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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毌丘俭前锋中水毒 公孙渊誓师斩子亲

    1毕盛

    歇兵三日,再次开战。看魏军那边,文钦头缠裹布,隐隐地还渗出些血,与另一人两马并列。那位用右手挽着文钦的左胳膊,看起来文钦是受伤了。北边辽东士气骤增,卫演令旗一挥,将士们排山倒海般向南冲去。卫演见魏军并没奋力抵抗,而是井然有序地退到河南,心又犯疑:文钦既然伤成这样,为什么还应战了呢?再说,这河水怎么突然变小了呢?

    卫演:“有诈,肯定有诈!鸣金!赶紧鸣金!”

    然而,公孙范已经带队追过河去,听见金响,也装作耳聋,不肯回来。只有那些心存疑虑者停步,转身回撤。辽西南部的所有河流都发源于西边的几座大山,归右北平的喀左,为魏军所控,前一天将上游的水暂时拦住,此时即刻放水。卫演眼见着滚滚洪流,再怎么跺脚亦是无用。公孙范追到十多里处,魏军突然停步转头,继而,左右两翼的伏兵骤然聚来,喊杀声惊天动地。辽军明白过来后,个个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洪水拦步,没有回路。文钦大展神威,所向披靡,寻得公孙范后,哈哈大笑,公孙范举刀急迎,文钦只一锤,公孙范脑浆迸裂,栽于马下。恐怖之下,惜命者弃马跪地,不到两个时辰,十二军这五千精壮,死的死降的降,逃生者无几。

    公孙修得讯,急报襄平,公孙渊速遣毕盛去辽西领战。

    毕盛快马加鞭,到阳乐见了公孙修。

    毕盛说:“嗐!怎能如此呢?主公遣我来领战。”

    公孙修欣喜:“都怪公孙范太毛草。可好你来了。卫演难以久持,毕将军快去吧!”

    毕盛问:“城中还有多少兵?”

    公孙修说:“两千多。步摇莫护跋不久即来,郡府没事,毕将军不必多虑。”

    毕盛提醒:“自从与曹军开了战,无论是段氏还是宇文氏,几乎所有的鲜卑族群,都与辽东断了交往,莫护跋非为井底之蛙,熟知天下大势,这时候是不会站到我们这边的。”

    公孙修说:“嗐!还真就是,无论怎么说,南边战事太紧,你赶紧去吧,你的话,我注意点就是了。”

    “切记,切记!”毕盛打马南下。

    辽军后退,毌丘俭迅速向北推。前面山地较多,到处种植待上交的黍子(糜子),属县就叫交黍县(大概在今绥中县左右),黍子粒去皮后叫黄米,未去皮即是糜子。

    一人打马来到魏营,向毌丘俭低言几句,献上一卷画图。此图是一个人的画像,五官端正,相貌不俗。毌丘俭看后转给众将轮番看。

    毌丘俭说:“这是步摇莫护跋遣人送来的。图上这人叫毕盛,新任辽西三军主将,但他从未来过辽西,沿路马不停蹄,明日能到。”

    文钦欣喜:“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临阵换将,战场大忌,这是主我军大吉大胜啊!”

    毌丘俭说:“那人还说,南犬叫咱择一与毕盛相像者假冒毕盛,在真毕盛来前,混到辽军中,挑动辽军叛乱。南犬还额外叮嘱,毕盛操沓县口音”

    曹宇问文钦:“谁是南犬?”

    文钦看着毌丘俭:“我亦不知。”

    毌丘俭不明说:“出师前圣上告诉我,南犬是圣上所遣之间,已在襄平,颇受公孙渊器重,如其顺利,可得其大力相助。圣上呼其为‘叔’,究竟是何人,吾亦不知,王爷应能悟出。”

    曹宇略思:“南犬即‘献’字,曹门兄弟无‘曹献’者,那就应是夏侯廉之子夏侯献了。精明强干,随机应变,能力非浅。”

    毌丘俭思量:“不管南犬是谁暂且不议。冒充毕盛者,兵卒们难当,师旅将领中,哪个貌似此像呢?”

    文钦笑看曹宇:“这不也是王爷的画像吗?”

    毌丘俭细端量:“一般无二。但此险总不能让监军去冒呀!”

    曹宇摸着头:“我这个燕王从没领得全土,为了大魏也是为自己。明日给我个精悍营,换上辽西战士的军服,从西面绕过去,冒充毕盛,鼓动辽军哗变,如有一半呼应者,歼其余部就容易多了。”

    来日,双方列阵,卫演与十三军军长公孙续率队迎击魏军。文钦抖擞精神,瓜锤飞舞连砸数将。公孙续硬着头皮强战,被其一锤砸死。卫演腿上受伤,由兵士抬着指挥。

    曹宇从侧面窜出,身着辽服止住溃军,大呼:“吾乃襄平都尉毕盛,来到辽西领战。现在战局已定,辽南曹魏水军已经登陆,直逼襄平。贼子公孙渊,丧尽天良,驱我们这点兵与朝廷十万大军逆战,以羊填虎口,视兵如蚁命。背朝者皆当死,反戈一击有功,咱们转身弃暗投明吧!”

    曹宇所领之兵齐喊:“为了父母老婆孩儿,咱们反戈吧!为保身与家,转头灭虎头!”

    辽西之军听了假毕盛的话,除了投降者,就是反戈者。真毕盛赶到时,辽军已成一锅粥,无论怎么喊,没有听他的。文钦与毌丘俭齐向毕盛冲来,毕盛左护右挡,焦躁间,被文钦重锤砸于马下。

    2夏侯献

    担架将卫演抬到阳乐,公孙修见之,抱头憾哭。

    正当其时,军师来了,好一番安慰:“胜败乃兵家常事,振作起来再战!最后的胜利还是你们的。”

    公孙修抬头:“啊,军师来了。将死兵丧,如何再战?你也来得太晚了,我俩哪能指挥得了这样的大战,如此惨败,主公会杀头的。”

    军师说:“不会不会。辽河平原上的所有军队,正在向这里开来,卑大将军亲率襄平主力也乘船而来,今夜即到,大军来时别关东门。多日没睡足觉了吧?你俩今晚好生睡一睡,明天由我亲自指挥!”

    然而,此时真正乘船疾驰而来的却是曹军!黎明,曹军从东门陆续进城。

    天亮,公孙修见满城尽是曹军,方才生疑:“他们怎都穿曹魏军服,这些将领我怎一个也不认得呀?”

    军师嘴一努,左右齐上,将公孙修捆绑结实。

    假军师狞笑着:“实话相告,我非徐庶,我非单福,实乃大魏中领军夏侯献,受圣上之遣,假冒徐庶打入辽东。看你不狂妄,放你回襄平,劝说公孙渊,停止抵抗,生路可得,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公孙修傻了,险些瘫倒。夏侯献给公孙修松了绑,又给辆驴车,公孙修赶着,拉着卫演回襄平。

    毌丘俭大军进阳乐城,与夏侯献、莫护跋相见。

    毌丘俭高兴:“中辽之兵,能否来战?”

    夏侯献说:“中辽郡原是朝廷属国,各族关系非常复杂,西面和北面常受乌丸与鲜卑骚扰,公孙越胆小如鼠,手中兵又不多,无力来战。”

    曹宇问:“寇娄敦的屯田兵实力如何?”

    莫护跋说:“寇娄敦不足为虑,手中的兵除了老就是残。人家原本是部族王,当年助袁氏,被太祖追至辽东,不得已降公孙。公孙康信不过,让其屯田造军粮。寇娄敦本为游牧人,不会种庄稼,根本没积多少粮,弄些草囤骗公孙,享受一时是一时,骗过一年又一年,公孙两辈皆上当,如今已达三十年。现今开了仗,军仓必得动,其心比谁都明白,伪装一揭显真容,肩上头难留。遣个能言者,不出两句话,其人必调头,其粮虽不多,给你们三军用,足够两个月。”

    曹宇说:“原来是这样,这话我会说,由我走一遭吧。”

    毌丘俭阻之:“监军是王爷,岂可轻易动身,前番假冒毕盛,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事交给毌丘甸,吾儿不是笨舌人。”

    毌丘甸刚转身,卫兵送来一个人,那人说:“我是寇罗敦的儿子乌丹。父亲在柳河屯田,糊弄公孙三十年,你们兴师后,心即归大朝廷。大军缺粮草,仓囤可全打开。”

    3败兵之将

    公孙渊与杨祚和柳甫站在襄平城头,向西眺望。公孙修赶着驴车进城,公孙渊诧然。

    公孙修近前,跪地而叩:“父王在上,儿子无能,辽西失守,全军覆没,要杀要砍,随你便吧。”

    公孙渊大惊:“啊!岂有此理?两万多人马,就是猪,任其捆任其杀,也需几月啊!”

    公孙修抬头:“先头几战只是损折了先锋军。可毕盛到后,立马率众反叛,调转马头反戈咱军,战况急转直下,所以败得如此快速。”

    公孙渊呆若木鸡:“那军师呢,军师不是去了么,没布阵拒敌吗?”

    公孙修边哭边说:“别提军师了,咱的军师是个假货,真容为魏国中领军夏侯献。莫护跋更不是个好东西,他俩串通一气,赚了辽西。”

    公孙渊气急败坏,双拳向天:“啊!啊!气煞我也!这个狗杂种,反话倒着说,总嘱本王应严加防间,鬼迷心窍了啊!可毕盛几十年效忠公孙大业,理应至死不渝,怎能说变就变了呢?看来天下无可信之人了。你,你你!你更是个废物,你怎没战死在沙场?”

    公孙修低头,不敢看其眼:“回来为卫演求情,他已力战,父王不要杀他。”

    公孙渊挥拳:“卫演在哪里?”

    公孙修说:“下面驴车上就是,他左腿已伤,急待救治。”

    公孙渊打公孙修一拳:“你还给他求情,谁能为你求情呢?当知军法无情,不知死的鬼,你们还敢回来?杨将军,把他两个收监。柳甫赶紧制备卷宗,杀之勿赦!”

    柳甫为之求情:“辽西失守,毁于毕盛、夏侯献和莫护跋。如杀王子和驸马,余将定会人心惶惶,动不动就会降敌,于大局不利啊。”

    “公孙范和公孙续,舍身成名,家当抚恤。公孙修与卫演,惜身顾命,统统该杀!当年在白狼河,我为玩儿一姑娘,差点被父砍头,我的那点儿小事,与他俩比起来,不值一提啊!哼!这对小杂种,对父一点真情也没有,不知哪朵花的种儿。”公孙渊面对杨祚,“怎不动手呀,难道你也想抗王旨?”

    公孙修、卫演被收监后,公孙渊叹口气:“多亏宿舒英勇,几次海战,没让田豫得逞。但我也可能上了假军师的当,让咱把主力放在辽南,让他赚了辽西。现在理应把卑衍调回来,以迎西来之敌。”

    杨祚说:“大王勿慌。辽西守军本来就不精,又兼中其阴算,退败也难怪。但辽东主力丝毫未损,辽河平原上吴能行的三军,皆为精壮,以逸待劳。敌军力竭后,我军主力再与其决战,定胜无疑。”

    4休整

    连雨三天,刚放晴,文钦列队待发。

    曹宇问:“怎么,开跋了?”

    毌丘俭说:“先锋急了。”

    曹宇:“我们不能打完就走,安民部队留下多少?”

    毌丘俭:“南头的几县各留一旅,北头这边还没派遣,打算留下两个旅。”

    曹宇:“安民之军不应以县平分,应视情而定。六股河(绥中)与文城(兴城)杀戮太重,兵士们杀红了眼,不分良莠,稍不如意即动戈矛。我亲见一家,兵士想进屋喝点水,那女人害怕没敢开门,兵士们气愤,竟把那房屋给烧了。不对百姓好生安抚,后患无穷啊!听母亲说过,父王当年征战,因折兵太重,胜后火气难压,常常屠城,事后就后悔了。父亲有自知之明,至终没敢称帝。当年追二袁斩蹋顿时,屠戮过不少部族人,他们与我们仇深似海,所以,不少族群被公孙拢络过去了。此次再不安好民,得之后也难久安啊!”

    夏侯献说:“王爷之言极当,安民之军还应多留些。阳乐一县有南头三个县大,留下一师亦不为多。这几年公孙渊虽把辽东折腾得够呛,但公孙度、公孙康打下的根基并没被彻底摧毁,此时不应贸然东进。还有四百多里广阔战场,冷风下来,咱相持不过人家,主动变被动,有可能前功尽弃,得而复失。”

    毌丘俭认为对:“文先锋虽勇猛,但性过于急躁,叫其进来,与之聊聊?”

    夏侯献说:“我在此无要职,不便深言,元帅决断吧。”

    毌丘俭起身:“那我出去与其单独谈谈。”

    毌丘俭来到队前,文钦敬礼:“启禀元帅,军已点好,前锋三千!八十伤兵交给元帅,末将先行了!”

    毌丘俭说:“昨日太尉来文,说吴将朱然进犯江夏,其势甚大,荆州刺史胡质抗击不利,圣上亲去督战。蜀汉姜维趁火打劫,出兵斜谷。我方增调不来援兵,叮嘱咱们以巩固既得之地为重,尽量不要贸然东进。”

    文钦看重战功:“吴蜀此行乃攻魏救辽之策,但蜀中无大将,虚张声势而已,孙权久存吞辽之心,鼓噪一阵,必将收兵。太尉不遣援军,出于私心。值此止步,元帅在圣上眼中,虽无大过也无大能,平平庸庸。我疑司马懿今春是否真伤,他是待咱们都精疲力竭后,明年他再来,胜利之功就是他的了。咱出生入死得来的战果,一笔勾销,成了一串葫芦头,漂在水上惹人笑!”

    毌丘俭耳语:“不光是太尉,监军与中领军也不主张立即东进。”

    文钦鼻一紧:“哼!他们两个更有私心。燕王的领地,主要在辽西,无关于辽东,今日得之,心满意足了,所以他注重安民。夏侯献更有打算,值此止步,最大的功劳是他的。元帅不应太随合,此时不争功,更待何时?!”

    毌丘俭挠把头:“细言确实如此。弟若先进军,选定何路?”

    文钦说:“前探回报,无虑、北宁、黑山一线均有大量辽军防守,前锋师一时难以拿下,有待元帅率中军与其搏杀。我欲行南线沿海,到清水后,向北奔台安。穿插过去后,能过大辽河即过,过不去再转头向西,与元帅会师,歼灭大辽河西岸全部辽军,即夺得辽东一半郡土!”

    毌丘俭点头:“亦可。但南犬说过,海边苇塘连绵,土质太粘,小雨即滑,落蹄即陷,骑兵难行。”

    文钦说:“我的探兵也走过一段,不是哪处都陷,可沿堤埂走,虽有迂折终能过去。因敌人认为难行,未予设防。”

    毌丘俭提醒:“南犬还说过,那儿水质不佳,不是苦就是浊,注意择水,可别中毒。你们走后,我遣尾哨二十里后跟踪,往来联络,随机应变。”

    文钦出发了。

    毌丘俭召开整肃军纪的会议:“战隙不能光睡觉,休整不光是休息。评功定残,惩治犯兵,鼓舞士气,是项细活,各级军官千万不要轻视。这次评功,一定要公正公平,严防冒领,张冠李戴,会严重挫伤士气的。伤残兵卒,赶紧送到老家,如何抚恤,县乡会按律而行。违纪之兵八营最严重,八营长说说,怎么回事?”

    八营长站起:“若讲违纪,抢劫没有几起,主要是调戏民女,咱营的光棍兵太多,无妻无子没有家口,不怕犯罪连累到家,不知哪日死与残,快乐一时是一时,所以案犯比较多。”

    七旅长站起:“八营是咱七旅的,通奸民女案不单八营有,或轻或重哪营都有,压下的比报数多,为了士气,我看惩治此等犯兵,不必太严厉。”

    曹宇摇头:“明明是奸淫,营长说调戏,旅长说通奸,如此轻描淡写,是极不严肃的。还不必严厉,把军法放哪儿去了?”

    毌丘俭说:“此次远征,为减轻后勤供应,尽量精减非战斗员额,洗衣营没全来,全师仅来十个女人,缝衣补鞋都忙不过来,白天晚上不得闲,个个累得眼圈发黑,兵士们难得发泄。大家看看该怎办。”

    三军是度辽军,是毌丘俭的主力。三军长说:“一张一弛,兵家之道。不能老那么紧绷着,人各有好,好酒者不进茶房,好赌者不进妓院。咱们是军队,不准赌博,不许酗酒,不能像民间那样放纵。但性事是天伦之情,如若过分压抑,会引发暴躁和事端。弄没弄清,这阳乐城的勾栏院共有几家?”

    何为度辽军?上古时期,死刑的执行方式,根据罪行程度,分为刀剐,车裂,绞索,腰斩,刀铡,砍头等十多种。依下有挖眼,断腕,刖足,摘去睾丸等重刑。中度罪,有削鼻,剪耳,剁指等。轻度罪,有黥面,髡髪等处罚方式。汉文帝英能明德,被缇萦救父的故事所感动,废除了很多残忍的酷刑,死刑主要是斩首。较轻的罪犯,除了黥面与髡髪外,大多数改为服苦役或流放到边远地区。汉武帝几番征伐匈奴,在正规军不足的状况下,把服刑期将满或发配充边的罪犯编制起来,由他们与监管他们的军人组成的军队叫度辽军。洗衣营的女兵,悉数皆为女犯人。毌丘俭所领主力即为度辽军,所以其将号为“度辽将军”。

    八师长好嫖:“暗娼不得底,光明处有三家。可今逢战事,老鸨们吓得都关门了。应去各家走走,好好安慰一番,不准兵士们以暴强逛,叫他们把门都打开。把兵士们的饷钱全发齐,不许赖嫖资。”

    军妓有军医时常检查身体,医疗条件与卫生条件都比低级的民妓好,为防性病传播,魏国军法禁止军士嫖民妓。

    曹宇重视军法:“你们不知军法吗?”

    八师长一笑:“那分什么情况,军中现无洗衣营,性饥之军,将难领啊。为了提升士气,望监军网开一面,下不为例。这样吧,那就当民妓的老鸨们说一声,让军医去挨个查一查,不干净的不接客。”

    监军仍摇头:“军士们舍着脑袋舍着命,好不容易领点饷钱,凯旋时家中欣喜若狂,面对老少面对老婆,你两手空空怎进家门?!”

    度辽军中,普通的战士多数无家口,毌丘俭面对三军长:“别军的状况都不严重,最为挠头的就是这三军,你看看你军该如何整?”

    三军长思量一会儿:“监军的坚持有道理,放纵不行啊。但度辽军与别军大不同,不在于家不家。不知这样好不好?嫖是得嫖,但不准过分耍大欢,有想法的应登记,簿记一定要记准,一个月只准耍一次。偷去一次者,罚他一个月的饷钱。”

    七旅长身先士卒,最懂得士气,毌丘俭让他说,他就站起来:“我有个主意,一不逛民妓,二又能提士气,监军也能赞成。可我就得罪其他军了……”

    毌丘俭着急:“也就出个主意,何谈‘得罪人’?说,说下去。”

    七旅长说:“得罪的人还真不少。我想说的是,把洗衣营的女兵们专业高效地利用起来,不用他们洗衣服了。战士们,自己的衣服都自己洗。没仗打时,白天让女兵们睡好觉,晚上陪将士们欢愉,什么难心事,一下都解决了。”

    八师长摆手:“小泉难解众人渴,不行不行,杯水车薪啊。”

    毌丘俭却说:“七旅长的道儿,修整一下可以走。”

    曹宇见毌丘俭面向自己,有让他说话的意思。曹宇最后定盘:“这样吧,关于洗衣营,这次战役期间,有家有口的将士,也就别上手了。专供那些荣立功劳的光棍战士门愉悦,既能提高士气,又能解除女兵们的过度疲劳。”

    俘虏营在二军,毌丘俭问:“俘虏们现在怎么样?”

    二军长说:“公孙渊的亡期不远了,光棍的俘虏大多数愿留在咱军,有些有家口的,害怕在辽东的家属受牵连,支吾搪塞尚说不定。我看都杀了吧。”

    “杀降不祥啊。把俘虏们的家址记明白,在咱军中立功者,战后要保护好他们的家属。犹疑不定的俘虏,都弄到南边去修路。令有些家在辽东的伤俘,尤其是伤手的断腿的,全都回辽东,让辽东人看看,咱们不杀俘虏。”曹宇说到这儿,又问,“有没有死心追随虎头的?”

    毌丘俭说:“为数不多,全都砍了。”

    曹宇说:“砍要在降军面前砍,让留恋公孙者胆寒。”

    5前锋

    文钦领军在沼泽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行进,蒙蒙小雨天已快黑。前锋司马(相当于前锋部队的参谋长)王基说:“应造饭了,但无干柴,只能吃炒面了。”

    文钦说:“我已留心过,刚才那几个水塘,野鸭成群,蛤蟆成堆,红虫串串,再逢净水,扎下营来吧。”

    逢一清水塘,军队支帐,吃面饮水。半夜,个个突然肚子疼,有的呕有的泻,一片呻吟声。

    尾哨来到,见状大惊:“怎么了?文将爷。”

    文钦强睁开眼,有气无力:“可,可能是中水毒了,快,快叫元帅来救,快,快。”

    两个尾哨转身急回。天亮回见毌丘俭:“报元帅,大事不好,先锋军中水毒了,倒地不起,急等待救!”

    毌丘俭大惊:“倒在哪里?”

    尾哨说:“快到酒壶嘴儿那儿了,已有支持不住者,若晚就来不及了!”

    毌丘俭顿足:“天哪!去了将有何法?”

    曹宇说:“可能是辽军为诱引我军,故意不在南路设防,在清水塘中投下剧毒,不知其毒,难配解药,皆怪文钦轻狂。”

    夏侯献说:“未必是辽军投毒,此事怪我,没言清楚。沿海之滩,难挖深井,皆食泥塘之水。鸭鹅水鸟成群,鱼蛙游戏之塘,虽浑浊但却无毒性。那些周围密生狼毒、山槐等毒草之塘,虾虫难活,看似清洁实有剧毒,文钦应是饮毒塘之水了。赶紧熬绿豆汤,轻者可解。”

    曹宇叹息:“既不全军覆没,也成病殃之军,逢战必败。元帅应当下令,如能医治,叫其回还吧。”

    毌丘俭说:“文钦倔犟,认准一条路,牛都拉不回,如其不死必将东进,我去亦为枉然。”

    正当此时,前探来报:“禀告元帅,无虑城门大开,辽将吴能行率军向西杀来!”

    毌丘俭挥手:“中领军速去救文钦,本帅迎击吴能行。”

    魏辽双方在无虑山口摆下阵势。魏军文钦不在阵前,吴能行那杆钩镰大戟,魏将无人能敌,一个个迎战者穿胸,一匹匹战马翻滚,两阵下来,魏军处于下风。

    这时,曹爽从洛阳赶来,传达了曹叡的意图,认为夺取辽西后,今年已得到了设想之战果,退到白狼河河西。重点放在整固所得之地上。

    6祭旗

    卑衍自辽南回到襄平,施礼于公孙渊:“大王安好。已进二伏,飓风频发,曹军水师有所收敛。接大王之令,我带一军回来驻防国都。”

    公孙渊讲:“看来我们上当了,敌欲夺辽西,于海上虚张声势,诱我主力注重于海防。军师是个假货,与莫护跋串通,致使我方误判。辽西兵微将寡,故以失却。”

    卑衍问:“辽河三角平原如何?”

    公孙渊:“毌丘俭赚得辽西后,魏军亦伤筋骨,在吴能行的打击下,休兵于阳乐,已成强弩之末。蜀国和吴国皆已分头出军,主体上曹魏处于守势。我军已经主动出击,三国围魏,置其于死地。大将军回来正好,先扫毌丘俭于临渝关之南,再与吴蜀分夺魏之州郡。”

    卑衍立正:“得令,明日先锋即行!”

    公孙渊摆手:“先别太急,稍等两日,即是秋决之时。公孙修与卫演,丢失辽西,已犯下不赦之罪,那时斩之,合理合法,以其头拜天祭旗,而后再行,震慑力方强。”

    卑衍摇头:“辽西若为假军师与莫护跋阴赚,王子与驸马无回天之力,有过失亦不至于死罪。”

    公孙渊竟说:“虽然如此,但斩之可激励余将,以利再战。没有杀子心,不能当将军。况且二人可能非为孤之骨肉。”

    卑衍听罢此言,愕然而退。

    监牢里,公孙修给卫演擦伤:“多亏老狱卒给弄来这些盐水,看来这条腿能保住。”

    卫演并没在乎:“反正也是死,掉不掉腿没大关系。”

    公孙修怀疑:“父王真能杀咱们俩吗?”

    卫演叹口气:“事到如今了,就说实话吧。岳母生前当金凤说过,大王不是她生父,问生父是谁,她说是与狼生的,看来有隐情。金凤从来没有称呼过‘父王’,既然不是亲骨肉,我看头难留。”

    公孙修落泪:“事已到今天,我也说实话。母亲也说过这话,她的惨遇,出自大王之手,咱们这两颗头,真就难保了。”

    卫演哭丧着脸:“掉不掉头不是大事,不被他所杀,将来朝廷拿下后,也得被诛杀。”

    公孙修点头:“还真是那回事。”

    狱卒送来饭,有酒又有肉。

    公孙修觉得怪:“今天的饭菜,为何这么好?”

    卫演说:“还不明摆着么,明日是决日,这是送行的酒食。赶紧吃吧,死了也是饱死鬼。”

    纶直浇花,柳甫进院:“大人如此清闲,真会养生呀!”

    纶直抬头:“啊,足下来了。大王看不上我,叫我辞老回家,眼看就要完蛋了,闻几口花香再死吧。”

    柳甫说:“你老太倔,这样说话,连我都不爱听,何况大王。但有一事,非纶大人莫为。”

    纶直没在乎:“无职又无权,行将就木之躯,我能办何事?见你来了,我才把耳棉拿下来。朽耳不爱闻军事,不爱听政令,你也就别言了。”

    柳甫说:“这等大事能不说么,公孙修是何人?”

    “王子呗,没话找话,明知故问。”

    柳甫又问:“公孙修媳妇是谁?”

    “我的孙女呗,你本是个急刚人,今天怎净说废话?”

    柳甫再问:“公孙修将死,这是废话吗?”

    纶直一惊:“据说卫演受伤了。听你这话,公孙修伤势也不轻?”

    柳甫说:“卫演确实受点伤,公孙修无伤,但都得死。”

    纶直上心了:“无伤怎还得死,得急病了?”

    柳甫说:“天下没有不败之将。倘然败了,应该总结败因,以利下次再战。可辽西全军覆没,没法复生了。大王西去会战前,要先治其兵败之罪,要杀他俩祭旗呀!”

    纶直大惊后又镇定下来:“啊!对于大王,我曾力劝过几句,让百姓们都温饱,公孙会传承百世的。如若一意孤行,逆天理违民意,必丧无疑,可其却拔出刀……这叫我回家养老已算是给很大面子了。看来孙女得当寡妇了,实话说了吧,这也可能是幸事。”

    柳甫不理解:“还能是幸事?幸自何来?”

    纶直气话:“虎头逆行,必败无疑,朝廷平定襄平后,不会轻屠的。咱们这些亲属,皆得受株连。如今把白龙砍了,孙女如为寡,倘逢一仁义之将,还兴许能幸免。”

    “这话虽太黑,可也是有点儿道理。”柳甫仍想救人,“还有谁呢?我见贾范回来了,他当过主公的老师,如今能不能说上话?”

    纶直讲:“恭公得了嗜睡症,不能下棋了。贾范是个活络人,孤独得半傻了,常拿石块砸手指,厨子心眼儿好,撵他回来治病。贾大人对公孙数代,也算忠耿,但经管封地期间,没留下积蓄,大王怀疑其私吞了。现今军费亏空,主公正想收拾他,自己都没法儿来应付,还能为别人说上什么话?”

    柳甫脚跺地:“看来这俩人的头还真就是悬了。但从根儿上说,这都是主公的胡为致败的呀,屈呀!”

    纶直老泪纵横:“老身忠于公孙,三代五十年,大事小事都没离开过,没曾想今日成木鸭。怎办呢?去找找金凤?”

    柳甫手拍脑门:“差点儿忘了,应找金凤试试,无论如何,女儿的颜面,主公多少得给点儿的。”

    校场上,公孙修、卫演和侯五,被绑在军旗下的斩桩上。

    侯五侦查军师时,中计上当,后果惨重,定的是玩忽职守罪,可谓不屈。

    侩子手敞开半胸,两眼紧闭,双手握刀,一声锣响,膀子一挥,侯五脑袋落地。

    公孙渊将七星刀递于侩子手:“这俩案犯非为民犯,七星刀锋快,砍之算为高待。”

    这时,纶直跌跌撞撞跑来,跪于公孙渊面前,抡掌砍己脖:“在大王膝下,知说什么也无用,但愿用这颗苍头,换回公孙修的头。”

    公孙渊对刽子手说:“把刀给他,装模作样,如是真心,让其自裁。”

    纶直接刀,毫不犹疑,抹脖弃刀,挺尸横陈,众皆掩面。

    公孙渊感叹:“倔壮啊倔壮,可敬可佩,把公孙修放了吧。”

    侩子手认为,卫演的头必掉无疑了,举刀向天,运足一口气,双眼一闭,正待听锣,柳甫与金凤赶到。柳甫高喊:“刀下留人!”

    金凤高喊:“父王留情!”

    公孙渊面对金凤,似笑非笑:“我的闺女,看在今日喊父之情,想说什么就说吧。”

    金凤喘息着:“刑场斩民犯,也得先通告家里一声,以备棺收尸。是想卫演之尸喂狗么?”

    公孙渊突生怜心:“都怪父王太忙,竟把这事忘了。大将军赶紧差人,抬两口棺材,一口装纶直,一

    口装卫演。”

    金凤伸手向刀:“还有一求,我想亲手砍卫演,助父王泄愤。”

    公孙渊不信,对刽子手说:“把刀给她。”

    金凤接过刀,泪如雨下:“若我头不能换夫君头,父王就是那狼人了!”

    金凤抹刀于己脖。

    “气煞我也!金凤从没叫过父,看在临死喊父之颜,把卫演放了吧!”

    公孙渊好顿喘息,又面向卑衍:“大将军也不帮我想想,差点把毕盛给忘了。赶紧遣人去沓津,告诉宿舒,将毕盛全家抄斩,鸡犬不留!”

    卫演正在坟地埋金凤,即被公孙渊找了来,卫演心甚不顺:“大王何事传唤犯将?”

    公孙渊满脸是笑:“伤势怎样了?”

    “死不了,忍点痛可骑马。”

    “那就好,那就好。金凤丧生,父甚不忍。今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然后再将小女配之于你。”

    “婿不婿无所谓,谢大王不杀之恩。”

    公孙渊说:“纵观战场大势,我军已进入反攻阶段,本王欲以杨祚为先锋,你为先锋司马,明日渡河反攻。”

    卫演眼含泪花:“官不官无所谓。罪将必当奋勇杀敌,死于沙场,也算对得起金凤了。”

    “别什么都无所谓,一定要当大事对待。出师之前,不应出不吉之言。不是让你去拼杀,你名义上是杨祚的副将,暗职为督军。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杨祚之才,比那几个军长高多了。因假军师和莫护跋之故,除血肉之亲外,我也就谁也不敢深信了,所以才给杨祚个前锋师长试试干。让其在战场上专找敌人的前锋师拼,刀戈相对,血肉横飞时,什么样的尾巴都将露出来。本王今遣你去,主要是观察杨祚的举动和表现,如其情不暧昧,奋勇杀敌,定然不伪,即想进一步提拔他。”

    卫演问:“文钦为魏国第一猛将,所领三千精骑,杨祚之兵不够其一半儿,杨祚如败,实属当然,如何断定真伪?”

    “你可能不知,探兵回报,文钦之兵毫无生气,沼泽中的暑气霾障,使其中了伏毒,走路摇摇晃晃,如蒿似苇弱不经风,杨祚逢之必胜无疑。更重要的是,捷报传开,辽东一千胜敌三千,士气大振后,必定会以一当十所向无敌。”公孙渊安慰卫演,“你确实有点儿屈,屈是屈在毕盛身上,没有他的反叛,你与公孙修是不会丢失辽西的。第二、第三军从辽南回来后,卑衍亲率主力过河,秋风下来,狂扫落叶,一鼓作气,收复失地,毫无悬念。”

    “末将心中有块儿疑云,混战中好像有两个毕盛,有一个战死,另一个不知哪儿去了。”

    公孙渊却说:“毕盛全家已被抄斩,既成事实了。如毕盛之案真是个冤案,你还要监察吴能行的举动,防患于未然。”

    襄平城西校兵场,千匹战马戎装待发,公孙渊骑马检阅,边挥手边喊口号。

    “奋勇杀敌,收复失地!”“奋勇杀敌,收复失地!”

    公孙渊检阅完毕,又回到中场,鼓励动员:“将士们,勇士们。今日西去,岂止收复失地,今年重整河山,明年还要杀向中原,尔后还要整合神州,统一天下。有功的将士们,可当朝臣,可当州牧,可封侯,可荫祖,佳肴美女,荣华富贵,等待着你们去争取。但临阵投敌,击鼓不前,违抗军令,战之不力者,大家都看到了,连公孙修和卫演都不行,你们还能怎样?公孙修和卫演,把画像展开。”

    公孙修于马上展开一画像。

    公孙渊指着画像:“这是敌三军统帅毌丘俭的画像。四十来岁,浓眉大眼,面如圆盘,使对四棱锏,骑匹黑头白雪马。”

    卫演举起另一画像。

    公孙渊又指画像:“不少人都认识,这就是假军师夏侯献。赚我辽西,坑燕不浅。本王有话,斩二人之一者,官越三级,赏银千两,赐田百倾!”

    公孙渊手向西挥:“击鼓,出发!”

    毌丘俭征辽,吴国并没冷眼相望,数将并伐,魏将胡质、王凌、令狐寓奋力抗击,吴军败走。司马懿夏天去了长安,以备蜀国兴兵。蜀主刘禅在姜维等几个战将的鼓动下,诏令在汉中的蒋琬主动出击。蒋琬认为,司马懿所领之军,仍比自己强大,与之强战拼消耗,不合时宜,遂没奉诏,赶回成都,向后主陈明利害,说应在涪江大造战船,待时机成熟后,顺江东下,与吴配合,再建赤壁之功。后主本来就畏惧魏军,即刻准奏,又防姜维不肯安分,让其遥任凉州刺史。

    辽东:西汉时辽东郡归幽州所属,辖18个县,首府襄平,东汉减县后剩11个县。公孙度称雄后,迅速繁荣,人口剧增,不但恢复了原来的县,还增设了东沓、东丰、西丰、北丰等县。辽东郡与辽西郡的分界,秦时在双台子河,汉时在大凌河。辽东郡北至扶余,东北部与玄菟郡交接。其时的鸭绿江中下游叫沛水,江东有条番汗江(清川江),自狼林山脉的狄逾岭向西南流入西朝鲜湾,番汗江流域为番汗县,也属于辽东郡。辽河有两个入海口,从盘锦入海的那条河的中上游叫西辽河,下游叫双台子河。从营口入海那条的上游叫东辽河,中部叫外辽河,外辽河与太子河的交汇处至海叫大辽河。襄平在东辽河东支流的太子河边,太子河中上游原先叫衍水,下游叫大梁水。襄平虽是现在的辽阳市,但其时的襄平和辽阳是两个县,辽阳县在襄平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