也才千两左右，洛阳最好的地段买处宅子也不过两千两，三千两可不就是天文数字。
萧然心里一通盘算，一把铁剑六十文，三千两就是三百万文等于五万把铁剑。
“哎哟卧槽。”萧然算来算去直咋舌，只当贾有乾是在胡说八道，他又想到“萧”与“小”是同音，以为贾有乾口中的“萧兄弟”是“小兄弟”，便没声好气回道：
“贾老板认错人了吧？”
说罢，萧然拉起方悟稀就走。
“萧兄弟请留步。”贾有乾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了吧唧的借据，指着说道：
“今借贾有乾白银三千两，月息二分用期六个月，到期后当连本带息一并归还。这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你还想抵赖？”
萧然瞅了眼借据，上边内容与贾有乾所说一字不差，底部签名处笔迹工整地写着“萧存道”三个字。
“萧存道是谁？”萧然一脸懵逼。
“你刚去世的爹。”贾有乾语气鄙夷。
“妈蛋。”萧然哪里见过或是知道萧存道这号人物，自然对他这尸骨未寒的后爹无感，暗暗吐槽穿越过来继承了个家徒四壁不说，还继承了个巨额债务，可真是屋子里开煤铺倒霉到家了。
可是，萧存道将死之际借这么多钱干嘛？
贾有乾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经常公款私借吃利差，三个月前他还打着筹措军饷的旗号，以月息八厘从镇上富户手里融了一批巨款，又以月息二分给了萧存道。
可话说回来，萧存道一贫如洗，全部家当都值不过二两银子，贾有乾又不是傻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借巨款给他？
依着贾有乾的说法，那日萧存道拿来一幅字帖，以性命担保是天尊手迹，贾有乾正愁他那高利贷没人接盘，又看萧存道言之凿凿，竟稀里糊涂收了这字帖当抵押物。
至于萧存道骗来的借款花到哪了，贾有乾也不清楚，反正一没拿来吃喝嫖赌，二没拿来购置房产，三没当做遗产留给萧然。
“这家伙，借了三千两拍拍屁股去了地府，难不成拿去给自己陪葬了？”对于萧存道，萧然无力吐槽。
本以为开局已足够惨淡，没想到萧然还是乐观了，这账他眼见不好赖掉，憋了半天只能一言不发，心里把这毫无血缘的野爹骂了十七八遍:
“狗日的，可真会坑儿子。”
没钱还账脱身不得，萧然只恨不能当场自裁，然后回炉重造再投胎到个大户人家。
那方悟稀也在一旁替萧然急得跺脚，她毕竟有些见识，想了半天想到《大唐律例》，撅起小嘴自信说道：
“贾老板，《大唐律例》明文规定人死债消，那三千两是萧存道欠下的，你要是对萧哥哥暴力索债，我们可就要报官了。”
“会挺多。”贾有乾哼了一声，反问道：
“我问你，你爹是不是拿了字帖从我这抵了三千两银子？”
“嗯？。”
“那你爹死了，这字帖是不是就是你的？”
“嗯？。”
“那这字帖是你的，你的字帖在我这抵了三千两银子，那是不是就等于你在我这借了三千两银子？”
“嗯···嗯？你这什么狗屁逻辑，留着去给官府说吧。”
贾有乾得意说道：“就不说这些，我们有无当铺不缺讨债的打手，那胡大海这几天就在陈留，回头你这话给他说去吧。”
“胡大海？”萧然一愣。
萧然有一发小也叫作胡大海，不过这名字很是普通，有重名倒也不稀奇，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并没放在心上。
方悟稀听到胡大海，小姑娘却像是进了鬼屋似的满脸惧色，还帮贾有乾吓唬了一把萧然：
“萧然哥哥，那胡大海是出了名的大恶人，专干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你可得小心点。”
“嘁。”萧然硬气说道：“我毛钱没有，你花钱请他来又有什么用，白白浪费银子。”
贾有乾一想萧然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可他又不愿让步，场面一度僵持。
就像那些催收一样，即便知道你身无分文但还要咄咄逼人，只为让你时刻惦记着还钱这码子事，也是可恶至极。
萧然有些无所谓，僵着就僵着吧反正也不掉肉，方悟稀倒是先急了起来，竟鬼使神差地趁贾有乾不注意去他夺手中借据，却不想被贾有乾一脚踹翻在地。
“找死呢？”贾有乾骂道。
方悟稀气得小脸通红，指着借据说道：
“谁稀罕你那破纸，我是看这借据好像还没到期，想拿来看个仔细，你凶什么凶？”
“嗯？”贾有乾尬笑道：“我就是提醒提醒萧然，别把这三千两银子的事给忘了，刚刚这··”
“去你妈的！”萧然欠钱理亏本不想和贾有乾纠缠，可见方悟稀为他受了委屈，又发觉贾有乾是提前索债不占理，二话不说直接挥起拳头朝贾有乾抡了过去，就是教训这奸商一番帮方悟稀和自己出气。
萧然不是莽夫，虽然是生平第一次打架，但出手前就把贾有乾规划了个明白，一拳打中后赶忙后退几步，顺手抄起一块石头砸将过去，便是仗着灵活身段和这死胖子周旋，
贾有乾吃了一拳又挨了一记石头，登时脸颊肿胀脑壳生疼，他先是把油手伸到嘴里摸摸金牙是否健在，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抽出面额最低的一张便开始念念有词：
“玄坛真君，驱雷役电；薄礼敬上，供我驱使。”
念罢，贾有乾将银票扬入空中。
“什么鬼？”萧然看不懂贾有乾这番装神弄鬼的操作，竟是好奇起来。
那银票入空后当即烧了起来，落到地上竟化成一丈高黑影，黑面浓须容貌甚是骇人，全副戎装手执银鞭气势汹汹，当即把萧然吓了一跳。
“我勒个去。”
萧然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黑影一鞭抽翻在地，直教他眼冒金星差点昏死过去。
贾有乾使的这招便是请神术，能以金钱召唤玄坛真君助阵，正应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是财道追债防身的不二法门。
不过这请神术也有缺点，就是玄坛真君出场费高昂，远没有请个剑客刀客实惠，所以财道中人不到万不得已才不用这奇葩法术。
贾有乾素来抠门，他那十两银票只能请玄坛真君打上一鞭，若是用的百两银票，怕是萧然已经一命呜呼。
待到黑影散去，贾有乾给萧然指了条明路：
“回头来把你爹那破字拿走，碰上眼瞎的兴许也能忽悠点银子，剩下的要凑不够就去把肾卖了。”
说罢，贾有乾哼哼唧唧扭头离去。
“卖肾？”萧然无语。
方悟稀解释道：“那灵道会肌肤再生断臂移植之术，只是得以物换物，有穷人为了还债，便卖胳膊卖腿给有钱人家，若是逼得狠了，五官五脏也不是不能卖。”
“我勒个去，世道黑暗呐。”
萧然听方悟稀解释剑道境界，登时热血沸腾，更是生出无限畅想——
“投个门派勤学苦练，日后咱也能御剑江湖行侠仗义。”
当然了，依萧然的性子，真到了那一天行侠仗义也是副业，主业还得是用三尺长剑迷倒万千少女。
想想都刺激。
萧然对剑道无比憧憬，但实际上如今世人修行武道，不过是图个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或者修个一技之长养家糊口。
萧然想象那御剑飞天纵横江湖，在大唐纯粹属于痴人说梦，须知道自打太后林婉贞掌权，便是逐步加强对武道的管控，如今武道中人学成出山，想快意恩仇还得提前翻看翻看《大唐律例》。
况且，大唐还用科举选才将武道钳制死死，规定如下：
“州试武举，可被各大宗门招为二等弟子；殿试武进士，才可被招为一等弟子；若无举人或进士头衔，那便只能做三等弟子。”
三等弟子，只能学宗门里的三流道法，除此之外还得按月给宗门交纳学贡，每每有战事发生还要被优先征兆，地位可谓低贱至极。
没学历没钱的投入武道，便是出路渺茫，不过官富子弟倒是会拿三等弟子做跳板，先花钱学个一招半式，然后再去殿试混个武进士。
大唐男儿早就看的通透，安心做自己的平民百姓，能对大唐武道抱有幻想的，恐怕也只有萧然这种刚来的愣头青。
“哟呵，这是要去京城考武进士呐。”
萧然越想越是激动，捡了根树枝比划几下，正陶醉却被贾有乾拦了下来。
有无当铺的贾有乾是典型的生意人，做的又是放贷的行当，最讲究先礼后兵，咳了两声对萧然客气说道：
“萧兄弟，如今江州匪患肆虐，朝廷亟待我有无当铺筹借军饷，可我库里储银也是紧张，你看这国难当头，还望兄弟把那三千两抓紧还上。”
贾有乾语气诚恳，不知道还以为是找萧然叙旧，等说出“三千两”，萧然才发觉是他来要债，当即懵逼。
“三千两？”萧然无语。
若是欠个百八十两，萧然也还能接受。
可贾有乾张嘴就是三千两，这大唐一品大员年俸也才千两左右，洛阳最好的地段买处宅子也不过两千两，三千两可不就是天文数字。
萧然心里一通盘算，一把铁剑六十文，三千两就是三百万文等于五万把铁剑。
“哎哟卧槽。”萧然算来算去直咋舌，只当贾有乾是在胡说八道，他又想到“萧”与“小”是同音，以为贾有乾口中的“萧兄弟”是“小兄弟”，便没声好气回道：
“贾老板认错人了吧？”
说罢，萧然拉起方悟稀就走。
“萧兄弟请留步。”贾有乾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了吧唧的借据，指着说道：
“今借贾有乾白银三千两，月息二分用期六个月，到期后当连本带息一并归还。这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你还想抵赖？”
萧然瞅了眼借据，上边内容与贾有乾所说一字不差，底部签名处笔迹工整地写着“萧存道”三个字。
“萧存道是谁？”萧然一脸懵逼。
“你刚去世的爹。”贾有乾语气鄙夷。
“妈蛋。”萧然哪里见过或是知道萧存道这号人物，自然对他这尸骨未寒的后爹无感，暗暗吐槽穿越过来继承了个家徒四壁不说，还继承了个巨额债务，可真是屋子里开煤铺倒霉到家了。
可是，萧存道将死之际借这么多钱干嘛？
贾有乾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经常公款私借吃利差，三个月前他还打着筹措军饷的旗号，以月息八厘从镇上富户手里融了一批巨款，又以月息二分给了萧存道。
可话说回来，萧存道一贫如洗，全部家当都值不过二两银子，贾有乾又不是傻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借巨款给他？
依着贾有乾的说法，那日萧存道拿来一幅字帖，以性命担保是天尊手迹，贾有乾正愁他那高利贷没人接盘，又看萧存道言之凿凿，竟稀里糊涂收了这字帖当抵押物。
至于萧存道骗来的借款花到哪了，贾有乾也不清楚，反正一没拿来吃喝嫖赌，二没拿来购置房产，三没当做遗产留给萧然。
“这家伙，借了三千两拍拍屁股去了地府，难不成拿去给自己陪葬了？”对于萧存道，萧然无力吐槽。
本以为开局已足够惨淡，没想到萧然还是乐观了，这账他眼见不好赖掉，憋了半天只能一言不发，心里把这毫无血缘的野爹骂了十七八遍:
“狗日的，可真会坑儿子。”
没钱还账脱身不得，萧然只恨不能当场自裁，然后回炉重造再投胎到个大户人家。
那方悟稀也在一旁替萧然急得跺脚，她毕竟有些见识，想了半天想到《大唐律例》，撅起小嘴自信说道：
“贾老板，《大唐律例》明文规定人死债消，那三千两是萧存道欠下的，你要是对萧哥哥暴力索债，我们可就要报官了。”
“会挺多。”贾有乾哼了一声，反问道：
“我问你，你爹是不是拿了字帖从我这抵了三千两银子？”
“嗯？。”
“那你爹死了，这字帖是不是就是你的？”
“嗯？。”
“那这字帖是你的，你的字帖在我这抵了三千两银子，那是不是就等于你在我这借了三千两银子？”
“嗯···嗯？你这什么狗屁逻辑，留着去给官府说吧。”
贾有乾得意说道：“就不说这些，我们有无当铺不缺讨债的打手，那胡大海这几天就在陈留，回头你这话给他说去吧。”
“胡大海？”萧然一愣。
萧然有一发小也叫作胡大海，不过这名字很是普通，有重名倒也不稀奇，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并没放在心上。
方悟稀听到胡大海，小姑娘却像是进了鬼屋似的满脸惧色，还帮贾有乾吓唬了一把萧然：
“萧然哥哥，那胡大海是出了名的大恶人，专干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你可得小心点。”
“嘁。”萧然硬气说道：“我毛钱没有，你花钱请他来又有什么用，白白浪费银子。”
贾有乾一想萧然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可他又不愿让步，场面一度僵持。
就像那些催收一样，即便知道你身无分文但还要咄咄逼人，只为让你时刻惦记着还钱这码子事，也是可恶至极。
萧然有些无所谓，僵着就僵着吧反正也不掉肉，方悟稀倒是先急了起来，竟鬼使神差地趁贾有乾不注意去他夺手中借据，却不想被贾有乾一脚踹翻在地。
“找死呢？”贾有乾骂道。
方悟稀气得小脸通红，指着借据说道：
“谁稀罕你那破纸，我是看这借据好像还没到期，想拿来看个仔细，你凶什么凶？”
“嗯？”贾有乾尬笑道：“我就是提醒提醒萧然，别把这三千两银子的事给忘了，刚刚这··”
“去你妈的！”萧然欠钱理亏本不想和贾有乾纠缠，可见方悟稀为他受了委屈，又发觉贾有乾是提前索债不占理，二话不说直接挥起拳头朝贾有乾抡了过去，就是教训这奸商一番帮方悟稀和自己出气。
萧然不是莽夫，虽然是生平第一次打架，但出手前就把贾有乾规划了个明白，一拳打中后赶忙后退几步，顺手抄起一块石头砸将过去，便是仗着灵活身段和这死胖子周旋，
贾有乾吃了一拳又挨了一记石头，登时脸颊肿胀脑壳生疼，他先是把油手伸到嘴里摸摸金牙是否健在，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抽出面额最低的一张便开始念念有词：
“玄坛真君，驱雷役电；薄礼敬上，供我驱使。”
念罢，贾有乾将银票扬入空中。
“什么鬼？”萧然看不懂贾有乾这番装神弄鬼的操作，竟是好奇起来。
那银票入空后当即烧了起来，落到地上竟化成一丈高黑影，黑面浓须容貌甚是骇人，全副戎装手执银鞭气势汹汹，当即把萧然吓了一跳。
“我勒个去。”
萧然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黑影一鞭抽翻在地，直教他眼冒金星差点昏死过去。
贾有乾使的这招便是请神术，能以金钱召唤玄坛真君助阵，正应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是财道追债防身的不二法门。
不过这请神术也有缺点，就是玄坛真君出场费高昂，远没有请个剑客刀客实惠，所以财道中人不到万不得已才不用这奇葩法术。
贾有乾素来抠门，他那十两银票只能请玄坛真君打上一鞭，若是用的百两银票，怕是萧然已经一命呜呼。
待到黑影散去，贾有乾给萧然指了条明路：
“回头来把你爹那破字拿走，碰上眼瞎的兴许也能忽悠点银子，剩下的要凑不够就去把肾卖了。”
说罢，贾有乾哼哼唧唧扭头离去。
“卖肾？”萧然无语。
方悟稀解释道：“那灵道会肌肤再生断臂移植之术，只是得以物换物，有穷人为了还债，便卖胳膊卖腿给有钱人家，若是逼得狠了，五官五脏也不是不能卖。”
“我勒个去，世道黑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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