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要回去的
这一个多月来，林菊芳就一个人回家。她没有将孟庆中回四川的事告诉姥爷，她不愿意麻烦年事已高的姥爷，不忍心看他深更半夜地起来从那个小门里爬出来再从那个小门里爬进去。
天已不那么炎热，旅游的旺季又到了，大批的东北人像候鸟一样地又迁徙过来。家乡的口音在三亚湾重又多起来时，林菊芳有了回到家里的感觉。
这里已被她所熟识，金鸡岭路也不再被她看做是南北走向，三亚湾的海岸也不再被看做是由偏东南而来。傍晚时，她看夕阳在大海上跳跃着不肯轻易落下去，不禁有一种淡的忧伤。这忧伤可能和孟庆中的一样。
孟庆中已走了一个多月了，他说他爷爷已经病逝，因此他会很快回来。他要回来经营他的事业，他的事业在于卖书在于炸臭豆腐？他说他要拿着爷爷的照片，在将来的某一天到爷爷的老家去，把爷爷的照片烧在爷爷曾经待过的地方，让爷爷魂归故里。他爷爷的家乡就在林菊芳家乡那座城市的东南方一百多里外。
家乡现在是一片肃杀的冬天的景象吧？雪一定是覆满了大地，城市与乡村都罩在白色中。
林菊芳将一幅画左还右看，看了好半天。那上面画了一所小房子，房子的窗户都是古旧的样式。房子上面盖满了厚厚的雪，房子的后面是一座小山。这是一个童话，引领着林菊芳无限地想象下去。这个童话原本在家乡里就有，却要到这个全年都是夏天的地方来感受。
五楼已租给了哈尔滨来的三口之家，她们说要在这里过年。不能再在五楼住了，林菊芳就搬过来和姥爷姥姥住在了一起。
现在姥爷去了海韵半岛，上那里拿东西。听姥姥说，那儿的租金要涨的，不能再沿用去年的标准了。这些事，林菊方不太去关心，也不是她能关心得了的。她只是帮姥姥洗洗涮涮再擦擦楼道，间或陪姥爷出去办点杂事。
林菊芳坐在在床上，忽然觉得有点凉，就拿过一件姥姥的衬衫披了。
手机微信里，姐姐菊英的头像永远鲜亮，小姨夫的头像傻乎乎的像是在笑。小姨夫？林菊芳兀地想起前些天小姨夫说的话，就打过去几个字：小姨夫，干嘛呢？我小姨呢？
小姨夫很快就回话说：上班呢。你小姨也上班呢。
林菊芳道：哦。
过了好一会，林菊芳又问：小姨夫，你们快放假了吧？
小姨夫说：没呢，还要二十几天。哎，菊芳，我的你姥爷说你闹恋爱了。
林菊芳自己一个人笑了，没有怪小姨夫的说笑：啥呀，没有。就是，认识。
林菊芳与小姨夫在微信里聊着天，将孟庆中的具体信息告诉了小姨夫，最后问：小姨夫，你看我们合适吗？
小姨夫一定是在笑：我哪知道，我又没有见过他。不过，菊芳，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大他三岁，这恐怕是个问题。
林菊芳没明白，她不知道这会是一个什么问题。于是她问：为什么这是个问题？
小姨夫一定是在想，过了有有二三分钟，他说：抛开所谓职业财富等这些物质性的东西不谈，你对他真的很了解吗？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但是想去充分地明了他的性格他的为人处事之道，三个月是远远不够的。菊芳，女大三抱金砖只是一个老说法，若等到你人老珠黄而他还年富力强时，你就知道那时你抱的不是金砖甚至连红砖都不是。
小姨夫的话挺令她费解的，她就再问：我不懂，你细说。
小姨夫说：有钱没钱没关系，有工作没工作也没关系；没钱可以挣，没工作那就给别人打工。可你知道，女的大意味着什么吗？……
小姨夫不说了。但隔了一会儿，小姨夫打过来一大串字：
小春在哈尔滨打工，他的一个小同事看中了她，并与她谈起了恋爱。男孩比她小五岁，而且人长得帅气。以后呢，他们结婚了。再以后呢，他们没离婚，但是那男的不见了踪影。当然，菊芳，你才比那个孟庆中大三岁，年龄的差距好像不那么悬殊，也可以考虑。还有呢，就是你结过婚，你应该向他讲明，要不然他会说你骗他。
林菊芳看着这些个字，自己也弄不清该怎样进行下去。小姨夫说的有道理吧，毕竟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那个大三岁会怎样呢？小姨夫没说，这就像是一个谜题。不过，后来，林芳有点想明白了。林菊芳觉得小姨夫说话蛮谨慎的，这也倒合了他的性格。
十二月的阳光还那样的有威力，毫不留情地照射下来。对面的楼宇上的一面旗在飘。
林菊芳照例是在晚饭后上班，然后在二点下班回家。但今天她没有看到那个相貌敦厚的小姑娘，听人家说她不干了，她怀了孕。林菊芳对这样的事没有吃惊的神态，也不像另外几个小姑娘一样好奇而神秘的议论，兼有兴灾乐祸的兴奋。
如此的几日之后，林菊芳渐渐地心生一点厌倦。那个相貌敦的小姑娘是她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她一走林菊芳便显得孤单落寞。
海边的沙滩上游人如织，小孩子们在用塑料的小铲子挖沙，五颜六色的泳圈在水里漂浮，套定了一个又一个肉体。海的深处，水与天相接，遥远的赤道的热潮在浪间涌动过来，也带来了似梦非梦的感觉。观音坐在莲花上缓缓而来，那一朵祥云里融进了无尽的思绪。
姥爷说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可以看见南山的观音，那么现在，林菊芳就努力地看，可是她没看见什么。林菊芳坐在一棵椰树下，半闭着眼睛，那家乡的的景象就浮现在眼前。但是，所有的家乡的景物又全都模糊，没有一样能鲜明起来。
林菊芳的感觉里，自己现在没有根基的浮萍。因为有了这样的感觉，林菊芳把自己的QQ名和微信名改为：浮萍。
浮萍？苦笑的林菊芳忽地站起来，踢踢踏踏地跑进海水里，让海水湿了短裤，湿了衬衫的下摆。不远处的一个胖胖的小姑娘在看她，看了一会又调转头向深一点的地方走去。
林菊芳走了一阵儿，上了岸边，猫腰在沙地上抓了一把湿沙向海水中扔去。沙子在海水中无声息地融进去，再沉到海底。
这样地在海边走了十几分钟后，林菊芳从那边上到三亚湾路上，再过到那边。她回望着自己走过的海滩，再看了一下那个曾与她招手的外国人，看了一下高高的椰树和椰树下的草地，忽然有一种惆怅的情怀涌上来。
林菊芳回到家后，姥爷明显地有一点焦虑和不安，他问林菊芳：“你上哪了？手机也不带！”
姥爷的声音里有不满，这是惯常所没有过的。林菊芳上愣，就问姥爷：“姥爷，谁给我打电话了？”
林菊芳的本能是意识里，是想孟庆中可能来过电话，于是问姥爷说：“没什么事吧？”
林菊芳的心跳起来，她已好多天没有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了。
姥姥迟疑着，说：“菊芳，你爸——”
林菊芳听到姥姥说自己的爸爸，不由得心一沉，她的意识深处里突然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爸爸出什么事了！
姥爷说：“菊芳，你爸、你爸有病了，不重。等会我和你去下边买飞机票。”
林菊芳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知道如何应对，她茫然地望了姥爷一会后，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爸爸的病应该很重，要不然不能马上让她飞回去。
林菊芳哆嗦着问：“姥，我爸是不是要、要、重啊？”
姥姥回答着：“不重，不重。看这孩子，别看你爸干巴瘦的，体格好着呢。那什么，你姥爷不说了吗，一会去订票。”
姥姥的神情慌张，像是怕林菊芳再追问下去一样。林菊芳狐疑地看着姥姥，不作声。她坐在床上思虑着，研判着爸爸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她这样冥思苦想，竟忘了打电话问妈妈。
林菊芳和姥爷下楼，在最后的一阶，她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票订在了后天的早晨。
这两天里，林菊芳到红叶商场请了假。她本也想去看一下那个长相敦厚的小姑娘，但是心情如此不好，就只发了一个短信。
天已不那么炎热，旅游的旺季又到了，大批的东北人像候鸟一样地又迁徙过来。家乡的口音在三亚湾重又多起来时，林菊芳有了回到家里的感觉。
这里已被她所熟识，金鸡岭路也不再被她看做是南北走向，三亚湾的海岸也不再被看做是由偏东南而来。傍晚时，她看夕阳在大海上跳跃着不肯轻易落下去，不禁有一种淡的忧伤。这忧伤可能和孟庆中的一样。
孟庆中已走了一个多月了，他说他爷爷已经病逝，因此他会很快回来。他要回来经营他的事业，他的事业在于卖书在于炸臭豆腐？他说他要拿着爷爷的照片，在将来的某一天到爷爷的老家去，把爷爷的照片烧在爷爷曾经待过的地方，让爷爷魂归故里。他爷爷的家乡就在林菊芳家乡那座城市的东南方一百多里外。
家乡现在是一片肃杀的冬天的景象吧？雪一定是覆满了大地，城市与乡村都罩在白色中。
林菊芳将一幅画左还右看，看了好半天。那上面画了一所小房子，房子的窗户都是古旧的样式。房子上面盖满了厚厚的雪，房子的后面是一座小山。这是一个童话，引领着林菊芳无限地想象下去。这个童话原本在家乡里就有，却要到这个全年都是夏天的地方来感受。
五楼已租给了哈尔滨来的三口之家，她们说要在这里过年。不能再在五楼住了，林菊芳就搬过来和姥爷姥姥住在了一起。
现在姥爷去了海韵半岛，上那里拿东西。听姥姥说，那儿的租金要涨的，不能再沿用去年的标准了。这些事，林菊方不太去关心，也不是她能关心得了的。她只是帮姥姥洗洗涮涮再擦擦楼道，间或陪姥爷出去办点杂事。
林菊芳坐在在床上，忽然觉得有点凉，就拿过一件姥姥的衬衫披了。
手机微信里，姐姐菊英的头像永远鲜亮，小姨夫的头像傻乎乎的像是在笑。小姨夫？林菊芳兀地想起前些天小姨夫说的话，就打过去几个字：小姨夫，干嘛呢？我小姨呢？
小姨夫很快就回话说：上班呢。你小姨也上班呢。
林菊芳道：哦。
过了好一会，林菊芳又问：小姨夫，你们快放假了吧？
小姨夫说：没呢，还要二十几天。哎，菊芳，我的你姥爷说你闹恋爱了。
林菊芳自己一个人笑了，没有怪小姨夫的说笑：啥呀，没有。就是，认识。
林菊芳与小姨夫在微信里聊着天，将孟庆中的具体信息告诉了小姨夫，最后问：小姨夫，你看我们合适吗？
小姨夫一定是在笑：我哪知道，我又没有见过他。不过，菊芳，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大他三岁，这恐怕是个问题。
林菊芳没明白，她不知道这会是一个什么问题。于是她问：为什么这是个问题？
小姨夫一定是在想，过了有有二三分钟，他说：抛开所谓职业财富等这些物质性的东西不谈，你对他真的很了解吗？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但是想去充分地明了他的性格他的为人处事之道，三个月是远远不够的。菊芳，女大三抱金砖只是一个老说法，若等到你人老珠黄而他还年富力强时，你就知道那时你抱的不是金砖甚至连红砖都不是。
小姨夫的话挺令她费解的，她就再问：我不懂，你细说。
小姨夫说：有钱没钱没关系，有工作没工作也没关系；没钱可以挣，没工作那就给别人打工。可你知道，女的大意味着什么吗？……
小姨夫不说了。但隔了一会儿，小姨夫打过来一大串字：
小春在哈尔滨打工，他的一个小同事看中了她，并与她谈起了恋爱。男孩比她小五岁，而且人长得帅气。以后呢，他们结婚了。再以后呢，他们没离婚，但是那男的不见了踪影。当然，菊芳，你才比那个孟庆中大三岁，年龄的差距好像不那么悬殊，也可以考虑。还有呢，就是你结过婚，你应该向他讲明，要不然他会说你骗他。
林菊芳看着这些个字，自己也弄不清该怎样进行下去。小姨夫说的有道理吧，毕竟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那个大三岁会怎样呢？小姨夫没说，这就像是一个谜题。不过，后来，林芳有点想明白了。林菊芳觉得小姨夫说话蛮谨慎的，这也倒合了他的性格。
十二月的阳光还那样的有威力，毫不留情地照射下来。对面的楼宇上的一面旗在飘。
林菊芳照例是在晚饭后上班，然后在二点下班回家。但今天她没有看到那个相貌敦厚的小姑娘，听人家说她不干了，她怀了孕。林菊芳对这样的事没有吃惊的神态，也不像另外几个小姑娘一样好奇而神秘的议论，兼有兴灾乐祸的兴奋。
如此的几日之后，林菊芳渐渐地心生一点厌倦。那个相貌敦的小姑娘是她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她一走林菊芳便显得孤单落寞。
海边的沙滩上游人如织，小孩子们在用塑料的小铲子挖沙，五颜六色的泳圈在水里漂浮，套定了一个又一个肉体。海的深处，水与天相接，遥远的赤道的热潮在浪间涌动过来，也带来了似梦非梦的感觉。观音坐在莲花上缓缓而来，那一朵祥云里融进了无尽的思绪。
姥爷说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可以看见南山的观音，那么现在，林菊芳就努力地看，可是她没看见什么。林菊芳坐在一棵椰树下，半闭着眼睛，那家乡的的景象就浮现在眼前。但是，所有的家乡的景物又全都模糊，没有一样能鲜明起来。
林菊芳的感觉里，自己现在没有根基的浮萍。因为有了这样的感觉，林菊芳把自己的QQ名和微信名改为：浮萍。
浮萍？苦笑的林菊芳忽地站起来，踢踢踏踏地跑进海水里，让海水湿了短裤，湿了衬衫的下摆。不远处的一个胖胖的小姑娘在看她，看了一会又调转头向深一点的地方走去。
林菊芳走了一阵儿，上了岸边，猫腰在沙地上抓了一把湿沙向海水中扔去。沙子在海水中无声息地融进去，再沉到海底。
这样地在海边走了十几分钟后，林菊芳从那边上到三亚湾路上，再过到那边。她回望着自己走过的海滩，再看了一下那个曾与她招手的外国人，看了一下高高的椰树和椰树下的草地，忽然有一种惆怅的情怀涌上来。
林菊芳回到家后，姥爷明显地有一点焦虑和不安，他问林菊芳：“你上哪了？手机也不带！”
姥爷的声音里有不满，这是惯常所没有过的。林菊芳上愣，就问姥爷：“姥爷，谁给我打电话了？”
林菊芳的本能是意识里，是想孟庆中可能来过电话，于是问姥爷说：“没什么事吧？”
林菊芳的心跳起来，她已好多天没有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了。
姥姥迟疑着，说：“菊芳，你爸——”
林菊芳听到姥姥说自己的爸爸，不由得心一沉，她的意识深处里突然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爸爸出什么事了！
姥爷说：“菊芳，你爸、你爸有病了，不重。等会我和你去下边买飞机票。”
林菊芳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知道如何应对，她茫然地望了姥爷一会后，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爸爸的病应该很重，要不然不能马上让她飞回去。
林菊芳哆嗦着问：“姥，我爸是不是要、要、重啊？”
姥姥回答着：“不重，不重。看这孩子，别看你爸干巴瘦的，体格好着呢。那什么，你姥爷不说了吗，一会去订票。”
姥姥的神情慌张，像是怕林菊芳再追问下去一样。林菊芳狐疑地看着姥姥，不作声。她坐在床上思虑着，研判着爸爸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她这样冥思苦想，竟忘了打电话问妈妈。
林菊芳和姥爷下楼，在最后的一阶，她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票订在了后天的早晨。
这两天里，林菊芳到红叶商场请了假。她本也想去看一下那个长相敦厚的小姑娘，但是心情如此不好，就只发了一个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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