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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决战

    宋军士气高昂,西夏军士气低沉加上猝不及防,双方交战之初高下立判,不足三千人,还是由禁军、弓箭手和厢军组成的骑兵部队几乎是当者披靡。

    嵬名阿吴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这时候西夏大军已经开始赶路,队伍拉的很长,等他下令前方队伍回师,立刻列阵抵挡的时候,后翼队伍已经被冲烂了,党项人死伤惨重。

    再加上宋军并不是一味靠蛮力冲锋,在种建中的指挥下,弓箭手在后方靠神臂弓压制,后续的骑兵再了结被乱箭打乱阵型的党项人。

    他们之间不是第一次在野战中配合,所以彼此之间可以说是如臂御使。

    很快,宋军就取得了巨大成果,斩杀党项人近两千人。

    若是换成一般的情况下,大范围的敌军溃败会造成彼此踩踏的现象,当大军出现踩踏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将要兵败如山倒,任谁也挽回不了局面。

    但党项人没有出现这种局面,因为他们骑兵太多了,再加上这是城前的原野,马受惊会四散而开,不是互相叠压,这无意间避免了他们彼此踩踏。这也给嵬名阿吴组织反击的机会。

    他大声的喝止四散奔逃的西夏将士,派出亲卫勒令他们约束部众,列阵迎敌,同时又斩杀了多名逃跑的党项骑兵,局面终于稍微稳住了。

    他清楚宋军人少,只要他稳住大军,不至溃败,再收拢军心击退种建中不难,甚至还有机会一口吃掉他。

    所以,他惊愕之后并没有慌乱,在稍微稳住脚后更是亲自带着卫队加入战局。

    主帅的沉稳,哪怕是装出来的沉稳对将士的鼓舞作用都是非常巨大的,慢慢的西夏那些不知所措的骑、步兵都开始稳定下来。

    这时候他们的数量仍是宋军的两三倍。

    但是,稳住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直面种建中这支杀红眼的种家军。

    两军交战勇气至关重要,在这些党项骑兵迎面撞上种家军这些无畏到将生日置之度外的宋军之后,只是几个照面,便又有数百人被无情碾压,泼洒的鲜血在日光下显得更加的艳红,而被牛角穿透身体又因为惯性被甩飞出去的惨状更让人不寒而栗。

    恐惧又开始在西夏军中蔓延,这和他们印象中的宋军完全不一样,不少人开始觉得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正常的宋军,种家军的勇气和战力都得到了某种加持,党项人面对这种力量根本赢不了。

    嵬名阿吴好不容易稳住的军心又开始溃散,他也开始恐惧,但是多年带兵的经验让他多少还是有些清醒,这时候如果连他也怕,这支大军就完了,等见到梁太后,他也没有好果子吃,眼下唯有尽力保全队伍,最好能杀了种建中他才能免于处罚。

    于是,他鼓起勇气决定拼掉老命也要做最后一博。

    “宋军人少,他们坚持不了多久,都给我稳住。”嵬名阿吴用党项语厉声大喝,“杀种建中者赏黄金千两,田地千顷。”

    这些奖赏对于无论是正军还是党项拓拔部的将士都有莫大的吸引力,他们常年劫掠,见惯了生死,面对足以成为贵种的财富时,他们在无形也会看淡自己的生死。

    这是由他们几千年的传统决定的,党项人是百羌一部的变种,他们祖上彼此之间劫掠争斗的残酷程度可以类比屠城。

    绝大多数党项人都认为人这一生就是为了刀口舔血图富贵,为了富贵两个部族可以杀到血流成河。为了富贵他们也可以瞬间化干戈为玉帛,同仇人把酒言欢。同样是为了富贵抛开生死到一边也不是不行。

    这种原始的沾满了血腥的习俗和观念最终再次把西夏大军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最适合党项人,尤其是底层的党项人。

    他们再一次聚拢骑兵试图挡住种建中进而包围杀了他。

    党项人的顽强出乎了种建中的意料,这时的西夏大军仍然远多于他们,让对方一再稳住脚,后续士气高昂的就不再是他们,而是对方了。

    “王舜臣,挑将官射。”种建中一边率众继续冲锋一边回头大喊。

    “收到。”王舜臣大喝答应,可随即他就有点懵了,因为这伙抵御最顽强的党项大军有很多都是部族战士算不得正军,他们都是牧民装扮,披甲的都不多。

    不过,他终究是读过书有见识的人,既然不知道谁是将官,那就挑那些身着华贵,身上金银装饰的。

    随着他连珠一般射出几箭四五个党项小贵族应声落马,而且俱是眉心中箭。

    党项人的部族战士多受族中的贵族指挥,而那些贵族多半都挂有军职,他们就是实际上的将官,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没挂军职,一样能指挥部族战士,这是部落制遗留的问题。

    就像仁多保忠,他挂得职务是右厢卓罗监军,连枢密使都不是,但却是如今西夏国内最有实权的四个人之一,党项西南部族俱听他的号令。

    这些贵族将官被射杀,加上种建中他们在西夏大军中往来冲突很难阻挡,这些消退了一部分党项人狂热的谋取富贵的决心,抵抗没有了之前那么坚决,不过这些部族战士终究是拓拔部的精锐,随行的正军也多是兴庆府直辖的皇族卫军,在嵬名阿吴连番鼓动下,终于还是稍微挡住了种建中所向披靡的步伐。

    城头上孙路眼看着种建中从如入无人之境一步步变成眼下有些焦灼的局面,他比乱军中的种建中还要焦虑。

    这是双方最后的决战,很可能还关系着城内七八万百姓的生死存亡,他怕种建中有什么意外,于是,对城头的三百名弓箭手说道:“城下还有些牛和骡子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助种将军一臂之力。”

    众人都大惑不解。

    “你们不需要懂,只需要骑着他们出城,能把尘土弄得多高就弄多高,只要跑出城两里就够了,明白了吗?”孙路毕竟是地方大员,说话自有一番威仪。

    这些弓箭手只得听令,而有些聪明人已经明白了孙路的用意,下去之后扯掉外套,绑在牛尾上。

    三百人骑着牛或者骡子浩浩荡荡出城,由于有些人在牛尾上绑了衣服,他们跑起来之后烟尘飞扬,三百人跑出了一两千人的气势。

    主战场这边党项人瞧见陇干县城方向居然还有援军赶过来,顿时人人色变,他们奋起余力却连种建中这两千多人都包不圆拦不住,宋军再有援军哪还如何能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道的嵬名阿吴也慌了神,他拼老命奋力一搏的决心一下子也泄气了。

    “将军,宋军还有援军,事不可为,撤吧!”

    嵬名阿吴的亲兵拉住他马匹的缰绳劝谏,他长叹一声,只是缓缓摇头,没说一句话。

    那亲卫是个聪明人,便不动声音拉着嵬名阿吴的马匹掉头向泾州安定郡城的方向去了,陇干县城既败,他不敢冒险去水洛城方向,万一被种建中追上截住,那可就有性命之忧了。

    主帅既逃,党项人群龙无首,立刻成溃败之势,数千大军在原野上四处窜逃。

    种建中这边人少,想要拦住或者抓住他们并不是容易事,不过他也没有这个想法,能击溃嵬名阿吴部,为未来几天真正的决战减轻压力就是他这次冒险追击的用意。

    “厢军全部回城,骑牛骑骡马的也回城,孙判官会核实记下你们的功勋,待我回来一并为你们请功。”他令厢军、保丁全部回去协助孙路守城。

    “将军是要去何处?”

    大胜将归一些厢军和保丁都异常兴奋,甚至想跟着种建中再大干一场。

    “我们要长途奔袭驱赶这些西夏败军到水洛城去,解了那里的包围,你们坐骑牛和骡马都跟不上,速速回去吧!”种建中耐心的跟他们解释了两句,便不再多说带着禁军和弓箭手向东南方驱赶一部分败退的党项人。

    “将军,为何要赶败军到水洛城下?”王舜臣这时军事素养还不高,有些不解的问种建中。

    “我猜想水洛城可能被重创,但是还没有破,不然嵬名阿吴的部众应该会劫掠之后跟他汇合。这时候我们赶着败军过去,让围攻水洛城的党项人知道他们主帅败退,能够震慑围城的党项大军,说不定水洛城之围可能就此而解。”种师中很看好这个箭无虚发的神箭手有意培养他,所以道理给他讲解的一清二楚。

    王舜臣闻言恍然大悟。

    他们一行两千人驱赶着一部一千多人的党项败军,费时半天一夜,到达一百五十里以外的水洛城。

    这时间的水洛城经过泼喜军的重击后守军多半战死,但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厢军和保丁协助剩余的禁军硬是又守了一天一夜,现在油尽灯枯,城破在即。

    这边嵬名顺围困水洛城多日,他携带的又多是部族战士,仅有三成是西夏正军,因此极不擅攻城,一开始死伤甚重却无多大进展,从泾州那边请来泼喜军后终于重创宋军,以为水洛城再不堪一击。

    谁知地方厢军和乡兵也就是保丁居然民风彪悍不畏生死,又守了一天一夜。

    这让嵬名顺大为光火,甚至都生出了屠城的念头。

    但是就在这个早晨,他要下令最后总攻的时刻,陇干县方向的败军到了,他们告诉嵬名顺,嵬名阿吴已经败逃不知所踪。

    嵬名顺一开始根本不信,可随后他就看到了宋军荡起的烟尘,以及旗帜上大大的种字。

    这个字党项人就是不识字也认得,从种世衡到种谔再到如今的种建中和种师中,一家三代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党项人的鲜血。

    嵬名顺还不带三十岁,正带有年轻人的锐气和勇气,他不信邪,不信种家人真就这么无敌,凭几千人的守军居然可以大破他的叔父嵬名阿吴这名老将的两万多大军

    “怕什么?就算他真的打败了叔父区区几千人还能剩下多少?我们至少还有八千大军,拦住他们杀了种建中有何难?”

    他不满周边人一副畏惧的神色,厉声呵斥。

    从陇干县败退的党项人闻言根本不做回应,却是直接纵马走开了,他们之前也是如嵬名顺这般想法,结果一场大败,全军溃散,主帅不知所踪,他们半天一夜被驱赶了一百五十里,惶惶如丧家之犬。

    这份恐惧让他们不愿再面对种建中,再者他们本就不归嵬名顺管辖,乃是立刻就决定远离水洛城,任由嵬名顺大声呵斥,也不做理会。

    嵬名顺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种师中这边两千人奔驰半天一夜其实已经又累又困,真要再战实际并无余力,因此也只敢相隔一两里相持。

    如果嵬名顺真有胆气直冲过来,他种建中也只能乱射一通然后狼狈而逃。

    现在不进不退就是想借大胜之威逼退对方,如果对方不退,那么只能他退,他们种家终究也只是肉体凡胎,能够以一挡十,以一挡百,谁还能真的以一挡千,以少量疲敝之师大破数倍敌人吗?

    “将军不如退吧?老将军他都……”

    嵬名家一众家臣眼见嵬名阿吴部败军走得那般干脆,料想大军必然是败的很难看,被这种建中给打怕了。为了自家主子的安全,也为了自己安危,肯定要努力劝一劝。

    “闭嘴……”嵬名顺本就在气头上,正无处可撒气,当下就想把家族派给他的仆从老臣痛骂一顿,可念及对方一直忠心耿耿,难听话到底是没出来。

    可就这么退走他实在又不甘心。

    “槐叔,我不明白,我们数倍于敌为什么就不能一战?”他拿起令旗,几乎就要下令冲将过去。

    被赐姓嵬名的嵬名槐最初只是一名底层奴隶,靠着一身勇武和办事稳妥被嵬名阿吴看中提拔,最后赐给了嵬名顺,他是有智慧的老臣,知道不能硬劝。

    “将军,打或许能打,但眼下老将军大败,后面少不了要被太后责罚,我们这一战若是胜了还好。若败了老臣生死事小,拼死也要护将军杀出重围,但老将军那边只怕要罪加一等,恐有……”

    性命之忧这话嵬名槐及时止住了没有说出来。

    但嵬名顺又不蠢,他当然明白,他看了一眼将破的水洛城,长叹一声,乃是将令旗狠狠掷于地上,“我是真不甘心,可也真怕因此连累了叔父。”

    种建中那边其实也同样纠结,端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王舜臣第一次遇到这场面,双方遥遥相对,却是彼此不搭话也不进攻,他又好奇又担忧,“种将军这情况我们当如何处理啊?”

    哪怕他自负勇武,这会也知道他们疲敝之师撞到嵬名顺大军里那就是死路。可如果退走驱赶败军一百五十里到这里不就白忙活了?

    “不要怕,”种建中这时候其实也没底,不过他艺高人胆大,“我们缓缓向前逼近,给他们点压力。”

    于是众人提马缓步前行,而速度跟人步行差不多。

    “将军退吧!为老将军着想,我们败不得。”嵬名槐眼见种家军试图逼近,再次恳切进言。

    嵬名顺环顾四周,入目所及居然无人不怕无人不慌,真真是又气又无奈,乃是艰难举起手,然后又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撤军。”

    然后,他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嵬名槐长舒一口气赶紧纵马赶了上去,一众将官对嵬名顺毫无信心,这会更是如释重负,号令所部有序向泾州方向撤退。

    八千能战之士加上三千左右的伤兵不一时就去的远了。

    水洛城头和种建中军中见到西夏大军撤走,无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巨大欢呼声的衬托下党项人一个个无不是如丧考妣。

    种建中摸了把额头的冷汗,带众人从容入城。

    嵬名阿吴部的大败还没有传到泾州,就更不用说远在外围的仁多保忠部,仁多保忠这些日子来带大军一直游荡在泾原路和环庆路周边,他几次试图攻打几个城寨劫掠,但都收效甚微。

    因为小的城寨如砦一级基本都空荡荡的,大宋百姓和军民都迁到了县一级的大城内。

    起初他以为是大宋朝廷开始重视边疆,乡、里一级的管控愈发成熟,应对他们党项人入境劫掠有了更高的组织度。

    但到他攻打县城的时候发现宋军准备之充足,绝对是有意为之,再结合之前的种种,他顿时吓得冷汗直冒,恐怕从一开始所谓泾原路防备松懈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局,宋军大概率是在诱敌深入。

    于是,他立刻写信劝谏梁太后及时后撤,写信的前一天西夏大军已经分为四部开始大范围的发动进攻了。

    信使由泾原路和环庆路边界到达泾州时,嵬名阿吴已然大败,只是还没有传到泾州。

    当时梁太后攻打安定郡城到了关键时刻,泼喜军也即将赶到,她收到仁多保忠的信根本没有当回事,反而将重心放到了接下来的攻城上。

    仁多保忠在送信的同时,又在周围勘探了一番,他由此基本断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开始率众往边境靠拢,历时两天终于抵达距离边境不足三十里处的河谷。

    而就在这时,他和种师中率领的五万禁军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