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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所思难共

    刻托扬长而去后没有在舞池逗留,而是牵着雅伦的手带她进了舞厅两侧的开放式包厢,索鲁也紧随其后在他对面落座。

    三人坐下后,索鲁见刻托还依依不舍地将雅伦的半个身子搂在怀中,看样子是还有不少话想要问这个失踪多时的养女。

    虽然不忍心打扰父女团聚,但公事为重,以私废公是断然不可的。于是索鲁便轻咳两声,道:“弗雷格兰斯,轻重缓急,自不必敝人一介后生多说吧。”

    索鲁这么一说,刻托也自觉有些失态,便让雅伦往旁边挪了挪,柔声嘱咐了两句后便正襟危坐,不再看向雅伦。

    看到刻托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索鲁便轻抚腰间的衔宇珠,取出七魂后按动空间魂晶,随后将七魂收回衔宇珠中,正式为这场会议拉开序幕。

    “好了,这下就构筑好空间屏障了,我们大可随意发言,不必顾忌有旁人听去。”

    屏障将二人与外界隔绝后,刻托长叹一声,惭愧地说:“唉,【子星】,我这个前辈又让你看到失态的一面了啊。”

    “【辰星】,这话又怎么说?雅伦是你数十年来虔诚祈祷才得到的天神所赐之奇迹,你一手将这故人之女抚养成人,虽非父女,感情却更甚之,舐犊之情皇天后土实所共鉴,不怪你一心牵挂雅伦而一时忘了公务。”索鲁对于那段伤心往事有所了解,便出言宽慰道。

    “唔……”刻托想起旧人旧事,心中不免一痛,又是一声长叹,摆摆手道,“罢了,不提私事,我还是跟你说说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愿闻其详。我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我们的【幻雷皇】大人火急火燎地闯进舞会。”

    “刚才我在门口准备进去时,忽然看见了【十古魔寇】的人。”

    此言一出,索鲁的脸色登时变得凝重,赶忙追问道:“【十古魔寇】?确认无疑吗?具体是哪位【魔寇】?”

    刻托点了点头,说:“确认无疑,不会错的。虽然不是我自己所统率的【执徐星阵】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戌星】负责的【阉茂星阵】毕竟久居界言东城,消息应该无误。根据所属【阉茂星阵】的征星汇报的消息,说是已经确认了【十古魔寇】中的【丁古】正带人在界言东城进行大规模的采血活动,而且其中一份目击报告中也提到了【丁古】的外貌。”

    索鲁沉思一阵,脸色愈发凝重。

    “嗯……毕竟我们【昏宵征星】也派出了【十二尉星】亲自上阵,【侍魔古寇】会出动【十古魔寇】也是合情合理。不过是【丁古】的话那可就麻烦了,记忆中【丁古】已在两年前毙命于【丑星】之手,现在这个新上任的家伙,我们还不知晓其能力。这下子可是敌暗我明了。”

    “此言极是。所以当我发现【丁古】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时,不禁心中大喜。”说到这里,刻托的言语中又带了些怒气,“但我刚要追去时,好死不死的,那个看门的非要拉着我扯东扯西。等我再往里看去时,哪还看得到她的身影?当下火上心头,也不管别的了,直接元素化冲了进去。可惜这时我已无法再在人群中找到同样打扮的人了,想来大概是她发现了我及时换了身衣服。唉,错失了大好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刻托连连摇头,甚是无奈惋惜。

    索鲁捋了捋刘海,问道:“嗯,原来如此。那【丁古】是何模样,你且与我一说。”

    “她是女流之辈,穿一条黑紫色的蓬蓬裙,脑侧挂了个面具。留着银色长发,胸前还垂着两条麻花辫,至于瞳色就不清楚了,不然还能确认一下是不是言族的人。”

    索鲁又捋了捋刘海,在脑中整理起现有的情报。

    思索了一阵,露出自嘲的苦笑,说道:“在界言东城,银发女子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确实是不好找。但是能确定她就在这里的话,其实倒也好办。”

    “哦?阁下有何高见?”

    “把这里的人全杀了不就行了吗?”

    索鲁含着微笑,淡然说道。

    刻托倒吸一口凉气,皱眉道:“这怎么成?怎能滥杀无辜。”

    “无辜?这帮吃人肉喝人血的企业家,在这世上每存在一日便会为普罗大众带去一日的苦痛,这种人又哪里无辜了?应当除之而后快才是为了芸芸众生着想。”

    “这话倒是不假……”刻托眉头紧锁,既否定不了索鲁,也不能对其表示赞同,便出言道,“但众目睽睽下大开杀戒,未免有违‘于昏宵之下’原则吧?”

    “哈哈,您多虑了。只需杀得一人不剩,再抹去痕迹并将消息封锁,届时这便只是一桩千古悬案,真相绝无曝露于大众面前之日。”索鲁带着愉悦的笑容望向刻托,“【辰星】,你只当我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是也不是?”

    刻托摇摇头:“那倒不是。我也知道这种人留着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只不过恻隐之心终不能免罢了。”

    “在这舞厅中,可以说几乎只存在害物。而如今你我二人齐聚,合双星之力,纵使新任【丁古】的实力再怎么高深莫测,也定能斩杀无误。”

    “……”刻托沉默不语,片晌后才无奈地说道,“你是【子星】,我们全听你一人吩咐,请指示吧。”

    “好啦,开玩笑的。你我朋友一场,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至少在你面前,我姑且算个人道主义者。”索鲁眼光一凛,眯细了眼凝视着刻托,“但你也知道的吧?光是在【十二尉星】中,与我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就不在少数。”

    见刻托一言不发,索鲁轻叹一声,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仰头凝望,双唇微启,出神地说道:

    “追求全局利益而舍弃人性之人与追求人性光辉而舍弃收益之人,功利主义与人道主义,孰对孰错,又有谁知呢?”

    “嘛,孰对孰错无从得知,我们只需问心无愧便好。自己选择的命运,哪怕荆棘丛生也必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索鲁露出坦然的笑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好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外面好像出了些事情,我去凑个热闹。”

    听到索鲁的话,刻托才注意到外面的情况。虽然声音被隔绝在外,但能想象到外面鸦雀无声的场景——毕竟原先热热闹闹的人群此刻都一齐跪拜行礼。

    一名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打扰了,诸位贵宾!请诸位暂停一下,【祸云王】驾到!”

    众人先是愕然,接着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也没有任何人交头接耳,身体赶在意识之前反射性地伏地跪下。瞬间沉寂下来的舞厅中只有膝盖触地的声响,就连乐队也慌忙放下乐器上前行礼。

    众人恭敬地伏在地上,头部紧贴地面不敢抬起,恭迎当世十三位君主之一、统御识渊人城的【祸云王】的到来。

    哒,哒。

    高跟鞋的清脆声响回荡在寂静无声的舞厅中。

    “诸位平身吧,孤准许尔等直视孤。”

    ——威严而清冷的女声如此说道。

    直到得到王的命令,众人才敢从地上站起身来,才能够将视线投向君王——这便是至高无上的十三君主,哪怕是称号的级次还在“王”之上的【幻雷皇】,也终究不是居于帝王之位,便也不可能拥有这般的绝对权威。

    如此一来,众人才得以在近处一睹这人族君王的芳容。

    首先夺去注意力的便是她身上那条在腰腹部绣有血红花纹的黑色斜肩荷叶边晚礼服,礼服勾勒着胸脯的曲线,也更加凸显那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材,更添几分性感。然后便是她白嫩的俏脸与一双英气逼人的丹凤眼,两弯弦月眉则又衬出几分优雅。一头黑发中夹杂着一缕绿发瀑布般散下,不自觉间引导着人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将注意力又引到了一双修长的美腿上。

    雍容华贵,清冷威严,性感而不失优雅。

    众人均为她的绝色暗自吃惊,不曾想过这位年纪轻轻便即位为王、更是史上第一位女性君王的【祸云王】竟有如此容貌与气质,实在是叫人大吃一惊,不禁感慨其赫赫之名果非浪得虚名。

    奇利纳看得有些发呆,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甩了甩头,自知【祸云王】不是自己能够高攀得了的,但转念一想,等自己继承了父王的王位,和她也就地位相当了,这么一想,倒也并非遥不可及。

    “天下竟有如此美貌之人!今日已得见两位绝色美人,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一位更甚其上的美人。只可惜身份悬殊,且今日莱依妹子还在现场,不便上前攀谈。但【祸云王】年岁尚小,须等得几年,待我即位,便可赴往识渊人城求婚。只是……真要论来,虽然【祸云王】容颜更甚,但还是莱依妹子更得我心。可以她的地位,自然是不肯屈居莱依妹子之下,这可叫我为难了啊!”

    奇利纳想来想去,最终决定还是先把眼前唾手可得的真命天女拿下再说,便再次向雷月发出邀请。

    雷月看到八岐雨阳的容貌后,便确定了这位【祸云王】正是那日的“艾玫”。只是这二人性格迥异,实在不像是同一个人,要说是姐妹也说不通,八岐家如今只剩这一个独女,从没听过她还有这样一个姐妹。

    正在思索中,奇利纳又将先前被打断而没有得到答复的邀请提了出来,这下又回到了刚才的局面,雷月不得不再次冥思苦想。

    但这一次,不等雷月给出答复,便已经有人替他作出回复。

    “那自然是没有问题。【嗣凯】先生能主动邀请,实在是受宠若惊呢。等莱依到了索龙王城,还得请您好好照顾她。”

    索鲁悄悄靠近,忽然将双手搭在雷月肩上,从身后探出头来,笑道。

    跟在雨阳身后进来的红发女子刚朝着雷月迈出一步,但一见到索鲁,又畏缩着退了回去,消失在人群中。

    而听了索鲁这番话,奇利纳的心中却是兴奋不已。

    先前他看这师徒两人郎才女貌,之前提出邀请时莱依又一副娇羞扭捏的样子,本来还担心这对师徒关系不纯,自己恐怕没有插足之地。现在得了他的这番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而且看他一口答应下来,显然是很支持这段感情,实在是大喜过望。

    大喜之下,奇利纳赶忙乘胜追击道:“【浪魂】,那不如舞会结束后,就让莱依小姐跟着我一起回索龙王城吧!”

    “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实在是很抱歉,我们之后还有些事情,不能让莱依跟您一起回去,还是等莱依到了索龙王城后再联系您吧。”

    “好好好!莱依小姐,这个你拿着。”奇利纳摸了摸左手腕带上的衔宇珠,取出一块黄铜色的令牌,将它交给了雷月,道,“这是王令,到了索龙王城后出示这个,士兵自会为你安排好车辆,保证一路畅通无阻,直抵首都。”

    雷月拿着王令还在犹豫就这样收下是不是不太好的时候,索鲁就已经替他完成了一系列的应付工作,道谢完后便直接离开了。

    见索鲁离开,雷月也不再纠结了,果断趁机脱身,向奇利纳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后便追了上去。

    雷月快步追上索鲁,紧靠在他身旁小声嗔怪道:“师傅,您怎么随便就帮我接下邀请了啊!索神节是什么节日您也不是不清楚,我总不能下次还穿女装去陪他参赛吧?”

    “嗯,确有此意。”索鲁没有理会雷月的抗议,继续自说自话道,“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痴迷,所以才帮你答应了他。【嗣凯】是堂堂的王储,王储追人,出手一定大方,估计会送你不少稀世之宝。而且龙舞赛也是群英荟萃,参加比赛肯定会获益匪浅。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人想参加都参加不成,因为这比赛除了要一男一女组队参赛,其中一人还必须是龙人种,所以很多人都找不到搭档。你这可是王储主动倒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但是我也不会舞蹈啊,第一轮就被淘汰也没有意义吧?”

    索鲁没有看着雷月,眼神四处游走着像是在找什么,但还是分神说道:“哈哈,为师像是考虑不周的人吗?不会可以学嘛,我自会为你安排老师教授。回头我安排好了把地点告诉你,你到了索龙王城后去找她就行。”

    “可是……”

    雷月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索鲁却突然眼睛一亮,打断了自己而对着远处欣喜地招手道:“哟!雨阳,好久不见啦!”

    ——原来索鲁寻觅的人是正独自坐在无人的包厢中的【祸云王】八岐雨阳。

    雨阳听到索鲁的声音,也欣喜地站起身来,说道:“索鲁,你也在这儿啊!”

    【浪魂】走到【祸云王】的身边,随即两人便热情地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