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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初遇

    每天的打打扫楼道的工作做起来也轻松,不会费林菊芳多少的力气;客房里的住客走了以后要彻底地收拾,要清洗,但这样的时候很少。这样算下来,她有很多的空闲的时间。姥爷讲了好多客人的事情,大多与暧昧的男女之事有关。林菊芳在姥爷讲时,很自然地想起五楼的那个上海的客人。那个有点胖的男人个子不高大,操着一口上海腔的普通话。他有一次对林菊芳看了好半天,看得她羞得低了头。最后,那男人说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林菊芳。林菊芳没见过他,即使见过也要说没有见过。哦,那个女的,据他讲是个护士,与他前两个月结的婚。但是林菊芳很奇怪,他与她的年龄差得很多,而且那个女的分明没有做护士的气质。

    这样的十几天过去后,林菊芳在中午的时候对正躺在床上看报纸的姥爷说:“姥爷,我想找工作?”

    姥爷疑惑地看林菊,从床上坐起,目光从老花镜的上边的空隙里透过来,问:“不给姥姥打扫房间洗被单了?”

    林菊芳笑了,说:“哪呀,姥爷,我洗的,就是我觉得老这么待着也不是个事呀!是吧,姥爷?”

    姥爷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你也没待着呀,哪天不扫地啥的又的擦又洗的。别找活儿了,也没啥好活儿。”姥爷又躺下了,重端起报纸看。

    林菊芳在这个夹层里坐了一会儿,心有不甘地又说:“那,姥爷,反正我得找工作。”

    林菊芳现在这个神态明显是撤娇,这就搞得姥爷又坐起来,想啊想的,想了好一阵才说:

    “那就找?也行,找一个轻闲点的,少挣点也行。那什么,上饭店伺候人可不行!”

    林菊芳得姥爷的认可就在街上看告示,也看报纸上的招工启示。这样几天以后,工作的事还没着落。林菊芳自己劝自己道,不急,什么事都要慢慢来,哪能说找到工作就找到工作呀?

    傍晚的依然有些热,林菊芳从小区里出来,穿着一条短裤和一件不算太暴露的背心。她在小广场的红白相间的栏杆上跨过去,在一炸买臭豆腐的小摊床前停下了。她看见那个小摊主正在打理两个小顾客,脸上挂着一抹笑意。他回头过看了一眼林菊芳,莫名其妙地扬了一下手。

    林菊芳本来不想买什么炸臭豆腐,但这时好奇心让她停下脚步,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小摊主冲着她笑了一下,又去打理下一个小男孩子儿。

    林菊芳在这儿站了十几分钟,既不说买也没有离去的意思。空气中的热力透过轻薄的背心让林菊芳有火烤一样的感觉。她在他忙完以后,刚想离去,小摊主笑盈盈地问她:

    “买、买豆腐干?”

    小摊主没有说“臭”字,他一定是觉得这个字不好听。林菊芳莞尔一笑,道:“买一碗。”

    小摊主迟疑了一下,拿了一个竹签儿把炸好的臭豆腐细细地串上,然后交给林菊芳。林菊芳拿过串好的臭豆腐左右看了看,又闻了闻,突然笑出声来。小摊主见她笑,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他的上下身,把手在三轮车上抹了抹,说:

    “我哪点不好?”

    林菊芳看他的窘迫的样子笑声又在延续着,并且笑得微弯了腰。她觉得这个小摊主挺有趣,是那种内心情感的自然的流露,没有矫饰没有造作的成份。

    林菊芳忙收起笑容,从小手包里拿出一叠零钱大致地数了一下就交到小摊主的手上,然后回转身向小区里走去。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买点八角香蕉的。

    在走出还没有十步远,林菊芳听到后面有人叫:“大姐——”

    林菊芳回过头,见小摊主在向她示意,手里拿着一元钱。林菊芳唬下脸道:

    “你叫谁大姐?”

    小摊主忙改口道:“小姐——”

    林菊芳瞪起了好看的眼睛,大声地斥道:“你说谁小姐呢?怎么那么不会说话!信不信,我一脚把你那破车踢飞了。”

    林菊芳的生气的情态不会有多么大的威慑,但在小摊主的面前,这已足够了。他嗫嚅着说:

    “我、你、你、那什么,你的多给了一块钱。”

    林菊芳一怔,立刻将语气放柔和了:“我多给了一元钱?哦,不要了,你拿去买糖吧。”

    鬼才知道林菊芳怎么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倒好像是哄一个小弟弟。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脸腾地红了。林菊芳道了一声谢谢后就慌地向回走,像是怕那个小摊主要将他抓回似的。

    夜幕降了下来,楼下的小广场上大排挡里灯光璀璨,喧闹声象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向外扩散。林菊芳初来时的新鲜感已没有了,不再像前些天那样每日里都深入其中。她在姥爷那个夹层里坐了一会,就回到自己的屋里。她坐着,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电视。忽然,她到阳台上,向下张望。她看不清什么,只有人与摊位。她的目光向栏杆那里搜寻,却什么也看不到。

    好半天,她才长吁了一口气,重回到床沿上坐着,拖鞋挂在脚上,嗒嗒地打着地面。她的脑海里总是显现着下面的大排挡,显现着他们的影像:都是高个子,微黑的棱角鲜明的脸,富有智慧的的润泽的眼睛,那里面有总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林菊芳忽然吃了一惊,自己扇了自己一下,她意识到自己想起了那个小摊主。怎么会想起他呢?她与他素不相识,毫无瓜葛,仅仅是买卖炸臭豆腐的关系。

    林菊芳又坐了好久,然后躺到床上,看着黑黝黝的夜空,想着明天的事。明天的事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明天的事还没有发生。

    日子延宕着,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工作的事还没有眉目。但是姥爷却是高兴得很,他兴灾乐祸地说:

    “这工作可不是好找的,想挣得多还想轻俏,哪有那好的事呀!”

    林菊芳不与姥爷计较,知道他不是在挖苦她,那不过是随口一说。

    今天是星期日,如果是在一个月以前,林菊芳又休息了。但现在,哪天都是休息日。林菊芳觉得有三四天没有见到那个小摊主了,她疑心他是不是病了或者是出了其它的什么情况。林菊芳曲指计算着,到这儿已有半个月了,再有半个月就是一个月了。她傻笑了一下,然后登登地跑到挑廊上向下张望,那边有几个有在马葫芦上捅咕着什么。

    “姥爷,我下楼买几个冰点去。”林菊芳大声喊着,并不等姥爷同意与否,就下楼了。

    从小区的门口向外看,那个高个子的小摊主正撑着一把伞向这里张望。林菊芳心里怦然一动,不自然地脸上现出少许的红晕。她款步向那边走着,尽力地装着自然的情状,向右边看着。在经过小摊主面前时,他说:

    “姐,你的钱还没有还你。”

    林菊芳故意问:“什么钱?”

    小摊主说:“那天,你多拿了一块钱。我这臭豆腐一块是一块。”

    林菊芳听明白了,但还是逗趣道:“那还能一块是两块?又不是变戏法!”

    林菊芳的话让这个高个子的青年人有点窘迫,他吭哧了半天才说:“嗯,不是,是一块一元。姐给我六元,这一碗是五元。”

    林菊芳听着这个青年称呼自己为姐,不禁心里一热。她感觉到这个男青年不仅仅是嘴甜才这样称呼自己的,还有一种内心里的发乎自然的亲切感。林菊芳有一点感动,她上前一步说:

    “我真的不要了……你、叫什么?”

    林菊芳问完话后,心里嗵嗵地跳起来,她觉得自己有点荒唐,竟会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问名字。但话已出口,不能再挽回。

    “孟庆中,孟子的孟,大庆的庆,中国的中。”

    林菊芳听他严肃地介绍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又肩颤抖,眼角有泪花挂上。孟庆中见她这样笑,就搔着头看着,好一会才说:

    “这名太老!我爷起的。”

    林菊芳勉强止住笑,像是安慰地说:“不老,这才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呢。哎,你家是哪的?东北的吧?”

    林菊芳凭他的口音判断他是东北人,不想孟庆中却说:“不是的,我家是四川人,四川汉旺。”

    林菊芳道:“呀,四川那疙瘩的?我还以为你是东北虎呢。”

    孟庆中回答林菊芳道:“我是四川土生土长的人,要和你说是东北的,那才是扯白呢。”

    林菊芳看着孟庆中一本一眼地用四川话来说,笑意顷刻间涌上眉间,进而捂着肚子弯下腰大笑起来。

    林菊芳固然爱笑,但现在她是因为孟庆中操着一口四川腔又态度认真所以笑。孟庆中见林菊芳这样笑,不自然地晃了晃脑袋又摸了一下鼻子。他的这一情状被林菊芳看在眼里,就笑得更厉害了。

    十秒钟以后,林菊芳直起腰,向孟庆中投以一个意味深长的一瞥。从现在开始,林菊芳知道这个青年已闯入她的生活中,甚至还要进入她情感的深处。是这样吗?

    林菊芳以一个女性的矜持没有再继续与孟庆中聊下去,她买了几个冰点后就回到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