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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出手相助

    长安,永平坊胡姬酒肆。

    不良人阮晓与自己的好友同是不良人的柳华、方宝痛快的喝酒吃肉。

    不过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台子上飘然起舞的胡姬,看着那白嫩的玉臂,若隐若现的胸前景象,丰满翘臀以及细长的大腿,嘴角微微上翘。

    这来胡姬酒肆,哪几个是真来喝酒的?

    但相比其他人的遮遮掩掩,三人的目光却有些炙热,嘴里花花,各自调笑,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意味。

    尽管店里的生意很好,可三人周边,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个别人宁愿与他人共挤一席,也不愿意来他们身旁的位子。

    有的嫌吵,有的不屑与他们靠近,更有的是不敢……

    三人却完全不在乎。

    胡姬酒肆有两层,此刻酒肆的第二层,邻着舞台的是一群书生聚会。

    共有五人,他们饮着酒,高谈论阔。

    说着长安今日发生的谈资。

    一位中年书生道:“都说盛唐体有关山、塞漠壮丽山河,气势雄浑,读盛唐体甚至使人襟怀开阔。可如今,陈先生推行盛唐体之后,耳中所听之诗文,哪有半点如‘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震撼。”

    他身旁一位青衣书生道:“别提了,本以为是一件喜事,结果……这才多久?一塌糊涂。什么诗文都有……他娘的,昨日某出恭如厕,便听着旁边有人吟诗,什么‘神清气爽一坨屎,蚊虫争先来相食’。若非在下当时闹着肚子,真想将之按入坑中,让他尝尝味道。当真有辱斯文。”

    一众人叽叽喳喳说了一通。

    话音一转,中年书生道:“就现在这情况,盛唐体还不如不推行呢。以往还能听得一些美妙的诗文,现在满脑子都是令人作呕的诗文。”

    当即有人附和。

    中年书生继续说道:“现在有一传言,说的有声有色,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

    他有意压低了声音,但声音依然不小,道:“陈先生出身不好,未能静下心来攻读圣贤学问,这才以盛唐体来掩盖自身不足……”

    场面先是一滞,随即又有一位年轻的书生道:“陈先生年纪与我相仿,我自幼研读经史子籍,十年不倦,也不敢轻易尝试宫体,免得用错字句贻笑大方。陈先生固然才高,终究年轻。宫体文需要掌握大量的词汇,非博古通今的饱学之士不能掌控。陈先生少年凄苦,自取巧也实属自然……”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在不知不觉间就开始带着几分指责意味了。

    盛唐体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

    尤其是中年书生这类人。

    中年书生叫岑白,出身于没落的豪门,祖上留下来不少书籍,家里有些田地,吃穿无忧,苦读多年,但苦无人脉。此时流行宫体,为了扬名,苦苦研究宫体,出席各个文人聚会,吟诗作文,希望能够得到达官贵胄青睐,从而得到晋升之梯。

    这个时代没有身份背景的文人大多都是如此。

    现在陈青兕推行盛唐体,岑白到了这个年纪,思维僵化,哪里接受的了。

    语气中充满了排斥与怨怼。

    便在他们越说越有针对性的时候。

    “砰”的一声。

    一壶酒在五人之中炸开。

    五人吓了一跳,忙跳目望去。

    却见一位一脸横肉,五大三粗,一脸痞样的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

    “老子在听美人儿唱歌跳舞,你们这群呆子,好是呱噪,吵着伱大爷了。”

    阮晓似带着几分醉意,一撩长袍,一脚踩在矮桌上,嚣张至极。

    柳华、方宝也怒气冲冲的站在阮晓身后。

    柳华指着岑白的面门道:“老东西,瞧你相貌堂堂,却怎滴,若长舌妇一样。”

    岑白气得怒目圆瞪,当即喝道:“狂徒,安敢辱我!”

    柳华却不客气的一口唾沫吐了过去,道:“辱你如何?”

    “我与你拼了!”

    唐朝尚武,这时候的文人可不全是书呆子。

    岑白将袖子向上一卷,大手一扫,将面前的酒食都扫在地上,双手举起面前的案几就向柳华砸去。

    那气势,颇为勇悍。

    只是他的对手是柳华,是不良人。

    什么是不良人?

    说白了就是受朝廷雇佣的有案底的地痞流氓。

    这种人天生懒惰,不事生产,游手好闲。

    这类人每个地方都有,对治安影响极大。

    李唐朝廷想出了以恶制恶的法子,招募其中厉害的角色,授予他们不良人的官职,让他们管理治安。用职位约束他们行为,给了他们营生的活,还能管住地痞流氓。

    在这个没有监控的时代,长安人口百万,能够维持良好的治安,不良人出力颇多。

    不过因为本就是地痞流氓出身,他们也不很受待见。

    但他们这类人摸爬滚打出来,武艺不见得有多高,可却是打烂架的高手。

    岑白来势汹汹,他却不慌不忙,大步向前,从容的捡起被岑白扫在地上的酒壶,身子向右侧一躲,避开了案几袭击,一手抓住岑白的头发,向后一扯,手上酒壶对着岑白的面门砸了过去。

    酒壶碎裂,鲜血淋漓。

    由此也可见柳华打架经验之丰富。

    他并没有选择最顺手的进攻方式,将酒壶砸向岑白的后脑,而是特地扯了他的头发,将酒壶砸向岑白的面门往上一些的地方。

    直接打后脑是有可能致命的,而砸前额,看着凄惨,却不会因意外制造命案。

    柳华这一招震慑了全场。

    原本岑白动手的时候,余下四人并未胆怯,而是义气为上,一起迎敌。

    但柳华一酒壶开了岑白的瓢,出手快准狠,四人终究是文人书生,即便因民风问题,有过动手的经验,却也没见过这样唬人的,都不敢动手了。

    不过很显然,四人不敢动手。

    另一方的阮晓、方宝却不放过他们,呼喝着上前。

    两人以一敌二,将四人好一通毒打。

    他们这类人下手又黑又准,只打的五人痛不欲生,连连惨叫,却又不致命,不伤筋骨,直至武候铺武侯的到来。

    店东家哪里敢招惹不良人,压根没有劝架的意思,只是让人去武候铺请武候去了。

    来的武候叫魏哲,正是负责这一片区域的武侯。

    阮晓对着魏哲挤眉弄眼。

    不良人虽有自己的系统,但武候铺是有资格调动不良人协助他们救火缉盗,以及维护治安。

    两人同属永平坊自然认识。

    魏哲并未理会,只是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天子脚下,胆敢闹事,岂有此理,一并带走。”

    魏哲一副秉公处理的样子,对着胡姬酒肆的东家道:“店内所有,东家统计个数。人某先带回去,待确定是非对错之后,自会让人赔偿一切损失。”

    武候押着一行斗殴之人前往武候铺,在长安的大街上,阮晓、柳华、方宝毫不在意街上行人目光,便如打了胜仗一样,耀武扬威。

    至于岑白一行文人,身上挂着彩,衣衫褴褛,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有辱斯文,羞愧的不敢抬头。

    魏哲将人带到武候铺,并没有立刻审问,而是让人看着,自己快步动身来到了兴化坊赵家宅邸。

    赵家宅邸的主人正是赵持满。

    “赵哥儿!”

    赵持满为人豪爽豁达,上结交达官,下结交地痞。

    尽管魏哲只是一个小武候,对天水赵氏出身的赵持满,依旧亲昵的以哥儿相称。

    “来,坐!”

    赵持满将魏哲请入席上。

    魏哲道:“得到赵哥儿的提醒,我们留意了坊里的情况,确实是有人在恶意散布流言,矛头都对着陈侍郎。他们一部分人我们让人盯着,一部分过火的,直接安排人闹事,一并拿下了。”

    赵持满道:“委屈弟兄们了……”他从腰间拿出一袋通宝,丢向魏哲,道:“给兄弟们买酒。”

    魏哲伸手接过,也不客气,塞入怀中,说道:“就泼猴他们,蹲大狱跟回家一样,不用担心他们。”

    随口说了一句,立刻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赵持满道:“陈侍郎与我有恩,不能让他这样的人受此羞辱。对方敢如此,来头肯定,咱们也没必要得罪。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得用下三滥的人。对付下三滥的人,我们最有办法。”

    魏哲立刻会意,笑道:“明白了。”

    **********

    陈家宅邸。

    清流一派齐聚一堂。

    当下清流一派以陈青兕为首,赵仁本、王德真、张大安、高智周四人辅之,余下是源直心、杜依艺、刘齐贤、元万顷、张柬之、魏元忠等人。

    今日聚在一处,即为庆贺高智周升任礼部侍郎,也是趁此机会,将清流一派的核心成员聚在一起,定下基调。

    高智周举着酒盅,看着上首正与张大安说话的陈青兕,心中颇为复杂。

    高智周也是扬州石仲览的学生,在师兄弟中属于混得最差的一个。

    在来济、孙处约、郝处俊三位师兄在庙堂展露手脚的时候,他还在越王府当任参军,在费县当任县令。

    对于陈青兕这个名字,高智周皆从自己的师兄口中听过,他们的老师特地让他们彼此帮衬一二。

    高智周也在此列之中,不过当时他在外地当任刺史,并没有机会相帮。

    这才几年,形势易转,自己竟需要对方的扶持帮衬了,不免感慨,高声道:“我们一起敬陈侍郎!”

    赵仁本、王德真、张大安互望一眼一起高举酒杯附和:“敬陈侍郎!”

    余下诸位也跟着附和,兴致高涨。

    赵仁本、王德真向陈青兕妥协,最早并非出于本意,只是清流人心涣散,不趁着长孙无忌遭难稳住军心,清流有解散的风险。面对这种情况,两人是不得不妥协。但随着陈青兕出彩的表现,两人也认可了陈青兕的能力,相信他确实有能力稳定清流内部的问题,但随着此番他与许敬宗战个平手,将高智周推进礼部侍郎。

    两人的心态再度改变,将他视为真正的党魁,相信清流一脉能够在他的带领下走向辉煌,甚至超越来济时期。

    张大安亦差不多,他在最迷茫的时候,得到陈青兕的相助,加入清流,又见识了对方的手段,跟着这样的魁首混,未来肯定不会差。

    至于

    除了陈青兕的心腹源直心知道的多一些,其余几人对于内部事情半知半解,但他们能够看见现在清流党的势头,对未来有了憧憬,态度自然高涨。

    陈青兕见堂下十数人高举着酒杯,看着热情洋溢的众人,胸中也透着几分豪情。

    清流一脉固然缺乏宰辅坐镇,却也有四个侍郎,一个京畿司马,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何况他手上还有张柬之、魏元忠这样的后起之秀。

    未来可期。

    陈青兕高举着酒杯意气风发,将手中的酒杯高举,一饮而尽。

    酒宴散去,陈青兕示意张大安留了下来。

    陈青兕将之请到书房,待他入座以后,说道:“喝得可还尽兴?”

    张大安笑道:“有过一次醉酒,不敢多饮了。”

    陈青兕点了点头道:“长安似乎有些静了,可是张兄所为?”

    陈青兕有点奇怪,任何改变都会设置守旧人的利益。

    推行盛唐体,将会严重伤害那些依靠宫体成名的士人。

    何况关东士族不傻,李治重用上官仪,重用陈青兕,目的为何,显而易见。

    他们怎么可能坐视盛唐体成功,让自己吸纳天下士人之望?

    陈青兕在决定推行盛唐体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准备。

    他掀起的封越大,遭受的阻力也将越大。

    但陈青兕却没有感受到太大的风浪,让周奎调查情况的时候,确实听到了不少的传言,可远不足称风浪二字。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直到最近他才发觉是有人出手压下了这第一波风浪。

    陈青兕最先想到的就是张大安。

    张大安是雍州府司马,整个京畿的武候、不良人皆归其统属。

    这也是陈青兕对雍州府司马志在必得的原因。

    张大安苦笑一声,说道:“陈兄这是太看得起张某了,能够有这般威望的,唯有赵持满。此事真有幕后之人,多半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