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为官
一
一连几日，钟岄沈沨各司其职。
沈沨每日按时应卯，按时散职。县尉主负责一县治安，覃临百姓大都安和，无甚大事发生。
钟岄则每日到街上给家里添补些不齐的物件，在家闲不住时便到几个铺子上记记账，也常与马二娘闲聊些话茬，对覃临也渐渐熟悉起来。
两人都在家时，则喜欢搬着椅子在院中喝喝茶，谈谈今日的见闻，平淡也安宁，钟岄也很满足。
不日便到了春节，因北昭有律例，在外任职的官员非必要不得回乡，钟岄也愿意陪沈沨留在覃临过年。
两人便早早备了年货，给钟府与沈府都送去了年礼，在家中小小庆祝了一番。
正月初一一早，两人起身之后刚到正厅坐下，江流与常欢便带着一众小厮女侍给二人拜年讨赏。
钟岄拿着红包岁钱赏了下去，便各自喜气洋洋做工去了。
沈沨瞧着钟岄眉眼轻快，笑出了声：“娘子今日有何打算？”
钟岄挑了挑眉，有些骄傲道：“这几个月脂粉铺子和面点铺子都盈利颇丰。今日便带你出去好好吃一顿。”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收拾妥当，钟岄身着乳白色绣吉祥纹连衣长裙，外搭兔毛领枣红万字纹小褂，披了件白底绣红梅的鹅绒斗篷。
沈沨则穿了件蓝底竹叶暗纹的里衣，外着雪白色羊绒大氅，脚踩玄色长筒登云靴，儒雅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英气。
刚要出门，便听门口小厮来报有个妇人哭着求见县尉沈大人。
两人疑惑对视一眼，钟岄退到了一边帷幔后坐下。
沈沨坐定，让人将那个妇人带进来。
那妇人穿着俭朴，身着褐色棉衣，玄色长裤，进门便跪，痛哭不止：“妇人也是走投无路了，万望沈大人主持公道啊！”
沈沨沉了一口气，上前将那妇人扶了起来：“您有话慢说。”
“妇人要状告尤府二少爷尤翰庸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妇人死死抓着沈沨的袖子，眼神凄惨，与门外欢喜吵闹的鼎沸人声格格不入。
沈沨与钟岄都被吓了一跳，沈沨和声让妇人说下去。
妇人平了平思绪，说了下去。
妇人夫家姓高，本是临覃城南卖煎饼的商贩，两人有个二八年华的姑娘。
姑娘貌美，去年年初一次出门帮着爹娘卖煎饼时被尤翰庸看上，尤翰庸的小厮甩了高家夫妇二十两银子，便强行将那姑娘绑回尤府纳为小妾。
夫妇二人不从，被小厮带人打了一通，尤其是高父更是被打得下不了榻，断了全家的生计。
高母求告无门，本欲寻死，打听了县衙新就任的县尉大人这半年功绩斐然，为人称赞，这才上门告状。
送走高母后，沈沨闻言久久不语。
“常闻尤府二公子尤翰庸混账，这事有几分可信。”钟岄叹了一口气。
过去半年县令秦慎与尤府对沈沨多有殷勤照拂，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沈沨也会给他们行些方便，但横行霸道、草菅人命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明白沈沨若要管这件事，便是与尤府为敌。
“今日恐不能同你出去了。”沈沨歉意地朝钟岄笑了一声，“我得去找秦大人一趟。”
钟岄明白了沈沨的打算，虽然担心，却还是点了点头：“以后机会还多的是。”
二
钟岄也没了出去的心情，只在家里等着沈沨的消息。
未及正午，马二娘带着自家二儿子上门同钟岄拜年。
见钟岄兴致恹恹，便让自家儿子出门玩耍，拉住了钟岄的手问了原因。
钟岄见马二娘不是外人，这半年也帮了自己不少，便简单说了。
马二娘听罢皱了眉：“尤家是覃临首富，又与县令关系匪浅，沈兄弟要是想管这件事怕是难。”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身为县尉纠察覃临治安，保一方百姓，若今日不管，往后覃临百姓该怎么看他？”钟岄驳道。
“其实之前这种事在覃临不算少见，尤府家大业大，家中也有亲戚在朝撑腰，大多时候就算闹出人命也都被尤府拿银子平了下去。偶有一两桩求告到县衙，也会被县令压了下去。”马二娘和声劝道。
“你与沈兄弟才来覃临半年不了解，这种事以尤府和县令为重缄口不言，已经成了覃临心照不宣的规定了。”
钟岄一时心惊，料想到覃临有尤府在会有一两桩荒唐案，没想到竟阴暗至此：“这种官压民都没有告到刺史大人那里吗？”
“尤府和县衙不会让人把消息传到永安，更不会让传到刺史大人的耳朵里的。”马二娘摇摇头，“若有人敢闹，覃临便是待不下去了。”
钟岄更加心惊，之前见尤薇只觉得她夸大其词，如今听马二娘如此说，便是有几分真了。
拿了些沈府和钟府寄来的特产，钟岄将马二娘母子客气送出了门。
未及正午，沈沨心事重重地回来了。
钟岄松了口气，拉住沈沨问高家的事。
“现下是新春元节，不好公办查问，秦大人也含糊其辞。”沈沨接过钟岄递来的茶抿了抿，“我已给高娘子做了记录。”
“此事不同以往偷鸡摸狗之事，事关县衙和尤家。”钟岄欲言又止。
“我明白。”
“那你……”
“我得管。”沈沨向钟岄看去，眼神闪烁一二，“这种事在覃临不算个例，就算秦大人不管，我也得管。”
钟岄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见钟岄担心，沈沨拍了拍钟岄的手背：“此事盘根错杂，我徐徐图之，定保全你。”
“我不是怕我，我是担心你。”钟岄抬眼瞧去。
沈沨眉目依旧，在覃临为官半年，内敛之气更胜，虽仍温逊谦和，却不已再是当初刚入仕时的书生相了。
沈沨眼底神色柔和：“你放心。”
一连几日，钟岄沈沨各司其职。
沈沨每日按时应卯，按时散职。县尉主负责一县治安，覃临百姓大都安和，无甚大事发生。
钟岄则每日到街上给家里添补些不齐的物件，在家闲不住时便到几个铺子上记记账，也常与马二娘闲聊些话茬，对覃临也渐渐熟悉起来。
两人都在家时，则喜欢搬着椅子在院中喝喝茶，谈谈今日的见闻，平淡也安宁，钟岄也很满足。
不日便到了春节，因北昭有律例，在外任职的官员非必要不得回乡，钟岄也愿意陪沈沨留在覃临过年。
两人便早早备了年货，给钟府与沈府都送去了年礼，在家中小小庆祝了一番。
正月初一一早，两人起身之后刚到正厅坐下，江流与常欢便带着一众小厮女侍给二人拜年讨赏。
钟岄拿着红包岁钱赏了下去，便各自喜气洋洋做工去了。
沈沨瞧着钟岄眉眼轻快，笑出了声：“娘子今日有何打算？”
钟岄挑了挑眉，有些骄傲道：“这几个月脂粉铺子和面点铺子都盈利颇丰。今日便带你出去好好吃一顿。”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收拾妥当，钟岄身着乳白色绣吉祥纹连衣长裙，外搭兔毛领枣红万字纹小褂，披了件白底绣红梅的鹅绒斗篷。
沈沨则穿了件蓝底竹叶暗纹的里衣，外着雪白色羊绒大氅，脚踩玄色长筒登云靴，儒雅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英气。
刚要出门，便听门口小厮来报有个妇人哭着求见县尉沈大人。
两人疑惑对视一眼，钟岄退到了一边帷幔后坐下。
沈沨坐定，让人将那个妇人带进来。
那妇人穿着俭朴，身着褐色棉衣，玄色长裤，进门便跪，痛哭不止：“妇人也是走投无路了，万望沈大人主持公道啊！”
沈沨沉了一口气，上前将那妇人扶了起来：“您有话慢说。”
“妇人要状告尤府二少爷尤翰庸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妇人死死抓着沈沨的袖子，眼神凄惨，与门外欢喜吵闹的鼎沸人声格格不入。
沈沨与钟岄都被吓了一跳，沈沨和声让妇人说下去。
妇人平了平思绪，说了下去。
妇人夫家姓高，本是临覃城南卖煎饼的商贩，两人有个二八年华的姑娘。
姑娘貌美，去年年初一次出门帮着爹娘卖煎饼时被尤翰庸看上，尤翰庸的小厮甩了高家夫妇二十两银子，便强行将那姑娘绑回尤府纳为小妾。
夫妇二人不从，被小厮带人打了一通，尤其是高父更是被打得下不了榻，断了全家的生计。
高母求告无门，本欲寻死，打听了县衙新就任的县尉大人这半年功绩斐然，为人称赞，这才上门告状。
送走高母后，沈沨闻言久久不语。
“常闻尤府二公子尤翰庸混账，这事有几分可信。”钟岄叹了一口气。
过去半年县令秦慎与尤府对沈沨多有殷勤照拂，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沈沨也会给他们行些方便，但横行霸道、草菅人命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明白沈沨若要管这件事，便是与尤府为敌。
“今日恐不能同你出去了。”沈沨歉意地朝钟岄笑了一声，“我得去找秦大人一趟。”
钟岄明白了沈沨的打算，虽然担心，却还是点了点头：“以后机会还多的是。”
二
钟岄也没了出去的心情，只在家里等着沈沨的消息。
未及正午，马二娘带着自家二儿子上门同钟岄拜年。
见钟岄兴致恹恹，便让自家儿子出门玩耍，拉住了钟岄的手问了原因。
钟岄见马二娘不是外人，这半年也帮了自己不少，便简单说了。
马二娘听罢皱了眉：“尤家是覃临首富，又与县令关系匪浅，沈兄弟要是想管这件事怕是难。”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身为县尉纠察覃临治安，保一方百姓，若今日不管，往后覃临百姓该怎么看他？”钟岄驳道。
“其实之前这种事在覃临不算少见，尤府家大业大，家中也有亲戚在朝撑腰，大多时候就算闹出人命也都被尤府拿银子平了下去。偶有一两桩求告到县衙，也会被县令压了下去。”马二娘和声劝道。
“你与沈兄弟才来覃临半年不了解，这种事以尤府和县令为重缄口不言，已经成了覃临心照不宣的规定了。”
钟岄一时心惊，料想到覃临有尤府在会有一两桩荒唐案，没想到竟阴暗至此：“这种官压民都没有告到刺史大人那里吗？”
“尤府和县衙不会让人把消息传到永安，更不会让传到刺史大人的耳朵里的。”马二娘摇摇头，“若有人敢闹，覃临便是待不下去了。”
钟岄更加心惊，之前见尤薇只觉得她夸大其词，如今听马二娘如此说，便是有几分真了。
拿了些沈府和钟府寄来的特产，钟岄将马二娘母子客气送出了门。
未及正午，沈沨心事重重地回来了。
钟岄松了口气，拉住沈沨问高家的事。
“现下是新春元节，不好公办查问，秦大人也含糊其辞。”沈沨接过钟岄递来的茶抿了抿，“我已给高娘子做了记录。”
“此事不同以往偷鸡摸狗之事，事关县衙和尤家。”钟岄欲言又止。
“我明白。”
“那你……”
“我得管。”沈沨向钟岄看去，眼神闪烁一二，“这种事在覃临不算个例，就算秦大人不管，我也得管。”
钟岄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见钟岄担心，沈沨拍了拍钟岄的手背：“此事盘根错杂，我徐徐图之，定保全你。”
“我不是怕我，我是担心你。”钟岄抬眼瞧去。
沈沨眉目依旧，在覃临为官半年，内敛之气更胜，虽仍温逊谦和，却不已再是当初刚入仕时的书生相了。
沈沨眼底神色柔和：“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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