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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扫陵

    福宁殿议事以要不欢而散的姿态告了一段落。

    少年官家丢下后人远不如前人这么一句话居然拂袖而去。

    众人皆以为官家之意是众臣不如太祖皇帝开国时的众元勋,又似不满西军屡败于西夏反而骄狂腐朽到了这个地步,这才一怒至此。

    四位宰执一时不免有了羞愤之色。

    就连苏轼其实也这么觉得,不过他可能想得更多,比如官家大概同样觉得自己不能如太祖皇帝一般征讨四方,纵横捭阖。

    可他们哪里知道,官家就是觉得眼下这些朝廷肱股之臣实在太无用,朝廷法度太陈旧……陈旧或许不恰当,是太荒唐,完全不知兵的人可以做枢密院事,朝廷最高军事主官,这就好比让张翼德去做丞相,让法正去冲锋陷阵。

    自上而下是这种体制,能打赢西夏就有鬼了。

    “太后,你说这……”吕大防性格刚直,有不堪其辱之意,摊开双手一时无语。

    高太后对官家就这么拂袖而走也是不满,与宰执们商议国事,怎能先辱宰相再甩脸色离开呢?何况她这个长辈太皇太后还在场!成何体统!

    她示意苏轼去把官家拉回来,然后安抚众宰执,“官家年少气盛,又是第一次处理国事,难免有不妥之处,大家要多些耐心。”

    苏轼到殿外时,官家正负手叹息,且不住摇头。

    “官家,就这么离开,宰执们怕是要羞愤欲死,明天一早说不定就要上奏请辞了。”苏学士规劝少年天子明面上一定要顾及宰执们的脸面。

    他经过几番宦海沉浮,对这些流于表面的事自然是不在乎,但其他人却是未必,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也。

    何况大宋自开国以来对士大夫的尊崇那是越来越厉害,仁宗朝是顶峰,为了显示天子的大度,宋仁宗与大臣争辩甚至一度唾面自干。

    官家如今是未亲政的天子,现在都如此“羞辱”他们,那一旦亲政还得了?

    “真是矫情,如果我为宰相,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我都没有脸面去见天子。他们居然还说不得了!”赵煦一时无语。

    不过无语归无语,他还是转身折回了大殿内。

    “皇祖母,朕一时糊涂说了不恰当的话,莫要见怪。”官家先是向皇祖母请罪,然后对宰执们也做出了妥协,“方才出去,朕又想了一下,所谓太皇太后降旨通报全军确实太过优待了,那这一条便去掉,就只加赠五品团练使。当然如果众卿觉得仍太过优待,那就追赠从六品振威校尉好了。”

    官家态度的软化让场面一下子和谐了不少。

    众老臣也都不是不识相的,官家都从善如流了,他们还摆什么谱,坚持什么五品还是六品。

    范纯仁便起身拱手道:“官家体恤边地将官,欲激发边军对外敌的血性和士气,我等做为臣子正该协助,臣以为追赠五品团练使是恰当合适的。”

    其他宰执也都附议。

    这事算是就这么解决了,之后赵煦亲自将宰执们送出殿外,所谓礼节尊重给足了。

    高太后对官家的这种态度还是很欣慰的,她近来已经渐感身体不适,知道自个身体老朽终会离世。之前一直大不放心官家年幼,一旦亲政做出很多不妥的事来。

    今天见官家确实年少气盛了些,但知错就改,从善如流,是有一代仁君的风范的。跟大病前那种冷对抗、拗脾气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回肚里去了。

    “皇祖母,我近来身体康健,旧疾一去不返。想来是太祖和父皇庇佑,我想这几日去给太祖和父皇扫陵以表孝心,还请准许。”

    送走四位宰执,官家拱手向太皇太后请愿。

    高太后微皱眉头,“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已是深秋,眼见要入冬。你也知道到了冬天,契丹和西夏人多有劫掠和扰边的事情发生。官家去扫陵这诸多事务如何办?”

    赵煦明白高太后的意思,现在所有政务虽然都是以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四位宰执主持,百官们协助这种形式全权处理了。他这个天子只是走个过场。

    可他这个走过场的其实非常重要,甚至不可或缺。天子在,他们所行使的所有政令那就名正言顺,但是天子如果不在,就不是那么凛然不可侵犯了。

    甚至如果有奸邪之徒在宋陵劫持了天子,跟东京这个朝堂分庭抗礼从名分上都说得过去。

    “这些政务有皇祖母和四位宰执在必然可以处理的井井有条,反而若是我在一旦意气用事会添不少麻烦。”少年天子在太皇太后面前耐心细致的解释,“经过今日之事,我明白了政务不能用一己之好恶和简单的是非曲直来处理。可我毕竟年少很多时候把控不好还需要修心和沉淀。”

    承认错误和认识到不足是好事。

    “可这和扫陵有何关系?”高太后不解。

    “皇祖母有所不知,所谓修心自然是没有俗务缠身最好,这点苏学士是博学之人他所说我认为有道理……”

    苏轼本来觉得扫陵之事,肯定是官家心血来潮,与己无关的。可听到这里顿时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话?

    赵煦哪管苏轼的感受,接着道:“皇陵所在是幽静之地,又有太祖和父皇在天之灵庇佑,是修心和读书的好地方……”

    高太后瞪了苏轼一眼,说道:“官家若是不想被俗务缠身,老身在皇城寻一幽静宫殿,你且安心读书,政务俗事老身和众臣子处理了便是,绝不叨扰你。何必非去皇陵?”

    要知道北宋皇陵离东京汴梁城有三百里之遥,少年天子之前出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次要脱离太皇太后和百官孤身去皇陵,真有了什么差错是要天下动荡的,谁担得起这个风险?谁又敢担这个风险?

    苏轼额头冷汗直冒,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皇祖母,我去修心读书只是顺便,给太祖和父皇扫陵才是主要目的,若没有先祖护佑,上次大病我能否醒转犹未可知。”官家一副义正严词之态,“试想我辈子孙蒙受先祖大恩,岂有不思报孝之理?皇祖母今天还说让苏学士教我孔孟之道,可儒家以仁孝之道治理天下,我身为天子总不能做不孝子孙吧?”

    “……”

    高皇后一时语塞,心想她这孙儿大病之后真是脱胎换骨,口若悬河,偏偏句句在理,倒有几分诸葛亮舌战群儒的风范。

    可天子未亲政,孤身去扫陵事关重大,而她要以太皇太后的身份临朝听政根本无法分身。

    她思虑良久,这才开口道:“不行,老身非是要官家做不孝子孙。只是如今官家尚未亲政,出走京师难免朝局动荡。等再过三五年官家再择机祭祖扫陵,这是为了大宋江山的稳固,我想先祖必不会怪罪。”

    “唉,”赵煦一声长叹,“皇祖母一心为我人身安全,为江山长治久安考虑,我很惭愧。其实除了祭祖扫陵、修心读书,我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太祖托梦让我埋葬旧我!”

    高太后和苏轼听到这都是既震惊又困惑,太祖托梦必是重大之事,可什么是埋葬旧我呢?

    “这几日我常做一个梦,一个老人嘱咐我只有埋葬旧我,新我才能彻底重生。那老人容貌雄伟,器度豁如。我醒来之后对照太祖画像方知正是太祖本尊。之后我思来想去,定是太祖他老人家庇佑于我,才使我脱胎换骨,可要如何埋葬旧我呢?忘掉旧事记忆?我倒是忘了几分,可这显然不算。我查阅了不少道家典籍,埋葬旧我需要一个仪式。”

    绕是苏轼博学多才,对这个道家所谓的埋葬旧我的仪式那也是一无所知。

    只听官家道:“将旧时衣物和物件,按照特定方位和步骤再辅以道家真言葬于风水宝地便算是所谓的辞旧迎新了。当然至于具体如何操作尚需法力高深的道人指导。”

    他郑重其事的说完,又看向苏轼,“苏学士博学强闻,交游广阔,应该认识道家高人吧!”

    苏轼从未听过这等埋葬旧我的仪式,但官家大病之后,身体有孱弱变康健,性情亦大变,从只是聪慧变成了极聪慧且博学,已经隐有古时之明君的姿态了。

    眼下又听了赵煦虚虚实实故弄玄虚的一套说辞,他都以为这是自己的知识盲区了。

    “道家隐士确实认识那么一两个。”

    苏轼这等博学之人尚且如此,亲眼见到官家所谓旧疾肺痨须臾间康复的高太后那就更加相信自家孙儿是受了祖宗庇护,既然太祖托梦,那必须要重视。

    所谓道家埋葬旧我的仪式倒是其次了。

    思想这么一转变,若是为了官家日后身体康健,大宋江山长治久安,便是去皇陵十天半月又如何?

    所谓风水宝地自然皇家陵园无出其右。

    “这事得从长计议,”高太后最终还是松了口,“四位宰执那里也得有个交代,只是这事不能明说,明日再让他们来这福宁殿议一议。”

    说动太皇太后这事也就成了大半,不过四位宰执那里也需要费些口舌,赵煦思虑着他需要一位内应。

    官家转头看向苏轼,“苏学士帮我说服你的小老弟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