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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宵暗宴

    时间静静流逝,早晨时的明媚日光现在已然无影无踪。天空中阴云密布,将阳光阻隔在外。连已经迫近正午时分的强烈日光都无法穿透,只有绝无仅有的几束光芒能够穿过层叠的乌云为世间洒下微光。

    空气异常的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哒,哒,哒。

    ——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界言广场上响起。

    一名女子正漫步在宏伟宽阔的界言广场上。

    女子的脑袋左侧挂着一个笑脸面具,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银色的长发则披散在身后垂至腰间,恍若飞湍银瀑。她穿着黑紫交织的蓬蓬裙,一双玉腿被黑色的长靴包裹着,左腿还绑了一条腿环,腿环上镶着一颗极小的晶莹剔透的银灰色宝珠——很显然是衔宇珠。

    “啊啦,天色总算是变暗了呢,是说都晴了这么多天了,也该变天了。不过……怎么还没有下雨呢?”

    女子的食指抵在下巴上,头微微歪起,露出疑惑的可爱神情。

    话音刚落,几滴雨点就落了下来,接着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很快,雨越下越大,顷刻间便从蒙蒙细雨变为倾盆大雨。

    见到此情此景,女子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嘻嘻嘻嘻!啊啊,啊啊,开始吧!开始吧!我亲爱的对手啊,我耀眼的星星啊,请尽情享受这场饕餮盛宴吧!让神践踏吧,让神吞噬吧!我的宿敌请残破不堪吧,我的明星请黯淡无光吧!嘻嘻嘻嘻嘻嘻!”

    女子伴着痴狂的嗤笑声在磅礴大雨中跳起热烈的舞步。

    【浪魂】与【祸云王】热情地抱在一起。

    雷月在一旁看到此幕,不禁红着脸想到:“呜哇,原、原来索鲁先生和【祸云王】是这种关系啊。”

    过了好一会儿,紧拥的两人才分开。

    索鲁的右手在身前绕动三圈置于胸前,同时带着恬淡的笑容俯身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来望着雨阳说道:“微臣参见【祸云王】。”

    “免礼,孤准了。”

    索鲁恢复站姿,与雨阳严肃地凝视着彼此,忽然间两人都忍俊不禁,“噗”地笑了出来。

    “哈哈,刚刚那是什么鬼啊,太怪了吧!”

    “哎呀呀,雨阳你可没资格说这话,你在公共场合可都是这么说话的哦。”

    雨阳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索鲁也开怀大笑,场面一派和谐,空气中洋溢着欢快。

    索鲁注意到雷月的眼神,稍稍收敛笑容,微笑着向他解释道:“莱依,我还是直接跟你说了吧。我跟雨阳同龄,都是19岁,我们俩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当初环球历练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进行的。在两年前我们的环球历练正式结束,结束后雨阳她就马上赶回人族即位了,而我则在世界各地漂泊流浪,体验风土人情。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不过很遗憾,你猜错了,我们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不是恋人关系。”

    “嗯嗯,我跟索鲁只是挚友而已,不过算算也有将近一年没见面了,这个挚友好像有点不称职呢。”雨阳的身高足有一米七八,虽然比起索鲁要矮上一截,但却比雷月高出不少,她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十分顺手地摸了摸雷月的头,笑道,“莱依妹妹,要不是他刚刚说了这么一通,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他浪迹天涯整整两年后找的小女朋友呢。所以说,索鲁,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雨阳转过头看着索鲁,期待地等候着回复。

    “前些日子收的徒弟,怎么,你看上了?让给你也无妨,跟你学倒也不错,轻云剑可以称得上是最优美的剑法,应该比我这流体流两大剑法更适合莱依学习。”索鲁调侃道。

    雨阳笑骂道:“你啊你,净说些好听的话。你愿意转让给我,人家自己还不一定乐意呢。而且,流体流剑法是毋庸置疑的当世第一,她特意跑来跟我学轻云剑是图个什么?图个好看吗?”

    索鲁把话题拉回正轨,问道:“好了,不开玩笑了。问个正经的,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坐着,不去舞池那边吗?”

    雨阳摆摆手,一脸厌烦地说道:“没意思没意思。本来想着说,我们当年环球历练时光顾着比武,没参加过这种娱乐活动。所以这次会见完【言景王】,我就想着说要来凑个热闹,正好也能放松一下心情,哪晓得实际来了后他们张口闭口不是阿谀奉承就是要谈公务。唉,还是你自在快活啊!你是不知道,这王位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每天政务繁忙,根本没有闲暇。”

    看到昔日活泼开朗的好友如今长吁短叹、愁容满面的样子,索鲁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便出言宽慰道:“嗯……刚上任的话难免如此吧,更何况你还是第一位女君主,受到的阻力要远超旁人。不过你实力如此强劲,长此以往总能征服其他君主的,但愿形势能尽早安定下来吧。”

    索鲁又扭头对雷月说道:“莱依,我跟雨阳聊点私事,你就先回舞池那边吧。”

    “好哒,师傅、【祸云王】,再见!”

    索鲁与雨阳各自在位子上就座,雷月则依照嘱托先一步离去。

    雷月心想:“这样看来,‘艾玫’果然就是‘八岐雨阳’呢。上次隐藏身份,应该是不想引起骚乱。不过真没想到当王也不容易啊,她看起来已经心力交瘁了,希望索鲁先生能好好勉慰一下她吧。”

    雷月回到人群之中,由于宾客已经到齐,所以大家都各自搭好了舞伴开始翩翩起舞。不过也总是会有那么几个意外——比如奇利纳就正在与拜奥的儿子巴登·特拉姆顿闲聊。

    奇利纳注意到了雷月,便笑着与巴登道了个歉,中断了交谈而走到雷月的面前。

    “莱依小姐,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能与你共舞一曲?”

    “抱……”

    对于奇利纳的盛情邀请,雷月刚要婉拒,忽然间,伴随着一声巨响,穹顶轰然破碎,奢华的水晶吊灯也随之坠落,径直下落的吊灯将反应不及的数名宾客压在下面碾得粉碎,鲜红的血液也与破裂的碎片一同四散开来。

    宾客们尖叫着慌忙逃窜,人们疯也似的涌动着,连有人意外跌倒了也全然不在意,拥挤的人群为了寻求一线生机而从血肉之躯上无情地踏过,为光洁的瓷砖添上了艳丽的红漆。

    在慌乱之中,只有寥寥几名武者还能保持冷静。雷月和奇利纳泰然站在原地,任由人潮从身旁挤过也纹丝不动,两人一齐抬头望向被开了个大洞的穹顶,只见一团不可名状的黑影正立在穹顶之上向里窥视。

    那抽动的躯体、圈状的核心、心形的黑影、剑状的长尾以及缠绕、辐射着的“手臂”——这毫无疑问正是雅伦那日提及的噩梦般的怪物。

    “啧,总有些不识趣的家伙。”索鲁突然出现在雷月身旁,望着黑影冷冷的说道。

    “索鲁先生,那是!……”

    情急之下,雷月也顾不上称呼了,下意识地向索鲁喊道,所幸奇利纳也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团黑影,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哼,原来是黑幻想种的【混沌眼梦魇乱影】卡多利·艾姆·奥麦贞。”

    听索鲁道出那黑影的真名,奇利纳不由得一惊。

    “什么!?那就是‘四大怪人’之一的‘怪诞诡奇’,臭名昭著的【混沌眼梦魇乱影】吗!?”

    “看那扭曲的姿态以及中央核心里的‘眼睛’,不是他又是何人?”

    奇利纳望向黑影中央作为核心的圈状团影,那难以看清的暗影之中确实有着一只“眼睛”。被牵强地称作“眼睛”的事物之中并没有嵌入瞳孔,而是辐射状铺开的细密魔纹,以及蠕动着的一片混沌,这不断抽动的诡异黑影远远超出大脑想象的极限,仿佛是仅存在于噩梦之中的怪物一般——这便是其称号【混沌眼梦魇乱影】的来由。

    卡多利从穹顶上一跃而下,轻轻地飘到地面之上。混沌眼不停地上下翻飞、疯狂转动,将扭曲的魔力波动扩散开来,前一秒还丧心病狂地踏着他人躯体不断逃窜的人群,转瞬间便安静下来,人们一个个地倒下,虚弱地瘫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呻吟,不能再移动一丝一毫,只能倒在原地坐以待毙。

    与此同时,卡多利那由怪异的残影拼凑而成的诡异身躯忽闪着抽动几次,乱影瞬间扭曲了数次,并分出三道与本体一模一样的乱影分居两旁。

    “玩这套吗?”索鲁微微皱眉,提声向雷月等人喊道,“这是他的超能【纷乱梦影】,任何一道乱影都能随时成为本体。尽量避免使用高耗魔的招式,用拳脚刀剑速战速决!”

    雷月和奇利纳得到指示后,立即开始了动作。而四道乱影也同时扑出展开攻势,目标直指雷月。

    “怎么,是有任务在身吗?会聚集在一起作战这可不像你啊!”

    “休伤莱依!”

    面对一拥而上的四道乱影,索鲁拔出七魂一剑斩出。四道乱影即将同时遭受打击,因而不得不后撤避让。而奇利纳也紧随索鲁之后出击,覆盖着龙鳞的右爪奋力抓向其中一道乱影,却只是穿过乱影剧烈扭曲产生出的空隙而遗憾落空,但强劲的冲击波却落到了地面上,在地面留下深深的爪痕,甚至险些伤到倒在不远处的一名男性。

    这第一次交手,就让奇利纳领悟到了卡多利特意用【混沌波动】将人群放倒的险恶用心——只要有地面上散布着的这一条条鲜活生命在,他们在出手时就会束手束脚,为了避免伤害到无辜群众而不敢使用大范围的招式。

    如此一来,竟是让卡多利规避掉了【纷乱梦影】的弱点,从而最大限度的发挥他能任意切换本体的优势。

    雷月在奇利纳的攻击落空之后,凭空凝出一柄雷霆长剑,效仿着索鲁方才的动作一剑扫出,但不出意外的只能逼退卡多利而不能伤其分毫。

    见势不妙,卡多利便不再执着于雷月,四道乱影分散开来,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再次发起攻势。

    其中一道乱影的混沌眼突然停止运动,接着瞬间射出一道混浊的光束。粗大的光束以壮绝的威势径直射向奇利纳,奇利纳心想不能让光束伤到旁人,便正面迎上光束,右手龙爪一动,包裹着烈火探出。

    龙爪前刺,轰出炽热的炎之巨爪直朝光束飞去,浊光与烈火正面相撞,但有所顾忌而控制了威力的炎爪又怎么拼得过全力以赴的浊光?

    只见浊光渐渐吞噬了炎爪,眼看就要正面击中自己,奇利纳不禁叫苦不迭,只能是伸开翅膀,以龙翼护在身前阻挡浊光的冲击。

    而另一边,一道乱影冲着索鲁斩出心形黑影后衔接着的剑状似尾物,不断抽搐着的尾剑让人难以捕捉轨迹,但索鲁却只是冷哼一声,接着七魂回旋斩出,将尾剑的每一条道路尽数封锁,宛若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霸道地侵略着。

    不绝的交叠、压制的极致——逐流流·逐流剑法。

    索鲁以逐流剑法成功压制住乱影后,见奇利纳那边形势不妙,便顺手使出同属流体流·液体系的另一套剑法。

    七魂自下而上一剑挑出,先前那连绵不绝的怒涛瞬间收束于剑上,随着挑剑一并斩出,强大的能量集中于一点爆发开来,如同贯穿的急流箭射而出,刚猛的剑气竟是直接斩开了浊光将之击得粉碎,而狂暴的力量却始终没有暴乱,不曾有任何一点能量失控溢出伤及旁人。

    集束的爆发、瞬杀的极致——激流流·激流剑法。

    索鲁接连使出两招流体流剑法华丽地化解了攻击,而另一边的雷月也不甘示弱,五柄雷枪从空中插下逼迫乱影闪开并拦住去路,然后雷剑迅速斩出,将乱影一刀斩断。

    然而由于四道乱影并非同时遇险,所以乱影遭受斩击后只是稍稍停滞一会儿,随即便又变得生龙活虎,挥舞着尾剑接连斩向雷月。

    雷月虽然学习过剑技,但尾剑不停抽搐让他无法捕捉剑路,即便在左手再凝出一把雷剑,双剑齐出却也只是堪堪抵挡,而且看样子颇有要招架不住的势头。

    “真是狰狞丑陋的剑技,就让孤来会会你吧!”

    刻有丛云花纹的纯白长剑在眼前一闪而过将深黑的尾剑一剑挡开,穿着夜色礼服的绝色女子手持云剑,飒爽地加入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