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三重悲 » 第十四章:新的生活

第十四章:新的生活

    我们来到打卡片的地方。蹲在地上,有人看见我们蹲下来,挪动身体,腾出位置让我们进来一起玩,人越多赢的越多,那正合我意,打卡片不是我吹牛,没有输过,我姐害怕输,每次在我旁边看着我玩,帮我藏卡片,她每次把赢的卡片悄悄藏几张在口袋里,数着手里的计算我今天赢多少,今天也是运气爆棚的一天,赢了一大把,越是握的紧,卡反而一张张散落开来,我姐把手里的放进口袋,把我手里拿不住的拿到她手里,小家启还有三张,他退出游戏不玩了,跟我姐在我旁边帮忙看打,他们说打哪张我就打哪张,一打一个准,有时候可以赢一圈,有时候赢半圈,感觉赢不了的时候,把自己的卡片放在最平整的地面,紧紧贴合在地上,怎么打也翻不过来,一起玩的小胖子手里的新卡片全部输完了,准备跑到商店去买,我拉住他好奇的询问,“商店多少钱一张卡片。”小胖对我说:“五毛钱十五张,带光的五毛钱十二张。”我把手里的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一共是二十一张,我把卡片整理好,一手拿着十张,一手拿着十一张对小胖说:“我手里有二十一张,我全部卖给你,你给我五毛钱,我们还可以接着玩。”那小胖看着我手里的卡片都是九成新,有几张还是他的,爽快的答应了,我接过五毛钱放进裤子口袋里面,我姐把裤子口袋里面的卡片都掏了出来,认真的数了起来,总共二十八张,我姐留了七张保底的,转过身问道,“有没有人要买我手里的卡片。”没有一个小朋友回答她,我接过我姐手里的卡片,“姐,看我的。”看见斜对面一堆玩卡的,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手里只剩一张卡,我绕到她身后,两个手紧紧的握住卡片,在她眼前不停地晃着,仿佛有一种她能赢全场的感觉,她看着地上自己的卡,随着一声叹气结束了游戏,回头看着我,还想接着玩,看见我手里的卡片“你要卖卡片嘛?”按着刚才的经验,我点点头,“商店五毛钱十五张,我五毛钱卖你二十张。”她眉头紧皱,我立刻站起身,“我亏大了,不想卖了,你去商店买吧。”那女孩半蹲着,重心没站稳,一手扶着地,一手扶着我,调整好姿势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三毛钱对我说:“我这也不够。”我看着她手里的钱,数出十五张,感觉数错了,站起来让我姐过来帮忙数,我姐数完,拿出来了两张,我把十五张递给她,“三毛钱卖你十五张,你看可以吗?省出来的两毛钱你可以买辣条。”那女孩一听辣条两个字,摇摇头,收起自己的三毛钱,“我不买了,我买辣条吃。”我和我姐灰溜溜的跑回到原位。

    我觉得今天玩的差不多了,带着我姐和小家启走进小卖部买辣条去了,掀开一块白色的布,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透明的玻璃柜子,里面藏着各式各样的商品,透过玻璃寻找到我们想吃的辣条。“阿姨,辣条咋卖的。”小卖部的阿姨把手伸进玻璃里面指着两种辣条对我说:“你要这个还是这个。”我顺着阿姨的手看去,一种是片片的辣条,一种是长条条的辣条,我看着我姐问她想吃哪一种,我姐说吃片片的辣片,我对着老板说:“要片片的辣片,要三片。”小卖部阿姨把辣片递给我一个人,我把辣片分给我姐和小家启,“阿姨,总共多少钱。”“三毛钱。”我把小胖给我的五毛钱递给她,她找我钱的时候问我:“你们是不是从老家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我点点头接过钱不想多说一句话,我们三个在小卖部门口的树墩子上坐着,谁也不说话吃了起来,看见小胖走了过来,我把辣条分给他一条,他接过去吃了起来。吃完我准备舔手指,我姐制止住我,“手上脏的很,你别舔。”我姐把手上的油往树墩子边缘擦了擦,趁我姐不注意,小家启早就把残留手上的余味舔干净了,我和小家启嘿嘿偷笑起来,我也学我姐把手放在树墩子旁边擦了擦,我们吃完回家了。回到家我妈已经把馍馍蒸好了,我们一人干掉一个大馍馍,吃完了,玩了一会,玩累了,小家启的妈妈回来了,问我妈明天去不去干活,我妈点点头说:“去呢!”“明天我们一起走,还在老地方见,我们走了,大妹子。”说完带着小家启回家去了。

    我妈早早起来,在家躺了三天,身体存满能量,干劲十足,阳光自信,腿部存在内伤,依旧不能阻止她干活挣钱的倔强,我妈走后,我和我姐起床吃饭,我太饿了,没洗手钻进厨房拿起馍馍吃了起来,我姐看到了拿起毛巾给我擦脸擦手,馍馍吃的已经还剩半口,我姐才把自己收拾好,她在吃饭,我坐在长板凳上数起我的卡。“今天还去打卡吗?昨天赢的钱还没有花完呢,不过那辣片我是不想在吃了,吃完一晚上肚子都在疼。”“姐,那你昨天吃那么香干嘛。”我姐斜了我一眼说:“那不是从来没吃过嘛,今天你在买我就不吃了。”我看着我姐说:“今天我不给你买。”我把我的卡片全部整理好往长凳下面藏了一张。我们锁好门一起出发,走到半路碰到小家启,一碰一跳的朝我们跑过来,“小姐姐,大姐姐,我来找你们玩来了。”我们拉着小家启往小卖部走,走到小卖部小家启拉着我说:“小姐姐,我们今天买不买辣条了。”我看着小家启说:“你有钱吗?”小家启掏出口袋里面的两毛钱,翻了翻上衣外套的口袋,拿着手里的两张皱皱巴巴的两毛钱递给我,我就这么多,我接过钱“够我们两个买辣条的了。”我和小家启一人买了一片吃了起来,我姐看着我们两个,虽然口水在不停的咽,但是说不吃就是没有吃。吃完我们去玩了,我看今天打卡的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小家启蹲下就加入其中,我和我姐坐在那里看了一会,还没到吃饭的时间怎么有点饿的感觉,我看着他们玩的起劲,我也加入其中,我姐坐在那里看着我们,稀散的阳光撒在我姐的头顶,白皙的皮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小仙女,我姐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俏皮的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给我加油,我今天轻轻松松赢了好多,我把赢的卡片全部递给我姐,我姐数了起来,除去今天早上拿的卡片,你今天赢了二十张整,我姐问我是拿回家还是卖掉,我看着卡片说:“卖掉。”话音刚落,有两个小朋友一前一后的跑到我身边说:“我要买,我也要买!”两个人竟争了起来,小胖子走了过来,“还是昨天的价钱吗?”我点点头,“谁先掏钱我就先卖给谁。”小胖子直接把钱递给我,我收了钱给卡递到她手里,我姐手里还剩五张收了起来。“姐,我们回家吧,我有点饿。”我姐站起,“你早上吃了一个馍你还饿啊!我都不想吃饭。”边说边走我们回到家,我姐给我溜了馍馍,我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下午我和我姐在家无聊,看见院子里面栽的菜苗已经发出嫩芽,我和我姐商量把菜浇浇水,躺在床上完了一会,我们两个起来开始接水,把水端到院子里面,用碗用瓢一碗一瓢的浇着,小家启哭着跑了进来,“小姐姐,大姐姐,我的卡片全都输光了,呜呜呜.....”我和我姐同时站起身来看着他,“那你在去买,把输的赢回来。”小家启抹着眼泪,“小姐姐,我没有钱了,今天的钱已经花完了,我爸妈今天晚上回来才给我钱。”“那你就别玩了,等有钱了在玩吧!”我姐说完接着浇起水,小家启走到我们跟前接着说着,我和我姐听着,就这样我们在欢快的对话中结束了下午的时光。

    我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我姐让我和小家启生火,她给我们炕煎饼吃,火候是关键,我老是喜欢把灶里塞得满满的,火一大我姐脾气跟着大了起来,对我吼着,饼子糊味飘满屋,“小姐姐,我来烧火。”小家启边说边把灶里的柴火往外拔,火小了下去,我姐心情也美丽起来,抗的煎饼焦黄软糯,我一口气吃了三张煎饼,我姐把咸菜打开放进小碗里,锅里烧着稀饭,我撑得在吃一口都会吐出来。我姐喝了一碗稀饭,把篦子放进锅里,把煎饼放进去保温。我们坐在长凳子上折纸飞机玩,看谁飞的远,飞得近的请飞得远的吃辣条,我们三个把纸飞机叠好后,站在屋里往外飞,我迫不及待的哈了一口气,胳膊使劲往后一举,纸飞机飞了出去,那纸飞机在空中飞的自由且安逸,飞到半截飞机扭转方向撞到墙上,落在长板凳上,小家启的飞机也起飞了,毕竟是男生力气大些,他的飞机直冲屋顶,以直线向下快速落下,我姐轻柔地一扔飞机飞到门口的位置,落在门框边上,这一看就是我姐赢了,我和小家启明天要请客,我们说说笑笑,我妈和小家启的爸妈回来了,看见我们三个玩的开心的,他们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快乐,他们一家离开后。我姐跑进厨房把煎饼端了出来,我把稀饭盛了出来,我妈吃着煎饼,喝着稀饭,一脸享受,疲惫带着表情离家出走。“妈,今天累不累,腿还疼吗?”我妈边吃边回答我们,“今天不累了,好太多了,干着干着就习惯了,在老家干自家地里的活,干累了就回家,这里是从早干到晚,干多少人家老板说的算。”我妈起身去放碗,门开了,我爸走进来,我姐站起来把稀饭盛好端给我爸吃,我爸和我妈在客厅里面吃饭聊天,我和我姐进屋在床上玩,吃完饭我爸把几个碗洗了,我爸和我妈进屋躺下,“咱们挣上钱买个电视吧,老家还有个小电视呢,现在电视出了新款式,比老家的大好几倍,看得台也多了。”我爸越说越起劲,我妈冷漠的打断,“不买,睡觉。”我妈翻个身睡觉了,我爸只好闭嘴,躺在那里幻想着。

    这天像往常一样,我们在院子里面玩耍。“有人在吗?”我和我姐站起来,走到门口,看见两个穿着得体的人站在门口。“小朋友,就你们三个在家吗?”我和我姐点点头。“你们爸妈一般什么时候在家啊!”另一个人开口询问着,我姐回答道,“晚上十点,有时候没活,一天都在家。”我站在我姐后面拉了拉她的衣服,我姐停顿了一会不说了,那两个人看着我姐等着我姐接着说,看我姐不说话了,那两人开口说:“等到你爸妈回来了,让他们来连队登记一下你们的信息。”临走前补充一句,“不来登记就是黑户,以后你们三个上不了学。”说完就走了。“我们家就两个娃娃,这个不是我家的。”我指着小家启说着。他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跑走了,我们进屋接着玩。

    我妈晚上回来了,我们把事情一五一十原话复述讲给我妈,我妈点点头,“知道了,等你爸回来吧。”我们睡觉了。隐隐约约听见我妈对我爸说:“这个事你操点心,有时间你去办一下,我这几天都要去干活,挣钱不就是为了娃娃,娃娃上学重要,你听到没有。”“知道了。”我妈洗完脚进屋睡觉了,我爸坐下来把脚伸进我妈刚才泡脚的盆里,洗完袜子也睡了。

    第二天我爸带着我和我姐去连队,刚进门就有人拦住我们,看了我们一眼,让我们站在那里等着。我们也不知道找谁就站在那里,连队里面烟雾熏天,我被呛得不停的咳嗽,咳嗽声吸引了一位工作人员的注意,她冷漠的看了我们一眼,“站在那里干嘛,有啥事。”我爸有些紧张,支支吾吾也没讲出来个啥,那人看着我们说:“要是没有事,就回家去,站在那也丧眼的很。”我爸挪动三四步,我和我姐跟在后面,入耳听见,“现在老家盲道咋么多?每天要登记七八户,累都累死了。”我听不懂丧眼是什么意思,但从她的语气中我能猜出一定不是什么好词。来个人看我们一眼,我爸站了一会往走廊里面走了起来,穿过几间房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走到最后一间房间他伸头看了看,里面的人停下手中的笔,看了看我爸,身体往后依靠在板凳上“你来办啥事。”我爸见有人搭理他了,准备走进房间说,那人伸伸手点了点,我爸停在原地退回到门口说:“昨天连队有人来我家让我们有时间来连队一趟。”那人盯着我爸,“昨天谁让你们来的。”“我昨天干活去了不在家,两个娃娃还小也不记得是谁了。”“那人叫你们来连队干嘛。”我爸回答道:“登记信息,娃娃以后好上学的事。”那人的手向后指了指,一进门右手边第二间那是管户口的。我爸转身找到右手第二间,里面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我爸本来想等一会的,看我一直在咳嗽带着我们走了。

    下午吃过饭我爸自己去连队去了,找到右手第二间房子,看见里面有人,我爸走进去,简单的一番询问后,那人递给我爸一张表,我爸开始填起来,填完后交给那人,那人看了我爸填的表,走出房间,没一会他站在门口招招手,我爸跟着那人来到另外一间房间,一进屋烟味熏的我爸直揉眼,烟渐渐散去,看见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我爸填的表,让我爸坐下。我爸乖乖的坐下来,那人是连队的一把手,他稳重又不失领导风范的问起我爸:“来XJ适不适应。”我爸点点头,“可以适应。”“XJ好还是老家好啊!”“XJ好。”“家里几个娃娃,男娃女娃。”“我家两个女娃。”“都几岁了。”“一个快七岁了,一个四岁。”“那都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不让娃娃上学吗?”我爸想了片刻说:“上学呢,现在刚来,没有钱。”“户口还在老家吧,你这户口不迁过来,娃娃上学是要掏高价的,以后想种地了也不行。”我爸看着那人说:“怎么迁户口。”那人把表放在桌子上,手指敲打着那张表,他站起身把门关上,很自然的走回座椅上,“这个迁户口,要把你的身份证原件,结婚证原件,户口本原件拿过来,让老家那边开个证明,这边我们给你办一个接收证明,你到派出所就能签户了,不过现在签户口的人也多,要求比较多卡的厉害,好多老家来的都没办好,娃娃上的高价学,你看你这边要是经济富裕,我可以给你走个后门,快快的给你办好。”我爸没听懂其中的意思,很是高兴的起身准备感谢他,那人站起来拍拍我爸的肩膀,“别人找我办户口给我塞个八九百。”我爸一听整个人僵在那里,“我三个月就给她们办好了。”那人笑着说,当然也有不掏钱办的,娃娃上不了学天天哭着来这多的很,我这头都大了,我也是秉公执法按着流程办事,你说我给她们办不办。”我爸整个人都在发抖。“办,为了娃娃上学,我办。”那人说:“资料准备好了来我办公室找我,我给你办好。”出门把门开开,我爸好久都没缓过神,“还有什么事吗?”“没,没有了。”我爸打开门走了出去,把门敞开着,回到家,进屋倒头睡下了。

    我妈回到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块钱对着我们说:“今天我们干的这一家给的工钱特别高。”我爸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这二十块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吃完饭我爸拉着我妈进了另外一间小房间,我爸说完房间安静下来,过了半个小时后一句沉重的声音,“先睡觉吧。”我妈走回屋躺在我旁边,我爸坐在那里许久也没过来睡觉。

    后来的两三个月我都没听我爸妈提过户口的事情,这天有封信寄到团里,我爸从连对走到团里取了回来,把信封打开看了起来,看完折好压到床底下,晚上我妈回来后我爸把信拿给我妈,我妈拉着我爸走到另外一间房间,我妈打开信封看了起来,把信放在一边,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全是我妈这些天打工挣来的钱,我妈一张一张的整理好,我爸拿起整理好的钱开始数了起来,我妈还在整理,整好后也开始数了起来,我爸数完说:“我这三百二。”我妈还在数着手里的钱,“我这是三百五,那一共是七百……”我爸打断我妈,“怎么是七百呢。”我爸嘴里嘟囔着,“加起来六百七十块钱。”“怎么是六百七呢,我三百二,你三百五,咋不是七百呢,哦哦,对对,六百七,我傻了。”我爸拍拍手里的钱,“我这三百二。”我妈一听我爸手里只有三百二,脑子总想的是七百,“那也不够啊!”“够了,够了!”我爸站起来,走进我们睡觉的房间,把自己的一件外套拿了进来,掏出口套里面的钱,我妈数了起来,“一共是两百三十五,那一共就是九百零五。”我爸点点头,“还剩一百块钱当生活费吧!”我妈把钱收好说:“好。”把八百块钱整理好后装在信封里面,“梁顺,那里还有我六百块钱,他说有急用先借给他,等下个月我们挣得钱他就不要了,都分给我。”我妈看着我爸说:“你们两个搭伙做生意还是把钱分开的好。”我爸说:“梁顺在老家是啥样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又是亲戚,我又不好说,人和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我爸喋喋不休的说着,我妈起身回屋睡觉去了,我爸也躺下睡了。

    二天我妈没去干活,我爸早饭吃一半被我妈催着赶紧办事去,我爸穿着衣服走出门,来到连队,走进房间,把信封里面的资料递给那人,那人看了看,看着我爸说:“就带了这么多?”我爸点点头,那人立刻变了脸,“你这章子有点问题吧!”我爸上前看了看,“这章子没有问题啊,这是我们老家村干部亲手盖的。”那人把纸往桌子上一放,拍着桌子说:“你说的算,我说的算,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我爸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你说的算,你是领导。”我爸站了一会,看看门外没有人,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一封信封出来,拿出准备好的钱递了出去,有人进来交资料,我爸赶紧把手放进口袋了,紧紧握住钱,那人交完资料走了,我爸走到门前把门准备关起来,那人坐在椅子上说:“把资料带回去,重新盖。”我爸直接把门关上,挺直身板,把口袋的钱掏出来,放在桌子上,那人看见桌子上的钱赶紧放进桌子里面的抽屉里,笑嘻嘻的说:“这个章子,盖的挺清楚的,我刚才没戴眼镜,没看清,户口的事我给你办好,三个月后你过来拿。”“那就谢谢您了,你真是好人,我就先回了。”我爸把门打开,出门的时候那人让我爸把门开着,我爸站在门口,心里的怒火一直压抑着,那人哼着歌走了出来,看见我爸站在门口,“你还有事嘛。”我爸立刻笑着说:“没有了没有了。”说完赶紧离开了。

    回到家,我爸面无表情的走到我妈跟前,“事情办好了。”我妈拍着我爸说:“没事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钱嘛,一点一点的挣,总比在老家被人戳脊梁骨的强,两个娃娃一上学就好了,咬咬牙坚持坚持就过去了。”我爸点点头进屋了。

    今天刚好爸妈都在家,下午咱们去团里买点东西。我姐看着我妈说:“带我们两个去不。”“你们想去啊,想去就带你们去。”我们吃完饭准备出发了,出门锁门的时候的看见对门的傻疯子趴在墙上往我们身旁扔石头,我妈锁好门拉着我们准备走,那傻疯子扔下来的一块石头刚好砸中我的腿,“啊!”的一声,我爸指着那傻疯子说:“你拿石头砸人干啥。”我妈弯下腰看看我的腿,被砸的地方已经泛红,那傻疯子嘴里说:“干啥去。”我妈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他砸去,那傻疯子也不知道闪躲,砸到他的头,他发疯拿起墙上的石头朝我们砸下来,我爸气的拿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吓唬他,他接着往下扔石头,我妈嘴里大骂着,我和我姐帮忙捡起小石头也朝他扔去。扔的正激烈,一位体型硕大,上身胸部明显肥大的女人,走路自带喘气声,她走到我们跟前,那傻疯子的石头直接砸到她胸口,她用手指着傻疯子:“大灰,你打到妈妈了。”那傻疯子才停了下来说:“妈,他们欺负我。”“哇哇”大哭起来,那哭声一般人哭不出来,大灰的妈妈挺着硕大的上半身走到我爸跟前,看了看我爸,绕过我爸走到我妈跟前,斜着嘴巴,两个鼻孔撑的老大,伸手扇了我妈一巴掌,那力量我妈直接往后退了一步,我哭了起来张开嘴冲了过来,“你敢打我妈,我咬死你。”我抱着那女人的腿咬了起来,我姐张开手使出全部力量打了过去,那女人一伸胳膊把我姐打倒了,“哎呦,我的腿。”那女人不停的发出喊叫声,我妈看见那女人打我姐,我妈冲过来拽着那女人的头发使劲的摇晃,那女人拽着我妈的衣服一扯,撕拉声传进我耳边,我歪着头看见我妈的衣服被那女人撕开了,我爸捡起墙头跟前的一根树枝咬牙切齿的朝那女人后背夯了两下,那女人疼的松开我妈的衣服,摸了摸后背,一个转身把我妈甩到一边,我也被甩了出去,那女人面对着我爸,我爸举着手里的木棒对着她说:“你在打一个试试看,我就是打死你我也要出这口气,你来!”那女人看了我们每人一眼,“你们打了我儿,又打了我,你们赔钱,不赔钱我报警,你们都要抓起来,再说你们又是从老家来的盲道,没有户口,警察来了也会让你们赔钱,再说我儿子残疾,警察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到时候你们还要给我道歉。我爸举起棍子,“一口价五十”那女人以为我爸抬棍子打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头,一听“五十块”挺直脖子,连连说好,我妈从口袋里面掏出五十块钱扔给她,又掏出十块钱,举在手中,那女人准备伸手去拿,我妈“啪”的一声,扇在她脸上,把钱甩在那女人的身上,钱飘落在地上,那女人撅着屁股捡地上的钱,我上去踢了一脚,那女人丝毫没有感觉,我妈把我拉过来,那女人缓慢的站起来,看着手里的钱高兴的回家了,她站在墙头把傻疯子使劲的拉拽着,她儿子抓起手里的石头准备再次扔向我们,她妈一把把他拽了下去,我爸朝着他家的门狠狠的踹了两下嘴里喊道:“下次再欺负我老婆孩子,我砍死你。”跑回去又踹了一下门,我妈拉着我爸,从院子里面传来,“别砍我,下次不敢了。”

    我爸妈朝着我们走了过来,带着我们往团里走,心疼的看着我妈的背影,边走边帮我妈整理衣服和头发,头发整理好了,撕烂的衣服却没办法修复,我爸拉着我妈的手,“去团部给你买件新衣服。”我妈什么也没说,我们从小路穿插到团部,节省了很多时间,那条小路本来就有很多人走,行径的路人已经走出了一条小路。我们来到团部,肉眼可见的都是老年人,很少有年轻人,我们走到一条都是卖东西的街道,看见有卖水果的,调料的,我们走到一家肉铺旁,我妈停下来走过去询问咋卖的,准备掏钱割上一块肉回去吃,我爸拉着我妈说在逛逛,“肉都不新鲜了,在看看。”我爸小声的跟我妈说,我妈顺着我爸在逛逛,来到一家卖衣服的地方,我爸拉着我妈进去了,我和我姐站在门口,我妈叫我们进来,我们才进去,女士男士小孩老人的衣服全都有,我妈一眼相中一件白色小碎蓝花长袖上衣,那卖衣服的人让我妈试穿一下,我妈害羞了起来,“我在看看。”“喜欢就拿上,我给你买。”我妈询问了一下价钱,“二十五块钱。”我妈听到卖衣服的说完价钱把衣服放了下来,假装拿起旁边的裤子看了看,我妈拉着我爸的手出去了,示意我和我姐赶紧走,一出门我爸生气了,“淑云,我给你买,我给你买,你和我来XJ,吃也没吃好,穿也没穿好,一件衣服,你加油花钱,我加油挣!”说完我爸自己走了进去,我和我妈还有我姐站在阴凉处站着,有个男人从我们身边经过,撞了我妈一下,那男人礼貌的连连道歉,我妈连连说:“没事没事的。”我爸走了过来,从塑料袋里面掏出衣服在我妈身上比划着,“看着刚刚好。”果真一眼看上的东西注定是你的。我妈看着漂亮的衣服,看见有路人看着我们,我妈赶紧把衣服装进塑料袋里,我妈心情顿时好开心,她拉着我们走到卖肉的地方,“老板给我割上两斤肥瘦相间的肉。”“这块可以吗?”我妈点点头,老板拿起手中的刀在一根圆棒上来回摩擦,突然停顿了一下,“你是不是要两斤。”我妈说:“是啊!”老板笑着对我妈说:“一看你们就是从老家才过来的吧。”我妈漂了老板一眼说:“我们才来不久。”老板坚定地眼神看着我妈说:“老家来的都说斤,我们XJ本地人都说公斤。”我妈淡定的说:“两斤不就是一公斤嘛。”老板说:“是是,咱们这边都说公斤。”我妈用手指了指说:“要这块,要一公斤。”那老板说:“好嘞。”用刀割下那块我妈指定的肉,一公斤一,一共是十一块钱,“行呢!”准备掏钱给老板,掏了两个口袋,两个口袋都是空的,我妈焦急的喊出声,“心宽,我的钱不见了。”我妈顺着我们刚才走的路线开始寻找,找了一圈我妈跑回来了,一脸伤心和忧郁的蹲在地上,我爸看着那块肉,让我们站在那里等着,过了好一会才回来,递给老板十一块钱,我们拿着肉走出肉店,一路上我妈一句话也没说,我爸在旁边安慰了一路。

    回到家,我妈看着屋里的床,桌子,她躺在床上发呆,我爸进屋把衣服递给我妈,我妈在屋里把衣服换上走了出来,我和我姐争先恐后的拍手,“妈妈,真好看,好漂亮啊!”我妈脸上这会才露出一丝微笑,我爸在厨房做饭,也情不自禁的走出来说:“淑云,好看呢!好看。”稍等片刻你们就能吃到我做的粉蒸肉了,我们坐在凳子上等着。

    我妈站在院子里面看着天空,随着一声“出锅啦!吃饭了。”我和我姐一前一后跑到厨房帮忙端菜拿筷子,太想念粉蒸肉了,再不吃肉,我都想不起肉是什么味道的啦!粉蒸肉出锅啦!虽说是肉,可就是吃不出老家的香味,这么久没吃肉了,总归还是肉香,我吃撑了,我妈让我和我姐去院子里面跑着玩会。我和我姐蹲在院子里面玩起石头。

    “九月份让两个娃娃上学吧!”我妈看着我爸说。“这户口还没办好呢!两个娃娃咋上学啊!办好了再去,着什么急。”我妈一听户口两个字不说话了,端起桌子上得碗进厨房刷了起来。

    我们来XJ已经有半年了,没有闲言碎语,安安静静的日子是我妈想要的生活。院子里面的菜只有小白菜长得最好,结束的周期也是最短的,西红柿只结了四五十个,辣椒全军覆没,茄子前半生挺好的,后半生全是红蜘蛛,豆角吃不急的时候我妈全部摘下来,放锅里焯一下水,晾干晒成干,葡萄结了五六串,每串稀稀拉拉的几粒,酸的倒牙。

    天气渐凉,小家启也不来了,我妈去小家启家找活干,那两口子也是善良之人,让我妈回家拿不要的衣服,缝成大方形长袋子,我妈听得云里雾里的,小家启妈妈拿出一个布袋子递给我妈,“照着这个缝,多缝几个。”我妈拿着袋子回家了,找来不要的布,捡来的衣服,不要的烂裤子,开始一针一线的缝了起来,缝好了两个,我妈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妈看见小家启的妈妈带着小家启一起去地里干活了,原来小家启开始挣钱了。秋天到了,地里的棉花开了,我妈和小家启的妈妈一起来到一块开的白花花的棉花地里,我妈第一次见棉花,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小家启已经和他妈妈妈开始拾了起来。小家启的妈妈走到我妈跟前,拿起我妈手里的袋子系到腰间,“就这样系好,勒了自己松一松,把开的花揪掉,放进袋子里面,可以站着可以这样坐着拾,坐着拾不累腰,你看你自己,想怎么拾都可以。”小家启的妈妈边教边往前拾,我妈伸出手一朵一朵的揪着,把花揪的干干净净的,在一朵一朵放进袋子里,小家启的妈妈已经拾到第一个毛渠了,她回头看我妈才拾到地头二三十米,她放下腰间的袋子返回到我妈的跟前说:“大妹子啊!哪用捡那么干净,你看那些人,为了多挣钱,叶子壳子杆子全往里面塞,这些棉花还要送到加工厂在加工的,你不用把叶子摘的那么干净,你这样一天连别人零头都挣不到啊!”我妈看着小家启妈妈的背影,看着眼前弯着腰不停往前拾的人,我妈抬手舒口气,弯下腰,为了钱,不管叶子和壳子,只要抓到手里的全往花包里面放,越拾越有感觉,坐在烈日下,脑袋空空,不停地拖动花包,不停的左右扭动身体拾棉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地主在地头吆喝着,“吃饭了!开饭了!”看着前面的人背着花包不停的往地头快速的走去,我妈站起来解开花袋往地头走,看着小家启的妈妈已经拾到好远了,我妈在后面使劲喊着,“家启妈吃饭了!”家启妈妈跟聋了一样,我妈把袋子放下来,看小家启妈妈一点反应也没有,准备去地头先吃饭,一转身看见小家启手里拿着三个馍馍,两包榨菜往他妈妈那里走去,小家启看着我妈说:“阿姨,赶快去吃饭,去晚了就吃不上了。”“嘿,小家伙,啥时候跑出去的,我都没看到你。”我妈往地头走去,已经有人吃饱了开始往地里走,“什么速度啊!一转身都吃好了!”我妈边说边往地头走去,拿了两个馍馍一包榨菜坐在地上吃了起来,看见有人拿着馍馍边吃边往地里走,越来越多的人往地里走,地头除了地主还有零零散散两三个上了年纪的人,我妈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吃完把脏馍皮一扔,起身往地里走去,本想休息会,总感觉有人在身后鞭策着,走到自己的棉花包旁,坐在上面休息了一会,抬头看见湛蓝的天,刺眼的阳光,拿起外套盖在脸上休息了片刻,睡了五六分钟,突然惊醒过来,低着头开始拾棉花。

    天色渐晚,地主站在地中间喊道,“过称了!过称了!”喊了几大嗓子,往前走,每一行走个一两步,边走边看,手里已经有一大把棉花,我妈坐在花包上休息,地主在我妈后面嘟囔着,“这是谁拾的,这么多羊尾巴,明天早上来了打道工。”边拾边往前走,走到我妈行子里面回头看着,“这才像样嘛!要拾就拾干净。浪费了多可惜。”抱着一大把棉花递给我妈,我妈接过棉花,猝不及防的,还没想好说啥,地主朝着小家启的妈妈那行走了上去,有人背着袋子开始往地头走,我妈也不拾不动了,把地主给的棉花使劲的往下按,两边的绳子一系,使出力气,往后一甩,被花包压的没站稳,我妈一半屁股坐在花包上,一半屁股悬空着,“还怪重的呢!”我妈被自己逗笑了,站起来,准备在甩一次,花包落在肩膀上,“哎呦怎么这么重啊!”走了几十米,手被绳子勒的快要断掉,我妈放下花包,拖着花包一点一点的拉了出去,旁边路过的人喊:“大妹子,你那样拉,花包在拉一会就烂了,你要像我们这样背着走。”说完从我妈旁边跑了过去,我妈试着把袋子往身上背,先是半蹲半斜着身子把绳子往肩上拉,绳子已经拉到肩上,花包还在地上,我妈站不起来,花包就抬不到肩上,我妈换了姿势,用刚才的办法,用手把花包甩到肩膀上,使出全身力气两手一甩,在力的作用下我妈被花包甩了一圈半坐在地上,自己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家启的妈妈走了过来放下自己的花包,让我妈提好绳子,她在后面一抬,花包轻而易举的到我妈肩上了,我妈转动着脑袋,“谢谢家启妈,你松手吧!我自己来!”“那我松手了,你抓紧!”“哎~哎呦,好重啊!”音量从大变小,小家启妈妈弓着腰,已经跑到我妈的前面,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怎么啦!大妹子。”我妈咬着牙,“没事没事!”小家启的妈妈已经超出我妈三四十米,我妈不敢放下花包,咬牙背到地头,有人过完秤拿着花包往家回,我妈不停的抖动肩膀,肩膀被勒的生疼,顺着自己的行子把剩下的花包背了出来,这边称完就结钱,“六十五公斤,一共是二十四块钱,你拿好数一数。”我妈接过钱数的力气都没有了,看了一眼钱把钱放进裤子口袋里。“自己把自己的棉花袋子倒出来,不要拿错棉花袋子了。”地主抬着棉花大吼着,我妈走到自己的花包边,学着大家用两个手抓住花包下面的两个角,使劲的抖,我妈抖了几下,胳膊也酸了,棉花也没抖掉多少,我妈坐在棉花堆上用手一点一点的往外掏,“这三袋加那四袋还有这两袋一共是一百零三公斤,一共是五十二块钱。”说完把五十二块钱递给小家启的妈妈,我妈看着家启妈妈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用手按着自己口袋里的钱,接着掏棉花,小家启妈妈拖着袋子两手甩了几下棉花就出来了,我妈把三个大袋子掏完了,家启妈妈也甩完了,我们三个背着袋子往家走,家启妈妈一边走一边拾地上散落的棉花,我妈低头看了一眼家,“嘿!你这一会拾了大半包了,真厉害!”家启妈妈挽起我妈的胳膊两个人紧挨着走着,小家启妈妈拍着肩膀上的灰,头紧挨着我妈的头,低声说道:“刚才倒棉花的时候留的。”我妈低声说:“我看你们都倒干净了啊!”小家启妈妈把手脱离出来做了一个动作,两手空抓,用力一甩,握紧两个手在我妈面前晃着,挑着眉毛,“明白了吧。”我妈蒙圈的说:“不明白。”小家启妈妈笑着说:“两个手抓两个角,两大坨子棉花。”我妈发出长长一声,“哦~原来是这样。”恍然大悟的样子透露着单纯。“知道了吧,你看那些甩的快的哪个人不是快快的把袋子装好就走了,拾上一个月的棉花可以弹两床新被子,不过也不能搞得太多,人家地主也不傻,倒袋子的时候也会不停的回头看着。这么一点是不会被发现的,积少成多。”我妈心里捉摸着感叹着,“怎么这么厉害!”“淑云,你以为地主不坑我们呢,这么轻的花包,给你扣个一两公斤,你也没话说。”我妈点头同意着,“刚才就扣我花包的重量了,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回到家,我妈饭也不吃,把家里的烂衣服全部撕掉做成棉花包,交代我和我姐,垃圾堆上有烂衣服一定给她捡回来,我爸回来了,“淑云,淑云,明天我不去卖烧饼了,梁顺有事。”“行嘛,那明天和我去拾棉花去,人家手快的两口子一天能挣个一百多块钱。”我爸坐在凳子上擦裤腿边上的灰,“那明天早上叫我,我还没拾过棉花呢。”

    第二天被叫醒的不止我爸还有我和我姐两个人,我们睡眼朦胧的跟随我妈来到棉花地里,第一次见到棉花的我们瞬间来了精神,我总以为棉花和鲜花一样,眼前的棉花可真不一样,我们跟在我妈后面,走在他昨天拾过的行子上,看见拾棉花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到自己昨天拾的行子里接着开始拾棉花。

    棉花的壳子杆子拍打着我们的身体,走到我妈拾到的跟前,我妈一人递给我们一个花包,让我们跟着她系在腰间,我们都系好了,我妈开始教我们怎么拾棉花,我姐笑着说,“昨天躺在床上幻想着,棉花怎么拾的,今天就会了,我想了一夜最后想到棉花应该是连根拔起的,原来是这样拾的,好简单啊!真的好简单。”这不用教,一看就会,我们四个人围在一起拾,速度很快,拾进花包里面的确很少,手不自觉的碰到一起,往前走还会碰到彼此,我妈看着我们每个人花包里面的棉花,站在那里,“心宽,你一个人在这拾。”我爸站起来揪着手里的棉花说:“好。”我妈带着我和我姐向前走了两百米,让我和我姐站在那里往前拾,我和我姐一人一边往前拾,“你们两个慢慢拾,不着急,妈妈往前走,给你们留一段,渴了我花包里面有水,累了坐下来休息。”说完抱着花包往前走,走到跟家启妈妈平行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个人说着笑着往前拾着,家启妈妈打着我妈,我妈始终比家启妈妈慢一节,我妈也不断的学习家启妈妈是怎么拾的这么快的。我和我姐站在中间,看我妈在我们前面一直弯着腰拾,我们两个也不敢说话站在那里加油往前拾,我想坐着拾,一坐下找不到我人了,棉花壳子刮的眼睛疼,我只好站起来拾,我爸扶着腰一朵一朵的拾,我和我姐也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是我和我姐的速度绝对比我爸要快,我们两个的袋子很快装满了,感觉马上和我妈接上头了,我和我姐把花包放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拖着走,和我妈接上头后,回头看我爸也快和我们接上了,我和我姐坐在花包上休息,我爸提着花包走了过来,她把自己拾的棉花和我们放在一起,腾空一个花包,我们三个人朝我妈走去。“心宽你往上走,让两个娃娃在中间拾。”我爸点点头往前走。”“你们两个渴不渴。”我和我姐点点头,我妈站起来,从袋子里面掏出一瓶水自己喝了两口递给我和我姐。“水,喝完放你们两个花包里,渴了自己拿着喝。”我姐接过水瓶喝了一口,把瓶子递给我,我喝了几口,跑过去递给我爸,瓶子里面还剩一点,我姐放进棉花包里面向前走。我爸折回来问我妈要了一个棉花包才走,果然人多就是不一样,我妈和我们接上头,向我爸前面走去,“你们两个慢慢拾,不着急。”,我妈回头看了一眼,甩了家启妈妈好远好远,我妈走到我爸前面接着往前拾,拾到地头,看见我和我姐还没对接拾到我爸的地方,她朝我们走过来,两三下就和我爸接上了。

    我们把花包腾了腾,新揽了一行,接着拾了起来,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地主把饭拉到这头,没拾到头的顺着行子走到头吃饭,我妈让我和姐去拿饭。我和我姐放下袋子去拿饭,地主按着人头发,我和我姐拿了四个馍馍两包咸菜,递给我妈,我妈一看只有四个馍馍,赶紧放下袋子去拿馍馍,她拿了四个。我和我姐一个人吃了一个馍馍,我爸吃了两个,我妈吃了两个,还剩下两个我妈让我找个袋子包起来放好,我爸妈下地接着拾,感觉拾的不是棉花是金钱,手根本停不下来,我们的花包早就用完了,借了地主的两个大花包也拾满了,到了过秤的时间,看着我们的花包满满当当,晃晃悠悠的挂在秤钩上,“起。”我爸和地主竟然没抬起,“一二,起!”地主腿软了,放下抬杆,“分两次过吧!”我妈把挂在秤上的花包取下四个,这才抬了起来,我妈在旁边一边看称一边算斤数,全部称完,我妈按捺不住自己激动地心,脱口而出,“一共是一百三十五公斤,多少钱娃她爸。”我爸算了一会说:“一百公斤四十块钱,三十五乘以零点四等于十四,一共是五十四块钱。”老板把钱递给我妈,我妈把钱卷好,放进鞋底。小家启一家三口才出地,我爸两手倒棉花,快倒完了,我妈赶紧走过去,背对着老板,接过我爸手里的花包一甩,很自然轻松的把花包一甩,随意的扔到好远的地上,把棉花倒完了,我妈把花包全部捡起来装到一个袋子里面。拉着我们和家启妈妈打声招呼先走了。我们要走半个小时才能到家,走到家已经天黑了,我妈一路上高兴地不行,拾了一个月,胳膊每天跟火烧一样,睡一觉起来感觉就好了,一个月我爸都没去卖烧饼,和我们在一起拾棉花,我妈说那一个月挣了一千三百块钱,我妈数出一千整让我爸给梁顺家送去。我爸把钱送去,回来的时候给我们买了四根香蕉。日子总算好过一点,穷的时候连水果都不认识。我妈看着我和我姐,“妈妈明年开春一定让你们两个都上学,不管以后学习好与不好,妈妈都不会有任何的埋怨,不要像爸妈这么辛苦就行了。”正在说着,我手中的香蕉没有拿好掉在地上,我爸捡起来跑进厨房拿水冲了冲,自己吃了起来,我妈指着桌子上仅剩的一根香蕉说:“把它吃了。”我把香蕉拨开,让我妈先吃一口,我妈吃了一口让我吃完,我递给我姐,我姐推开我的手,“我刚才吃饱了,你吃吧!”拾一个月的棉花,就算是超人也会很累,我和我姐每次走回家躺下就能睡着。

    棉花拾完了,我爸妈休息了两三天,我爸接着去卖烧饼,我妈在家闲不住,找到家启妈妈,一进屋目的明确,问家启妈妈有没有活干了。“大妹子,你真是干活的命,休息了还不好好休息,还想着干活啊!”“现在有目标了,想着让两个娃娃早点去上学。”两个女人在院子里面聊着天,聊着聊着,家启爸爸回来了说:“后天去精河摘枸杞,包吃包住。”“精河?精河在哪里啊!”家启爸爸看着我妈说:“远的很呢,要坐火车去。”我妈问家启妈妈:“你去不去摘枸杞。”家启妈妈说:“有钱挣,为啥不去啊!”我妈想也不想,“我跟着你去。”“那你明天把衣服生活用品收拾好,咱们后天在这集合。”我妈屁股已经坐不住了,走在回家的路上,越走越有些后悔了,想到我们两个,摇了一路的头。回到家我爸也提前回来了,我妈拉着我爸的手跟我爸说了这件事,我爸突然发起脾气,“挣钱,挣钱两个娃娃都不要了。”“怎么不要啊!我带着梁园走,梁园小,不要火车票,梁月跟着你卖烧饼,就去二十多天就回来了,咱们也可以把房子的钱在还一笔,不是挺好的。”我爸还想反驳着,我妈的火一下子上来了,“谁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干活,人人不认识,从早干到晚,谁不知道在家呆着舒服,你能让我们娘三过好日子,天天在家享福嘛,你不能爸、,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你也知道,咱们两个人一起努力,怎么就不行了,再说这家一个人奋斗能干的过两个人?”说的我爸哑口无言,低着头坐在那里,我妈起身,我爸说了一句,“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小家伙。”我妈舒了一口气,“你把梁月走哪带到哪照顾好,我就放心了,两个娃娃我从小照顾到大,你还不放心了。”

    第二天早上小家启来我家玩,一进门就问我:“小姐姐,你去摘枸杞吗?”“我不知道,我妈带我去我就去。”我妈吃完中午饭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我妈把我的衣服装进行李袋里。把我姐拉进屋里说了说多话,我和小家启在院子里面玩,玩了一会小家启的妈妈来了,走进屋找我妈,我姐眼眶红红的跑了出来。我们三个坐在院子里面,我姐一句话也不说,小家启的妈妈出来了,拉着小家启回家去了。

    晚上我妈给我们炒了两个菜,一盘土豆片,一盘鸡蛋,我妈准备说两句,欲言又止低下头吃着,最后还是开了口,“这次去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咱们短暂分别二十天,二十天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断,咱们互相照顾,互相思念,很快就可以见面,下次出去干活妈带梁月一起去,梁园在家跟着你爸,这样也公平。”我们都很理解我妈,虽说不舍,都是为了看不见的生活而奔波。

    第二天早上我妈早早叫我起来了,我姐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我爸早早起来给我和我妈做饭,吃完饭我爸拉着行李来到小卖部,小家启看到我高兴地迎了过来,人越聚越多,工头来了让我们先来的先上车,我爸把我抱上车占着位置,走下车,我妈站在我爸跟前,“你走哪里把梁月带到哪里,操点心,要是娃娃有啥事,日子就不要过来。”我爸点点头说好。我姐在家躺在床上抹着眼泪,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车上得人越上越多,小家启的妈妈打开窗户喊我妈赶紧上来。我妈上了车抱着我们的行李,车发动了,一上车我倒在我妈怀里睡着了,我们坐到市里,工头把所有人的身份证都要了过去去买票,票买好了,我们坐在凳子上等着,不知道坐了多久,火车才来,我们上了火车,坐了一晚上,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就到了,一下车一辆拖拉机等着我们,坐在拖拉机上,风有一丝丝凉意,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我妈把我一把搂进怀里,那衣服裹着我,拖拉机直接把我们所有人拉到地头,行李全都堆放在拖拉机上。

    我们一下车地主走过来,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个筐子,筐子是可以背在肩上的,我和小家启一路颠簸,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我妈让我和小家启坐在地头边上玩,哪里都不许去。我和小家启坐在高高的坡上,随着太阳的升高,地表温度越来越高,我和小家启玩了一会沙子,屁股下的热气直往上冒,我们往阴凉的地方跑去,一只小壁虎顺着高坡往下快速的爬行,扭动着身体,“是壁虎耶!”小家启兴奋的喊着,他跑了起来,我们顺着壁虎爬的方向追赶着,追到地里,那壁虎躲进一片叶子下面,我和小家启蹑手蹑脚的往壁虎靠近,我从旁边悄悄的绕了过去,还没站稳脚,小家启一个猛扑,壁虎从我脚下逃窜,吓得我用脚本能的踩去,踩了一下,踩空了,那壁虎也受到惊吓,跑到左边跑右边,我边跑边踩,那壁虎拐了个弯,我抬起脚,站停在那里,“踩到了,我踩中了!”小家启朝我跑过来,周围的土质松软,小家启摔倒赶紧站起来,我慢慢蹲下来,小家启也蹲了下来,还没看清它长啥样,壁虎挣脱尾巴逃跑了,我把脚挪开,小家启蹲下来捡起那壁虎断了的尾巴,尾巴还在来回扭动,我看着有些害怕跑去找我妈了,我来到我妈身边,看见她摘了小半框枸杞,满筐子都是红色的枸杞,让人看得有些眩晕,我妈看见我过来了。“要摘吗?”我点点头,“刚好矮的地方你就站着摘,也不累腰,妈也不用弯腰了。”我站在枸杞树下,感觉闷的喘不过气,摘一颗小小的枸杞,胳膊像在针筒里,刺的人心疼。我妈脱下她的外套,弯着腰给我穿好,外套大的只露出两个小脚丫,“把袖子往上卷,卷好塞好。”卷了四下才露出我的小手,我在树下不停的摘着,小脸越来越红,看上去像熟透的番茄,马上要裂口了,我妈看着我的脸,赶紧上前把我从树下拽了出来,瞬间凉快了许多,站在空地上,被太阳灼烤着还不如在枸杞树下,虽说闷但是晒不到太多的太阳。我妈把水递给我,我一口气喝掉大半瓶,老板提着烧开的水,走进地里给大家喝,边给大家倒水边说:“水管够,天热多喝点,以前有人摘枸杞热晕过,多喝水就不会晕了,我车上还带了草帽,有没带帽子的可以去车上拿去。”我妈不摘枸杞了跑到老板车上拿了一顶草帽给我带上,虽说有点大,来回晃荡,总算晒不到脸了。我妈把剩下的水全部喝光了,擦擦嘴角流下的水,朝地主走去,灌满一瓶水放进筐子里,我妈一上午摘了两棵半树,摘了快一筐的枸杞,我也摘了一个底边,我妈走过来把我的倒进她的筐子里面,刚好平平的一整筐。我妈拿着我的筐子接着摘,我把帽子取下来,把摘的枸杞放进帽子里面,摘一点倒进筐子里,中午老板不在地头喊吃饭,直接进地,一个人一个人发午饭,这不同我们那里的饭,这里每天中午都有简单的汤水,今天吃的是冬瓜白菜汤,我妈吃的很滋润,喝了两大碗汤吃了一个馍馍。

    我妈吃饱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开始接着摘,到了晚上,老板顺着中间的路把三轮车蹬进来,我们只需要把摘的枸杞挪到边上,这边一称完,老板把枸杞一装,往前走接着称,我妈摘了五十二公斤,老板问我妈叫什么名字,我妈接过账本写下自己的名字,登记好斤数往下一个人跟前走,所有的人都称完了,老板把枸杞拉回家,骑着车回来接我们,我们到了他家,找到行李都拿了下来,那地主家的门足足有我家六个大,车停在院子里,两边都是房子,直直的对过去是做饭的地方,左边是主家住的,我们去的人女的多男的少,女的睡在右边的大通铺,男的睡主家后面的一间房,我们提着行李赶紧占位置,我妈盲目的跑着,占到中间的位置,那褥子高的高,低的低,有的只有两头有褥子,中间完全凹下去。我妈占的位置不好不坏,被子各式各样的花纹都有,即使在好看的花纹都抵不过岁月的残磨,我和我妈的被子是开口的,被子的角也有裂口,小家启妈妈的被子直接没有被套,晚上睡下了,轻轻用脚一蹬听见撕拉的声音,太困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好几次我起来都莫名其妙的在单子里面,日子一平静就有事情要发生。

    枸杞摘的差不多了,从满树缀满红果子,到半坡只有绿枝叶,其中的辛苦只有干活的人能懂,我妈新伤旧伤重叠在身体上,我的胳膊已经被刮的长一道疤,短一道疤,来这我妈瘦了五六公斤,原本偏瘦的身材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我长高了许多,可能是太阳晒多了。小家启来到这里没摘到过一百颗枸杞,他受不了枸杞树上的尖刺,整天抓壁虎,玩壁虎。

    这天天气凉爽,这是我们来这最舒服的一天,没有太阳的炽热,只有风的温柔,我和我妈抓紧手速摘枸杞,中午老板把饭送到地里,我和我妈坐在埂子上吃馍馍,小家启的妈妈拿着馍馍走到我跟前问我有没有看到小家启,我摇摇头,接着吃手里的馍馍,远处传来:“家启,蔡家启回来吃饭。”没一会又听到“家启你跑哪里了。”那声音越走越远,渐渐的消失了,我们吃饱了,我妈坐在那里喝水,“家启,你在哪。”那声音越来越近,我妈站起来,往坡上走,看见家启妈妈眼神无神,口吐白沫,手脚发软,见我妈走过来拉住我妈的手:“大妹子,帮帮我,帮我找找小家启。”我妈把家启妈妈伏到树下坐了下来,呼喊着:“家启,你在哪里,快回来吃饭,今天的饭香的很。”我妈边喊边寻找着,我走到我和小家启经常坐在那棵树下,也没有他的身影,转到大树背面,看到小家启经常抓壁虎瓶子倒在地上,周围重叠着好几个人的大脚印,我拿起倒在地上的壁虎瓶子,站在那里,“小家启,快出来吃饭,你不饿啊!你妈等着你呢!你快点出来吧。”我准备往前面走,寻找一下小家启,被地主家的媳妇看见了,她拉着我往枸杞地里走,边走边说:“你怎么跑到这里了,不要乱跑,和你妈赶快干活去。”把我拽进枸杞地里,弯腰给大家倒水去了,我坐在埂子上等我妈。我妈一直没回来,等来的是刺耳的警笛声,原来地主给大家送完饭后,看见小家启妈妈坐在地头饭也不吃一直哭,了解事情的缘由后地主直接报了警,我妈听见警笛声,赶紧往枸杞地里走,两位警察站在那里,小家启的妈妈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泪流干了,嗓子也哑了,警察问一句她回答一句,我妈走到家启妈妈身边用手搂着她,不停地抚摸着安慰着她。警察走后,我妈叫来地主寻求他让我们先回家一趟,地主把车开了过来,我妈喊我出来,我们三个回到住的地方。小家启的妈妈躺在床上一直流着眼泪,晚上大家伙都回来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有的人洗洗就睡觉了,有人走过来安慰着小家启的妈妈,有人坐在那里说着风凉话:“娃娃说不定跑到哪里玩去了,等玩饿了就回来了,你这一哭,好似娃娃永远也回不来了一样。”有人附和着说:“就是啊,就算哭瞎了眼,娃娃要是回不来,你日子还是要过得。”小家启的妈妈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力气说。我妈不停地给她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