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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心宽回家

    这天我三姨来我们家给我们送馓子吃,我们那边几乎在家的妇女都会有的手艺,我妈接过馓子放在桌子上面,我和我姐跑到桌子边上开始偷吃起来,我妈和我三姨聊着天说着话,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男人,我妈愣住在原地,我三姨先是惊讶,楞了一会认真的瞅了一眼,开心的说:“心宽,是心宽,心宽回来了。”我爸背着包走进来,站在我妈身边,“三姐你也在呢!”我爸走到我妈跟前说:“淑云,我回来了!我是心宽啊!”淡定自如却心生愧疚。我妈楞在那里死死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泪不听话的往外流,一把抱住我爸,我三姨拍拍我妈的肩膀说:“你们一家好好团聚团聚!我走了。”我爸对我三姨说:“三姐,吃了饭再走吧。”我三姨说:“家里头的不管了,几口人都等着我呢!我回家做饭去了。”我三姨慌慌张张的走了,嘴上洋溢着笑容为我妈感到开心,我和我姐出现画面里,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我也学起他们的动作抱住我姐,我姐也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爸牵起我妈的手朝我们走来,一把抱起我姐和我,“哎呦喂,好挤啊!”我的手压到我姐的后背,我爸看着我,轻轻的把我放下,我姐摸着我爸的胡子,“长大了。”我爸看着我姐说,我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屋里。我们坐在床上,我搂住我爸的脖子对我爸说:“爸,我们想你了!我妈更更更更想你。”我妈白了我一眼,“想谁都不想他。”我爸笑的乐开了花,“没想我算了,我走了。”我爸挪动着屁股,我姐拉着我爸,我妈挡在我爸前面,小声的说:“想了想了。”“我也想你了,我在厂子干活的时候也想着你们!你和姐姐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听话。”我妈从我爸手里接过我,“来,坐妈腿上,让爸爸休息休息。”我从我爸腿上爬到我妈的对面坐了下来,我爸也把我姐放了下来,我们围成一个三角形,一家人坐在一张床上,温馨的不行,我爸从包里掏出两个玩具给我和我姐,那玩具是我在我们村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是没有的存在,我和我姐接过玩具,看了又看,翻了又翻,眼睛像是钉在了上面,没有移开过,我爸接着从包里掏出一把彩色的头绳,我姐伸起上半身接过头绳,像捧宝贝一样,看着手心里的头绳,看看我,挪到我身后给我扎起了头发,我爸低着头又从包里开始翻东西,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拿了出来,包包底下有一个被塑料袋包裹起来的东西,我爸从底下小心的拿了出来,我姐好奇,给我只扎了一边的头发就跑过去看,我也凑过去看是什么好东西,我爸把那个包裹的东西放在床上,然后把塑料一层一层的拨开,只见拨了好几层,直到看见最里层的报纸,我爸打开报纸,里面还有一层白色塑料,我爸打开它,四个脑袋齐刷刷的围着看,闻见一阵扑鼻的酸味,原来是BJ的烤鸭,我爸举起整只烤鸭,我不停地咽口水,跟别提我妈和我姐啦,我妈赶紧站起来跑到厨房拿了碗,我爸把烤鸭放进碗里,那只大鸭子架空在碗的两边,我爸伸手撕了一个鸭腿,我不停地往肚子里面咽口水,如果我爸不给我吃,估计我肚子里面全都是水了。我爸把鸭腿递给我妈,我妈摇摇头说:“给两个娃娃吃,我吃剩下的。”我爸把鸭腿给了我姐,我看见我姐接过鸭腿大口吃了起来,我肚子里又进了好几口水。心里想怎么还没轮到我啊!我爸扯下另外一条腿给我,还没伸过来我的头已经靠近,赶紧接住塞进嘴巴里了,嚼了两下,怎么酸酸的黏黏的,不管了,估计鸭子就这味道,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虽然有一点点脱离正常的味道,但是对于没有吃过烤鸭的我们依然觉得非常非常好吃,我妈啃着翅膀,让我们慢点吃,我爸坐在那里啃着鸭头,看着我们吃的这么香,我爸啃了着鸭头,剩下的都让我和我姐吃完了,我妈本来想给我三姨他们送点,可是想想她家人那么多就放弃了,我们吃的嘴上脸上油油的,一只鸭子很快只剩下一堆骨头,我姐看看我们,趁我们不注意悄悄的往嘴里塞了一块鸭骨头在嘴巴里面慢慢嚼动,我看了她一眼,她赶紧闭着嘴巴,我也趁她们不注意往自己袖子里面藏了一块,假装找东西,低着头把骨头塞到嘴里,剩下的骨头我妈端走了,小的骨头扔了,大一点的骨头说晚上给我们煮汤煮面吃,我舔舔手指中残留的鸭味,十个小指挨着被我放到嘴里,我爸叫我妈过来,我妈赶紧回到床上,我爸从包包的侧面口袋里,掏出一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我们随着我爸的手势,眼睛一动不动的随着我爸的手移动,我爸从包包里面又掏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上印着我们看不懂的图案,我爸打开塑料袋,里面有三个方形的盒子已经被压的变形,感觉那盒子很高级很洋气,盒子上面还印着图案,我爸在我们一脸期待的表情中打开盒子,可能是没有吃过的原因,我爸竟然出了丑,拿起那盒子看了又看,不记得怎么打开的了,暴力的用手撕掉了外面的盒子,盒子里面又包裹着一张带花纹的纸,我爸打开它,映入眼帘的有上下两个圆圆的面包,面包里面有一片菜叶子,已经蔫掉了,我爸拿起来问我和我姐,“知道这叫什么吗?”我妈看了我爸一眼说:“不知道,去一趟BJ还了不起了,赶快说。”我爸没有搭理我妈,看着我和我姐。我姐说:“是面包饭!”我爸说:“不对,在猜猜。”我爸看看我,我吃了太多的烤鸭,突然想出的话变成了打嗝声,空气中一股酸味。“面包馍馍夹菜!”我爸哈哈哈大笑起来说:“不对不对,你们都没猜对!”我爸转过头看了我妈一眼,“这个叫啥来的,叫啥呢,我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突然像失忆了一样定格在那里,我爸回过神淡定的说:“好像叫夹堡!”我和我姐异口同声的说:“夹堡!看着就好吃。”我姐努力的想记住“夹堡!”嘴里不停得重复那两个字,我感觉这名字真是不好记,只想尝尝什么味道。我爸看着我们说:“”、不管它叫啥了,总之花了我不少钱,你们尝尝看,BJ有钱人都买它。”我爸把“夹堡”递给我和我姐,我姐愣住了,把夹堡放在手上,拿起最上面的面包吃了起来,我爸打开了一个给我,把最后一个给我妈打开,吃着嘴里的面包,看见里面有白色的东西流了出来,我姐指着白色的东西对我爸说:“爸,这个是什么啊!能不能吃啊!”我爸把头移过来说:“咦,不是这样吃的。”我爸拿起我姐手里已经吃了过半的面包,重新盖在上去,“这个是酱,一起就着面包,味道很棒的,在BJ吃的人可多了!”我姐把“夹堡”放到一片纸盒上面,吃不惯,倔强的还是把面包拿了下来,我爸这次没有阻拦,我按着我爸说的,张大嘴巴一口咬下去,在嘴里使劲的咀嚼,面包很干,菜有点硬,肉有糊味,酱酸不拉叽的,一点都不好吃,我姐看见白色酱怎么都下不了嘴,用手把酱都刮到一边,只吃面包,我又接着一大口,白色的酱溢出来沾到嘴角两边。我爸看我顺着边缘啃咬没在管我,你不说那“夹堡”味道还越吃越不错,里面的肉有点费牙齿,面包干的噎人,我姐吃的很快,一会两片面包全吃完了。我妈怕她吃的太饱,赶紧让她到院子里面活动活动,烤鸭一下肚,美味又回味,我把剩下的汉堡递给我妈,让我妈帮我放好,我也要出去活动一下啦。活动了一会,我们跑了回来,我爸从包包里门掏出一个袋子,我擦擦嘴上的酱,一屁股坐上床,看看我爸又给我们买了什么好东西,我爸打开袋子,里面是崭新崭新的衣服,我爸掏出一件,看看上面的图案,看看大小,递给我妈说:“淑云,这是你的,这是给你的。”我妈接过衣服在面前比划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衬衣上面印着蓝色的小花朵时尚时尚很时尚,我妈开心的跑到外屋开始试衣服,我爸又拿出来一件衣服,一件外套,我爸看都没看递给我姐,我姐站起来抱着我爸的脖子亲了我爸一下,站起来开始脱衣服试外套,我姐的外套特别好看,大红色的,胸前是两个对称的黑白小方格子,下面有两个带拉链的口袋,高兴的站在床上转圈圈,我姐跑下床,去外屋让我妈看她的外套,从外物传来尖叫的喜欢声,我爸从袋子里面掏出最后一件,也是一件红色的外套,我爸递给我说:“因为不知道我们梁园长多高了,给你买了和你姐姐一样大的尺寸,款式不一样,你也试试看。”我接过那件外套,用手摸了摸,柔软的布料在指尖滑落,我拿着外套站起来,激动的颤抖,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向我爸鞠了三躬,我爸赶紧站起来弯下腰扶我,我拿着我的外套,扣子是白色的,左胸下面有一个公主的图案,右下角有一只灰色的马儿,我准备去换,我姐和我妈穿着各自的新衣服出现在我们面前,果然眼前一亮的感觉,和村子里面大差不差的花棉袄比起来,我们简直就是大城市的人,我来不及出去换,站在床上换上外套,我激动地口子都扣错,我妈重新给我扣,面对面站在我爸面前,摸摸自己的衣领子说:“好看吗?”我爸说:“当然好看了,你皮肤白,穿啥都好看!”我妈开心的样子像情窦初开的傻姑娘。我姐跑到床上拉住我爸的手说:“爸爸,我穿上好不好看。”我爸拉着我姐的手说:“好看,我们月月是村子长得最好看的女孩,穿什么都漂亮。”我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爸,笑的开心的,我穿好衣服站在那里,还没来得及问好不好看,耳边传来一阵哈哈哈哈的声音,刺的我耳膜疼,我爸站起来想笑又忍住不笑的说:“买大了,买大了,明年还能再穿一年。”我妈笑着说:“没事,在长长还能穿,样式不过时。”我的外套到大腿,袖子见不到手,我爸帮我把衣服脱下来,递给我妈说:“先放起来吧,长大了在穿啦。”我笑了笑,心里有点失落。我爸坐回去,伸手招我们回到床上去,我们陆陆续续上了床坐了下来,一脸有大惊喜的看着我爸,我爸环视着我们,他从上衣里面的口袋,费劲的抽出一个袋子,我爸把袋子打开后潇洒的往床上一扔,又潇洒的打开里面的报纸,报纸里面包裹着一塔厚厚的钱,我爸把报纸推到我妈的面前。我妈拿起钱两眼冒光,开始数了起来。“一张,两张,三张”数了好一会,我妈脸色渐渐变的气愤,对我爸说:“干了一年才拿回来二十块钱。”“三十,上次托来运拿回来了十块钱,你没收到吗?”“哦,收到了。”我爸赶紧解释着说:“三十块钱可以了,我在BJ不吃不喝啊!”我妈看了我爸一眼,把钱收了起来,我们拉着我爸的手让他陪我们玩,我爸拒绝了,说坐火车太累了想休息休息。我和我姐在床上玩起了娃娃,我把我爸的包包收起来放到床头边上。我们在床上玩了一会感觉到疲惫,可能是吃烤鸭吃的太多了,我姐睡在我爸的胳膊上睡着了,我躺在我爸的肚子,翻开我爸的衣服,吓得一猛子坐了起来,我爸身上黑黑的,一块块黑色的鼓包连在一起,我用手轻轻地按了一下,硬的按不动,心口隐隐作痛,看我爸睡得打起鼾声,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轻轻放下我爸的衣服,没过一会我也睡着了。二天茅房成了香饽饽,我和我姐我妈,排着队拉肚子,这边拉完那边吐,作呕声在院子里面回荡,整个院子都是酸酸的味道,窜西声在茅房里面此起彼伏,真是把人拉坏了,整个院子充斥着一股臭鸭子的味道,一只BJ烤鸭让我们娘三整整躺了两天,难受是真难受,真不是一般的鸭子啊!

    一天一年最想过得就是过年,老家的年充满了规矩和讲究。

    小孩子们在大马路上玩耍,我和我姐坐在门口拍着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二十三是小年,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块肉。”听到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我姐笑着接着说:“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我们坐在门口一遍一遍的说唱着,邻居家的小孩跑过来和我们一起玩耍。

    我妈和我爸一个烧锅,一个蒸馒头,热腾腾的水蒸气顺着屋檐往外头冒,我和我姐在院子里面玩泥巴,半个小时后我爸站起来,用一块发黄的布按在锅盖上,掀起锅盖的那一刻,我爸消失在蒸汽中,我和我姐好奇一先一后的跑进厨房,我跑进去看不见我姐了,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吓得我一哆嗦,我被我妈一把拽了过去,看见我姐坐在我妈的腿上,我也老老实实的坐下来,一阵冷风吹来,水蒸气消散在眼前,我爸站着拾馍馍,被热腾腾的馍馍烫的不停的摸着耳垂,拾起一个馍馍赶紧把手放在耳朵根上揉一揉,重复几次后馍馍全都进了馍筐里面,我爸把锅里的水舀了出来往地上一泼,没一会那水就舀干净了,我爸赶紧压井水,端着一盆水进屋又去接水去了,我妈站起来了看锅里的水差不多了,坐下来往灶里加了三根很粗的树枝进去,我爸倒进最后一盆水在案板上揉搓着醒发的面团,利用韧劲把面揉的光光的,用手跟的力量把面团搓成一根长长的面条,用刀切成一块方形,上下错开摆放,抓了一把面撒在馍馍上。开始拿起方形的面团在案板上使劲搓成圆形,搓好一墩放在那里醒发,我爸认真的样子吸引了我和我姐的目光,我爸在老家蒸的馍馍数一数二的好,在农村蒸的好馍馍的就会有人夸,手上也算是一门手艺,这段时间除了蒸白面馍馍,各家各户还会变着花样蒸馍馍,一个个面团在我爸的手里,可以变成一朵花,一条鱼,一只兔子,一只鸡。我忍不住站在板凳上看着他捏面,我爸胳膊肘来回搓动,动不动就碰到我的脸,我爸让我坐下,我坐在小板凳上帮忙烧火,没一会水就开了,我爸掀开那块很沉的用木头做的锅盖,站在灶和案板之间的空位置上,下半身不动,灵活的转动上半身,不一会馍馍被运送到锅中的篦子上,我爸揪起一根铺在篦子上的布线头,越揪线头线越长了,我妈站起来,拿起我爸手里的线头,看了一眼,让我爸把篦子上的几个馍馍捡出来,我妈把篦子拿起来,那用稻子杆做的篦子在不修补就要散架了,我妈起身进屋拿来针和干净的白线,顺着原来的线路缝了起来,没一会的功夫,我妈低着头用牙齿一咬,线断了,一根根稻杆紧紧的连接在一起,我妈用手按了按,没有任何的松动,这才放心的放进锅里,我爸赶紧把馍馍往篦子上放,盖上锅盖大火烧上半个小时馍馍熟了,想吃焦一点,余火在烧上一会,挨着锅边的馍馍会有焦黄出现,小孩最喜欢吃焦黄,那口感跟现在的锅巴一样,嘎嘣脆,我被熊熊大火熏的脸发烫,起身站在门口,只见我整个人的衣服冒起了一缕缕白烟,站一会觉得有些凉,我回到小板凳上,我爸给我揪了一块馍馍,在空中甩了几下才递给我,我接过馍馍,还带一点热度,吃起来感觉特别的微甜,我爸站起来准备掀第二锅馍馍,馍馍一个个被拾了起来,在村子里面谁家蒸的馍馍越多就代表谁家今年收成好,我爸妈中规中矩蒸了三锅馍馍,下午我妈把蒸好的馍馍都放了起来,到了晚上我妈让我们穿上新棉袄,睡觉的时候也让我们穿着。

    二天早上我爸妈早早起床,我起来的时候我妈弯腰在灶台前面搅东西,我揉着眼睛走了过去,看见我妈用一根树枝在锅里搅面糊,那面糊在树枝的带动下形成一个窝形,没一会在力的作用下黏在一起,我妈抬起树枝,面糊被拉成一条细细的丝,我妈放下棍子接着搅拌,直到棍子立在面糊中间不倒,扶着腰才休息会。“快去洗脸刷牙去,让你姐给你扎个漂亮的辫子!”我妈边说边拿碗把面糊盛起,走到我爸的身边,我爸已经站在凳子上面了,我妈把碗递给我爸,进屋去了,在出来的时候把手里的对联递给我爸,我爸接过对联上下比划着,我妈站在远处看着指挥着可以了,我爸让我妈扶着对联,我爸端起面糊开始贴对联,抹上一坨面糊用棍子慢慢地抹开抹平,往墙上一按,对联贴好了,牢固的很呢。“妹妹你坐下,我给你梳个漂亮的辫子。”我听我姐的话坐了下来,正对面刚好对着我家的猪,我姐不一会给我扎好了辫子,我走到我家猪的跟前,看见它趴在地上,我靠的很近它也不惧怕,两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捡起一根树枝蹲在它的正前方,用手里的树枝捣了捣它的耳朵,它瞬间站了起来,我看它向后退了几步,不停的甩动耳朵。我扔掉手里的树枝又跑到我爸妈的身边看他们贴对联,里屋贴完贴外屋,外屋贴完贴灶台,我以为他们忙完了,没想到她们给猪脖子也绑了一根红绳子,绑的时候很乖巧,绑完后,猪开始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头,在地上来回刨土,我想出去玩我妈告诉我今天哪里也不能去,我和我姐乖乖在院子里打耍,到了中午我们吃过饭,我妈开始收拾厨房,我爸躺在床上看电视,那电视一点也不给力,看一会,画面就花了,要么就是没信号了,我爸一会坐起来拍拍电视,一会手动找信号,我和我姐在床上折报纸。

    我妈喊我爸过去,我爸和我妈在厨房一直忙到天蒙蒙黑,随着一句吃饭了我和我姐争先跑到外屋,桌子上面摆着丰富的菜肴,大白菜,青萝卜丝,还有四条小鱼,一大碗鸡汤,一碗大白肉片,一碗切块的红薯,一碗豆腐,一碗冬瓜小葱汤,我妈拿个空碗,往空碗里面各夹了一点菜,端了一碗馍馍,一碗汤,一碗柿饼,走到里屋的财神爷前,把东西放下,点了三炷香,嘴里念叨着话,拿着香弯下腰,上下拜了三次,插到香炉里。面带微笑走到饭桌前面,“开吃吧!”我和我姐拿起筷子开动了,我爸和我妈聊着天,我和我姐光夹肉吃,爸妈喝着汤,不经意给我和我姐夹上一块肉,我们举起碗里的红糖水,互相送上祝福:“新年好!爸妈幸福健康!”爸妈也祝我们健康成长,我们吃完饭,桌子上的东西我妈不让动,一直放在那里,我们全家一起坐在床上看电视,十点多天空闪烁着彩色的烟花,那烟花照亮整个村子,我跑到院子里面,站在院子中央,那烟花在空中绽放开出美丽的花,我开心的转圈圈,欢呼着“好漂亮的花!”我姐也跑了过来和我一起看烟花,没一会天空就安静下来,烟花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我们进屋,我拉着我爸的手说:“我们也放烟花吧!”我爸犹豫了片刻的说:“咱们等会放鞭炮。”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妈去厨房下饺子,下好饺子我妈把饺子盛好放在桌子上,我爸对我妈说:“我去放炮了。”我以为是烟花跟在我爸的屁股后面,我爸说:“你跟着干嘛呀!你不害怕啊!”我摇摇头。我爸弯下腰拿出火柴开始点火,我一脸的期待,随后这种期待瞬间消失,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我吓的哇哇大哭起来,跑回屋,我姐捂住我的耳朵,我爸放完炮没回屋,在地上翻东找西的。手一甩一声响,我爸笑嘻嘻的跑回屋,原来美好的烟花真的能给人带来快乐,我喜欢烟花,噼里啪啦的炮声让人心生乱意。“爸,我想看烟花。”我爸笑着说:“你看我像不像烟花。”我嘟起嘴巴拉长声音说:“不像!”我爸站在那,紧握着手,“你要不要来点试一下。”我站起来,装模作样的点火,我爸像触电了一般开始表演起来,双手升到头顶,嘴巴发出,“咻,咻咻,咻,咻咻咻。”嘴里又发出“砰,砰,砰砰,砰砰砰。”的声音,我和我姐哈哈大笑起来,我爸转圈圈过来,张开双手抱住我和我姐一起笑了起来,随后听见村子里面开始不停地有鞭炮声。我妈喊我们去吃饺子,我最喜欢吃饺子了,吃完饺子我们回屋坐下来看电视,电视看着看着出现一道道黑白的条纹,我爸走到电视面前,用手拍了拍电视,电视的画面出现了,窗外传来一阵炮声,电视又没画面了,我跑到电视面前用手拍了拍,画面又出现了,我开心的在床上跳舞。

    二天早上我爸带着我和我姐来到我奶家,我妈在我爸的劝说下怎么也不肯去我奶家,我爸只好带着我和我姐去,来到奶奶家,奶奶在院子里面坐着,冷清的风吹着四方,看着我们来了,起身去屋里准备做吃的,我爷在屋里睡觉,来到我奶面前,我爸推着我姐让姐给我奶说新年好!我姐乖乖听话给我奶说声,“新年好!”“奶奶我也祝福你,新年快乐!长命百岁!”我说着祝福的话,我奶高兴地,露出红红的牙床,我爸帮我奶去烧锅做饭去了,我奶奶问我爸,“她,怎么没来啊!大过年的气我!”我爸低下头说:“淑云,今天不舒服,就没来看你,她好了就来了。”我奶对我爸“哼!”了一声接着炒菜了,他们之后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了。

    到了中午,奶奶把饭做好了,我爸把菜端到桌子上,我们坐在一起开始吃饭,有鱼,有鸡有排骨,我姐看见奶奶用的碗,死活不动筷子,我姐坐在那里看着我们吃,我爸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我姐还是迟迟不动筷子,我奶看着我姐说:“怎么不吃啊!不好吃吗?”“太...”我赶紧抓住我姐的胳膊,“不是不好吃,我姐早上吃多了,你看我多能吃,我要全吃完,她不吃我吃!”我盯着桌子上的菜对我奶说着,我姐坐在那里等我们把饭吃完,到了晚上我爸把中午的剩饭又往锅了热了热,炒了一个土豆片,我们吃完饭准备回家,我奶叫住我们,我爸领着我们进屋,我奶已经坐在床上,身子靠着墙边,让我们过去坐,我和我姐爬到床上,我奶看着我和我姐,从裤子口袋掏出两块方形的红色的纸,我爸一看就知道是啥了,“梁园梁月给奶奶磕个响头,奶奶给压岁钱啦!”我听到钱立刻跪在床上头一低给奶奶磕了一个响头,奶奶高兴地,我伸出手放在头前,奶奶把红纸按到我的手心里,我接到红纸高兴地站起来,我姐虽说不情愿,但是在我爸的推动下我姐也跪下来,给我奶磕了一个响头,我姐接过奶奶的红纸,我们回家去了,我快快的跑回家,我姐和我爸在后面跟着,推开家里的门,“妈,给你钱!”我把奶奶给我的红纸递给我妈,我妈也没打开看看,我也不认识有多少钱。“好孩子,妈不要,你的压岁钱,你自己拿着买糖吃吧!过年就兴这个!”我妈把红纸放进我的口袋里,我姐和我爸才进门。“淑云,你吃了没有。”我爸问我妈,我妈说:“当然吃了啊!”我们在院子里面聊天说话,说说笑笑一天过去了。

    早上起来,我妈帮我梳头,我爸准备糕点,我姐在井跟前刷牙。“妈,今天又去干嘛!”我妈说:“今天去姥姥家,给姥姥拜年。”可以看得出来我妈今天心情特别不错,收拾好我们提着东西往姥姥家走,还没进门,远处传来娃娃撕喊打闹声,我跑进去,姥姥家的院子里面全是小孩,我大姨家的,三姨家的都在院子里面玩耍,我妈把东西放下,走到厨房帮忙去了,我爸和两位长辈在聊天,我们在院子里玩耍,全村都能听见我们的声音,我们分成四波,一波玩钢珠,一波玩泥巴,一波踢毽子,还有一波砸沙包,欢笑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吃饭啦!”三姨的一声呼喊,所有娃娃放下手中玩的东西,蜂拥而至朝着我三姨跑去,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好像谁跑的快,谁就能先吃上饭一样!没错,谁跑的快谁就能吃到离桌子最近的肉,像我们年纪小的,只能坐在小桌子上吃饭,那吃饭的场面跟吃酒席一样,大人们在细嚼慢咽的聊着天,孩子们眼神暗暗交流,只吃饭不说话,一个比一个吃的快,一个比一个吃的多,哪块肉多抢哪块,我们穿梭在大人的饭桌上,大人们准备放开肚子吃的时候,发现只有残渣剩饭,只好把馍馍往菜汤里面沾一沾,三姨夫还是聪明,坐在我们年纪小的桌子上吃,吃的饱饱的,吃完饭,女人们收拾桌子厨房,姥姥喝了酒要睡觉,男人们坐着休息聊天,我们接着在院子里面玩,安静的中午,吵闹的玩耍声在村子里面回荡,到了半下午,三姨把我们小孩叫了过去,把我们领到姥姥屋里,姥姥坐在床正中间,三姨让我们站好,我们大小高矮不齐的站着,整个小屋子都站满了,大姨说:“给姥姥磕响头,磕的越响,姥姥越健康,磕的越多,姥姥给的压岁钱越多,随着一声响亮的,“跪!”我们十几个小孩子跪在地上,听见一声声响亮的磕头声接踵而来,坐在床上的姥姥笑的牙都合不拢了,“起来吧!”我们都站起来,看见我三姨家的大哥实在的头都不带抬的又给奶奶多磕了两个响头,看见我们都站起来了,自己赶忙站了起来,我们捂着嘴巴笑他,我们一个一个站好排着队,从姥姥面前接过姥姥给的压岁钱,这些钱是姥姥一年的省吃俭用,我妈收拾好厨房带着我们先回去了。

    年跟随着时间越来越淡,村子里的男人都出门打工去了,我爸还想着去BJ工厂上班,我妈死活不同意,再加上我神婆奶奶给我爸算了一卦说我爸今年有劫数不宜远出,我爸乖乖在家种那一亩三分地。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我家的猪热的整天搭着舌头,我爸找来长树枝,大步丈量起来,量好了,找了两块石头放在那里,走出院子,吃中午饭才回来,抱回来一捆好长好长的树枝,树枝已经被剪修好了,吃过饭,我爸坐在小凳子上,翻了翻,挑中两根粗一些的树枝,起身比划着早上丈量好的距离,把树枝放在地上,在树枝上面又搭了一根树枝,来回摆整齐后,我爸回屋找来尼龙绳,手法专业的缠绕着,搞了一下午,一个大框架已经绑好了,我爸爬上墙,站在墙头上,叫我妈把树枝给他往上抬,我妈试了两次,都没有抬起来,我爸爬下来,站在我妈的对面,“用力!”我妈使劲的往上抬,我妈个子矮,我爸那边已经立起来,架子斜在半空,我爸喊来我和我姐,让我和我姐扶好,我爸快速的跑到我妈跟前,两人一举架子立了起来,我妈松手跑到我和我姐跟前,“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往前挪。”随着我爸的喊声我们往前走,我在一股脱力下往前挪着小碎步,“停停停。”我们立刻站在那,树枝顶到墙边,我爸让我妈到他那里,我妈接过我爸的树枝站在原地,我爸爬上墙头,一伸手够到顶在墙头的树枝,我爸用力一提,架子瞬间倾斜,我和我姐拽不住了,重心没站稳,我和我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爸喊着:“扶好,扶好,快快快!”我和我姐赶紧站起来扶住,我爸顺着墙头走到我和我姐的前面,吃劲的一抬,树枝也搭在墙上,整个架子立挺的立在那里,我爸赶紧下来,找来四块砖塞到树枝的最下面,瞬间地面的树枝高于墙头,我们站在我爸搭好的树枝下面,一个三角形的缩影呈现在眼前,看见我爸弯着腰在整理树枝,我跑到院子外面,找更长的树枝,我爸站在架子外面,树枝绑的缝隙有些大,我爸让我和我姐出去找小一点的树枝,我们找到一些送回家一些,我爸把树枝拢在一起,拿绳子绑起来,绑了好多捆,抱着树枝后退三步,用力一甩,那些绑好的树枝随着力的作用下落在上面的树枝上,甩完我爸拿起镰刀出了门,看着我爸的身影,我和我姐回到家休息休息,天色渐晚,我爸背着两捆草走了回来,镰刀一挥,绳子断开,草散落下来,我爸站起来,扶扶腰擦擦汗,我妈传来一声:“弄好了没有!这都几点了,不吃饭了啊!弄不好明天再弄吧。”我爸话没回复,弯下腰抱起一把草往上面扔,草全扔完了,天也黑了,地上零星一堆散落的草,没人管。我爸累的吃完饭躺下睡着了

    二天一大早,我爸挂了一半的衣服往外面走,看着自己的杰作,猪有了凉棚,衣服有了晾架,依靠在树枝上,随着一声“哎呀,啊!”的尖叫声,那树枝的支撑力撑不起我爸的重量,树枝不知怎么滴断了,我爸倒在地上,上面的树枝哗啦啦的滑落在地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猪叫声,我妈从屋里跑出来,想去扶我爸,看见还有树枝往下滑,停在原地,找来一根长板子搭在我爸的上,看见我爸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身子蜷缩着,我姐赶紧跑过去扶我爸,我爸疼的站不起来,说等上一会,我妈吓得脸色苍白,猪被树枝砸中身体,一道道红红的印子落在身上的各个地方,我妈看见那猪眼泪汪汪的,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我妈哭了起来,动作诡异,拿起地上板砖朝猪砸去,那块砖滚到猪的后蹄子下面,猪吓得抬起前蹄站起来又换了一个地方接着趴下去。“都怪它,养它干嘛,一天累的要死还要操它的心,给它吃给它喝的,怕它晒着了,给它盖好棚子,现在搞成这样了。”我妈看着猪气氛的说着,猪看着我妈,无辜的眼神无处躲藏,我爸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我妈才扶他站了起来,我爸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我奶奶知道后来我们家,我妈看见我奶奶来了,躲到厨房没有出来,我奶看看我爸转身走了。

    我妈看见我奶奶出了门,她才从厨房走了出来,走到屋里对我爸说:“你娘来干嘛!看见她心里就烦!”我爸说:“少说两句吧!咱娘让我跟着咱三叔学中医。”我妈一脸疑惑“中医?”我爸说:“对,是中医,不仅可以换粮挣钱,还可以救人命,咱娘已经说好了,我过两天好一点就可以去学,为了你们娘三,我愿意去努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妈一听说可以挣钱态度立刻变好了。

    几天后,我爸的身体好多了,早上看到我爸吃完饭梳了梳头就走了,晚上要睡觉了我爸还没回家,我三爷爷给我爸了好几本名贵的中药材的书,那书自带香味,啥时候靠近我爸,我爸身上都有股书香味。

    这天中午我妈给猪喂水,那猪也不动弹,喂的麦麸子也没有吃,水也没喝,我妈觉得不对劲,跑到我三爷爷家叫我爸回去,我爸跟着我妈回来了,我爸蹲在猪跟前,猪的眼睛已经失去光,我爸说:“这猪留不得了,要赶紧宰了还能卖些钱。”我爸接着说:“明天早上就宰。”用手拍拍猪的屁股,那猪一点反应都没有。“淑云啊!把大姐大姐夫,二哥、三姐姐夫叫过来帮忙。”“我现在就去给他们说。”说完我妈出门了,我爸跑到村长家让村长明天早上也来帮忙。村长点点头答应了。

    二天一大早我爸早早起来了,头也没梳用手扒拉了几下钻进进厨房了,我妈也起来了,进厨房帮忙烧开水,两个人在厨房有说有笑的。伴随着笑声我和我姐也起床了,我穿着大外套在院子里面刷牙,看见我大哥领着他的兄弟姐妹走进我家,他们走到跟前边对我说:“俺爸说今天你家宰猪,我们能看看嘛。”我点点头,“你们不是已经到了嘛,当然能看。”赶紧簌簌口用袖子擦擦嘴上的水珠,进厨房喝了半瓢水,大哥他们已经在院子里面玩了起来,往家进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来帮忙的剩下有五六个人不知道来干嘛,陆陆续续的又有人来我家,我爸拿出借来的杀猪工具,我妈手里握着盆,我三姨从家里搬过来一条长长的板凳,我爸对村长和我姨夫们说:“都准备好了,咱们开始吧!”我爸抓住猪的脖子,把套在它脖子上的麻绳取掉,那头猪在不停地挣扎,我爸把绳子往地上一扔,我们几个小孩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绳子,一股恶臭让人作呕,我们赶紧放下绳子,跑到井跟前洗手,洗了好几遍,闻了闻,还是有淡淡的臭味,我们站到远远地地方,村长他们几个男人,走了过去,我爸一直拽着猪的脖子,村长很有经验,反应灵敏一把抓住猪的一只前蹄,三姨夫上前抓住另外一只前蹄,只见那猪不停地在挣扎,不停地用蹄子蹬地,一会地上蹬出一个小小的土坑,我二舅上去准备抓猪的后蹄子,那猪太有劲了,不停的扭动身体,不停地想摆脱束缚的前蹄,我妈准备上去帮忙,我三姨拉住我妈摇摇头,我二舅喊我们邻居的叔叔一起来帮忙,两个叔叔一起向猪走过去,那猪依靠后腿的力量在原地不停地打转,村长抓住前蹄的手被甩开了,我爸拼了全部力气按住猪的头,猪趴在地上,不停的哼唧,周围的土瞬间往上飘,恍惚间那猪有些诡异,只有身子和四条腿。“快快,抓住蹄子。”村长一声吆喝,大家过来抓住猪的蹄子,按住那头猪,“快拿绳子。”我三姨夫对我三姨喊道,我三姨和我妈两个人,赶紧把准备好的麻绳扔了过去,我三姨夫一手紧紧地抓住猪蹄,一个手接过麻绳,用劲的绑好猪蹄,没一会猪的四个蹄子被绑好了,四个人累的满头大汗的,站在原地擦擦汗,那猪侧着身子,已经没有了力气,“来,一起把猪抬到凳子上。”村长说完弯下腰,我爸也弯下腰。随着一声“一,二,三,走。”猪被抬到了凳子上,那猪想做最后的挣扎,用肚子上的力量开始在凳子上用力的翻滚,可是蹄子被绑住了使不上劲,它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我爸拿出一根长长的手指一般粗细的铁棒子,那铁棒子的头尖尖的成弧形。我爸拿着铁棒子向猪走过去,把它交给我三姨夫,我三姨夫接过铁棒子,点了一根卷烟,快速的抽了几口,往地上一扔。“拿盆来。”我妈把手里的盆交到我三姨夫的手里,我三姨夫把盆在地上比划挪动着,比划着放到了猪的脖子左下方,三姨夫示意那几个人过来按住猪的身子,腿和凳子,黑压压的一群人走过去,那猪被挡的死死的,三姨夫拍拍猪的身子,猪一动不动,三姨夫抓住猪的一只耳朵,猪的眼睛被拽的往上翻,手指在脖子的地方按了按,“抓好了,伙计们!”抬起铁棒用力往猪的脖子捅去,随着一声响亮的惨叫声,大家全都看向那头猪,猪死了,只见鲜红鲜红的血顺着那根铁棒子流了出来,下面的盆刚好接住流下来的血,大家散开看着,流了好一会,猪的眼睛失去光,朝着一个方向看去,一动不动,血渐渐地流尽了,只见猪血在盆里慢慢凝固,村长说:“拿开水来。”我爸进屋拿瓢掀开锅盖子往盆里舀开水,端了一盆热腾腾的开水放在地上,村长说:“不够,再去接。”我爸我三姨又去舀水,我三姨进厨房往灶里塞了两根木头。村长拿起瓢往猪的身上泼开水,一瓢一瓢的,很快猪的身子全湿了,一股臭味散发出来,我三姨夫从厨房拿起刀,顺着村长泼过的地方开始刮猪毛,他侧着身子站在猪的一侧,两条腿一前一后的站着,弯着腰,斜着刀,开始一点一点的刮,我爸借来菜刀和我姨夫一起刮,过了一个小时猪被刮的白白亮亮的,我妈和三姨开始接水,我爸和三姨夫换着刀刮猪毛,磨刀声在耳边不停的传过来,村长早早把衣服脱了下来,我爸刮的口吐唾沫星,进厨房喝了三碗水,二舅走过来拿起一把大刀准备开始卸猪肉。“给我留块排骨!我要点五花肉!”站在门口的邻居们开始蠢蠢欲动,说着自己的需求,我爸笑着说:“准备好钱。”大家笑了起来。“心宽,给我留个蹄子。”我爸说:“没问题。”二舅开始把猪的头先砍了下来,递给我爸,我爸拎起猪的两个耳朵让我妈找块布过来,我妈进屋找了一块不要的白麻布,铺在地上,我爸把猪头放在布上,甩甩自己的两个手,接着到墙头边缘找了两块砖头放在地上,又搬来了三块砖头,把砖头立起来搭了一个小方块出来,找了一把干的麦子秆,擦了根火柴点燃麦子杆放进临时搭的小灶里面,找了一把树枝扔了进去,喊我再去捡些树枝,我收到命令到院子外面墙角边捡了几根粗一点的树枝,我爸说:“不够。”我飞快的跑出去捡了几根,看见立起来的砖头里面搭着两根铁钩子,在火的燃烧下,铁钩子变得赤红赤红的,我爸拿起其中一根铁钩子,往猪的脸上放去,随着一声滋滋啦啦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臭猪毛味道,我们几个小孩跑出到院子外面,站在墙头往里面看去,烙了两下铁钩子变黑了,我爸把铁钩子放了回去,换另一把铁钩子接着烙,二舅把猪从中间切开了两半,取出猪的内脏,里面全都是红红的,二舅的衣服上被溅满了大大小小的血印,脸上眼角边也有几滴血印子,二舅端着一瓢水往其中一半泼了过去,血和水瞬间融在一起,二舅让村长帮忙抓住后腿,两个人一抬把血水倒了下去,干干净净的肋骨露了出来。我捡柴火都捡累了,一走到我爸身边刺鼻的烧焦的臭味,熏的我头都疼,胃里翻江倒海的,二舅很快把猪的前腿后腿卸了下来,要猪腿的人走过来,翻翻四个猪腿,拿起前腿走到我爸跟前,“心宽,我要这个猪腿,帮我烧烧猪腿上的毛。”我爸背对着他,正在认真的烧着猪头上的毛,根本没有听见,我走过去蹲在地上,捏着鼻子对我爸说:“爸,给叔叔烧猪腿毛。”我爸转过身接过猪腿,把猪腿放下,那猪脸一半印满了铁印,一半还干干净净的,我爸放下猪头开始烧猪腿的毛,二舅把猪排骨卸成一条一条的,邻居们走进来凑过来,像赶集一样挑选着自己喜欢吃的部位,我妈给我二舅端了一碗水喝,我二舅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

    院子里面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看到邻居们把一头猪消灭的只有零零散散一小部分了,我妈累的手叉腰,又是收钱又是帮忙称秤,又要照护来往的邻居们,三姨夫杀完猪站了一会回家补觉去了,我捡来的柴火,堆在我爸旁边都到膝盖了,我爸拿起铁烙钩子没有停过,不停地在烙猪毛,脸被熏的红红的,我感觉我身上走哪都有一股臭猪毛的味道,我姐也忙得不亦乐乎,不停地蹲在地上拿剪刀捡麻绳递给我三姨,三姨给买肉的朋友用绳子一绑,提着就回家了,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多,天色渐晚,本来想着晚上宴请前来帮忙的亲朋好友,但是天色不给力,走的时候我妈告诉他们明天中午来家里吃饭,人渐渐散去,三姨着急回家做饭也要走,我妈收完魏阿姨的钱着急回屋去了,我和我爸两个人接着完成没有完成的猪头烙毛,看没有人了,我爸加快速度,敷衍了事的把剩下一小半快快的烙完了,放下猪头进屋去了,我从余光中看到那猪的脸上还有一大片毛没有燎掉,我拿起铁钩子往火中一放,等待着铁钩子变红,我拿起铁钩子准备燎猪毛,却被余温烫的松开手,铁钩子掉到地上摩擦出红红的火花,我跑到厨房,环顾四周,找到一块蒸馍馍用的布子,我拿起布往铁钩子那里跑去,用布包裹着铁钩子轻轻的拿起,那铁钩子已经变黑了,我重新放到火里,加了几根树枝,没一会的功夫,那铁钩子变红了,我拿起手中的布小心翼翼的缠绕在铁钩子的抓手边缘,往那块没有燎干净的地方放上去,随着一声滋滋啦啦的声音,传来一阵恶臭味,我反胃了几下,吐出一口酸水,用袖子捂住鼻子,接着燎,燎了四次检查了一下猪的脸上没什么毛了,我把铁钩子随手一丢丢到火里去了,跑回屋里。看见我爸妈坐在床上整理收来的钱,铺了大半个床,我不记得有多少了,只知道那头猪卖的钱可以够我们一家生活大半年,我妈把钱放在手心里整理平铺,转身拿起一块布包裹起来,我爸去院子里面收拾残余,我爸接来一大桶水放到厨房门口正中间,透着厨房的光,拿布不停地擦拭我三姨家的大凳子,擦拭干净了往墙角一立,我妈也去帮忙,把盆子里面剩余的肉拿水一遍一遍的冲洗,冲洗好后拿绳子穿起来挂在厨房的梁上,我爸搬来桌子,把桌子用水冲洗了好几遍,拿起铁锹把溅在地上的猪血拿土一点点覆盖住,我妈从厨房拿出一个盆,把另外一个盆冲洗干净,把盆子中的大肠小肠又重新放进去,我妈喊我叫我进屋找把剪刀过来,我找到剪刀递给我妈,我妈拿起剪刀把大肠小肠连接的地方剪开,把挂在肠壁上的猪油拿剪刀剪掉,那味道简直了,比猪毛烧焦更恶心,我妈受不了,直接拿纸塞住两个鼻孔,我根本不敢靠近,那味道冲脑,我爸收拾干净后进屋找到一个漏斗,那漏斗长长的漏管,我爸拿到我妈跟前,我妈说:“我刚才还在想怎么把大肠洗干净呢!呕!。”边说边呕,我妈忍耐臭味达到极限,放下肠子回屋去了,我爸揪起肠子,实在没忍住,也恶心起来,我爸回屋让我妈搭把手,“你拿着漏斗对着大肠的口扶好就行,我来往里面倒水。”我妈按着我爸说的做,我爸站起来端起一桶水准备往漏斗里面倒,奈何胃已经翻江倒海,手一软,把桶放了下来,拿起瓢开始往里面灌,那根大肠被水冲的鼓了起来,我妈站起来,里面的水顺着往下流,我爸加快速度不停的往里面加水,那整根大肠被灌的鼓鼓的,没一会整根肠子灌满了水,我爸放下瓢,让我妈把漏斗拿下来,抓住肠头口,我爸找到下面绑好的口子,他用手捏了捏,让我妈从上面倒掉一些水,我妈一手扭住下面的肠,一手把上面的水往下倒,猪屎从肠子里面被水冲到地上,我妈干呕了三四下,闭着眼睛不能看。我趴在窗户上看着,赶紧捂住嘴巴,我妈闭着眼说:“臭死啦臭死啦!我受不了!”我爸从下到上用手不停的按揉挤压,我妈憋着大气,两个手死死的抓紧肠口,我爸顺着大肠的底部用手一段一段的往上捋,虽说扎住了口子,但是屎味在新鲜的空气中依旧闻的很清楚,我爸一会面部狰狞,一会转过头呼吸两口新鲜的空气,咬牙挤眼的从下面捋到头,来来回回好几次,我爸让我妈拿住上面,两个人一起走到那片带有猪血的土堆旁,在土堆中间挖了一个窝形,我爸解开大肠底部,一股水和屎的混合物流淌出来,伴随着恶臭,那水一会把土浸湿了,猪屎堆集在中间,我爸赶紧拿铁锹铲了一铁锹干净的土盖在猪屎上面,把湿掉的土往上拢一拢,我姐看累了,躺在床上玩了起来,我爸放下铁锹开始灌小肠,我妈拿起干净的盆,把大肠放进去,端来一碗面粉使劲的揉搓,灌了三瓢水,小肠差不多满了,小肠没有大肠臭,小肠没有大肠弯壁多,我爸独自把小肠的屎倒完后,我妈接了两盆水开始冲洗小肠,洗了三四遍,本来晚上要给我们做臭肠吃的,因为天黑的比较快,我爸准备把那堆脏东西埋起来,可是肚子发出咕咕噜噜的叫声,我爸和我妈进厨房给我们做饭,我爸把一块肥的多瘦的少的肉切成一片一片的,切好后撒了一点点盐,进屋挖了一碗玉米面,拿起肉往玉米面上正反两面翻了两下,那块肉瞬间变了颜色,金黄金黄的,把所有的肉都裹好后,放进锅里面的篦子上,大火蒸了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好漫长,不停地听见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我姐玩也玩不动了,两个眼睛已经没有神了,快要睡着了,我妈走了进来,我姐坐了起来,我们跟随我妈进了厨房,我们说说笑笑猜猜谁的肚子在叫,在一家人欢声笑语中坚持了一阵,粉肉蒸熟了。我爸掀起锅盖的一瞬间白烟四起,一股肉香扑面而来,那香味回味一辈子,那也是我第一次吃粉蒸肉。我爸着急的用手直接把碗端了下来,烫的手发红,我妈把馍馍也拾了起来,我们坐在桌子上准备吃饭,我爸说:“趁热吃特别好吃,香得很。”我们拿起筷子一人一筷子吃了起来。“太香了。”“怎么这么好吃!”我和我姐嘴里嚼着肉脱口而出说了出来。我妈看我和我姐吃的嘴角流油,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还是你爸的手艺好!”我顾不上说话,又夹了一块往嘴巴里面塞,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粉蒸肉,自己家喂的猪,自己家的肉,自己老爸的手艺,真的太太太好吃了,我吃了半口馍馍突然不吃了,使劲夹肉吃,肥肉一点也不油腻,加上玉米面蒸熟后吸收了肉的汤汁,在嘴巴里面咀嚼一下甜香美味。沉浸在美味当中还想再吃一块,可是,已经见底了,最后一块我姐吃掉了,我看见碗底还有一些碎杂杂,拿起馍馍,把馍馍的表皮顺着纹路撕了下来,把馍皮放进碗底,顺着碗底,按着馍皮,一同把剩下的碎杂杂塞到嘴里。“嗯~太香了!太好吃就是太少了。”虽然没有肉了,但是依旧香的很,说实话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吃过这么过瘾的肉,一岁的时候过年才能吃到肉,一块一斤的肉可以吃到过完年,两岁的时候只有参加村子里面的红白喜事才能好好地吃上一顿肉。三岁的时候吃肉的次数用一个手就能数过来,现在吃肉可以享受的吃,这是在自家有猪的情况下,假使我家没有养猪,吃肉的日子依旧遥遥无期,吃完饭喝完水一躺床上就睡着了,今天一天的辛苦在一顿美味的粉蒸肉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二天早上我爸早早起来进厨房做了一碗同款粉蒸肉,又拿了一块肉出了门。

    中午宴请了昨天帮忙的亲朋好友,我沾了猪的光,又美美的大吃了一顿,虽说没有昨天晚上的好吃,好歹也是肉,我爸总是开玩笑的说:“多吃点,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顿肉。”我大口大口的吃着。

    下午时分,我爸在厕所边缘的地方开始挖洞,挖了一会我三姨来家里让我爸把大凳子抬回家,我妈给我三姨拿了一大块肉,给完三姨那块肉后,我感觉中午可能真的是我吃的今年最后一顿肉了,我爸扛着凳子和我三姨走了,我妈在井旁边洗猪头,只见我妈用手不停的在猪脸上刮来刮去,刮完的猪脸又变回白色的了,干干净净的猪头看得人想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