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逃学玩耍

    我三姨哼着前词不搭后句的小曲，来到我家，准备走到里屋，看见拉正在收拾厨房的我妈，转身进屋拉起她的手，丝毫不在意我妈的手沾满水渍，我妈放下手里的抹布，跟随我三姨来到她家，看到我三姨在院子里面靠门的一面墙上，挂着我三姨夫自己用一块块木板订成的黑板，我三姨把院子早早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灰落在菜叶上。我妈抬起头，看见摆放着两排各式各样的木桩子还有板凳。三姨看着我妈说：“学校的老先生教着教着都走了，咱们村上学的娃娃都不好好去上学，现在没有老先生了，我想请你来家里给自家几个娃娃教教字，能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我天天给你们把饭做好，你看行不行，没文化确实不行啊。”我妈看着眼前的木黑板，没有答复，先回了家。搬着板凳在院子里面晒着太阳，我和我姐在院子里面踢毽子，一个毽子踢久了，上面的鸡毛随着脚抬起踢出的那一刻，鸡毛到处飞，我捡起鸡毛，我姐顺着边缘插进去，我们接着踢，我妈看看我又看看我姐，什么也不说，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我们，之前我姐读了一个星期的书说什么也不去读了，回来说一起学习的娃娃脏，身上有味道，头里有虱子，再加上我姐那几天感冒发烧流鼻涕在没去上过，那时候也没有退学费一说，谁想去谁去，谁想来谁来，谁生病了，谁不来了，老先生也没到家里访问过，那时候谁家交钱谁家娃娃上学，只要交了钱你来不来老先生是不会管的，你不交钱老先生会撵人的，外面玩的娃娃比上学的都多，村里有些一家五六个娃娃，也上不起。导致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少，最后老先生年纪太大了也没心教书了。我妈上学的时候还是我三姨，几个舅舅帮扶着，我妈才能上的了高中，舅舅们一结婚，有了家有了自己的生活后，这种帮扶从有了媳妇后在也没有啦，只有我三姨一直帮扶着我妈。晚上我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二天早上我妈起来穿好衣服把我和我姐叫醒，我们自己穿好衣服，我妈做好饭我姐给我梳好头，我们吃完饭，我妈把碗往厨房一放，拉着我们兴高采烈地出了门。来到三姨家，三姨一家还在吃早饭，看见我妈来了，三姨吃着馍馍高兴地站起来，拉着我妈的手让我妈坐下，快快的用筷子拔动碗里的稀饭，碗一放，催着慢悠悠吃饭的三个哥哥，三姨出了门，跑到我二舅家拉着我二舅家的两个哥哥跑了进来，后面才知道我三姨跑到我大舅家，大舅不让他们家的孩子学习，男孩子上什么学，在家帮忙干活，干活能挣钱，上学会花钱，说什么都不让学。三舅好像害怕什么一般，也不同意让自己的孩子来学习。三个哥哥吃好饭，准备跑出去玩，我三姨夫一个犀利的眼神，站起来坐到木桩子上，我和我姐也坐下来，我三姨抱着一个拉着一个，兴冲冲的跑进来了，三姨让他们坐下，我妈站在那面墙根前，不知道怎么讲，不知道讲些什么，我大哥开始发出小声的笑，在远处的三姨夫指着大哥，大哥收起笑声，我妈略有些小紧张，“我们今天先讲讲礼貌用语，后面我在慢慢教大家学习汉字。”我们高高低低的配合着点头说好。我妈在简陋的黑板上写了好几个我们不认识的字，她在写的时候我们在下面蠕动着自己的身体，坐立不安，浑身刺挠，要不是三姨三姨夫在旁边不停的用手指着我们，估计我妈在写字的时候我们早都跑出去玩了，我妈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树枝指着黑板上的字说：“你好！”见了亲朋好友要说，“你好！“”早上好！”“晚上好！”早晨起来要说早上好！大家跟着我说：“早上好！”到了中午要说：“中午好！”“中午好！”我们跟着读，睡觉之前要说：“晚上好！做个好梦之类的话，暖人心的话晚上要多说，说的多睡得香。“晚上好！好！我们知道了小姨，谢谢小姨！”二哥扯着嗓子说着，“二强，特别特别棒。”别人帮助你了要说：“谢谢！发自内心的说。”回家要跟好朋友们说：“再见，明天见。”跟着小姨一起读，“你好！”我们发音不准的跟读着，“你好！”我妈耐心的教我们说着你好。读了好几遍，音才正过来，院子里面传来一阵阵欢笑声，一阵阵读书声，门口站着村子里面来找哥哥们玩耍的小孩子，他们也不走了，站在门口，倚靠在大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们，还有的席地而坐，在地上玩钢珠，竖着耳朵听着，嘴里时不时跟着读着，还有的直接走进来在院子里蹲着，竖起耳朵听着。“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礼貌用语，希望咱们今天学习了明天就能用上。”我们礼貌的像学了好久的学生一般对我妈说了声：“谢谢！”“谢谢小姨，小姨辛苦了！”小哥哥最后嘴甜的说道着，三姨看着小哥哥满意的露出笑容。我妈很是用心的教我们，我三姨搬着凳子坐在一旁纳鞋底，有人坐不住乱跑了，她直接追上我们，把我们抓回去，让我们好好听好好学。我三姨早早去准备中午饭，所有的孩子都在我三姨家吃饭，吃完中午饭，村里娃娃从来不睡午觉，啥时候的中午娃娃的声音在村子里面都最刺耳，我妈来了后，让我们所有的娃娃都睡午觉，我们中午根本睡不着，我大哥竟然在床上睁着眼，一动不动躺了一个多小时，想下床玩，我三姨坐在门口堵着，我二哥是走哪了都能睡，怪不的身体好个子高。我可能是起来的太早了也睡着了，小哥哥兴奋的睡不着，翻来覆去了一个中午，我妈中午睡了一会起来了，到了下午我妈开始教我们声母和韵母的读法，因为我们落后得村庄，封建社会的残留地，思想自然先进不起来，所以学起东西会很慢，很不情愿接受新鲜的东西和知识，村子里面十五六岁一个字不认识的人一抓一大把，大人们的那种思想只要家里有个男娃，能出力气干活养活自己就可以了，家里有女娃养到十六七八的，嫁出去就算完成任务了，村里的人思想简单，在他们的脑海中根本没有未来这两个字，吃了饭去干活，干完活回家睡觉。下午我妈教我们二十四个声母，寒冷的微风蔓延开来，我妈的手在寒风中像两个营养不良的红萝卜，我三姨让我妈和我们休息休息。“三姐，今天咱们就到这吧，娃娃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特别容易感冒，学的少记得牢。”我妈边说边揉搓自己的手，我三姨连说好好好。吃完饭我妈带着我们回家了，走到一半碰到村长，村长说：“心宽媳妇，听大家说你再教孩子们识字。”村里的消息像头顶的云，来的快消失的的也快，村子里的小孩子会传话，人家会说你聪明机灵，若不会传话，人家会说你脑子有包包傻子一个。“我一个妇人家，学过一点知识，只是简单的教他们识些字。比起教书的先生我自然差很多。”我妈看着村长说着。村子真诚的看着我妈，“那明天我把我家小东也带过去，你也教教他吧，我也吃了没有文化的苦，空有一副厉害的皮囊。”我妈点点头，“有这个意识特别好，我也愿意教，虽说教的不多，娃娃一定会有所收获，但是场地是我三姐家提供的，我做不了主，要不然你去和我三姐说一说，我三姐人也好说话。”村长一听，“我现在就去你三姐家说说去。”说完我们走了。我回头看见村长兴致勃勃的往三姨家走，回到家里我妈问我姐要了铅笔和本子，在本子上写写停停的。我和我姐已经有了睡意，我妈还坐在那里写着，认真的背影映射在我的脑海里。二天早上我妈早早起床了，给猪喂了食物，把碗洗好，锁好门，出发去三姨家了，一进三姨家的大门，村长在我三姨家坐着，旁边领着他的儿子小东，看见我妈来了客客气气的，我们像昨天一样随便坐下了，我妈突然问：“昨天我们学了什么，你们还记不记得了？”问完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我们也好似比平时要乖很多，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妈看没人回答，微笑中略带尴尬的笑笑说：“没有记住没关系，今天我们在回忆一下，我在教你们一遍，明天我就找你们一个一个站起来回答，回答不上来的中午饭就不要吃了。”一听没饭吃，一个比一个认真起来，我妈拿起我三姨准备好的“粉笔”，那粉笔其实就是烧过的木头棒子，燃烧到一半用凉水浇灭，冷却后可以在地上墙上写出黑色的字。我妈写完后拿着棒子指着让我们和她一起朗读，朗读声在村子上空回荡，今天门口的小孩就更多了，他们站在门口跟着读，因为觉得新鲜所以特别积极。有的站累了，就地坐着，还有的直接趴在地上，有的直接进来坐在我三姨家柴火堆上听着。

    我妈看到这么多小孩都愿意跟着学，很是努力认真的教我们学习。日子在充足的时间中会显得特别的光芒四射。日子在有序的安排下显得特别满足。那些站在外头一起学习的孩子哪也不去玩了，我们中午吃饭，他们快速跑回家吃饭，有的下午能按时按点的跑过来，有些下午就不来了，有的能天天见到面，有的只能中午能见到，有的只能下午能见到，十天过去了，我们养成良好的习惯。不整天在地上玩泥巴，鼻涕不在抹在袖子上，不在门口指着同龄的小朋友骂脏话，不在老人堆里听闲话，这些真真切切都是我妈的功劳。

    在我妈的教导下，我们学会了声母和韵母，学会了写自己的姓名，我们每天都有事干，每天都有新鲜的字要学。

    这天我妈在教我们学拼读，我看见我的好朋友赵西和冬冬也在门口站着学习，我趁我妈转身写字的时候，悄悄地跑到他们跟前。冬冬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了马路边边上，赵西也跟着过来了。“给你，冬冬递给我一包糖果子。”我打开吃了一个享受的说：“太好吃了！真甜啊！”里面只有四个，我拿出给赵西了一个，冬冬说：“那明天我能不能和你坐在一起学习啊！”我咬了一半的糖果子说：“我回家问问我妈，再问问我三姨，毕竟我妈现在是老师，学习的地是我三姨家，我要问问她们。”我把糖果子装在口袋里面。拉着冬冬和赵西说：“我们去玩吧！”冬冬说：“你不学习了啊！”我骄傲的说：“我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你会吗？”冬冬看着低着头，“我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们还是去玩吧！”“不会写就对了，没有老师教你，你怎么会写啊！这些字都是要通过学习才会的，走走走，我们去玩吧。”

    说完我们三个人跑了出去，跑着跑着跑到村头了，村头的路口是个T型路口。赵西说：“我们向左边还是右边走啊！”冬冬说：“我们向右边走，我们去前面的那个村找蘑菇去吧，听说有好多蘑菇，我和赵西同时说：“好啊！好啊！”我们三个人朝着前面的村子走去，边走边胡扯乱唱着，我们来到一片树林里面，三个人动不动不约而同的互相牵着手一起走，走到一棵树面前，我们三个人把树围起来，哈哈大笑起来，三个人松开彼此的手，我们踩在柔软的树叶上面，青青地绿苔，松软的泥土，颜色鲜艳的小花，还有蠕动爬行的小虫子，我们像发现了美丽新世界，三个小人穿梭在这美丽的树林里。“你们快来看。”冬冬指着长在树根下面的一朵漂亮的蘑菇让我们过来，我和赵西朝她走过去。冬冬蹲下来，我也蹲了下来，那朵彩色的蘑菇透着阳光显得格外好看，冬冬用手摸了摸，那朵新鲜的蘑菇表面印上了冬冬的小指纹，清晰可见，冬冬冲着我笑着说：“好漂亮的蘑菇啊！我也要摘回家送给我妈妈。”“那我也去找一朵摘回家送给我的妈妈。”说完我站起身走了，赵西蹲在地上看着冬冬采摘那朵蘑菇，劲太小，那蘑菇被折磨的掉了好几块一使劲蘑菇摘下来了，赵西高兴地拍起手掌说：“哇哦，冬冬好厉害啊！不过，蘑菇没有刚才好看了。”冬冬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那朵残缺不整的蘑菇，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赵西跑到我后面说：“我们两个一起找吧！”我看看赵西也一无所获的点点头答应了，我们两个人并排走着，一会他走到我前面，一会我超过他，我看见我的左前方一根粗粗的树根下面，一大片树叶包裹着什么东西，显得格外突出，我赶紧走过去，蹲在地上，把脸凑到树叶，通过缝隙里面漆黑一片，伸出手扒开树叶，扒拉了一会，手上沾满腐烂的树叶，我抬脚捡起不远处的树枝，拿起树枝开始一点一点的扒开树叶，扒到底，左看看右看看，一朵蘑菇有我脸一般大小，蘑菇表面上长了许多白色的斑点，我伸手准备去把蘑菇摘下来，赵西像泥石流一样滑了下来，刚好滑到我小腿下面，我被他一脚蹬趴在地上，他的脚刚好顺着我的两腿之间的缝隙，蹬到了那朵蘑菇上，我赶紧站起来，顾不得屁股上的泥草，看向那朵蘑菇在赵西无情的大脚下已经从枝干祸及到整个蘑菇上身，冬冬捧着她找到的蘑菇朝我们走了过来，就在刚才赵西摔倒的地上，左脚刚迈开一步，耳边传来“啊”的一声，冬冬抱着她的蘑菇顺着刚才赵西滑倒的地方滑落下来，赵西看冬冬马上就要踢到自己，准备站起来往旁边挪动，伸出一只手让我拉她起来，手还没碰到，冬冬像踢球一样把赵西踢到了下面，冬冬把手里的蘑菇甩给我，我去接蘑菇，刚迈开一步也摔倒了，顺着湿滑的泥土滑了下去，冬冬用手撑住地，双腿蜷立起来，才停了下来，我屁股在地上旋转了一圈，刚停下来的赵西，被我用手推了一下，他又向前移动了半米，十个手指扣着地，滑出十条手印。冬冬跑下来看我们怎么样了，赵西自己站了起来，冬冬斜着身子一点点向我们靠近，她的鞋子已经脱离到脚背上，扶着地，慢慢爬向我们，我们三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脸上，手上、衣服上、裤子鞋子上，沾满了泥土和青苔。我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冬冬说：“大花猫。”又看看赵西说：“小花狗。”赵西看着我说：“你是流浪猫。”我们三个人笑了好久，我笑的咳出了痰。冬冬弯下腰把自己的鞋子转回到脚底板。冬冬的那朵送给妈妈的蘑菇也没有保住，我们三个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边，那棵树的树根错综复杂的生长着，有的高起来，有的低下去。粗壮盘旋的树根裸露在外面，我们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树。离树根很近的地方有一包小小的水谭，那谭水被包裹着，我们三个不由得的分开围住那片水，一起蹲下来，那谭水清澈透明，我们脸上的表情在水里看得一清二楚，在水的下面还有一层绿绿的小草，我轻轻一吹，轻扰了它们平静的生活，赵西也吹了起来，水中的草轻轻地摇摆，冬冬伸出手把手紧紧地靠在一起，小小的手像个漏勺一般伸了进去，他的手在水里轻轻摇摆，那水还是清澈见底，他捧出一把水嘟起嘴准备喝，我拉住他的手，“这个水不能喝！”冬冬看着我说：“我就要喝，你怎么知道不能喝啊！”“我妈说除了家里的水能喝，其它水都不干净。”我嘟着嘴告诉她。冬冬说：“我妈说要是渴了就要喝水。”水滴顺着手掌的缝隙一滴一滴的漏了下去，蹲在地上的腿颤抖着，那水已经在我们争论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回到水里，赵西说：“冬冬，我们还是不要喝这里的水了，万一有毒怎么办。”冬冬看着赵西好像被吓到了，停顿了一会想了想才回应了一句，“好吧，我不喝了，那我们洗洗脸吧！不然回家该挨骂了。”冬冬把手伸进去开始揉搓自己的脸，我也把手伸进去开始洗了洗脸，赵西也开始洗了起来。一会我们的脸干干净净的，我的眼睫毛被这水滋润的黏在了一起，眨了眨眼睛，走了一会才感觉眼睫毛回到正常的位置。“我们回家吧，不然我妈该担心我了。”我对着冬冬和赵西说。赵西说：“走吧，我们三个又是小孩子，回家晚了要挨打呢。”冬冬也点点头。我们三个往回走，有说有笑的穿梭在深树林里面，感觉还没走多远，回去的路感觉又累又远，我们终于走出了树林的头，见到了大路，在大路上走着，我回头看冬冬，冬冬的脸泛起微微红色，我问她：“冬冬你走热了吗？”冬冬说：“没有走热啊！手脚凉凉的。”“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冬冬摸摸自己的脸说：“哟，真的有点烫，怎么回事啊！”赵西跑到我面前看着我说：“梁园，你走累了吗？”我看看赵西，从他看我的眼神中我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庞，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惦记一般火辣辣的，走在最后面的冬冬跑过来说：“你们两个等等我嘛。”我和赵西一起转过身看向她，冬冬有气无力的甩着胳膊走过来。快靠近我们时，看着冬冬的脸一起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越来越红了，好吓人啊！”冬冬还在不停的用手抓挠着自己的脸。我和赵西惊恐的说：“我们快点回家吧。”我们加快步伐，冬冬的脸被抓的已经有红红的血印子。我看见冬冬抓自己的脸，我的脸怎么也开始痒起来了，我用手背揉揉自己的脸，没一会看见赵西也开始用手挠自己的脸，快走到我们村的村口前，冬冬竟然倒在了地上，我和赵西跑过去用手拽着他的衣服呼喊着他的名字。赵西看着我说：“梁园，冬冬不会是死了吧，我们快回去喊人吧！”边说边挠自己的脸，我瞪了赵西一眼说：“不会的，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他要是死了，我们两个也会死的。”还没说完我脑袋晕乎乎的倒在了地上，赵西嚎嚎大哭起来，吓得往前跑，准备站起来跑，腿脚已经软到无法走路，哭着哭着也晕倒在地上，我们三个人不知怎么得倒在了地上，这个时间段的父老乡亲要么在做饭，要么以为我们在哪里玩耍，我们三个人倒在地上啥也不知道的等待着光的出现。“今天我们就上到这里，大家回家吃过饭在回顾一下，明天来了考考大家。”我三姨走过来给我妈倒了一碗水说：“喝点水，讲的怪费嗓子的。”我妈接过碗，咕嘟咕嘟仰头喝完了。我妈看见我姐在和哥哥们玩走过来对我姐说：“等会和梁园一起回家吃饭，也不能天天在你三姨家吃，再吃下去还给你三姨吃穷了。”我姐点点头，根本还没发现我不在，我姐在那里答应着说：“好。”我妈自己回家做饭去了，村长也过来接他儿子回家吃饭去。我三姨在厨房烧火做饭，没一会功夫饭做好了，村里的女人没啥大的本事，她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围着灶台转做着一手好菜。我姐看见我三姨把饭做好了，自己静悄悄溜走了，根本不记得我，一学习脑袋就钻进知识的海洋里，记不得知识以外的事，走回家进了屋子洗了手，走进厨房里面对我妈说：“妈，我妹妹。”“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玩嘛。”我姐迷迷糊糊的点着头，我妈淡定的说：“她玩饿了自己就跑回来了。”直到村长跑到我家打断了她的所有淡定。“淑云，刚才冬冬妈跑过来说你家小丫头，还有赵西到现在还没回来，怕出什么事，让我来通知你和赵西的妈妈去找找看。”我妈舀了一瓢水往灶里一泼，一股白烟从灶里冒了出来，火瞬间熄灭。我妈往腰两边的衣服上擦擦自己手上的水，出了门，我妈让我姐在家等着，不许她出家半步。我妈一路小跑跑到村长家，看见冬冬妈妈站在门口着急的跺着脚，看见我妈来了，“梁园妈，你可来了，你说孩子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跑了，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我妈越听越着急说：“不会吧，中午几个娃娃还在我三姐家呢，说不定跑哪里玩了。”我妈安慰着冬冬妈，冬冬妈听着听着流下眼泪说：“从小到现在，我整天提心吊胆的，长头发我都不敢给她留长，都怪冬冬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我才不担心她呢，女娃娃真是个贱胚子，小的时候怕被拐，长大了怕被男娃欺。”说着说着大哭起来。我妈走过去安慰着，村长和赵西妈妈跑了过来，我妈看着赵西的妈妈说：“你路过我家的时候看到我家梁园了没有啊！”赵西妈妈说：“我着急怕娃娃丢，哪有时间看你家娃娃啊！”“我们去找找看看吧！”村长对我们说着。赵西妈妈说：“来的时候狗胜的奶奶对我说，她看见三个娃娃往村口走去了。”“走，到村口找去。”冬冬妈边说边指着村口，四个人跑到村口，紧张的心不知道向左还是向右走。村长说：梁园妈，冬冬妈你们两个向左边去找，我和赵西妈向右找。说完快速的分开，我妈一边走一边呼喊着我的名字，冬冬妈呼喊着冬儿，找了一公里路，喊也喊不动了腿也走酸了，顺着大路边边上四处张望，我妈回过头看见村长在后面奔跑着，“冬冬妈，往回走。”冬冬妈回头看见村长，走到我妈跟前，村长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孩子，孩子……”冬冬妈拉住村长得衣服问：“孩子找到没有啊！”“孩子找到了，快跟我走。”话音还没落冬冬妈跑到村长的前头去了。村长在后面追赶着，我妈和冬冬妈一样的心情，就是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孩子，我妈往前一直跑一直跑，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两个身影，我妈加快脚步朝赵西妈妈的方向跑去，冬冬妈已经跑不动了，村长拉着她跑，跑到跟前我妈跪倒在地上抱起躺在地上的我，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西西，醒醒啊！我的乖乖你别吓妈妈，快点醒醒。西西，看看妈妈。”赵西妈妈抱着赵西哭喊着，我妈轻轻拍打我的小脸，“儿子，是妈妈，醒醒，看看妈妈，爸爸马上快回来了，看看妈妈，你不是想爸爸了嘛，你睁开眼看看妈妈，妈妈带你回家等爸爸回来。”任我妈怎么拍打，我都好似没有回应，我妈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我的脸上，滑到我的嘴角，那泪水是伤心的泪水，身边又传来冬冬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冬冬，你怎么了，是妈妈啊！你睁开眼看看妈妈，是妈妈啊！叫你别乱爬你就是不听话，你看看你，现在是怎么了。”她在呼喊冬冬的时候，我眼睛被吵醒了，慢慢地睁开又闭了起来，村长看见哭声一片大声的说：“赶紧抱起来去卫生所，哭有啥用。”我妈来不及擦干眼泪用尽所有的力气抱起我往卫生所跑。冬冬妈已经没有力气抱起冬冬，跑累了哭累了没劲了，双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刚要抱起冬冬又被冬冬压在地上，村长抱起冬冬往卫生所跑，冬冬妈在地上坐了好久才站了起来，没有力气跑站起来拖着双腿走了起来。赵西的妈妈背着赵西在中间跑着，我妈把我抱到卫生所，卫生所的大夫接过我，把我放到床上，用手翻动我的脸左翻翻右看看。“中毒了，小刘赶紧输液。”我被抱到输液的地方开始输液。赵西妈妈也跑了过来，大夫准备去看的时候我妈说：“大夫，是一起的。”大夫把赵西抱到了床上开始给赵西输液，村长背着冬冬也进来了，我妈赶紧帮村长把冬冬放下来。村长的腰疼的弓了好一会才直起来，大夫走过来说：“这也是一起的吗？”我们点点头，大夫说：“等你家孩子输完液在给她输。”大夫看着我妈对村长说，村长点点头，还不见冬冬妈的身影，大夫在一块白色的纱布上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贴到我的脸上，然后又贴到了赵西的脸上，冬冬妈妈走了进来，整个人像没有了灵魂的躯壳，看见大夫正在给冬冬脸上贴药着急的询问道：“我们冬冬怎么了，有没有生命危险。”大夫在认真的给冬冬上药。村长安慰着说：“中毒了，应该没有事，冬冬是最先中毒的，大夫再给上药呢，上完打完针就没事了。”我输完液大夫用手撑开我的眼睛说：“应该没啥事了，晚上再打一针，明天还要再打一针，你们今天就在这里照顾自己的孩子。”说完去给冬冬输液去了。我妈来到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起身走到村长2跟前“村长，麻烦你一下，帮我照看我们梁园一会，我回家一趟。”村子疲倦的点点头，这才完全直起身板。我妈往家里跑去，漆黑的夜晚，我家的灯闪烁着，我妈轻轻推开门，大门里面反插了起来，我妈轻轻地拍门呼喊着我姐的名字，我姐一直在床上坐着，打开里屋的门，“谁啊！”我妈小声的回答：“是妈妈。”我姐哭着跑出去给我妈开门，门打开了我妈一把抱起哭泣的梁月，拍打着她的肩膀说：“没事不怕，你妹出了点事，妈妈要去卫生所照顾她。”我妈放下我姐，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块布装在口袋里，拿起电把拉着我姐，锁上门往三姨家走。三姨家的大门已经从里面锁了起来，我妈喊了一声，“三姐。三姐。”话音刚落下，我三姨家的灯熄灭了，漆黑的夜里只有两具孤独的身影。我妈打开手电朝我三姨家的窗户照过去，一束直直的光穿过门隙越过大院钻进窗户里面，三姨家的窗户亮了起来，我三姨打开院子里面的灯，走到大门口，“谁啊！”“三姐是我。”“淑云啊，你咋过来了。”我三姨赶紧跑回屋拿钥匙，门开了，我妈把我姐交给我三姨，说了一句，“三姐，今天晚上帮我照顾一下梁月。”说完就走了，我三姨拉着我姐的小手把门锁上走回屋睡觉去啦。静谧的夜晚，一束光在路上奔跑，我妈来到医院谢过村长后来到我身边。村长站了一会才回家，嘴里嘟囔着，“村里的事真多！大事小事全是事。累死我了。”冬冬妈已经趴在冬冬身边睡着了，冬冬的输液管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没过多久那声音越来越小，我妈走过去，看见冬冬的输液管里面已经没有药水了，我妈推动着冬冬妈。冬冬妈惊醒过来赶紧去叫大夫，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大夫，冬冬妈着急的又回到冬冬身边。“梁园妈，大夫不在，怎么办啊！”眼看最后一滴药从瓶子流到管子里，马上血就要倒流，冬冬妈无助的焦急的跺着脚看着我妈，我妈回想刚才大夫给我拔针管的情景和动作，抓起冬冬输液的小手说：“我来帮她拔。”冬冬妈哭着说：“你会不会啊！”肉眼可见最后一滴药水顺着管子流到血管，越来越接近血管，我妈按住冬冬的手，撕掉粘胶，拿起针管往外一拔，用手紧紧按住针管孔，看见地上落下一滴液体，冬冬妈哭干了眼泪说：“谢谢你，谢谢你！你是我们冬冬的大恩人。”她松开冬冬的手，双手放在胸前不停的感谢我妈。冬冬的粘胶上流出红红的血液，我妈看见赶紧对冬冬妈说：“别感谢了，赶紧按好，不然血都跑出来了，吃多少肉才能补回来。”冬冬妈赶紧按住冬冬的手，看着冬冬的脸，坐在地上没一会又睡着了。我妈来到我的身边对我说起了悄悄话，“儿子啊！你为啥这么调皮呢，一天天乱跑，总是不听妈妈的话，妈妈生了你和姐姐后，你奶奶在村子里面装疯卖傻的说了我多少坏话，我在村子里面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就怕有些不好听的话影响着你们两个，你每次有事，村子里面的人在背后议论爸爸妈妈没有教育好你，话里话外都是讽刺的话，你每次出啥事，妈妈的心就跟针扎了一样！我妈妈没啥本事，只想你和你姐能快乐的成长。”我妈摸摸我的头，给我擦擦头发上的汗水接着说：“妈妈一直把你当儿子一样的养着，是希望你和男孩子一样坚强，确实，你有时候比男孩子还顽强。”我妈看着我，“确实和男娃娃一样调皮，比男娃娃还要调皮好几倍，可是妈妈每次都不忍心打你，不打你又怕你以后吃更大的亏！即使打你了，妈妈的心里比谁都难过。”说着说着我妈的眼泪流了出来，像连绵小雨一样滑落下来，不知道那天怎么了，我妈的嘴巴像是泄洪的水一般说了很多很多，最后自己把自己说睡着了。二天我妈还在睡的时候，大夫进来了，准备给我输液，我妈这才起来，疲惫的身体拖着沉重的腿给我倒了一碗水，自己喝了一口用手掰开我的嘴唇，一点一点的往我嘴边倒水，水流出来了，赶紧用袖子给我擦干净，我嘴唇湿润了，她把剩下的水喝完了，输完液，我妈在我身边守护着，不知过了多久，“妈，”一声弱小的呼唤，我醒了，我妈看见我在喊她，高兴地站起来趴在我耳朵边听我呼喊什么，“妈，我饿了。”我妈听到了皱着眉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再说一遍。”“妈，我饿了！我想吃饭。”我妈高兴地说：“我这就回家给你拿馍馍去。”我妈让冬冬妈帮忙照看我一下，冲出卫生所，没有跑回我家，直接跑到我三姨家走到厨房，看见我三姨刚好掀开锅盖，热腾腾的包谷面馍馍出锅了，我妈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往锅里伸，瞬间手抽了回去，热腾腾的哈气冲向我妈的手，手瞬间被烫红，我三姨放下大锅盖，抓住我妈烫伤的手，用瓢舀了一瓢凉水往手上使劲冲，我妈抽出被烫红的手，又伸进锅了，拾了三个馍馍装在布袋里，我三姨说：“发生什么事了。”我妈来不及回答冲了出去，来不及看我姐一眼，一路上那三个馍馍被我妈用布袋兜着护着，生怕掉到地上，我妈来到医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草纸铺在床上，把布袋里面的馍馍拿了出来。那馍馍还很烫，我妈用手一点一点的掰成小块，在嘴边吹了又吹，不烫了往我嘴里放一块，我咀嚼着馍馍，感觉那馍馍特别甜。我不停的张开嘴。我妈不停的往我嘴里送。一会一个大馍馍被我吃完了，又张开嘴巴吃了半个，吃完我又睡着了。我妈自己也饿坏了，把剩下的半个吃完了，还剩一个大馍馍，我妈从中间掰成了对等的两半，朝着冬冬妈走过去，冬冬再输最后一瓶药，我妈把手里的馍馍递给冬冬妈，冬冬妈看着我妈感动的再次说了谢谢，我妈走到赵西妈妈的面前把馍馍递给她。接过馒馍立刻给赵西往嘴巴里面塞。

    睡到下午我才醒来，我睁开眼睛我妈惊喜的抱着我，大夫走过来看看我的脸说：“快好了，你们可以回家了，等会把钱掏了，在拿一些抹在脸上的药，过一个星期就能好彻底。”我妈准备抱着我走，赵西的妈妈走过来，把我妈拉到了一边，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只见我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布，拿出布里面的钱递给赵西妈妈，两个人说了几句，我妈回到我身边，一把背起我，赵西妈妈拉着赵西交了钱也准备回家了，我们走在前面，突然被叫住，我和我妈都转过头，“梁园妈，过几天我就把借你的钱给你送过去，赵西爸爸大后天从城里就回来了。”我妈笑笑说：“行。”我们各回各家了。我妈回家烧了一大锅热水，找来一个红色的大盆，我妈在厨房里面忙活，厨房里冒出热腾腾水汽，没一会我妈从厨房走出来，进屋里把我抱起来，抱到厨房，关上门，随手拉起小板凳抱着我坐了下来，我妈把我的衣服一件件脱掉，用手试了试温度，随着一句。“水温刚刚好。”我被抱进了盆子里面，那水温很舒服，我妈开始用毛巾给我擦脸搓身子，边搓边说：“一天到处乱跑，身上脏的，全是泥巴蛋子。”我被我妈搓的嘿嘿嘿笑了起来，我妈给我洗完澡，擦干净，穿好衣服让我坐在凳子上。我妈让我低着头，我听话的低下头，头发顺势垂直下来，让我坐在灶旁边把头发烤干，接着往灶里面扔了两根粗棒子，看着我说：“不许在乱跑了，坐在这里把头发烤干，不准玩火，想不想你姐姐。”我点点头大声的喊：“想。”我妈笑着说：“我去接你姐，你坐在那里不要乱动，我门从外面锁上，你哪里也不许去。”说着我妈把盆子里面的水舀到桶子里面，舀到最底下，一层黑泥水，端起盆子往院子里面的墙角倒去，我坐在板凳上老老实实的，灶里的木棒燃烧着，越烧越大，头皮越来越热，站起来把小板凳往后移了移，凳子的一角碰到地上的土疙瘩，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把板凳扶了起来，自己哈哈哈大笑起来，赶紧拍拍屁股上的灰，重新坐回凳子上，我的脸像发烧了一样又烫又红的，搬起凳子又往后面移了移，移到了门口的门槛上，靠在门边我看着熊熊大火被灶包裹着，看着火苗时不时的往外头窜，只见锅里的水不停的翻冒着大泡泡，哈气弥漫着整个屋子，哈气一股一股被冷风吸走，穿过我的身体，我的衣服表面湿漉漉的，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身体，可是身体却干干的，我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我姐回来，听见重叠的脚步声向我走了过来，一推门，我的脑袋带着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双手赶紧撑着地，奈何头太重，胳膊一软，蛤蟆蹲一样趴在地上。我妈没忍住笑起来说：“对不起，儿子。妈用劲大了。”我妈把我扶起来，我姐把翻倒得板凳放好，我头发一甩站起来，我姐抱着我，用手按着我的头发，我们娘三进屋坐在被窝里，我姐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姐一脸听故事的表情询问我，时不时摸摸我的头发揉揉我的脸庞，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讲给她们听，我躺在我姐腿上，我姐躺在我妈的腿上，说着笑着，我睡着了。

    天渐渐变冷了，出门自带哈欠，我和我姐穿着我妈亲手做的花棉袄到处在村子里面玩耍，听见邻居们时不时来上一句花棉袄怪好看的，心情就能好上一天。

    农村的冬天更加无聊，到处都是站在门外手插袖口的人，要么整天围着炉子，要么听聊村子里面新鲜八卦的事情。

    日子在不停的走，我们的生活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穷就是闲，老人熬日子，小孩盼日子。

    妇女，小孩在村子里面闲着，外出打工的男人们在外飘着。村子几代人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穿的几乎同样款式的衣服，住的依旧是土房子，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依旧是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