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寂然
中午前，张军已经把江贺介绍给回店吃大锅饭的各位司机。同时江贺寻找那位闹别扭而翻脸的朋友照片，也在接触过的司机群里传阅慢慢汇总这个人衣食住行习惯。
江贺跟小可玩翻绳，满脑子浮现都是唐杰的脸。白玉堂派唐杰给一位老板当专属司机。高山出事那晚，唐杰开着价值百万的宝马被贺山出入口监控拍到高清画面。随后他就彻底消失了…
张军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愁眉苦脸，“跟我知道的情况差不多。唐杰不喝酒不抽烟没有朋友。工资现金结算也不参加任何聚会。三天前养老院打电话，说他爸在睡梦中走了。我们每人凑一百表示心意，他没收一走了之也不接电话。”
“人际关系还挺干净。”跟江贺预料一致。唐杰再次消失意味着高山的案子彻底进入僵局。
“唐杰这件事上没帮上你什么忙。只要以后你有需求跟我开口，张哥一定尽全力帮你办事。”张军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小可在他怀里热情的举手喊着，“帮大哥哥！”
江贺还在反复变化事态的恍惚中难以自拔，看到小可天真又可爱的脸再次被融化了。若成长的代价是褪去天真的保护色，那么他宁愿小可永远不要长大。
下午四点司机陆续回来交车。江贺被小可缠着抽不开身，最后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放在上衣口袋的手机不断震动。高烽发来的信息像拍电报似的，一个字一个字蹦从上到下连成一条线。读取内容是‘我今晚可能加班，记得给我留饭。’
江贺也毫不客气回复道，‘花店离职，在适应新工作。’
两秒不到，高烽直接打过来，“你跟柳蝶怎么了？离职我同意，新工作又是什么？不会是跟颜时谈妥……”
“你还记得老白以前有个员工。曾经在高原运输补给当头车司机，这人叫唐杰。他跟身边的朋友断了所有联系。如果一周前我知道他在车行当兼职司机，也许就能还原那晚老白和孙河都对高爸做了什么。”江贺话里全是懊恼和遗憾。
高烽举着手机第一次沉默了。对面大口小口吃拌面的兰乔，也是第一次见高律掩饰不住难过的表情。
一分钟过去，高烽清了清嗓子保持着阳光的音调，“你又不是神算子，后悔这东西不适合你。前几天点外卖你不是惦记巧克力蛋糕吗？我买回来放在冰箱里记得吃。挂了。”
扫完碗底最后一口的兰乔，举着修长的右手在高烽面前晃了晃，“我师父疑心病比较重。孙河扔下的烂摊子得专业人士才能一眼辨识。你看夜宵吃什么比较好，我代师父向你赔罪。”两根手指夹着秦海的银行卡，看样子是奔着最贵的夜宵使劲。
“赞成！”高烽努力微笑着，心中一遍遍重复那句‘强求不来就顺其自然’，但眼睛泛红的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兰乔全都看在眼里没有挑明，递给他一块巧克力继续埋头工作。从孙河公司的账面流水发现他在外包这条线，已经搭上各地专业公司。上到炒稀有金属倒买倒卖，下到开山碎石承包各处基建，就连半个城市的水库承包也有孙河参与。关系错综，业务庞大，办公室也只有四个人在忙。
一直盯到眼睛发酸流泪。兰乔晕的看不清字迹，抬头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半……
与此同时。唐杰从旅行社拿到第二天上午出国的机票，决定开车回贺山取走孙河落下的手提箱里现金和几张挂在家人名下的银行卡。在他以为步步谋划马上顺利离开，车尾不远不近跟着秦海的黑色越野车。
过了一个又一个指示牌，秦海确定唐杰目的地是贺山才打给江贺。
“唐杰从旅行社出来一直开往贺山，我在他车后面跟着。劝唐杰作证，你有多少把握？”秦海语气焦急满脸是汗。能让唐杰主动坦白，除了联系江贺想不到第二个人。
“奔哪个入口进山？”江贺起身举手准备搭车。张军把摩托车钥匙拍到江贺手上，指了指停在墙角让他开走。
秦海扫了一眼导航地图方向又疑惑了，“为什么是东口？”
江贺戴好头盔发动摩托车，用平静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说，“生门位，应该是最后的机会。东口那边的防空洞一年去不了几次。你不要一个人行动，打给你徒弟直接拘吧。”
“你没有把握让他坦白吗？他是最后的证人，我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审。”秦海抗了很多压力，高山的案子一直没什么水花有很多说不清的干扰。
“等你觉得恰当时机，开免提让我跟他直接对话。”江贺骑得越来越快全身冷的发抖。不好的预感总是比幸运来的快一步，他怕自己的片刻犹豫会第二次后悔。
秦海挂断后打给兰乔，“你以最快的速度过来，从贺山东口进入记得打开车笛。唐杰是高山案子最后一个证人，我要拿到他第一手证词。”
听到锁定目标的消息，顿时兰乔热血沸腾一扫困意，抓着高烽的衣领往外走，“师父放心，我就带高烽过去。谁也不知道！！”
高烽边吃面包边指着敞开的门，“嗓门大到整层都听得见你讲话，还说什么谁也不知道？骗自己还差不多。”
虽说高烽嘴上不满，还是乖乖跟着赶去现场。兰乔在想打给秦海却一直处于忙线状态。一瞬间，所有赶去贺山的人都在提心吊胆中……
……
……
冷风吹乱了江贺所有的冷静。耳机里传来的对话被摩托车引擎掩盖，进入东口时他停车瞭望秦海留的车灯方向，僵硬的双手握不住车把，只能攥成拳头缓解失温带来的麻木感。
江贺打开定位发给兰乔，摘掉头盔跑向未开放的防空洞。
高烽边看定位边踩油门。兰乔紧张到啃指甲停不下来。作为行动派隔半天时差才会想到危险的她，已经怕到掩饰不住手抖的程度。
“有江贺，唐杰不会乱来。”高烽小声背书让自己镇定，看到越来越近的贺山已经毫无来由的牙齿打颤。
“你怎么敢肯定？”兰乔再次尝试打给江贺，仍然占线…继续反复拨打。
高烽抠着方向盘深吸一口气，“唐杰被山下混子找茬欺负，江贺凑巧经过那条街出手帮他，八对二的结果就是一起挨揍。”
忽然车内传来第三人的声音，吓得二人双双尖叫。
江贺声音颤抖到语无伦次，“到…东口，不是。东口这边有防空洞，我把摩托车停在显眼的位置，你们顺着手电就能看到入口。秦…秦海，头部受伤神志模糊需要救治，要快！”
江贺的手机因电量不足关机，抬头看向脸色苍白双手抱头的唐杰，耳边巨大的嗡鸣声带着相同熟悉感重重击打在他的身上。同样漆黑的夜晚，江贺看着秦海的脸会不自觉想到高山。
同样的结果他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江贺背起秦海往外走，没有管身后进退两难的唐杰。刚走出铁门跟高烽和兰乔撞个满怀。
兰乔摸到秦海顺着脖子淌下的血污，眼泪瞬间溢出来问江贺，“我师父还活着吧？”
江贺抓着高烽手腕往防空洞里面看了一眼，叮嘱说：“唐杰交给你，我带秦海去找颜时。”
这一夜，注定成为每位当事人一生难忘的夜晚。
江贺跟小可玩翻绳，满脑子浮现都是唐杰的脸。白玉堂派唐杰给一位老板当专属司机。高山出事那晚，唐杰开着价值百万的宝马被贺山出入口监控拍到高清画面。随后他就彻底消失了…
张军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愁眉苦脸，“跟我知道的情况差不多。唐杰不喝酒不抽烟没有朋友。工资现金结算也不参加任何聚会。三天前养老院打电话，说他爸在睡梦中走了。我们每人凑一百表示心意，他没收一走了之也不接电话。”
“人际关系还挺干净。”跟江贺预料一致。唐杰再次消失意味着高山的案子彻底进入僵局。
“唐杰这件事上没帮上你什么忙。只要以后你有需求跟我开口，张哥一定尽全力帮你办事。”张军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小可在他怀里热情的举手喊着，“帮大哥哥！”
江贺还在反复变化事态的恍惚中难以自拔，看到小可天真又可爱的脸再次被融化了。若成长的代价是褪去天真的保护色，那么他宁愿小可永远不要长大。
下午四点司机陆续回来交车。江贺被小可缠着抽不开身，最后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放在上衣口袋的手机不断震动。高烽发来的信息像拍电报似的，一个字一个字蹦从上到下连成一条线。读取内容是‘我今晚可能加班，记得给我留饭。’
江贺也毫不客气回复道，‘花店离职，在适应新工作。’
两秒不到，高烽直接打过来，“你跟柳蝶怎么了？离职我同意，新工作又是什么？不会是跟颜时谈妥……”
“你还记得老白以前有个员工。曾经在高原运输补给当头车司机，这人叫唐杰。他跟身边的朋友断了所有联系。如果一周前我知道他在车行当兼职司机，也许就能还原那晚老白和孙河都对高爸做了什么。”江贺话里全是懊恼和遗憾。
高烽举着手机第一次沉默了。对面大口小口吃拌面的兰乔，也是第一次见高律掩饰不住难过的表情。
一分钟过去，高烽清了清嗓子保持着阳光的音调，“你又不是神算子，后悔这东西不适合你。前几天点外卖你不是惦记巧克力蛋糕吗？我买回来放在冰箱里记得吃。挂了。”
扫完碗底最后一口的兰乔，举着修长的右手在高烽面前晃了晃，“我师父疑心病比较重。孙河扔下的烂摊子得专业人士才能一眼辨识。你看夜宵吃什么比较好，我代师父向你赔罪。”两根手指夹着秦海的银行卡，看样子是奔着最贵的夜宵使劲。
“赞成！”高烽努力微笑着，心中一遍遍重复那句‘强求不来就顺其自然’，但眼睛泛红的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兰乔全都看在眼里没有挑明，递给他一块巧克力继续埋头工作。从孙河公司的账面流水发现他在外包这条线，已经搭上各地专业公司。上到炒稀有金属倒买倒卖，下到开山碎石承包各处基建，就连半个城市的水库承包也有孙河参与。关系错综，业务庞大，办公室也只有四个人在忙。
一直盯到眼睛发酸流泪。兰乔晕的看不清字迹，抬头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半……
与此同时。唐杰从旅行社拿到第二天上午出国的机票，决定开车回贺山取走孙河落下的手提箱里现金和几张挂在家人名下的银行卡。在他以为步步谋划马上顺利离开，车尾不远不近跟着秦海的黑色越野车。
过了一个又一个指示牌，秦海确定唐杰目的地是贺山才打给江贺。
“唐杰从旅行社出来一直开往贺山，我在他车后面跟着。劝唐杰作证，你有多少把握？”秦海语气焦急满脸是汗。能让唐杰主动坦白，除了联系江贺想不到第二个人。
“奔哪个入口进山？”江贺起身举手准备搭车。张军把摩托车钥匙拍到江贺手上，指了指停在墙角让他开走。
秦海扫了一眼导航地图方向又疑惑了，“为什么是东口？”
江贺戴好头盔发动摩托车，用平静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说，“生门位，应该是最后的机会。东口那边的防空洞一年去不了几次。你不要一个人行动，打给你徒弟直接拘吧。”
“你没有把握让他坦白吗？他是最后的证人，我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审。”秦海抗了很多压力，高山的案子一直没什么水花有很多说不清的干扰。
“等你觉得恰当时机，开免提让我跟他直接对话。”江贺骑得越来越快全身冷的发抖。不好的预感总是比幸运来的快一步，他怕自己的片刻犹豫会第二次后悔。
秦海挂断后打给兰乔，“你以最快的速度过来，从贺山东口进入记得打开车笛。唐杰是高山案子最后一个证人，我要拿到他第一手证词。”
听到锁定目标的消息，顿时兰乔热血沸腾一扫困意，抓着高烽的衣领往外走，“师父放心，我就带高烽过去。谁也不知道！！”
高烽边吃面包边指着敞开的门，“嗓门大到整层都听得见你讲话，还说什么谁也不知道？骗自己还差不多。”
虽说高烽嘴上不满，还是乖乖跟着赶去现场。兰乔在想打给秦海却一直处于忙线状态。一瞬间，所有赶去贺山的人都在提心吊胆中……
……
……
冷风吹乱了江贺所有的冷静。耳机里传来的对话被摩托车引擎掩盖，进入东口时他停车瞭望秦海留的车灯方向，僵硬的双手握不住车把，只能攥成拳头缓解失温带来的麻木感。
江贺打开定位发给兰乔，摘掉头盔跑向未开放的防空洞。
高烽边看定位边踩油门。兰乔紧张到啃指甲停不下来。作为行动派隔半天时差才会想到危险的她，已经怕到掩饰不住手抖的程度。
“有江贺，唐杰不会乱来。”高烽小声背书让自己镇定，看到越来越近的贺山已经毫无来由的牙齿打颤。
“你怎么敢肯定？”兰乔再次尝试打给江贺，仍然占线…继续反复拨打。
高烽抠着方向盘深吸一口气，“唐杰被山下混子找茬欺负，江贺凑巧经过那条街出手帮他，八对二的结果就是一起挨揍。”
忽然车内传来第三人的声音，吓得二人双双尖叫。
江贺声音颤抖到语无伦次，“到…东口，不是。东口这边有防空洞，我把摩托车停在显眼的位置，你们顺着手电就能看到入口。秦…秦海，头部受伤神志模糊需要救治，要快！”
江贺的手机因电量不足关机，抬头看向脸色苍白双手抱头的唐杰，耳边巨大的嗡鸣声带着相同熟悉感重重击打在他的身上。同样漆黑的夜晚，江贺看着秦海的脸会不自觉想到高山。
同样的结果他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江贺背起秦海往外走，没有管身后进退两难的唐杰。刚走出铁门跟高烽和兰乔撞个满怀。
兰乔摸到秦海顺着脖子淌下的血污，眼泪瞬间溢出来问江贺，“我师父还活着吧？”
江贺抓着高烽手腕往防空洞里面看了一眼，叮嘱说：“唐杰交给你，我带秦海去找颜时。”
这一夜，注定成为每位当事人一生难忘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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