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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白雪皑皑,寒风撕裂,大地被白色覆盖,看不见其他色彩,就连山坡上长青树也被白雪包裹的紧紧的,有些树甚被压断枝干掉落在地上,就如同在一个雪白的被子上砸了一个洞。

    在这恶劣气候的日子里天地之间应该很难见到活物,而在宽阔的官道上就有一个人拉着他的黑马顶风前行。

    男子穿着宽厚的黑色长袄,腰间系着一根黑皮腰带,腰带上挂着一个鎏金腰牌,腰牌随着男子的走动和寒风凛冽早已经钻到男子穿着的蓑衣里。头戴的竹篾子编的斗笠,右手拉着马绳,左手抓着斗笠的边缘防止寒风吹走,微微低头,压低斗笠边缘阻挡寒风。黑色的皮靴每走一步都要陷进雪里去半截,使他每走一步都很困难,也使他行动很慢,而男子好像也没有很着急的赶路,走一会儿还会停下来给自己的马掸掉落在身上的雪。男子的黑马也有一件背心,这就背心是为马特意制作,可以覆盖马的后背和屁股,还有一顶马儿特质的帽子,帽子的后檐很长,一直遮盖到马的脖子,这么扮起来马比自己的主人还暖和。

    男子从马背上的布袋里抽出一个黑子方巾蒙在脸上,然后踩着脚蹬越上马背,双腿夹住马腹,黑马像得到某种指令极速的向寒风里冲去。灰朦的太阳早已移到西边变成的火色,火烧云点燃了雪白的大地,天地相连,火光好似要吞噬一切。

    男子极行的方向正是一刀庄,此时的一刀庄十分的安静。仆人早已经准备了晚餐,主人也早已吃好了晚餐,恶劣的天气让主人和仆人都不想在外面活动,早已完成好自己的工作回到自己的屋里,只有大总管还没有回去,他站在外院的廊亭里,裹着灰云缎面白狐毛大氅走来走去,边走边望着廊亭尽头的赤色大门。

    西方的火烧云一点点的被灰暗的乌云赶走,直到最后一抹红彻底的消失,天空彻底黑暗,赤色的大门终于被敲响。门房的老奴听见有人敲门,披着大袄就出来了,意外的看见同样听见敲门声连忙跑来的大总管。

    大总管越过老奴自己亲自开门,一个蒙着面,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牵着黑马,身上沾满雪的男子出现在面前。

    男子下意识准备掏出自己的鎏金腰牌,却被大总管一句话:“庄主等候多时,先生进来吧。”给停住了动作。

    “老寡,把先生的马牵到马房照顾好。”大总管对着门房吩咐道,然后请男子进门。

    男子把马绳递给门房老寡,然后在大总管的带领下来的内花园里赵一刀的书房。

    大总管给男子开门,待男子进去后关上门就离开了。大总管去了厨房,那里有给男子准备的热乎的吃食。

    “一路辛苦了!”赵一刀见男子进来起身迎接,贴心的递给了男子一杯热茶。

    男子也没有客气接过茶碗一口干了。

    “把这蓑衣脱了扔外面,先休息下,一会儿有人给你送吃的。”赵一刀说。

    男子把斗笠放在茶几上,解开蓑衣,打开窗户扔了出去。黑色面巾男子取下折好放在怀里,最后脱下自己宽厚的大袄扔在椅子上,把那跟皮腰带重新戴在自己深色格纹缎面长袍上。

    “天黑前我必须离开。”男子取出袖套里藏着这信递给赵一刀说。

    “行,就是你一会儿就走我也不拦着。随意坐。”赵一刀说。

    赵一刀坐回他书桌后的椅子上,拆开信看了起来。

    大总管敲了三声门然后走了进来。

    “下人都已经休息了,还请先生将就一下。”大总管把托盘放在男子旁边的茶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半只烧鸡,一碗红烧肉和一碗蛋花汤。

    “够丰盛的,一点都不将就。”男子拿起烧鸡就吃了起来,吃的很大口很急,一看就是饿坏了。

    “先生满意就好,属下先告退了。”大总管后一句是对赵一刀说的。

    大总管离开后赵一刀才说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一传信的,信也是你看的,我怎么知道。”男子说完又夹起一块红烧肉吃了起来。

    “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一路都是你保护阿珣,你会不知道?”赵一刀举着信在男子旁边坐下。

    “阿珣?胆子不小啊!”男子扒了一大口饭进嘴里,含糊的说道,玩味的看着赵一刀。

    “哼,我是他师兄,叫阿珣怎么了!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赵一刀的语气里带点炫耀,向眼前的男子炫耀自己和顾珣的关系。

    “我真的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我之前一直做掌柜,接到的命令也只是保护殿下,其他的我真一概不知。”男子吃完最后一口饭,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筷子才回答赵一刀的问题。

    “前任暗影掌事长会什么都不知道?你看我像傻子吗?”赵一刀把脸伸到男子面前。

    “继林兄你自己都说是前任了,我现在就干些跑腿的活,一天到晚的奔波在外,走到哪里蹭到哪里。我现在要休息一会儿,两个时辰后我就要走了。”男子说完拿起自己的大袄盖在身上,靠着椅背就睡了。

    赵一刀拿着信盯着男子已经闭上眼睛祥和的脸,这张脸一半明一半暗,明的那边在烛光下显得饱经沧桑,可想男子在外的艰辛,暗的那一面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看不透,猜不着。

    赵一刀微微叹口气又拿起信看了起来。信里是写的是一道命令:想法子让阿珣去太安红福寺,支开齐家小子,周云衡留给你。

    两个时辰之后。

    男子睁开眼睛,书房里昏暗一片只有赵一刀书桌上留着一个烛台。赵一刀正奋笔疾书,神情专注一时也没有发现男子已经醒了。男子已经穿好自己的大袄,戴好斗笠走到赵一刀跟前。

    赵一刀察觉纸张上的暗影,抬起头看着斗笠下男子已经蒙上方巾的脸。

    “醒了!要是困再睡会儿,外面雪很大。”

    “不了,该走了!”

    赵一刀把那张被搁置在一边的信递给男子说:“我想了两个时辰想出一个方案,要不要听一下给点意见。”

    男子不解的接过信,看完有一瞬间的错愕。赵一刀拿回信扔到火炉里,火苗瞬间扑灭了信纸。

    “我打算让你替代齐子修的位置,继续保护阿珣。”赵一刀说。

    “殿下见过我的样貌,要是突然出现他肯定会怀疑!”男子说。

    “所以易容就好。你的相好可是个易容高手,你肯定也学了一手吧?”赵一刀看着男子,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样子。

    男子可恶的看着赵一刀说:“别乱说。”

    “是别乱说你会易容术,还是别乱说方芸是你周云衡的相好啊?”赵一刀一点都不胆怵,依旧是一副调侃的语气。

    “赵继林最后一次警告你别乱说,不然后果自负。”

    赵一刀瞬间恢复正经的样子,优雅端庄的坐好,摆出一副总镖头的气势。

    “不说就不说。那说点正经的,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让阿珣去红福寺,你给我想个法子。”赵一刀一副吩咐下人干活的样子。

    “你不是想了两个时辰吗?方案呢?”周云衡诧异道。

    “就……刚才和你说了的。”赵一刀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眼神躲闪的不看着周云衡。

    周云衡瞬无语,不一会儿又笑了一下,应该是被气笑的。

    “我真的是,实在是想不出来啊!重要的是我还不能直接和他说让他去红福寺。话也说回来,为什么就要去那个红福寺?啊!不会是让阿珣出家吧?”赵一刀一惊一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周云衡面前。

    “少胡说八道了。大概三个月左右之前,江湖上突然冒出五个少年英雄,他们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自称守楼人。这五人的出处就在太安,并且这五人之中就有一个少年和尚。或许和这些人有些联系。”周云衡说。

    “有什么联系?阿珣又不认识他们。”赵一刀不解的问。

    “我怎么知道?只有去了太安才能知道。”周云衡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可是暗影!”赵一刀反驳道。

    “我是暗影,但我也是个人,又不是鬼什么都知道。”周云衡又被气笑了,他现在想起每每和赵一刀见面都会被这家伙的二货体质给气笑。

    “你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啊!现在就是一头雾水,感觉身在棋中,却又不知是何人开的棋局,只能指哪打哪。”赵一刀突然烦躁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闷了,瘫在椅子上伤神起来。

    “这世上除了我们暗影眼线多,消息灵通还有一个地方比我们收集消息的速度还快。”周云衡说。

    “……听风阁!那可是在京都,就是消息再灵通也不是我能打听的。”赵一刀说。

    “你是不能打听,又不是我不能。我们暗影和听风阁之间可以用密函联系!”周云衡说的。

    “那真的太好了,你快问问叶子瑜都知道些什么消息。”赵一刀兴奋的看着周云衡,恨不得他立马就开始写密函。

    “白痴,现在是半夜,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雪密函也送不出去,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计划殿下去太安。”周云衡指责着赵一刀,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那你想啊。”赵一刀理直气壮的说,周云衡再再次被气笑。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再此之前我只想睡觉,给我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周云衡说。

    “那只能睡我房间了,等明天再让人给你安排个房间。”赵一刀说。

    周云衡在赵一刀话还没有说完就开门走了,他轻车熟路的找到赵一刀的院子,像回自己家一样自在,推房门,脱了衣裳就钻进给赵一刀铺好的被窝,瞬间睡着了。书房里的赵一刀给火炉里添了一些碳,泡了一壶浓茶,重新坐回书桌开始工作。

    清晨,外面的大雪已停,北风也走了。太阳还藏在大山后面没有出来,一刀庄的佣人陆陆续续都起床开始忙活了。当厨房里第一缕烟升起之时,后院里开始忙碌热闹起来,主人家各院里依然安静如斯。当太阳升起,天空明亮起来了,王老从房间里出来在院子里活动。周总管进院子喊人去膳厅吃饭。

    天气寒冷,王老要求在自己屋子里吃,周总管答应,退下后吩咐仆人把早食端到王老屋子里。

    大总管进赵一刀院子里,看屋门紧闭,心里很是疑惑自家家主怎么还没起床?敲门三次,屋里没有动静,再敲门三次,依旧没有动静。大总管离开向书房走去,花园内,赵一刀穿着练功服在打拳,大总管心了,自家家住又一夜未眠,瞬间满眼心疼。

    赵一刀看见大总管来就停下打拳,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庄主,又一夜没睡,这样哪吃的消,身体要紧!”大总管进书房拿出大袄出来披在赵一刀身上。

    “没事,我还年轻,身体结实。”赵一刀裹紧衣襟和大总管一起进入书房。

    “已经准备好了早食,庄主先去膳厅用食吧!”大总管说。

    “嗯,去我屋子看看先生起来没,起了叫他一起,再给他准备一间屋子,他暂时在庄子里住下,还有阿珣你们也照顾好。”赵一刀说。

    大总管再次踏入赵一刀院子里时敲门三次,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又敲门三次,门开了,不是人从里面开的,是大总管稍微用了力气把门从外面拍开的。

    大总管疑惑的把门全部敞开走进屋子里一看,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也和昨天他让人铺的一模一样,环视了屋子一圈,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大总管也没有多留,关上门往膳厅急忙走去。

    膳厅里赵一刀一人坐在餐桌前,拿着汤勺喝粥,吃两口粥再夹一点小菜丢嘴里。大总管急忙上前,着急的说:“先生不在屋里,找不到人了。”

    “没事,他已经吃过了。以后的饭菜端书房去,他白天见不得人。还有他在庄里住下的事情别和人说”赵一刀喝完最后一口粥,用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安抚了一下大总管,然后就离去了。

    大总管一个人站在膳厅里不知所云,思来思去都觉得庄主哪不对,又不知是哪不对。

    昨天的寒风把我院子里的梨树吹断了几出处树干,让原本就光秃秃的树木变成了残杆断枝。早上打开屋门,院子里到处都是断的树枝,把路都给拦住了,来送早食的仆人进都进不了,喊了内务总管叫人收拾,收拾了一个时辰才全部清理完。

    我正吃着清粥,赵一刀来我屋里看我。

    “昨风大,睡好没?”赵一刀问。

    “挺好,除了刮风声音,其他什么都听不见,今早起来打开门才看见树断了,院子里狼藉一片。”

    “昨晚的风是真大,庄子里好多树都断了,一些小的都拦腰折了,活不过冬天了。”

    “可惜啊!还有几天就立春了。”

    “我找人给你订了一辆马车,多住几天。”

    “又让师兄破费了。”

    “说什么话,这是应该的!”

    “呵呵,谢谢师兄!”

    “走了,年初有趟镖我要亲自去盯着。”

    “大过年的还接生意?”

    “朝廷的物资,押送到西北赈灾的。今年冬天太冷了,那边饿死了很多人,现在都等着这些物资救命呢!不能不去啊!”

    “亲自押镖?”

    “嗯,一共三趟镖,三天之后老鬼先押一趟,再过五天老三押第二趟,再过七日第三趟我押。”

    “远水解不了近渴,之前是怎么办的?”

    “陛下下旨给周围几个临县要求他们无条件支援,还派了巡抚督查,自然灾情损害的人太多了,周围县府,知府都上书缺粮缺物,朝廷年底在一些不受自然灾害影响的地区募资,收集来的物资由各地知府安排镖局押送,我们一刀庄就被知府征用了。”

    “嗯,安排这次募资的人是谁?”

    “……二皇子!”

    “我知道了,师兄你先去忙吧!”

    赵一刀走后没多久风儿端着她煮的茶来了。

    “阿珣哥哥,你别生风儿的气了。因为那个花魁很漂亮,我看迷了眼,才去回春楼的。”风儿端着她倒好的茶,献殷勤的举到我面前,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既搞笑又可爱。

    “她再漂亮,你也不能去回春楼,那不是女孩子去的地方更不是小孩子去地方。”我接过风儿的茶,依旧是摆着脸佯装生气的样子。

    “阿珣哥哥别那么凶嘛!你昨天都吓到人家了。”风儿眼睛含泪,楚楚可怜的拉着我的衣袖,扭捏着身子,声音嗲嗲的。

    我刚喝进的茶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我看着眼前娇柔的风儿内心大为震惊,而眼前的小姑娘还没有发现我震惊的看着她,低着头,捏捏的身子晃动我的手臂,一副柔弱女子的作态,使我忍不住打了个惊颤。

    我扶住风儿两边的肩膀,把小姑娘摆正,迫使她看着我。

    “你怎么了?风儿!”我问道。

    “啊?我…没事啊!”风儿不解的看着我。

    “那你在干嘛?”

    “我…我…我和你道歉…。”

    “谁教你这样道歉的?”

    “回…春…楼的花魁!她说…说…说…阿珣哥哥你捏疼我了。”我听着风儿越说我越生气,捏住她的胳膊也没有注意力度,不小心就用了力,小姑娘这回呲着嘴,含着泪,带着哭腔很是委屈的说。

    我放开风儿,坐正。我摆着脸冷冷地问道:“她说什么?”

    “说…说天下男人都吃这一套。”小姑娘轻轻地抽咽着,带着哭腔。

    “……你对齐子修也这样过吗?”

    “没有,刚刚是第一次。那个花魁骗人,阿珣哥哥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小姑娘说着还更委屈了,泪豆子都掉了下来。

    看着小姑娘哭我心里也难受起来,刚刚生的气也消了一半,但是看着小姑娘自己还委屈起来又有点想笑。我给风儿把眼泪擦了,又抱怀里哄了一会儿才不哭

    “风儿以后不可那样对别的男人知道吗?”我轻声嘱咐道。

    “知道。可以那样对阿珣哥哥吗?”风儿问的很天真,窝在我怀里喝着刚刚给我倒的茶。

    “也不可以,我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行!”我严肃的说道。

    “哦,那阿珣哥哥别生气了,下次带你一起去找花魁姐姐,她真的长很漂亮。”

    我一巴掌拍在风儿后背上,把她从怀里抱到她刚刚坐的椅子上,然后厉声叱道:“还想去?刚刚的教训都忘了?”

    “不去不去,我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