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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立幼君二臣辅政 为家族甘当面首

    1曹爽

    曹叡在东宫旁,为太子建了座芳林园,风光秀丽,景观颇多。曹叡与皇后在那儿也有居室。

    吃过早饭,郭太后坐在软榻上,面对立在身前的曹芳问:“刚才告诉你的话,记没记住?”

    曹芳说:“记住了。我抱过脖儿的那个老头是太尉司马懿,那中年胖子是大将军曹爽,我得听他俩的。”

    太后说:“记住就好。可别小看那个老头,大魏数他最能打仗。过一会儿他俩能来,你要少说话多点头,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事后我告诉你,不要显得太轻佻。”

    郭德在外喊:“大将军宫外候见。”

    郭德是郭太后叔叔郭立的长子,次子叫郭建。兄弟俩皆任镇护将军,轮流主管宫院的戍卫。

    太后说:“大将军来得真够早啊,既然来了,那就请进吧。”

    曹爽进宫就叩头:“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辅政臣曹爽见驾。”

    太后抬手:“还没到时候,免了,免了吧。”

    曹芳说:“起来,起来吧,登基后再叩拜。”

    太后示座,曹爽坐下。

    太后说:“先帝留有遗言,安葬的事,朝有惯例,不封不树,一切从简,太常自会行之。开朝之前,我与太子先把你与太尉召来商量一下,以免临朝时手忙脚乱,讨诸臣笑话。”

    曹爽问:“太尉什么时候来?”

    “我叫你俩同时来,你脚步快了些,先来也好,可单独说点心里话。”

    “太后真是精明人。有几件事太尉来后再议,谓之不晚。那臣先说说太尉在场我不好出口之言。”

    大花猫溜达进来,曹芳一把抱起,手提猫前腿逗着贴脸。

    太后看着来气,扭过脸去:“我们有正事,把猫送出去吧!”

    曹芳出去送猫,嘴中还“喵喵”叫。

    曹爽问:“新君今年几岁了?”

    太后说:“八岁了。就这个样子还能当皇帝?”

    曹爽不加掂量:“孩子么,都是这个样。我的儿子十二了,常揪猫胡子,前天还被抓破了鼻子。”

    太后不太爱听:“孩子和孩子能一样么,你的孩子是什么,曹芳是今天的皇帝呀!”

    曹爽脸红了,方觉失言。

    太后说:“也没什么,以后说话注意点就行了,别叫旁人笑你们爷俩。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曹爽会说话:“想说太尉。辽东这一仗可把太尉累毁了,众人面前强撑着,人背后,有躺的地方不坐着,有坐的地方不站着。花甲之岁的老人了,打了几十年仗,风一阵雨一阵,死一场活一场,很难不种下病根。我年纪轻,多干点活儿没什么,太后有话尽管说,我不会攀太尉的。”

    “应该这样。朝中曹姓重臣只有你这个叔叔了。先帝生前看中燕王,可人家精得很,怕树叶掉下砸脑袋,一点情意也没有,不肯帮咱孤儿寡母一把啊!”

    “燕王字彭祖,想活八百岁,人家注重养生,不爱受理朝中事。刚才说到太尉,那是大魏的顶梁柱,虽然有点衰,但方方略略还得由他指点,以后由年轻人冲锋陷阵吧,让其多活几年,给咱们照照路就行。外姓之臣不会深问,殿下在东宫时太子太傅都教了哪些书?”

    太后说:“哪有真正的太子太傅……靠的是张茂,张茂只是个舍人,主要陪太子玩儿,唱些歌背些顺口溜什么的,教不了太深的书。”

    “先帝至理至明,既有心立齐王为太子,怎能不精雕细琢呢?”

    “对太尉我不会如此说,大将军是皇叔,也就不再瞒言了。”

    曹爽满脸是笑:“应该如此。”

    “曹芳来后不久,先帝就看出,坐无坐相站无站相,像个演杂耍的小丑似的,正事不上心,花巧事却热衷,比秦王差远了,论灵犀先帝也怀疑其不是自己的种儿。紧接着我怀了孕,先帝对他俩就更淡漠了,找两个舍人陪着玩,没学什么像样的书。”太后潸然泪下,“可我生下的是个公主。这时又与公孙开了战,先帝成天挂着战场,别的心事全忘了,没想到的是,如今竟然晏了驾,也就只能用齐王了。”

    曹爽反客为主:“啊,肺腑之言!此话千万别传出去,皇族王爷们若知情,那可就乱套了。”

    太后居高临下:“不是向你说过了么,对太尉我都不会说。你可得记住了,漏出半点风,那就是你的嘴说出去的。”

    曹芳回来了,太后斥之:“送猫就能这么大的工夫,上哪儿去了?”

    曹芳比划着:“曹询真熊,第一弹打飞鼠,没打到,第二弹打喜鹊,没打到。我夺过弹弓,一弹就把柳稍上颤悠的锡嘴雀打了下来。”

    太后斜一眼:“你,就这点能耐。”

    曹爽面对曹芳:“先帝晏驾之前,先将辅佐殿下之任托付给臣,后又叫太尉助我辅政.。”

    曹芳却说:“我觉得没先后呀,父皇让我抱太尉的脖子,叫我别记错了,我听父皇嘱太尉的话比对你的话还重啊!”

    为化解尴尬,曹爽编着故事:“先帝对臣瞩托时,无别人于侧。我乃皇门之臣,先帝之弟,心心相通,司马是外姓,先帝之心也不敢轻放司马,才那样说的。”

    太后点头:“如是说,你是首辅。先帝有诏,新君开朝后,大将军可佩剑携履上殿,参拜不必报名,太尉可没那资格。”

    朝制,大臣上朝时,在殿门口脱下自己的鞋,换上朝廷给准备好的软底拖鞋,是为防范不轨之臣在鞋边藏暗器或逃跑时跑得太快。携履上殿是说此臣不必换鞋,可穿原鞋上殿,这是最高的待遇和信任。

    太后问曹芳,“刚才大将军问你,在东宫都读过哪些书?”

    曹芳答几句:“温故而知新,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曹爽笑脸问:“知不知是什么书上的话?”

    曹芳记不准:“孔子的话,叫学什么?”

    曹爽说:“有点味儿,是孔子《论语》中的《学而篇》,但,头一句串皮了,温故而知新不是这篇的,应为学而时习之。《论语》是儒学的经典,应该好好学之。还学过什么,学没学过《尚书》?”

    曹芳不懂:“和尚的书?”

    曹爽:“和尚的书是《佛经》。”

    曹芳摇头:“咱也不拜佛,念《佛经》干什么?”

    曹爽微笑:“又串皮了,《尚书》与佛无关。书是指《尚书》,而诗书的‘诗’是指《诗经》。”

    太后略懂些:“听说过,《尚书》是哪位圣人写的?”

    曹爽说:“《尚书》不是一个人写的,是上古圣贤们有关如何治世的经典对话,由孔子整理成的。皇帝必须学透。”

    太后说:“张茂只是个舍人,照书念念尚可,深析不了啊。”

    曹爽强调:“不知《尚书》可不行,一旦哪个臣子偶尔吐出一两句,皇帝如聋子般听雷或老串皮,就有失尊严了。”

    太后点头:“那还真就是。太子本应该有个像样的太傅,这可晚了呦!”

    曹爽说:“现在补上还不晚。少君十三岁前有辅政大臣,不用皇帝多说话。加元服后可就晚了,自己亲秉朝政,金口玉牙一言九鼎,不能出错啊!”

    太后没想过这事:“用谁来给补呢?”

    曹爽思量会儿说:“我给物色一位,妥否?”

    太后说:“那当然好,大将军看准谁了?”

    曹爽举荐何晏:“爷爷辈的,何平叔。”

    太后摇头:“何晏呀,别笑我直呼其名。先帝有点讨厌他,从来没重用过。”

    曹爽说:“何平叔崇尚黄老,无为低调。有些人没摸透,他的学识最为渊博,朝之大才,王朗去后就是他了。”

    太后仍不睬:“先帝曾经说过,书是人写的,但人与书却不同,诚实人怎么想就怎么写,何晏所写的书,说得挺好听,行的却是另条道儿。”

    2二臣辅政

    司马懿准时来了,太后示坐,司马懿坐于曹爽左侧:“大将军已到好久了吧?”

    曹爽微笑:“年轻人,腿能快点儿。”

    司马懿说:“老夫腿慢,就得早行点儿。无论是进宫还是上朝,不准时准刻,是不严肃的。”

    太后见司马懿话中有话,帮着遮掩:“大将军也刚来,脚前脚后。先帝说走就走了,太子继位,托我照看点儿。这么大的国家,还想统一华夏,任重道远啊!我是个妇道人,不知从哪儿下手,这就全凭你俩掌持了。”

    司马懿问:“太后今召我俩来,想最先商量什么?”

    太后一笑:“应最先知道我自己,今后与人说话,我应自称……?”

    曹爽言:“太后的自称啊,若看古代的,有朕,有东宫,有孤,有寡人。不知太后喜欢哪一个。”

    太后假装思量,实际是等司马懿的话。

    司马懿首先警告:“文帝在《金策著(zhuó)令》中,明确钦定,‘朕’只有皇帝可自称,大魏的太后,诸臣皆不得称呼‘陛下’,太后不得自称‘朕’。”

    汉朝那些操政的皇太后,臣子们称“陛下”,还往往自称“朕”,曹丕不准太后干政,特制定这道令。

    太后自言自语:“文帝的著令,这一项我特别在意,奶奶都没称‘朕’,我也就勿论了。一提到‘寡’字我就伤心,而提到‘孤’,我又联想到‘寡’。东宫主要是指太子。那我还自称什么呢?”

    曹爽更不愿太后自称为“寡”或“孤”:“‘我’字的人缘好,不卑也不亢,谁都可以用。”

    司马懿附和:“是的,先帝的诗赋中,用的全是‘我’字”。

    太后无有他法了:“我内心呀,早就想自称‘我’,不用曲舌头,说起来也顺口,听起来还顺耳。只是怕你们笑话,这会儿才提出来。”

    司马懿赞:“没有人笑话。太后明智。”

    曹爽附和:“太后精明。没有人笑话。”

    太后接着说:“不唯我一个,我们之间叙话时,都称你我他吧。还是说政事吧。太尉是老臣,曾辅佐过先帝秉政,心中有数,如今而言,我们应该先走哪一步?”

    司马懿说:“首务之举是安葬先帝,唯凭太常不行,有些具体环节他做不了主。先帝帝号的封谥,遗妃、才人、宫女的遣散和更换,都得咱们来给定下来。”

    太后说:“还是太尉通晓。我和大将军认为,安葬先帝按前两朝惯例,不封不树不奢不侈,简简单单的,太常自会料理好,可这一想到后宫这些女人,这麻烦就不少啊。”

    曹爽言:“新君尚幼,数年之内不能临幸,对于后宫,不必太急。太尉说得对,应给先帝谥个帝号。”

    司马懿说:“不在于幼君能不能幸宫,主要是礼制,嫔妃往后靠靠也行。先帝的帝号,你们有没有个想法?”

    曹芳手摸后脑勺:“先帝尚武,莫若就封谥个战斗圣帝吧。”

    太后觉得不合适:“没听说过用这么多字的。”

    曹爽言:“长短无所谓,可以创先河嘛。主要是不太儒雅,好像先帝只知打仗似的。太尉给拟一个吧。”

    司马懿说:“大周,先有文王后有武王。大汉,先有文帝后有武帝。太祖任心而为,不屑礼制,有些乱来。太祖其时,臣身微位卑,不得底细,也可能是留有遗嘱,谥己为武帝,而后只能是文帝了……。”

    曹爽断话:“听父说过,太祖曾言,他未想废汉自立,若子嗣们倘有其能,唯当周文王尔。据此而论,应谥太祖为魏文帝。可能是文帝因太祖尚武,就势而谥之,虽为违制,但既成事实,无可转圆了。”

    太后丢曹爽一眼:“让太尉把话说完。”

    司马懿微笑着点头:“先帝明理,开容善直,优礼大臣,为阻建奢华宫,不少卿臣犯颜极谏,甚至喻之为夏桀,商纣,也没屠戮过哪一个,以臣之意谥为明帝为佳。”

    太后赞成:“好,那就谥先帝为魏明帝吧。”

    太后想给曹爽点机会,以求平衡:“先帝帝号为太尉所拟,新君纪元年号大将军给拟吧。”

    曹爽略思:“那就用正始吧,有名正言顺新朝创始之意。”

    太后赞成:“好。曹魏皇族早有定制,葬丧从简,十事九不周,有点瑕疵也无关紧要,主要得向前看。文帝立魏三十四岁,明帝登基二十三岁,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英才。可新君才九岁,刚才还玩儿着猫。天下千百万民众,比天上的星星还乱糟,你俩就是有千百双手,也扒拉不明白,还需要精明强干的诸位卿臣。可现在朝中的要臣,高堂隆死了,杨阜没了,崔林也快不行了,有的告病有的逊位,缺空儿太多啊。”

    司马懿试探:“太后之意是?”

    太后说:“先从重臣往下来吧。太尉体道正直,尽忠曹门三世,南擒孟达,西葬诸葛亮,北歼公孙渊,功盖海内外,是大魏的顶梁柱,将来还得荡吴平蜀,统一天下。保重身体,长而寿之,是国之大幸,天下之大幸。我想把太尉晋为大司马,解脱絮繁萦绕之累,督统诸番军事如故,专项研习灭吴平蜀。”

    司马懿犹疑:“大司马,臣姓司马,叫起来别扭呀。”

    曹爽言:“那我试试,司马大司马,听起来挺顺溜呀。”

    司马懿伪笑:“应笑臣心眼儿太小。魏国先前的几个大司马,曹仁、曹真、曹休和公孙渊,授之没过几天,全都殇逝殁了。蜀国的蒋琬也同样,大家不还想让臣多活几天,荡吴平蜀吗?”

    大司马名义上在大将军之上,地位很荣耀,但手中并没调军权,是养老待终的虚位。曹仁和曹休都在征吴途中染上病,曹真也因身体的原因,无力领军了,加了个大司马的头衔,交出了军权。曹爽实际上是想剥夺司马懿的调兵权,司马懿看得明明白白,岂肯上当。

    太后微笑:“噢,太尉忌讳这事儿。不管怎说,太尉要保重身体,让年轻人多干点儿。往下的卿位,也应该理顺理顺。”

    司马懿说:“也是。黄权病危,王凌接任车骑将军较妥。刘放、孙资政务较强,明帝生前已经重用,但卿位二品,看起来有点不顺,晋为一品左右光禄大夫吧。大将军认为还应晋谁?”

    曹爽也力举亲近者:“南阳出大贤,不唯何晏与丁谧。邓飏也是南阳人,文笔奇秀,条理清楚,把邓飏也选为尚书吧,这样一来,尚书府的人才绝佳了。”

    太后本无决断权,却先发话了:“那就试试看吧。”

    司马懿不提异议:“以下之位,还应按九品官位制,逐一考核严格录用。”

    太后担心:“再就是民了,明帝弃朝,贱民能不能骚动?”

    司马懿说:“停建奢宫后,劳役大减民怨稍息,朝廷若进一步注重民生,中原就不会动乱。辽东别处尚可,唯有辽南。那边来信说,大军撤后,吴国趁虚掠走不少流民。辽南现在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大有决堤溃流之势。”

    太后为此而心焦:“明帝临终前最担心的就是辽东,辽东不宁,东北难安,那该怎么办呢?”

    司马懿早就思虑过:“公孙前期统治东莱时,因为辽南安康繁荣,半岛民众大量拥入辽南,致使青州诸郡人口锐减,田川荒芜。朝廷应拟优惠方略,鼓励迁出去的民众重返海南,对辽东进行釜底抽薪,人口少了,乱还能乱到哪里?”

    太后不太甘心:“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皆应该安康。不可让辽东再度繁荣起来吗?”

    曹爽附和司马懿:“不可,公孙度公孙康整治辽东,竭尽毕生精力,曾经一度昌盛,对朝廷威胁不小。对于辽东,应防其再度强盛。太尉说得对,釜底抽薪让其衰落,使其无力反叛,朝廷无东北之忧,方可集中兵力,毕力于吴蜀。”

    太后点头:“明帝虽然刚毅,但非常开明,崩前当我说过,他之所制不一定般般正确,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该改之处后朝当改,该革之处后朝当革。你俩都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毫无保留地吐出来,使我们的新朝更有生气更有力度。”

    司马懿略思一下:“是的,明帝对文帝的《金策著令》与《典论》也是有所用有所不用。如今言之,我推崇克己复礼。周公所制的周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男男女女,贵贵贱贱,层次分明不可逾越,经七八百年的推崇和坚持,无人不懂无人不遵。可王莽篡朝后,标新立异,不遵礼制,任心而为。而后,就称谓来说,汉献帝不避协字,魏文帝不避丕字,魏明帝不避叡字。现在是臣喊君名不为罪,子喊父名不为耻,尊卑上下全乱套了,三纲五常也快废了。这哪行啊!赶紧扭转过来吧。”

    “有理,有理,太有道理了。”太后连连点头,“不过,那我们该从何处着手呢?”

    司马懿说:“当然应先从新圣的名讳开始,芳字以后要避讳。比如,芳草以后应叫美草,芬芳以后应叫芬香,在此就不一一细论了。”

    太后说:“这样吧,为避讳那个‘芳’字,把‘芳林园’改为‘华林苑’吧。其它带有‘芳’字的名称,有时间时再细审吧。当下来说,燃眉之急是士家之女,先帝的病就种在光棍兵身上,大将军应说说军队,该如何根治呢?”

    曹爽看看司马懿:“我虽是大将军,但深知自己对军队的见识比太尉差多了,还是太尉说说吧。”

    司马懿说:“今日不是细论此事的时候,等开元后再说吧。”

    太后着急:“明帝最后嘱过,这是新朝的头等大事,应放在最前边,什么事可等,这事不能等啊。”

    司马懿说:“那我就说几句吧。曹公当年起兵,主要是倾尽家财而招募来的兵,年轻力壮作战勇猛。现在军中多半是旧汉留下来的兵,弊病在于世家之制,全家终生为兵,数额庞大,冗员太多,狂费军资不说,还养成了很多兵油子甚至于兵痞子,致使军队形象不佳,受人鄙视,尤其在度辽军中形成了很多光棍兵。”

    太后着急:“那就赶紧改吧。”

    司马懿摇头:“几代人形成的,积重难返,一下子革除谈何容易,改是非改不可的,但得一步步来。”

    曹芳也显得急:“大将军主军,你应该想想,头一步得怎么走啊?”

    曹爽言:“此事我早就担心过,在北征之前,就问过很多将军,都感到挠头。只有司马师说,‘现有的世家老兵,应给他们分点地,回归为农民,以后不再招度辽军,现有的度辽军,应让他们专职屯田,形象逐渐扭转后,弊病慢慢就解了。’”

    太后高兴:“这亦应是太尉的谋略吧。太好了,以后就这么办吧。”

    司马懿抬举一下儿子,说:“只是子元(司马师)一人之管见。”

    太后随口而出:“内臣多有这样的人就好了。那就把司马师从辽东调回来吧,主管这方面的事。”

    曹爽见自己举荐的亲信司马懿都没反驳,即此也想讨个好:“那就给司马师加个散骑常侍吧,随时可向皇帝发表见解。”

    曹爽提拔司马师,是想在司马懿面前讨个好,以利于自己提拔重臣,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司马师,成了曹家的掘墓人之一。

    3司马家族

    曹爽和司马懿各自回府。司马懿进院,司马孚问候:“二哥回来了。都见到谁了?”

    司马懿说:“当然是新君、太后和大将军。”

    司马孚问:“印象如何?”

    司马懿说:“太子就像荷叶上的水珠,没有个稳当时候,手脚不闲只知道玩儿。不可思议的是太后,先帝明明托我与曹爽辅佐太子,太后本职就是搞协调,努力把朝阁关系理顺好。可听她所说的话,就好像是我们辅佐她,诸策一口就定了下来。牛驾辕马拉套,女人驾舆(赶车)纯胡闹。《典论》啊《典论》,文帝的经典之论,如今如何而论呢?”

    司马孚狡黠(xiá)一笑:“二哥是指太后问政那一项吧,时过境迁,此番还应从长计议。大将军不太尊重太后,认为是绊脚绳,我们如能捧着太后,当然是表面上的,那她就必然倒向我们。”

    司马昭说:“进屋细说吧。”

    进室落座。司马懿说:“刚才这几步,我捉摸出一妙策。秦始皇母亲的面首,几乎人人都知道。汉朝的太后,没几个没有面首的,有的没人声张,有的不怕人。不妨给当今的太后物色个面首,她有了这个缺陷,以后就不能过分揽政了。”

    不寡不能是太后,不少太后很年轻,年轻太后的面首,不唯是汉代,哪朝哪代都有,虽皆没成规制,也拿不到桌面上,但都为朝臣所认可,是不受谴责的。只有那些左右了朝政,且没有好结果的太后,才被史书大书特书。

    司马孚言:“论起太后这个岁数,有个面首,那是谁都能理解的,也说不上什么大缺陷。物色的面首,最好应是我们的人。”

    面首是贵妇人玩弄或宠养的美男子,民间叫“小白脸”或“小鲜肉”。小白脸或小鲜肉是有特定指向的,是不该用于自称。

    司马懿说:“非为应是,而是必须。你看谁合适?”

    司马孚思量一会儿:“与我们越亲近越好。子元,还是子尚?”

    司马懿说:“子元酗酒,干那事不行。子尚脸皮薄,也不太适合。再说,那非为一朝一昔之功夫,还得是有条件能与太后经常接触的人。”

    司马孚有点犯难:“那可不好找。”

    司马懿从没这么嘻笑过:“我看你最合适。”

    面首不是个好听的字眼,对于正人君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司马孚脸红:“这可扯不扯,我都五十九岁了,担当不起来啊。”

    司马懿不肯放过:“三弟的身板,坐如碑,立如松,你就是八十岁我看也能行。再说太后的容貌,在她面前,不能行的也能行。”

    司马孚仍不松口:“没有不透风的墙,名声亦应顾及点儿啊。”

    “不过,那分谁与谁,你与太后的事,宫女不敢张嘴,外人不得底细,是不会透出去的。

    “兄是看弟的脸皮比鞋底都厚了。”

    司马懿一本正经:“你也不必与其长久缠绵,几次就行。看在家族的前程上,别论脸皮的薄与厚啦,三弟就担待点儿吧。”

    司马昭进屋了,老哥俩沉默下来。

    司马昭问:“这个曹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呀,先帝怎能用他辅政?”

    司马懿说:“先帝被谥为明帝了。明帝虽认定我们的英能与忠耿,但因是外姓人,心总不踏实。曹爽是皇族,明帝怕司马一家独大,用他是掺沙子。曹爽很鬼头,抢在我脚前见太后,二人说了很多话。我去后举荐孙资和刘放,他马上还我颜色,举荐他的邓飏和诸葛诞。”

    司马孚却说:“兄所言的掺沙子,我给纠正一下。刘放当我说,明帝所拟的辅政大臣,原本并没有兄,是孙资与刘放替兄争取来的,曹爽非为沙子,而是骨料啊。”

    司马孚拿出孙资写的几个字,那上说,高虑被吴国收买了,在辽南沿海巡逻时,遇见吴国的船队,不是假装打不过,就是故意躲开予以放行,被吴国掳掠走上千百姓。被张持发觉后,报于司马师,司马师一怒之下,将高虑杀了。

    司马懿看后说:“高虑之罪当然够杀,但司马师非有使持节,无有先斩后奏之理。”

    司马孚点头:“就因此情,中书府才预先告知一下,如何当曹爽说明。”

    司马懿说:“不算大事,但为稳妥起见,就说是高虑拒捕,挣扎时被杀的吧。”

    司马孚点头:“可以。当下咱司马应做什么?”

    司马懿说:“辽东。破襄平时牺牲太重,将士们憋了一肚子火,子元怒气冲天,肃反时杀戮太重。刘放说,明帝之病来源于辽东,心中怪咱司马,嘴上还不明说,憋在肚中忧忿成疾。朝廷救辽东民众于沸水之锅,而今又投其于烈火之炉。去冬寒风特烈,春风不达杨柳意,小满已过鸟不全。都知辽东艰难,谁也不爱上手,太后把辽东交给了我,辽东是我打下来的,我也没法推脱,只能尽力而为了。恰巧,太后欣赏子元,想让其主管更大的事。我想叫子尚去把子元换回来,改变下策略,怀济民心,把辽东重新安顿下来。”

    司马昭也打怵:“兄把辽东弄散了,如不换外姓人去,我去也难见奇效。”

    司马懿说:“你可临时换个姓,把司字去了,姓马,叫马昭,做出些有利于民生的事,形势会逐渐转过来的。”

    司马昭问:“那么,我们最终想把辽东整治成什么样呢?”

    司马懿说:“废除平州建治,东北数郡仍由幽州领辖。把高显县和居就县划给玄菟郡。削弱辽东势力,消除辽东对邻郡的控制和影响。”

    司马孚言:“辽东最后应该是三个字,‘弱而稳’。”

    新君登基改新年号,叫开元。一切就绪,巳时正刻,曹芳坐于正北帝位,百官诸臣立于殿下两侧,曹爽、司马懿立于左右排首,太常高柔主持仪式。

    高柔宣布:“皇天后土,列祖列宗:大魏三世皇帝正始元年正月丁亥朔开朝!”

    文武诸臣伏首叩拜,山呼万岁!

    曹芳宣诏时有些紧张:“朕以眇身,继承鸿业,茕茕在疚,靡所控告。大将军、太尉奉承末命,夹辅朕躬,司徒、司空、冢宰、元辅总率百寮,以宁社稷,其与群卿大夫勉勖乃心,以德惠民,富国强军,平吴荡蜀,统一华夏,即当本朝!”

    曹芳起立,群臣又一遍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